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56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长青……”

  “……”叶长青嘴角微微抽搐,精神上想再抵抗一下,但岂料肢体已经做出了顺从的动作,于是,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坐下来,端起那碗乌漆嘛黑的汤药,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小心地递上去,“赶紧喝,凉了当心伤胃。”

  “谢谢师尊。”温辰立马不丧了,喜笑颜开地嘬了一口,舌尖嫩红,在唇边舔了舔,“有你在,药怎么可能会凉?”

  好啊,这以下犯上的小混蛋,把为师当人形煎药炉使。

  叶长青腹诽了一句,心想着自己这也太容易就被拿住了,随便叫两声就丢盔弃甲,往后这小子不得骑到他头上来,那还得了?

  他挑了挑眉,自以为盛气凌人,其实纸老虎一样:“就喂你这一回,中午和晚上的药自己喝。”

  “好的明白了,师尊放心吧。”温辰从善如流,见好就收,双眼弯得像月牙似的,乖乖地张开嘴,“啊——”

  “这还差不多。”叶长青叹一声,一勺一勺任劳任怨地喂,那一副事必躬亲的温吞样,若让曾经手底下的魔侍看着了,眼珠子都得吓出来。

  一盏茶后,药也见了底,他亲眼看着,温辰吞下最后一勺苦汤,经过反复的咂摸品尝之后,终于意犹未尽地咽了下去。

  “小辰,你,你不嫌苦?”天下第一怕苦之人神色惊异。

  “苦吗?”温辰眨了眨眼,莫名其妙,“我觉得没什么味道。”

  “你……”叶长青看着他就难受,从荷包里摸出几颗桂花糖,剥开了塞他嘴里,“不行,不管苦不苦,必须把糖吃了。”

  “是。”温辰忍俊不禁,含着糖模糊地笑道,“我知道了,世上有一种苦,叫师尊觉得你苦。”

  叶长青伸指在他额上戳了一下:“世上还有一种休息,叫师尊觉得你该休息,快,躺下。”

  谁知,温辰双臂一张,趁机抱住了他:“长青,我好累,你再陪我睡会儿。”

  叶长青咋舌:“折腾一晚上,要累也是我累,你累什么?”

  温辰阖着眼,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熏香,陶醉道:“对呀,因为你累,我又这样子不能照顾好你,所以才要你陪我一起嘛……长青,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出息。”叶长青嘲他一声,心里却是高兴的,顺了顺他后脑的发,温声道,“这个怕是不行,今天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温辰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望穿秋水的劲儿,就差问上一句“你还有什么事能比陪我更重要”了。

  叶长青:“昨天去和师兄聊天的时候,他说江东最近不太平,出了株引魔树,招蜂引蝶,勾得深山沧海里的妖魔趋之若鹜,这本来是流花谷的管辖范围,不料几个元婴修为的魔物守着那引魔树,半个月了也没攻下来,他想让我抽空去帮忙破破冰。”

  一听是流花谷,温辰老大不乐意,脸埋在他腰间的衣服里,瓮声道:“回来第一天就安排差使,掌门师伯也太会压榨人了。”

  叶长青不赞同:“这怎么能叫压榨,就是赶上了而已。”

  “不管,四门那么多人,凭什么非你不可,你累了一晚上了,不去。”温辰打定主意了要黏他,就不会容许他轻易走掉,悻悻地说,“谁知道你一个人去了东边,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位老相识。”

  “什么?”叶长青讶然,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敢情又是醋坛子翻了,无奈地笑了笑,抚抚他病中的脸颊,感觉那烫热的温度依然没有下去,心一软,妥协道,“好吧,那魔物也不伤人,等你病好点了,我明天再去也不迟。”

  温辰轻轻地“嗯”了一声,闭着眼,嘴角难以自抑地向上勾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长青,我困了,你就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行,躺好了,我抱着你睡。”叶长青掀开被子上了床,一只手把人圈在怀里,轻轻拍着脊背,看着对方服药后困意上涌,眼皮打架,没一盏茶就睡得人事不知,心里那根深藏着的弦,不禁被撩动了。

