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52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当啷。花辞镜手一抖,灵剑落地,收不住冲劲往前栽过去,猛地后脖子一疼,就这么被打晕了。

  温辰猿臂一捞将人揽在怀里,转身回来,从容不迫,及到叶长青身边,见他神色有异,便解释道:“花师伯认不出人,神志不清,怕是有心魔作祟,我担心刺激到他,没敢直接用昏睡咒。”

  “嗯,谨慎一点好。”叶长青转了转那始终无用武之地的白玉折扇,状似无意,实则有点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花辞镜外号剑魔,失踪之前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家,失了神志后境界还剩多少不晓得,但从方才露的那几手来看,剑法可是一点都没退步,这样的人,温辰竟能十招一过就卸其兵器,而且看那架势,似乎一开始还并无此意,直到自己报出身份对方还没反应的时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看着小徒弟古井无澜的眼色,叶长青心里埋了点隐忧。

  ·

  将人从山匪手中解救出来,他这才陆续被灌输了一些往事。

  七年前临海之战,万锋剑派首徒、次徒落入空间裂缝,双双失踪,数月后,有一封山海传书自东极那边寄来,竟是云逸手书,言己当时伤重,在紊乱的裂缝中与花失散,后坠落东海,恰逢路过的昭华散人相救,捡回一条性命,正在瀛洲仙岛休养。

  半个月后,云逸是全手全脚地回昆仑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花辞镜却迟迟没有消息,万锋剑派情急之下发了百万道寻人帖,遍及到了华夏九州每一个角落,承诺凡有见到的,万金重谢,灵丹任选,且可入天下第一仙门学艺。

  一开始,除了天南海北层出不穷的假消息,浪费了不少的感情,真正的花辞镜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几年过去,在所有人都放弃了时候,只有师兄云逸死不放弃,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已经身死异界,七年来苦苦找寻,一直徒劳无功。

  好在,今天终于找着了。

  折梅山几人坐在去往昆仑山的芥子舟上,看着那个独自坐在假山后边,低头拿着把短剑磨来磨去的花仙君,不约而同地都有些一筹莫展。

  阮凌霜小声问:“师尊,他为什么一直要蒙着眼带,是眼睛受伤了吗?”

  “应该不是。”叶长青摇了摇头,“听那山贼头子说过,花兄刚出现的时候,是看得见东西的,只是整个人疯疯傻傻,暴躁非常,一言不合就出手,谁都别想近身三尺之内,后来趁他不备下了药才捉住的。”

  “他蒙着眼睛,大概是为了沉静心性吧。”

  “那那这……”阮凌霜越听越气,叉着腰,简直语无伦次,“那伙该死的山贼,就,就因为觊觎花师伯的美貌,居然敢下药伤人!他,他难道……”

  即使花辞镜离得远,失心疯了听不懂什么,剩下的话她还是不敢大声,矮下身子,一脸难受快哭了的表情:“师尊,难道花师伯真的被那个恶心的独眼龙给那个过了?”

  “这倒没有。”叶长青很笃定,“我严刑拷问过那厮,花兄虽然一时不察着了道,但毕竟修为深厚,不是他能摆布得了的,兼之没几天,万锋剑派的寻人帖就到了,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未来的仙门首座如何如何。”

  “那就好,那就好。”阮凌霜安心地拍了拍胸脯,心说花师伯这样俊逸的人才,怎么也得配个同样标致的才行,那死独眼龙算哪根葱?

  秦箫插了一嘴:“不过,既然这伙山贼唯利是图,那寻到花师伯是大功一件啊,既有万金之赏,又能入仙门学艺,他们为何还非藏着掖着?不怕到时候东窗事发,小命不保?”

