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59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发生什么事了?”花辞镜追上来,同样也看到了七八道天雷同时砸下,如陨星降世一般,疯狂地落在十几里外的一处雪山之巅,他听到了云逸的话,奇道,“大封是什么?”

  连这个都能忘,他当真失忆得彻底,云逸潦草说了句“就是个很重要的地方”,敛了眉峰,一改先前“呆傻蠢萌”的作风,咔一声擦亮了袖中的一块传音石,给天疏折梅流花三门递了信,转头对花辞镜道:“阿镜,大封出事,我得去主持局面,很危险,你好好呆在房里,哪也不要去,听到了吗?”

  “为何?”花辞镜蹙了眉,肤色在电闪的映照下越发苍白,他一把扣住云逸的腕子,问,“不是说要我做你的执剑长老,帮你一同经营门派么,怎么出尔反尔?”

  “呃。”云逸没想到这茬,登时噎了一下。

  花辞镜懒得与他废话,掌心一闪,凌厉无匹的“如一”神剑已握在手中,不耐烦道:“师兄,我别的是忘了,可剑法还没忘,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

  这一次不同寻常,绝非简单的雷劫,竟是天裂。

  遥遥望去,昏黑的天幕上裂开一道数里长的缝隙,中间云层翻卷,电闪如织,天风海雨不要命地倾泻下来,晦暗不明,仿佛下一刻天人两界就要融为一体。

  花辞镜雪袖乘风,御剑立在当空,冰绡后的目光犀利,如两把利刃直插入下方的封魔之海。

  目之所及,黄泉海波涛万顷,乌黑与猩红纠缠,像一锅亟待沸腾喷薄而出的岩浆,只见混乱与粘稠中,千万只被腐蚀得溃烂见骨的利爪探出来,狠狠刮擦着笼罩在头顶的大封,那亘古不灭的金色灵纹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颜色竟一点一点地变浅,起初还是万分瑰丽的璨金,半个时辰不到,就只剩了浅淡的一层,像羽毛一样轻浮。

  雷劫来得好生刻意,就像是专门为放出这些魔物。

  花辞镜这么想着,一转头,惊愕地发现站在一丈外西方白虎阵位的云逸,状态已是十分地糟糕,面色潮如金纸,周身白雾蒸腾,一看就是灵力拼到枯竭时的强撑。

  他……很艰难么?

  烽火令只认与之签订契约的四门掌门,其他人一概不得操控,花辞镜干站在旁边搭不上手,看着那人在凄风苦雨中勉力挣扎,青玉冠歪倒一边,长发散乱地荡在半空,奈何人难胜天,护阵的几人就是豁出了命,大封结界依然越来越薄。

  花辞镜隐隐想起来,之前他和自己说过,那位前掌门云衍真人,就是因被那枚传世的神木令吸干了灵力,修为暴跌,几年间人老珠黄,像被抽了水的萝卜一样,有了行将就木之态。

  所以,他也会这样么?

  一刹那,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上心头,像一缕埋在春山下的亡魂,不甘平息,如泣如诉,花辞镜狠掐着眉心,搜肠刮肚,回忆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事,可脑海中混乱不堪,多少画面一闪即过,留下个斑驳神秘的影子,偏不给他一窥真容的机会。

  咔啦!

  又是一线白亮飒然砸下,不偏不倚打着四位掌门人所在的封魔台,东方青龙位的结界立时晃了一下!

  “吼!!!”

  黄泉海下的魔物如有神助,士气大涨,毁坏大封的攻势瞬时翻了一番,以盘古开天地一般的摧枯拉朽,顷刻间就撕开了那金色灵纹!

  大封崩了。

  四个字如判官抛下的生死签,清清楚楚地刻在每一张灰败的脸上,几位年轻的掌门人跪伏在封魔台上,仿佛不能相信,这万年无虞的镇魔大封,竟在此时此刻,竟在他们手中,彻底毁于一旦。

  云逸神色有点恍惚,对迎面飞过来的夺命魔爪视若罔闻。

  铿一声,强悍的化神灵压在身前炸开,首当其冲的一群魔族被秒得干干净净。

  “崩就崩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命要紧。”花辞镜将他拽了起来,反手一簇势如破竹的剑影,将敌人挡在三丈之外。

  “不,不行,别人能撤,我怎么可以……”云逸空洞地摇了摇头,撑着虚脱了的身体,又要去碰那失了光彩的烽火令,手指刚一触到表面,忽听一阵刺耳的开裂声,像阴雨天受潮的木头。

  “什,什么?”他微微一愣,视线直挺挺地望过去,瞳孔倏地放大!

