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64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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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封山,通往昆仑地牢的小道人烟稀少,万籁俱寂。

  一身白衣的温真人,抱着那无声无息的年轻魔君,孤身踏入了地牢边缘,他手上有象征掌门之尊的雪玉扳指,无需结印,此处的封印就自行解开。

  厚重的山石向上抬起,渐渐露出一条曲折的通路,两侧岩壁上燃着昏黄的灯火,阴森悠长,仿佛通往黄泉九幽的入口。

  门前兢兢业业值守的弟子一见着他,立马一个激灵,浑身紧绷,看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纵有剑修的风骨,依然冷汗涔涔:“掌门真人,地牢阴气重,您怎么亲自来了?”

  “关犯人。”温辰言简意赅,瞥都没瞥他一眼,径直越了过去。

  一刹那,霜寒气冷彻整个山腹。

  守狱弟子咽了咽口水,错身的瞬间偷眼望他怀中那人一眼,只见其一袭染血的黑衣,四肢无力,脖颈软绵绵地向后仰着,丝丝乌发垂落,露出一张极其苍白的脸。

  ……这人看着好像在哪见过?

  守狱弟子对这位新任的掌门真人有些了解,知道其自幼闭关,性情冷漠,行事也不循常规,最好是能不惹就不惹。

  但他出身善恶台,颇有点刚正不阿的心思,且职责在身,不好不闻不问,便硬着头皮跟上去,诚惶诚恐:“掌门真人,弟子失礼,冒昧地打扰一下……地牢这边并未收到善恶台发下来的命令,请问,您要关的这犯人,是谁?”

  温辰脚步很慢,带着兵人训练有素的节奏,绣着暗色银纹的白靴踩在地上,一步步间隔完全一致,响声单调到诡谲。

  他微一侧脸,冰刀般的目光扎在对方身上,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唇角:“这人么,你听过。”

  “……”守狱弟子双手维持着执礼的姿势,不大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偷偷觑着。

  这位温真人的气质,沉默寡言,冰冷难近,和先前哪一任的万锋剑派掌门都不大相同。

  按理说身为纯剑修,当是一派浩然正气才对,可在他的身上,却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邪,比地牢外下了一整夜的大雪,更容易让人生寒。

  守狱弟子瞄着他没甚感情的眼瞳,没来由地,就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再多问一句,就会血溅当场,死得不明不白。

  守狱弟子悄悄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

  看着他躲远,温辰愉悦地笑了起来,仿佛被人害怕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兴致盎然,浅笑着道:“这人名叫叶长青,是臭名昭著的魔道东君,杀我师尊,师叔,二位师兄,还有许多无辜同门,罪孽深重,不得好死。”

  “对了,他还偷了本门一件秘宝,至今踪影不知,本座要把他关起来,慢慢地审,好好地审,最底层的那间牢房,除了本座,谁也不许靠近。”

  “违令者,杀无赦。”

  温真人嗓音很好听,清朗如剑吟,浅斟低唱一般下着杀伐处刑的命令,令人头皮发麻。

  守狱弟子脸色刷白,本能地想逃避,可看了看那生死未知的魔道东君,再三犹豫,还是决定逆一把龙鳞——

  “掌门真人,东君被擒,事关重大,他欠着烽火同俦各门各派数不清的人命,还望您移步善恶台,请诸门长老前来共同商议,您这般动用私刑,恐怕……不合规矩。”

  “哦?”温辰淡淡地撩起一边眉梢,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薄唇轻启,冷冷道,“听好了,从今日起,这昆仑山上,本座便是规矩,谁不服想挑战一下,本座奉陪到底。”

  说罢,他抱着人扬长而去,留下个守狱弟子站在原地,木雕泥塑一般,久久没有动静。

  轰隆一声,千年玄铁打造的牢门重重关上。

  温辰弯下腰,将人背靠着墙,轻轻地放在草席上,自己也跟着跪下去,温柔地为他整理仪容。

  人死灯灭,一切归零,叶长青没了知觉,头软软地耷拉着,凌乱的鬓发落下来,遮住大半边容颜,就那么安静地靠坐在地牢一角,像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

  温辰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脸,像从来没见过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忽然,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滑落,顺着那冷玉般的脸颊与下颌,一路蜿蜒,直至没入衣领。

  地牢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白衣人流泪都流得那么压抑,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似怕吵醒了对方似的,他轻手轻脚、一寸一寸地褪着魔君身上黏腻的黑衣,当遇到布料与伤□□缠揉成一团的时候,一双手从虎口到指尖都是颤抖的,迟迟不敢动作,仿佛眼前放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稀有至极,却也脆弱至极的珍奇。