  其实,他也不想一回来就打打杀杀,若能像现在这样,一直这么平静安宁地厮守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有些事他非面对不可。

  南君死了,魔族暂时没能力进行大规模的入侵,但他冥冥之中总有种预感——南君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而那个人,已经在临海之战金蝉脱壳,至今逍遥法外。

  梦先生。

  叶长青眯了眯眼,回想着正道陷落的那个夜晚,此人仅仅用了一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珠子,就让叶岚加诸他身上的禁制失效,令属于黄泉之子的魔血暴露。

  还有,竹笛,桃花,灯盏……这三个在黄泉海下看到的意象,到底代表什么?

  叶长青不惧命运,不畏强敌,但怕就怕,这种被人拿住七寸无处逃脱的感觉,他的身世,他的想法,他的经历,甚至连他前世的蛛丝马迹,在梦先生那里都一览无余。

  这样一个敌人,无端让他生出了一丝寒意。

  怎么办?叶长青无声地问了自己一句,那颗从来万夫莫开的心,终于有了空荡荡的痕迹。

  “嗯……”怀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哼唧,温辰在睡梦中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脑袋像着急吃奶的小狗,毛茸茸地抵在了他的胸口,呼吸声清浅,嘴巴动了几下,喃喃道,“我好喜欢你,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许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他平日里得有多在意,才能在梦里吐露出这样的心思?

  呢喃中充满了依恋,暖融融的,瞬间就驱散了阴谋诡计,叶长青心湖化成了一汪水,指尖拂了拂他的眉眼,笑意温柔:“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撒娇,羞也不羞。”

  温辰听不到他说什么,只贪婪地缩在他怀里,睡得深沉。

  昨夜闹腾了大半宿,二人早已是水/乳/交/融,难舍难分的境地,此时这么纯粹地相拥而眠,倒是一点绮念都没有,安静得很。

  当初在潜龙院校场上捡着这孩子,已经过去十六年,他们的关系也从陌路人,到师徒,再到道侣,层层深入,一发不可收拾。

  十六年,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光,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可伤痛,别离,温辰过得并不顺意。

  “……”叶长青轻叹,一下子也明白了徒儿为什么这么缠人了,不过幸好,他又回家了。

  经过这一天的体验,现在的这个身体,他猜测十有八九就是那块养魂的灵玉,可这灵玉具体是哪来的,叫什么,他一无所知,至于境界修为,绝对不比他死之前差,但具体高了多少,也不好判断,毕竟,能让半圣以上的力量有用武之地的,现世的妖魔鬼怪们好像还并没这个本事。

  叶长青隐隐觉得,自己离真正的踏破虚空羽化成仙,应该已经不远了——年少时最令人狂热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呵呵。”他轻笑两声,搂紧怀里温热熨帖的人儿,心说成什么仙,也不知自己那会儿怎么想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的事儿终于要开始揭了,累死我。

第286章 梦蝶(一) 辰辰宣示主权

  温辰这病来的邪乎,去的也邪乎,第二天一早,恢复如初。

  从连城中赶往流花谷,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再御剑去到生了引魔树的深山中,才不过交了卯时。

  林子里,刀剑争鸣和灵砂炸裂的爆响声此起彼伏,上百名流花谷弟子布下天罗地网,与那守护引魔树的魔物相互拉锯,于一众醒目的白底红罩衫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咔咔咔一阵机关传动,红衣女子手中的桐木长棍变作了一把十/字/弩的模样,她身法灵巧,避开了魔物一瞬间扑上来的数次攻势,鹞子一般在参差错落的数枝间腾挪,偃甲所制的靴子在树干上一踏,三只钩子弹出,牢牢地嵌入树皮,她就着这一姿势,凌空翻转了一周,灌满了火灵砂的长箭如天女散花,嗖嗖地破开了一大圈,围上来的几只魔物猝不及防,同时中招,登时,惨嚎声响彻云霄!