  叶长青苦笑:“是啊,多大的一块肥肉,换一般人早吃下去了,谁晓得那独眼龙偏是个有见解有远虑还贪得无厌的,他明白以自己的资质,就算入了万锋剑派,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不如在长白山当个地头蛇舒服,况且花兄疯就疯吧,还疯得特别离谱,只要手里有铸剑打磨的器具,他就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么个活生生的摇钱树摆在面前,区区万金算得了什么?好剑须出自高手,只要把那代表铸剑师身份的剑印一抹,金山银山唾手可得,足够这帮亡命徒冒险的了。”

  谁都没想到,万锋剑派长达七年的寻人之路,竟是这么一个闹剧般的收场,权倾四野的仙门首座,最后被一伙下九流的山贼蒙在鼓里,不得不教人啼笑皆非。

  ·

  仙家芥子舟,是除了御剑之外的首选出行装备,可大可小,可快可慢,一只高级芥子舟放大了,坐下十几个人没有问题,舟上青山与秀水交相辉映,花丛间蝴蝶翩翩起舞,置身其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安宁。

  大白猫喵喵的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午后消食,竟然带回了修真界失踪已久的两位大人物,可谓居功甚伟,此时,正被特赦躺在主人怀里,睡得香甜。

  叶长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脊背,心下琢磨自己的事儿。

  依两个徒弟所言,七年前他跳海自尽没多久,阿宁就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被发现了,彼时他已不是臭名昭著的东君,而是舍身为人的圣人,百姓们都在家中设了画像和灵位缅怀,自然有人认出阿宁的相貌,辗转告知了折梅山。

  半日之前,阿宁甫一冲进怀抱,叶长青就分辨出他死谱傀儡的身份,和尸体一样,肌肤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通透,并没有记忆中象征黄泉之子的深紫色。

  也许,黄泉路上经历过无数次群鬼撕咬过的小蛊王一死,阿宁才是真正地自由了吧。

  “哥哥,吃糖。”

  可爱的童音把他思绪唤回,一抬头,孩子就站在他身边,笑眯眯地递过几颗已剥了糖纸的糖。

  “谢谢阿宁。”叶长青捡了一个放入口中,待那熟悉的清甜味融化开来,心里却并不快活,反而兵荒马乱,百感交集。

  义父叶岚怕他心中有仇恨,再因邪念入魔,便消去了他的记忆,也消去了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

  可血脉相连的羁绊,怎是简单的遗忘就可以抹杀?

  叶长青时常会记得那份身为哥哥的责任和保护欲,看到年龄相仿的孩子就忍不住要关心,望着手心里珠圆玉润的桂花糖,他唏嘘轻叹——当时五枚铜板就能买回来的承诺,却生生拖了二十多年。

  “阿宁。”叶长青目光柔和,怜爱地问,“你能告诉我,糖是什么滋味的吗?”

  “唔……”阿宁食指戳着脸颊,歪着头想了想,欢快说,“甜的!”

  叶长青稍稍惊喜:“阿宁,你尝得出甜味来?”

  “尝不出。”阿宁摇了摇头,实话说,“糖是甜的,小龙虾是辣的,这是阮姐姐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好吧。”叶长青听后,露出了些许失望。

  死人没有味觉,阿宁就是再吃多少的糖,也同嚼蜡一样,尝不出味道……原来,自己欠下的这一把糖,竟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哥哥,我这里糖好多,馋的话随时来找我哟!”阿宁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没有他的这许多忧愁,光知道哥哥回来了是好事,高兴地像个小蜜蜂,飞啊飞啊飞,又飞到芥子舟的另外一边,找疼他的阮姐姐玩儿去了。

  叶长青看了一会儿,笑一笑,不再纠结了,兄弟俩能团聚就是万幸,至于其他,日后慢慢再想办法吧。

  哗啦——清晰的翻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回头,见相隔一条小溪的山石上,温辰正垂首翻着一本不知讲什么的书,天光从云层射落,给他白衣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整个人显得越发气度平和,温雅淡漠。

  叶长青不由得困惑,分别七年,师徒之间皆是攒了好多话要说,一路上秦箫和阮凌霜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天南地北说个不停,唯独他,本应最亲密无间的一个人,却给人感觉最疏离冷漠,这是为何?