  那块号称水火不侵、风雷不惧的神木令,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头顶开始,一点点向下裂开,裂痕像有生命一般,疯狂蔓延,四个阳刻着的古老篆字,在它的侵蚀下,不得已一分为二。

  万、世、太、平。

  今天总算到头了。

  掀天的魔气巨浪中,一个人影隐约浮现。

  窄瘦高挑,笔直修长,玄黑的长袍如将永夜披挂,点点星光闪缀着,风华无双。

  混沌中,那人抬起头来,姿态舒雅,五官俊美,是一种非常动人的优柔,如柳花惊雪,春风乍回,那微微垂落的眼梢下,轻点着七颗赤色丹砂。

  明艳绝伦。

  他缓缓抬起手来,掌心像捧着一颗堕入污泥的星辰,无垠光芒散开,片刻后,清雪似的长刀浮现,锋刃薄如蝉翼。

  那人眯着紫瞳,环视一周,而后轻轻地笑了,下一刻手腕翻转,呼啸的刀风骤然推了出去!

  那力量是前所未见的强大,激得整个黄泉海惊涛拍岸,乱石穿空,高悬着的封魔台受不住巨力,很快分崩离析,台上站着的几人撑开护体结界,纷纷御剑逃离。

  忽然间,一枝咒箭劈空而来,穿越了中途无数魔障,以破军之势朝正西方的一道白影射去!

  花辞镜。

  他多年未曾动武,经脉灵力窒塞,冰绡覆目又看不大清周围的局势,扫开身边围拢上来的大片魔族,再回神时,那枝咒箭已掠至三尺之内,避无可避——

  噗一声,箭头入肉的闷响骇人心魄,紧接着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浇了他满头满脸。

  花辞镜僵在半空,手臂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如一”光辉如风中残烛,沉默数秒后倏然熄灭,他任凭难缠的魔气附上身来,却没有一丝反应,只低头怔怔地看着那扑在自己怀里的人,石像一般。

  冰冷的咒箭从背后入,自胸口出,将云逸的心脏彻底贯穿,殷红的血溢出来,染透了他身上的白袍。

  云逸浑身痉挛着,在恶咒强烈的反噬作用下痛苦不堪,他扬起脸来,动了动血流成河的下巴,微弱道:“阿镜,快逃……”

  快逃?怎么逃?往哪里逃?

  花辞镜望着这一幕,头痛欲裂,像被魇灵的触手无情扎入,敲骨吸髓似的,向内探取那冰封深埋的记忆——

  破碎的空间,难分的日夜,脚下的路漫长无比,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道两旁,遍布着干枯难看的魔族尸体,精气被吸干,血肉化为虚无,手脚头颅呈诡异难辨的姿势横在当地。

  那是被强行纳川的死尸。

  他们为了追逐败兵的魔寇,一头冲进了能够穿梭千里的空间裂缝,谁知刚进来不久,就遭遇了一场大的错乱,东西南北方位全部颠倒,来时的路、去时的路混作一团,周围的一切流离失所。

  在这看似漫无边际、遥遥无期的错乱空间中,绝望如瘟疫一般悄悄蔓延,花辞镜十几年来因修炼兵人落下的隐伤,在这一时段全面爆发,本来就极不稳定的心志彻底崩毁,浑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流窜,于走火入魔的边缘反复徘徊。

  *

  作者有话要说:

  先修到这里,暂时不卡章

第290章 梦蝶(五) 山雨欲来

  “呃,啊啊啊——”饶是他意志坚定如铁,也被经脉逆行带来的疼痛折磨得惨叫出声,手抖到拿不住剑,弓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死死地卡在发间,黏稠猩红的液体从指缝中滑下,在掌根处汇聚成一个个饱满的血珠,然后啪嗒一声堕在地上。

  “阿镜你怎么样,哪里难受,告诉我!”漫无目的地奔袭了这么长时间,云逸也已是强弩之末,但花辞镜突然的发病,犹如一道清心符咒,狠狠地抽上了他憔悴的神经。

  愈疗术和灵丹治标不治本,像落入河川的雨点一样转瞬消逝,花辞镜疯得越来越严重,说不出到底哪里难受,只是扣着他的手,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师兄,救我,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啊!”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不留情面地揉搓碾压,四肢百骸中曾以非常之法硬灌进去的灵力,此刻野兽一样反扑回来,利齿撕咬着他的每一片血肉和每一条经脉。

  好痛……兵人修炼的尽头,难道就是如此痛苦的吗?!这些,师尊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随着剧痛的一次次蹂/躏,花辞镜意识逐渐模糊,隐约中看到云逸往空间折叠的边界走去,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转头回来时,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

  “阿镜,界限那头有个东西,正在大开杀戒,实力非常强横。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你我二人正常状态下碰上了,可能还有拼一把的余地,现在的话,恐怕性命难保。”云逸脸上是一种要笑不笑,要哭又不哭的奇怪表情,好像无形中被两股名叫“喜”和“悲”的巨力同时撕扯着,胜负难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到得破刃的兵人面前,单膝跪下,温言道:“阿镜,从前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修行这事,不可过速,不可强求,你总是一笑置之,过耳就忘,今天终于……”云逸说一半停下了,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可能这就是命。”