  磨蹭了整整半个时辰,那一身象征邪道的黑衣才被姗姗除去,露出了底下伤痕累累的肌骨——这人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经年累月受下的隐伤,像虫蠹一样,将这副躯体蚕食得空有其表,外强中干,尤其是心口处最深最狠的那道刀伤,搅碎骨肉,刺破心脉,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鲜血早已流尽,在伤处结成了紫黑色的痂,狰狞可怕,温辰手抖如过电,鼓起了余生所有的勇气,才敢去摸了摸那被“诛邪”贯穿的地方。

  太疼了。

  一瞬间,他再也忍不住,倾身抱着那千疮百孔的人,眼泪决堤。

  身为兵人的这一生,温辰被压抑得太狠了,不许笑,不许哭,心里有了在意的人,也要插进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剔除,由于太久没有流泪,咸咸的泪水浸入唇舌,那感觉,很不一般——

  恍若重生。

  几个时辰前,叶岚告诉过他,梦蝶十年,现实一夜,在谶书中缔结双生灵契,以他绝顶的根骨为媒,可以彻底交换他们之间的命数,只要叶长青自愿献出魔核,往后的苦痛,他都替他背。

  改命之术,逆天而为,他在现实中的所有都将被抹去,沿着另一种未知的轨迹,从头来过。

  当然,他不在乎,微笑着告诉叶岚,改命之后,请你在第一时间找到我,杀掉,以绝后患。

  冰冷的铁牢中,白衣人悄悄地弯起嘴角,柔缓眼梢,泪水还在潸然而下,脸上却漾起了发自内心的笑。

  他一探手,勾起地面上早已备好的青衣道服,舒展开,揽过叶长青的肩,为他披了上去,系好衣带,抚平衣襟,动作温柔细腻,像对待自己清晨熟睡不愿醒来,连穿衣都要人伺候的迷糊道侣。

  做完这一切,温辰理了理他的头发,在他唇边温和地印下一吻,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哥,你知道吗,我过去常常想,如果我不是天生剑骨,没有被人捞到了这天下第一的宗门,是不是能过得稍微快活一点。”

  “我还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凌寒峰扫洒弟子就好了,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姓,也不必了解我有何求,只要允我日日站在山头,远远地望着你,此生无憾。”

  他怀抱着心爱的人,下巴枕着那柔凉的黑发,多少年来头一次,笑意直达眼底:“哥,就当我是狼心狗肺吧,别生气。”

  “下辈子,你永远都是折梅仙君,我们……再不会有交集。”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总有读者在评论区问,攻是不是重生?

  现在我终于可以回答了,是的,笑哭.jpg

  相比之下,叶子重生可能是假重生,辰辰才是真重生……另外,上辈子叶子变态也是假变态,辰辰才是真变态,咳。

第296章 梦蝶(十一) 老叶这辈子最社死的一幕,没有之一

  斜风吹着细雨,珠玉般落入回忆的长河,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了一个个圆润的涟漪,每一个涟漪中央,就是一幅泛黄褪色的往事,一帧帧,一幕幕,像刻影的灵石一样,清晰无比。

  叶长青站在一望无际的河川边,目视某一个情景久久不能移步——

  当日,天黑得很晚,临近戌时末,昆仑山最后一丝夕阳才悄然落下,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魔君满身的伤痕奇迹般愈合,于阴暗的地牢中幽幽转醒。

  大约一丈之外,贵为仙门首座的白衣人,早就等在靠门的拐角边,听着里面的动静,神色一变,瞬间敛起了伤痛的颜色,沉默片刻,漠无表情地提步转了出来。

  “魔核在哪。”

  四个熟悉而陌生的字眼出口的刹那,回忆外的人泪洒青衫。

  “他,他竟然是……”叶长青哑着嗓子,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地牢里漫无止境的两年,锉子一样磨平了他浑身的棱角,起初他还闹一闹,后来就老实了。

  叶长青这人,玩儿心重,最怕无聊,便是一个人,也要弄些自娱自乐的东西出来,身下的草席三天就得换一张,原因无他,都被他薅秃了编成一个个小草人小动物,自导自演地做傀儡戏,每日欢腾极了。

  他瞎写的戏本很多,几乎全是编排那死对头温真人的,什么收了个徒弟欺师灭祖了,找了个道侣新婚之夜发现是个老爷们儿了,管不住手下的牛鼻子被窝里横了……等等乱七八糟的糗事,乐此不疲。

  每次演完一折子戏,叶长青就独自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臂弯里暗戳戳地笑,笑够了,无聊地神游天外,自然而然就会猜想起来,此时的死对头应该在何地,做什么?

  他想过很多很多种可能,那冰块脸没人性的温真人,要么在寂静寒凉的饮冰洞修炼,要么在雕梁画栋的河洛殿理事,要么,就是在黄沙漫天的关外斩魔……

  独独没有想到,对方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只是站在牢门边的那面矮墙之后,收敛气息,静静地听着不远处他的一举一动。

  “呔,姓温的你窝藏妖人,是何居心!我等今日必要替天行道,掀了你这伪君子的老巢!弟兄们,冲啊!”“我们人多力量大,非干死这小子不可!”“冲!”

