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47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一个清瘦的身影扶着戒律馆大门的门框出来了。

  温辰不是身体弱,吃不住这二十棍子,而是怕丢人,因为打架被自己师父罚到戒律馆来,一路上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等戒律馆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没谁能看着自己了,他才一步一顿地,从那大到能吃人的戒律馆捱出来,和欧阳川一样,一抬头,就看着了长阶下站着的青衣人。

  叶长老,他这么在这?

  温辰有点意外,有点惊喜,还有点不平——

  他始终觉得,自己遭受的是无妄之灾,明明欧阳川几人上门挑衅,自己只不过自卫而已,叶长青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同罪处理,这……

  难道就要让那些人随意欺负,自己闷头挨打不还手就是了?

  抱歉,这样的逆来顺受,从前是废柴的时候他也做不到,更何况现在。

  再想起那日藏书廊中,二人关于“老子天下第几”的对话,温辰直觉憋得慌。

  他虽然较同龄人更为懂事,但受了委屈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小脾气的,这一个月来日日泡在折雪殿,和叶长青混得熟头熟脸,除了还未通过测试正式入门,其他与亲师徒没有任何区别。

  轻轻按了下被打得洇出好几道血痕的后背,温辰赌气地想,人家的师父都知道护犊子,这人怎么就……

  行吧,都来亲自接了,不说话指定是不行的,他有点尴尬地低低叫了声:“叶长老。”

  “哎,我在呢。”阶下,叶长青一看着他脸上那别扭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故意激他,“怎么,区区二十棍子,就吃不消了?”

  区区,二十棍子,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温辰本就有意见,这时越发不高兴了,微微冷着脸,慢吞吞地蹭下来,走到跟前了,也不看他,别着脸,酸酸地道:“还好,才二十棍子,死不了人。”

  叶长青伸出根手指,戳戳他脸颊:“小辰,生气了?”

  “没有。”

  叶长青叹气:“哎,就是生气了。”

  “没有。”

  温辰继续矢口否认,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从过去那种吃多少苦都能独自咬牙硬挺过去,悄无声息地,变得愿意依赖另一个人了。

  暖暖的夕阳越过戒律馆檐牙之上的鸱吻神兽,落在他侧着的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界线,一边淬亮得仿佛融化了的金子,另一边隐在东方的阴影里,密而长的羽睫垂下来,跟随主人不太稳定的情绪微微颤动,小刷子似的,刷地人心头怪痒痒。

  “噗哈哈哈好可爱啊!”叶长青终于还是没绷住,捂着肚子笑出声来,这一笑,立刻招来少年两道谴责的目光。

  他掰过温辰肩膀,看了看后背被无心竹抽出来的伤,手指轻轻一抹就沾了把殷红的血。

  折梅山门派名字清雅,连带着戒律杖责的刑具也很清雅——无心竹,由后山大片萧飒的竹海中折来,经过武魂馆特制,头尾长约四尺,直径不到一寸,执在手中轻若无物,打在身上却疼痛非常。

  无心竹细长,脆硬,抽打时受力面积小,一棍子下去必然见血。

  再者,门规有云,凡是在戒律馆打出来的伤,除非伤及性命或有特殊情况,受罚弟子一律不允许施法治疗,这一条杜绝的就是一些仗着愈疗术精湛,普通皮肉伤念个咒就治好,从而不把杖责放在眼里的行径。

  简言之,打你了,就是要让你记着,休想好了伤疤忘了疼——出自白娘娘经典语录第七条。

  叶长青从小跳蚤一个,十五岁之前,挨棍子的次数他属第二,山上没人敢当第一,曾经深受这条狗戒律的伤害,这次无心竹不抽他了,抽到他宝贝徒弟身上了,他心里头第无数次问候过白羽的祖宗之后,疼惜道:“不气了不气了,我知道是欧阳川挑你的事儿,不是你想要动手的。”

  “你知道还——”温辰错愕地一抬头,一排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睛里尽是受了委屈的波光。

  叶长青揪心得紧,屈指给他那一半唇薅下来,解释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不罚你不合适。”

  “……”虽然他说的在理,可温辰还是不知道哪里有点不对劲,讪讪道,“是,身为长老,得顾全大局。”

  谁知,叶长青却摇头:“这不是大不大局的问题。”

  “那是?”