  凌寒峰二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叶长青望着那空中潇洒自如的红衣女子,眸子里忍不住绽出了欣赏和讶异之色,可不等他掌中的玉扇旋出,身侧一道雪白身影已然冲了上去。

  “长青,我宰这几个,西边的那些留给你。”温辰剑比口快,话音都还没落,雪亮的剑锋已经插在了一只元婴魔物的后脖颈上。

  叶长青失笑,看着对方砍瓜切菜似的收拾敌人,心里也是服了,为了不让他再有机会英雄救美,这小子真是煞费苦心。

  当然了,既然对方如此在意,他自也不会明知故犯,知趣地撤开身,去支援另外一边猎魔的流花谷弟子了。

  一场不相上下的战局,往往差的就是一把刀子,一把锋利到足以瞬间破开胶着之态的尖刀。

  叶、温二人明显就是这样。因为他们的加入,流花谷辛苦围剿了半个月的魔巢,短短半个时辰就大有突破,几只原本耀武扬威的元婴境魔物,二死一伤,还有一个看着情势不对,趁机朝东海的方向逃之夭夭。

  辰时刚过,引魔树就被一把火烧了。

  叶长青站在深林中的一处高地上,望着远处那株高逾六丈的参天巨树陷于火海,眉头不禁皱了皱。

  “叶长老,怎么了?”安顿完清剿事宜,与他并肩而立的流花谷谷主陆苒苒,抬眸看了看他侧脸,轻声问,“有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叶长青摇摇头,映着火光的瞳孔中露出些许茫然,“这么大的引魔树,千年都出不了一株……陆谷主,我能问一下,近些年江东附近有什么异动吗?”

  他两个早年相识,兄妹相称,在经历了临海之战中的种种之后,终于收起了那些年少时的随意和亲和,换上了长老与谷主之间的疏离与客气。

  陆苒苒红衣依旧,青丝却是裁了,一头飒爽的齐耳短发,为其明媚秀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英气,她抚着腰间那根色泽沉郁的十方棍,淡淡道:“江东比邻东海,妖邪汇聚,层出不穷,若说异动,那自然是年年都有,从来不见安生,但可能与这引魔树有关的,我倒是想起一事来。”

  “什么?”叶长青起了兴趣。

  晨风倒灌,吹得他广袖如流云般翻卷,神态湛然空明,立于一片苍翠之间,仿佛下一刻便会羽化登仙而去。

  陆苒苒单方面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终于愿意回眸,不由得莞尔:“七年前,瀛洲岛附近的一座山上,不知什么缘由所致,整片山上的植被都死绝了,我当时带门中弟子去亲自勘察过,没有发现火烧的痕迹,东海湿润,也没有干旱的因素,更没有见到什么野兽妖魔搏斗,反复验查,都指向了自然死亡,就很古怪。”

  “是吗?”叶长青对此事亦颇为惊异,凝眸想了想会造成荒山植被死绝的可能,无功而返,“陆谷主,你怎么就觉得这事和引魔树有关系呢?”

  “瞎猜的咯。”陆苒苒耸耸肩,眉梢俏皮地一挑,“都是树嘛。”

  “原来如此。”叶长青浅淡一笑,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眼前这姑娘还是与十年前一样,天真烂漫。

  想当年,梦先生设计嫁祸与他,逼得陆苒苒在痛丧父兄的当晚,向正道揭发他黄泉之子的身份,虽然后来水落石出,清白得偿,但他与陆苒苒之间,却是再也没有过交集。

  平心而论,叶长青并未因此怨恨过这个小姑娘什么,毕竟当时的情形,她大恸之下精神崩溃,如此做来无可厚非,梦先生狡兔三窟,若真想对他怎样,一招不成,必有后招,他身世的秘密掌握在对方手中,暴露是迟早的事。

  此时,深林毓秀的小山丘上,红衣姑娘定定地看着自己倾心爱慕过的人,一时激动,脱口道:“叶大哥,当年是我不对,我——”