  许是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温辰抬起头来,望了他片刻,浅浅地一笑,合上书,翻过小溪,挨着他坐下了,有些冰凉的手覆了上来,轻声道:“长青,我真的好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早文太香了,又是沉迷于古早文的一天

第280章 隔世(四) 凉薄

  有些话,情人之间只能说一遍,再多就收不住了。

  借着身后假山的遮掩,他们肆无忌惮地亲吻在一起,七年死别,令人愈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片刻缠绵,唇齿辗转间,无数久违的情愫被点着,莫名其妙地燃了一身,说是干柴烈火也不过分。

  熟睡的白猫被吵醒,尖声喵了一嗓子,惊慌失措地逃窜下去,躲到三尺外的草丛边,瞪大眼睛瞧着他们。

  叶长青靠在石壁上,两手松软地勾在温辰肩上,微仰着头,对着个猫狭促道:“看什么看,再馋也是老子的人,没你的份,滚一边去。”

  “喵呜!”似是被他的强横无礼气到了,喵喵龇出两颗尖锐的虎牙,以示威严,想扑过来,却犹豫着,愤愤不平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觉得自己武力值不够打不过,没骨气地溜了。

  温辰低低一笑:“你说你,跟个小猫置什么气?”

  “我乐意,好容易逮到了你,旁边有东西看着怪别扭。”叶长青扬了扬眉,一行一语间透着股任性妄为的妖邪气,低头在他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含糊问,“当年你离开折梅,去哪里了?”

  温辰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低喘着说:“北境。”

  “去那做什么?”

  对方撩人的本事太过,他身子轻颤着,得是万分克制着才能说得下去:“……我想去寻能让你复苏的法子,你是冥火之身,自,自然要去北境找寻,所——唔,你够了!”

  叶长青笑吟吟地抬眸:“所以你就在扶摇城遗址的附近,找到了那颗养魂的灵玉?”

  “嗯,差不多吧。”温辰顺着他说,片刻后就反应过来不对,惊道,“你,你给我下套?”

  “下套又怎样。”叶长青放开他,往后撤了一点,桃花眸锐利地勾着,唇角边,还带着丝令人热血沸腾的红痕,“你小子在我面前说谎,什么时候好使过?”他一巴掌抽在温辰后腰。

  “还不老实点给我说正经?”

  “……”温辰抿着唇,隐忍了几秒,竟什么都不说,直接堵了上来,罔顾他的挣扎,发狠似的撕咬,一边折腾,一边闷声道,“没良心的家伙,你一走就是七年,整整七年!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当年要不是我脸都不要地缠着你,你是不是就想着划清界限,自己一人全扛了?你当我是什么了!好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恶人先状告了!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狠命咳嗽起来,微弓下腰,双臂撑着假山,脸色青白。

  叶长青急了:“小辰,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舒服?”

  “……没大碍。”温辰捂着心口的位置,牙关紧咬,像是在忍受什么撕心裂肺的痛楚,半晌,才稍缓过来点劲。

  “宿疾未愈,情绪不好太激动……你别担心。”他语气里分明就藏着浓浓的疲惫。

  叶长青噎住,脸上焦急的神色凝固了一瞬,颓然地散开了,轻轻释放出自身的神魂,尝试着接近另一个咫尺外的神魂,只觉一片白茫茫中,对方如正午大日头下一缕东躲西藏的幽灵,随时都可能被晒到蒸发。

  怎么感觉与七年之前相比……他的神魂更加孱弱了?残魂之伤确实棘手,但有折梅圣手在,精心调养了这些年,为何还会更严重?

  “小辰,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温辰没言语,手背拭了拭嘴角的血腥,有点虚弱地说:“七年,于你而言可能并无意识,弹指即过,但是对我来讲,却日日夜夜都很清晰。”他蓦地抬眸,目光如霜降一样,泛着微凉,“师尊,你要是真的疼我,就别再问了。”

  说完,转身匆匆地走了。

  叶长青独个坐在石头上,摸了摸自己被咬得发疼的唇瓣,哭笑不得,也不知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一点就着,以前脾气有这么暴躁吗?他叹口气,再拿起那本对方忘记带走的书随便翻了翻,心里更纳罕了——温辰从来好学勤勉,少看这些无意义的闲书,七年不见,倒转性了?