  叶长青转过身,折膝半蹲下来,把整个后背留给他:“来,上来我就告诉你。”

  “上,上来?”温辰错愕,下一刻,他脑袋“嗡”一声就炸开了——难,难道叶长青是要背他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老叶子:来,上来我就告诉你。

  小辰辰(惊讶):这怎么可以?

  N年后——

  老老叶子:你能不能先下去?

  小辰辰(温柔):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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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到啦,祝大家开开心心,考试的工作的都顺利,记得吃粽子凉糕呀~

第055章 入门测试(四) 哦豁,真是冤家路窄

  觉察到他的抗拒,叶长青无奈:“是啊,你又不会御剑,这么走回凌寒峰去得半个多时辰,小身板哪吃得消?”

  “我,我,我可以的,这都是小伤……”温辰红着脸,紧张地左右张望,生怕路过有谁看到叶长青作势要背他的样子,可就神思一忽悠,身子突然一轻——

  “好了,麻利点,少扭捏,难不成要我堂堂一派长老,在这屈膝等你一个钟,才肯乖乖上来?”叶长青双手兜在他臀下,轻轻一颠就将他整个人扔到了背上。

  温辰惊得不知要怎样才好,平衡骤失,两只胳膊条件反射地环上了叶长青的脖子,等对方已经调整好姿势,背着他步伐轻巧地往前走时,才小声道:“叶长老,那边有人看呢!”

  “看看呗,人长俩眼睛你还能给蒙上吗?”与他的局促相反,叶长青是完全不在乎别人什么眼光,上身微微前倾,神情松快,“小辰啊,犯事进了戒律馆,出来闹脾气不认错,就这还能被师父背回去,你算是本门破天荒的人物了。”

  “可是,我又没让你背我,御剑回去不行吗?”

  “不行,今天‘落尘’不在,没法御。”

  不在?灵剑还能不在?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可能放任自己失去法器或兵器,尤其是剑修,失了剑,几乎等同于失了性命。

  温辰忍不住担心,一时忘了自己在纠结什么:“它怎么会不在,它去哪了?”

  叶长青哼着不知道哪里的民歌小调,抽空轻声道:“它啊,它总是抱怨,跟着我,天天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被踩在脚下,灰头土脸就算了,老大不小的也没个伴儿,太空虚寂寞冷,不干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放它去相亲了。”

  “相,剑怎么能相亲——”温辰瞠目结舌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羞恼地一低头,把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里。

  叶长青朗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那破剑也没个剑灵,怎么可能会抱怨呢?小辰啊你就是太正经了——”

  正说着,两个年轻女弟子结伴从对面而来,本是低头絮絮说笑着,一抬眼看着他俩这造型,掩着唇惊讶道:“咦,这不是凌寒峰的叶长老?”

  以叶长青年轻时风头出尽的尿性,折梅山上没人不认识他,当然了,这个“人”,特指女弟子。

  当下一照面就被认出,叶长青不觉得奇怪,兜着少年的手紧了紧,抿唇勾出个春风桃李般的微笑:“二位姑娘好啊,请问今晚山上是有什么盛会吗?”

  “盛会?”两个女弟子互相看一眼对方,齐齐摇头,“回叶长老,没听说。”

  “这样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叶长青眼角微弯,笑着道,“我还以为,必定是有佳节盛宴,才能引得月宫仙女下凡呢。”

  他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狗,心情好的时候,一张嘴蜜里调油,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折梅山弟子,并不是一天到晚全都穿着青衣银腰带的标准服制,只不过在有重要仪式或集会的时候,会有所要求,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穿自己的常服的。

  眼下这两位姑娘,一个身着淡蓝色广袖流仙裙,另一个则着鹅黄色长裙连理带,被他这猝不及防,却又合情合理的恭维话,逗得心花怒放,同时脸若芙蓉,泛起轻红来。

  “哪有那么好的,叶长老太说笑了~”蓝衣姑娘娇声笑,望了望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的少年,目中露出一丝担忧,“这孩子是谁,他受伤了吗?”