  “那只逃亡东海的漏网之鱼,我已经解决了。”她道歉的话来不及说完,就有一人横插了进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山路上,温辰拾级而来,衣如白雪,人如青松,几步行到近前,手臂一捞,扣住了叶长青的五指。

  “长青,事办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他牵手的动作虽轻,力道却不容置喙。

  明明白白的,宣示主权。

  陆苒苒张了张口,美目中不一样的情愫,倏然寂灭了去。

  这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掐起来的气氛,叶长青身处漩涡中心,怎可能感觉不到?他心里苦笑一下,自然地往后撤了几步,与红衣姑娘拉开距离,双手执扇,略歉意地道:“陆谷主,我们此番来只是为了除魔,如今魔物已死,就不多叨扰了。”

  “可是……”久别重逢,陆苒苒很是不甘,瞥瞥他身边那冷冰冰的白衣人,视线倔强地一对——数尺外,那双眸子寒玉一样的眸子,凉凉地着霜意,不经意望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视如草芥,目下无尘。

  这个眼神太可怕了,陆苒苒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战,她直觉觉得,如果自己再这么针锋相对下去,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好吧,叶长老若实在繁忙,那我就不强留了。”陆苒苒不大自然地笑笑,十方棍挽了个花,唰地朝林野中一指,“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残存的引魔余孽,先失陪了。”说完,脚下踏着清风,化作了一道枫红的残影。

  望着那姑娘逃也似的背影,叶长青些微感到心累,转头对身边人道:“她一个小姑娘,你吓唬她做什么?”

  “是么?”温辰极轻地嗤笑一声,在他耳廓边不冷不淡地说,“短短五年,收复了东海三十二处妖族洞天的偃术大师,你叫她小姑娘?”

  “?”叶长青微微一愣,道,“我记得,从前东海妖族各自为王,并不与人族交好,数百年来都未曾臣服过,竟然……被她给收了?”

  温辰没有回答,只撩开他侧颈的发,在前夜种下的一点殷红上轻轻嘬了一口,待感觉到他浑身过电一样的震颤后,满意地低低一笑:“长青,你修为登峰造极,自然看别人都平平无奇,殊不知,就陆谷主现在的实力,放到整个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的,遑论东海上那些占山为王的小妖?”

  “……”叶长青有点搞不懂了,怎么往日这些小辈们的眼界都噌噌飞涨?话语中那狂妄自傲的劲儿,他都快不认识了。

  话说,他真的只是死了七年,不是十七年,或七十年?

  “我就随便说说,别在意。”温辰见他疑惑,贴心地劝慰一句,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简,递过来,“长青,你不是想看看现在魔道的势力情形么,我回来的时候上镇里买了一卷通缉令,近些年烽火同俦重点追捕的邪修名单都在上面了。”

  什么?叶长青接着那通缉令,奇道:“刚才不到一个时辰,你还去了趟镇里?”

  “刚好路过,顺道的。”

  “好吧。”叶长青轻一颔首,心说这来去如风跟宰小鸡似的,也太不给那逃亡魔物面子了,他展开手中的通缉令,刚看了三行,就被一个名字吸引去了注意力——

  “欧阳川?他怎么也堕魔了?”

  “你说欧阳川么,他早就因为叛门之罪,被折梅山除名了。”说起昔日那位对头,温辰语气很淡漠,公事公办道,“七年前你还是东君的时候,当着全正道的面虐杀南君迟鸢,可能你下手狠了点,当时的那一幕,许多人看了心有余悸,几天之内,恐慌就像毒气一样蔓延了整个正道,他们纷纷觉得与东君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短短十五天,各门各派叛变的、下山的、不愿再参与魔族围剿的弟子,数目上千。”

  “竟有这种事?”闻言,叶长青着实有点惊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道,“我那时候对迟鸢确实恨之入骨,两世的恩怨垒起来,再加上看到她用搜魂钉折磨于你,一下子就怒火攻心没收住手……”

  “我知道。”温辰摩挲着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眼中笑意清和,“别想太多,那些人没胆子,与你无关,再说了,如他们这般不坚定的立场,真到了战场上也是麻烦,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