  叶长青不由得想起来,半个时辰前,阮凌霜悄悄和自己吐槽过的一些话。

  “师尊,七年前你一去了,小师弟把自己关在房里,没几日也留了书,说‘幸得相逢,此生无憾,勿念’,写得跟绝笔似的,什么都没带走,只带了随身的佩剑,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大家都急疯了,以为他是渡不过这个坎儿,殉你去了,四处找,哪里都找不到。”

  “哪料一年后的腊月,天降大雪,山川都白茫茫一片,我下山去江城采买些日用,正巧在进城门的大路边捡到了个人,我看着像是他,吓了一大跳,当时雪很厚,他伤得很重,人都快冻僵了,若不是我碰巧遇到,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自己回山,会不会冻死在郊外……”

  “啊对了,师尊,他那会儿应该是烧糊涂了,神智不清楚,嘴里翻来倒去地,好像就说着一句‘凌寒峰的梅花开了,你看,你看’?好像是这个吧,哎呀,我也记不太清了,当时人家吓死了嘛,没大在意这些,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块玉,谁都掰不开,直到后来醒了,才舍得放手。”

  叶长青问:“就是后来我寄身的那块玉石?”

  “是。”阮凌霜点头,顺便偷偷地瞄了一眼不远处淡定看书的温辰,愁眉苦脸,“师尊,你可回来了,一定要管管他,别说我们了,连掌门师伯都没有办法!你不知道,小师弟自从那事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说从前也不怎么爱跟我们玩闹吧,但也不至于不合群到那种程度,总是独来独往,兴意阑珊,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怪怪的,说不太上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就是那两个字——凉薄。”

  “凉薄?”叶长青诧异地睁大了眼。

  阮凌霜“嗯”了一声,挠头:“师尊,我说个真心话你别骂我啊,有的时候……我看着小辰,真的会有点害怕,感觉他就像块冰,捂不热,白眼狼似的,你对他多好都白搭,不定哪天就翻脸不认人,反手给你一剑。”

  呵呵……给你一剑,倒也不至于吧。

  叶长青放下手里的杂书,望着远处那强作淡定,实则逃也似的背影,目中颜色越发深沉。

  不知为何,现在的温辰给他的感觉,很像前世的万锋温真人,冷漠,强大,又脆弱,明明心里有你,可表现出来的,却就是阮凌霜形容的那个词。

  凉薄。

  叶长青又无奈又想笑,心说二阮年纪不大,看人挺准,那别扭冷淡的温真人,倒被她抓住精髓了,只不过,温真人浑身都是枷锁,胆子挫的很,哪敢像方才那么热情如火?

  他折起根草叶放到嘴边,轻省地吹了个口哨,一低头,看着十几斤重的大胖猫又在不远处的草丛边遛弯了,遂逗它:“冰怎么了,我是没被冰刺儿过的人吗?会怕这个?来日方长,总有捂热他的一天,还就不信了……诶,肥球,你说是不是?”

  “呼呼呼……”回答他的,是一道拱起的脊背和一串危险的呼噜声。

  ·

  没过多久,昆仑山到了。

  云逸早早就等在山门前,望眼欲穿地都快冒烟了,一见他们的芥子舟停下来,就急不可耐地迎上:“叶公子,太好了,你真的没事!真的,那个,那个……”

  可怜这位新任首座大人,传言中面面俱到,百样玲珑,就是天上下着刀子也能镇定自若地跟你扯客套话,这会儿却不行了,满肚子的“久仰指教海涵借光”都说不出口,鸭颈抻得鹅颈长,眼珠子都快长到芥子舟后头去了。

  果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感情是不一般。

  叶长青不无感慨,体贴地让开了道,手掌一抬指了个方向:“行了云师兄,寒暄免了吧,花兄就在那边的假山旁,你快去看一看。”

  “多谢多谢!”云逸激动地施了个礼,欢天喜地地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