  “是我新收的小弟子,下个月入门。”叶长青别过脸,用余光瞥了瞥脸埋在他颈窝不出来的温辰,心下一软,声音放柔,“他是受了点伤,刚从戒律馆出来,不好走道,我打算带他回峰上去休养。”

  “啊!”闻言,两个姑娘一齐惊呼了一下,继而善解人意地道,“那疗伤要紧,叶长老您快带他走吧,我们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说完,两人行了个弟子礼,小鹿似的跑走了,留下一串叽叽喳喳的羡慕声——

  “没想到叶长老这么年轻,对徒弟还这么好啊!”

  “是啊,一般人犯了戒,师父都嫌丢人,不会在戒律馆跟前打照面,最多是派个别的师兄师姐来接,从没听说过还有不好走道,师父亲自背回去的呢!”

  “哎,真好,果然啊,找道侣就应该找叶长老这样的,模样俊,实力强,还温柔,会疼人……”

  听她们越说越离谱,叶长青也是无言,又走出一段,抖抖肩膀,问:“喂,你小子真不见人了?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去?”

  温辰在他肩上拱了拱,少倾,才慢吞吞地抬起脸来:“叶长老,你之前说,罚我和大局无关,那和什么有关?”

  “嗯?”以为他还要再别扭别扭,谁知却问起这个话题来,叶长青愣了一下,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说:“和大局无关,与责任有关。”

  “责任?”

  “是,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不管是否出自你的真实意愿,造成不好的后果和影响,该负的责任不可以不负,懂?”

  温辰闷闷地点点头,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叶长青又道:“折梅山门规有言,私自斗殴须得受杖责,杖责轻重视情况而定,你打伤了沈宁静和江致远,已算是比较严重,按律本该罚你五十棍,但考虑到并非主动出手,而且又是未入门弟子,这么一折算下来,二十棍不多啦。”

  门规戒律,除了执行者白娘娘,山上背得第一熟的就数他了,毕竟惯犯,得学会钻律法条款的空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叶长老罚得是。”温辰低头认错。

  其实,从叶长青将他背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计较这个问题了。

  温辰从七岁开始接受偃甲人的训练之后,爹娘就再也没有抱过他或背过他——可以说,从那日祁铮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时起,他能够毫无挂碍地依附于谁的日子,就彻底结束了。

  起初,他是怨恨过爹娘的无情和冷硬的,但随着年龄增长,心性渐渐成熟,这种怨恨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口、却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的寂寞感。

  温辰不是天生就十分坚强的孩子,他可以表现得很强势,可同样,他也渴望着被人呵护,就像现在这样——

  他双手紧紧搂着身下人的脖颈,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温热脉搏,忽然之间,就不想管什么这么大人还要师父背着,别人看到丢不丢脸了。

  温辰再一次,将脸埋进那柔软的颈窝里,不是害羞,而是沉醉。

  他深吸口气,贪恋地品尝着叶长青衣上总是散发着的淡淡梅花熏香,不知为何,竟生出种想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绸缪一切,甚至毫无顾忌地、将身体最要害的部位暴露在自己面前,自己何德何能,到底哪里值得他如此信任了?

  感觉到颈边少年的鼻息越来越湿热,叶长青也没当回事,还在接着刚才的话题:“小辰,今天别说是你,就是我失手伤了那两个挑事的家伙,也要来这戒律馆挨棍子,而且只能挨得比你还要重,就算掌门师兄来说情,也不好使的。”

  “戒律是给所有人定的,不会因为你还没入门,或者我是长老就会有所改变。”

  “人这一辈子不会事事顺遂,总有些会超出你的预期和控制,往往你做了就是做了,绝非事后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遮掩过去。”

  “就算你的罪名可以洗脱,那那些无辜受了伤害的人又怎么办?谁来为他们伸冤?”

  “你难,别人也难,都是爹生娘养的,不分贵贱,互不相欠,凭什么要人家为你的失误买单?”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天罚了你,也是要你借此机会吸取教训,沉稳心态,不要等以后惹出了大乱,才追悔莫及,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