  一波反噬刚刚过去,花辞镜从那熬人的折磨中暂时解脱,睁开汗湿的双眼,迷糊地看着眼前人,只见对方双唇一张一合,絮絮地一直在说话,也许只有半盏茶那么短,也许有半炷香那么长,在他来不及思考对方说了什么之时,云逸轻柔地为他拂了拂鬓发,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很平淡,让花辞镜以为只不过是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去探探路,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回人间的出口,所以当那身影消失在边界线时,他并没有十分难过。

  反正总会回来的。

  花辞镜待在角落里,捱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楚,目眩神迷,有一会儿他都觉得自己要挺不过去了,但想想师兄还会回来,就硬咬牙忍了下去。

  凌乱的空间中没有固定的重力,石块和死尸都像中了术法一样飘飞在空气中,花辞镜靠坐在一处坍圮的石墙上,仰起头,冷汗顺着脖颈和锁骨的线条没入衣领里,又湿又凉,一下子激醒了他麻木的感官,望着四周乱七八糟的东西,猛然间,有些几十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

  在同一个门派中,同是掌门弟子,云逸好像从小就比他懂事,揽下所有能揽的杂事,就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也一定会给他完全的自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只因为对方比他早入门几天,被他叫了一声“师兄”。

  态度冷淡,甚至没有多少尊敬和认同。

  花辞镜突然就后悔了,心想,或许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都有些扭曲,不伦不类,自私自利。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知道浑浑噩噩地熬了多久,只有等待云逸回来的那点执念让他挣扎下去,忽然胸口一烫,像一团火一样,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花辞镜思维不太清楚,依稀记得那是十年前云逸送给自己的一块连心玉,说有神魂感应之用,他也有一块相同的,一旦自己在修炼中遇到危险,他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并过来施以援手。

  ……当初自己拿着这东西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师兄,不会出问题,你别瞎操心了,一天天操心昆仑山那些琐事还不嫌累吗?再说,我有什么好让你救的?真遇上事了,要救也是我救你。”

  没错,他一直自负修为,从来没把那个剑术平庸的师兄当成保护者,即使愿意顺从,也不过是出自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妥协罢了。

  所以,连心玉怎么了,师兄一个人出去,难道真遇到危险了?

  一想到这个,花辞镜心里有点慌,匆匆地把那烫热的石头从衣襟里扯出来,目光所及的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连心玉与主人同心共感,一眼扫去是满地的干尸和枯骨,一丈外,一个身穿星夜长袍,黑发披到腰下的男人缓缓走来。

  那是个魔族,幽深瑰丽的紫瞳宣示着其纯血的身份,周身释放出来的恐怖魔息足以让人不战自败,眼角下点染着一串莹亮的朱砂,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正是七颗。

  花辞镜读过有关现世修真界源头,即上古巫族的藏书,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史上唯一一位七星巫师,荡平四海妖邪,封神入上界的人族之王,元子夜。

  “哦?一直在捉迷藏逗着孤玩儿的人就是你?”元子夜轻慢地笑着,眼中并非人与人之间的打量,而是神看着凡人时的目光,带点悲悯,但更多的是藐视。

  秩序混乱的方外之地,到处都是弱肉强食的吞并,沿途触目惊心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由远及近,几个逃难的魔族不知从哪里的空间撞进了此处,一感受到元子夜身上酷烈的魔气,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做鸟兽散,跑了没几步,就被几道漆黑如墨的锁链缠上,他们徒劳地挣动着,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嗬嗬声,老吊爷一样暴突着双眼,皮下血肉翻滚,像即将蒸干的沸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满地的干尸就又多了几具。

  元子夜拂拂手,慢条斯理地洗去了那些低等魔族的气息,迈着笔直的步伐,轻而缓地靠近。

  身为巫国的继承人,他显然是受过极其严苛的礼仪训练,举手投足间满是高贵的痕迹,就连杀戮都做得像祭祀的典礼一般,让人挑不出毛病。

  黑靴踩过地上干枯的死尸,发出腐朽糜烂的声响,云逸被封禁住,一动不能动,眼睁睁地等着恶魔走近来。

  “死到临头,有什么想说的?”

  云逸摇摇头,坦然笑道:“有生之年,能一窥明王子夜的真容,云某死而无憾。”

  元子夜俯下身,勾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云逸,孤认得你,万锋剑派首徒,未来的仙门首座,对吧?”

  源于纳川的阴暗力量探入身体,疯狂攫取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云逸强忍不住,痛得生不如死。

  元子夜看着他挣扎,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样的奴仆,能替孤省去不少事。”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个元婴修士的灵力,就全部为人所夺,元子夜右臂轻轻一捞,就将他枯叶一般的尸体挽起,回过身,一步一步朝更深邃的远方走去——

  “凡人皆望长生,为求长生什么事都可以做,杀戮,背叛,欺瞒,忘恩负义,丑恶至极,云逸,孤赐你不死之身,来日与孤一起,君临天下。”

  长生……不死……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