  “别别别,有话好说,各位想要掌门扳指还是归一剑谱,我都给,我什么都给!好汉饶命!英雄饶命!啊——”

  牢房里,他指挥着一群叛门弟子逼山,草编的死对头丧家犬似的落荒而逃,却不知自己在这爽朗放肆地笑着,真正的温真人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挽着双臂,眉眼温柔。

  原来这么尴尬啊……叶长青顿觉好丢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望着水面中那栩栩如生的往事,一时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叶岚立在他身侧,温声道:“前世他不愿、也不能让你知晓双生灵契之事,硬撑着做了个恶人,一点破绽都没露,每日子时午时,都会露面来索要两次魔核,明白你不会轻易给,他也不急着要,反正,就是为了多看你几眼罢了。”

  “梦蝶十年,现实一夜,地牢里两载的蹉跎,对谶书外的你来讲,不过是多睡了一个时辰的懒觉,但对他而言,却是过得一天少一天。”

  两年后,正道诸门再也容忍不下,以天疏宗凌韬为首,纠集了十三大门派齐聚昆仑,与万锋长老林九渊里应外合,逼着温辰交出妖人,退位让贤。

  那日,天枢峰上夜雪初霁,银装素裹,一派天高云淡的好风景。

  其实,不光正道忍不下去,魔道妖人也忍不下去,两年,整整七百多个日夜,叶长青再好的耐性,也要被磨得殆尽,他早猜到万锋剑派内部不可能铁板一片,林九渊那帮老资历的人一定看不惯他许久,稍稍用了点手段,就给他彻底拉下了浑水。

  现在想来,这应该都在那人的计划之内,否则,以他对他的爱护,怎可能扔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地牢里,放任林九渊之徒迫害?

  想必那几根搜魂钉也是……

  叶长青深吸口气,无力地阖上了眼,胸中百感交集,竟不知从何说起,待过了一阵再重新看回水中的画面时,却见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山洞里,洞中央生着一片天然的寒冰潭。

  这里是?他还来不及回忆细节,就见温辰将伤重不治的他抱入寒冷的潭水中,双手搭在他的腰际,温存地解起了衣带。

  “啊这!”叶长青大吃一惊,愣是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怎么回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寒潭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错愕得几乎失语。

  “冷,好冷……”

  寒潭不浅,青衣血染的人半个身子浸泡在潭水中,因伤及肺腑,天生的火灵之体也护不得他周全,双臂瑟瑟发抖地抱在身前,此时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寒冷之地,奈何腿软得像虾子,一不留神差点滑进水里!

  “潭底湿滑,小心点。”温辰及时扶住了他,盯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眼中神情非常复杂,像是自责什么,又像是期待什么,被两种极端矛盾的情感撕扯着,他半天没有动作。

  叶长青却等不得了,冷得浑身打颤,不自觉地就往身边那个称不上多温暖,却比周遭冰水要舒服得多的怀抱里钻,口中呢喃地念叨:“冷,好冷,我好冷,别离开我……”说着,他手胡乱摸索着,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冰凉的手像定身咒一般熬人,温辰僵硬地站在原地,木然许久,才缓缓抬起双手,拥住了那投怀送抱的人,泛着寒气的潭水没到他腰间,隔着衣料,湿淋淋地勾出了一道引人遐思的线。

  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温辰眼中一抹厉色闪过,出手如电,扯在了叶长青染血的胸前,顿时,裂帛声响彻山洞——

  刺啦!血衣碎成几片,随意地被扔在潭水上,像一朵朵无根的红莲,静静漂浮。

  温辰低下头去,在那青白若雪的唇上轻轻一沾,双方身体同时震颤,像某种深埋地下的火/药,爆发的顷刻,彻底引动了天雷!

  “啊……”叶长青无意识地叫了一声,一片迷乱中,反手勾住了对方的肩。

  很快,匆忙解衣的声音再起,血淹的白袍被扬至半空,落叶般缓缓飘下,正好盖在一片青衣上,仿佛洞房花烛夜,床帐外新婚夫妻堆叠于地的大红吉服。

  接下来的事情难以描述,山洞里,寒潭中,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站在河川边看戏的人傻了,眼见着主角是自己的春宫图大肆上演,一动不能动。

  “义,义父……那个……”叶长青确是不记得前世还有这么一段了,脸色绯红,根本不敢去瞅身边人的神色,窘迫地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搅混了那滩要命的水!

  这这这,这颠三倒四的画面自己看看也就算了,偏偏旁边还有个别人,这个别人无关紧要也能忍,反正他也不是那么放不开的人,可重点的是,这别人是谁不好,非得是他从小最最敬重的叶前辈!

  叶长青满头冒烟,无限社死地结巴道:“义,义父,要不您先,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