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8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温辰白净的脸上泛起一点红,他左右张望,心想要是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叶长青给的东西他本不欲收下,可老天似乎专门和他作对,就在这时,回弟子房的小道上传来了少年少女放松的说笑声。

  糟了,有人来了。温辰心里一紧,也不管什么嗟来之食,嗟来之包了,一股脑抱进怀里,挥手带上了门,背靠在门板上,心跳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桌边,轻轻放下。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故意不去开那个看上去十分诱人的食盒,反倒轻手轻脚地去解旁边的青布包裹。

  一折,两折,三折……温辰猜不出叶长青会给他什么,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也不着急,磨洋工地一点一点弄开,最后发现,是一排大小不一的木头瓶子。

  这是什么?他有点懵,手指刚触到其中一只大肚子的青葫芦,葫芦皮上就蹦出三个字来——金创药。

  金创药?!温辰愕然,拿起青皮葫芦,上下摇晃两把,果然听见里面沙沙的动静,像是药粉受颠簸时发出的声音。

  他飞快地拧开盖子,正要闻,忽然想起什么,停在一尺外,手掌缓缓往里扇了扇,让那淡淡的药香味飘了一点进鼻子里。

  是金创药没错。他满脸迷惑,像遇到了什么非常不能够理解的事,喃喃道,“他居然没下毒。”

  “啪——”话音刚落,房间角落的书架上,一只本来好好立在笔架子上的狼毫,莫名其妙就掉了下来。

  “!”温辰惊了一跳,回头看去,却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怪了,好好的,这笔怎么就掉了呢……

  他过去将狼毫捡起,归位,又当心地扫视了一遍,确定了书架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温辰摇摇头,有些自责地想,许是这段时间练功太累了,精神过于紧张,老是疑神疑鬼的,这样不好,不好。

  可能是风吧。

  他这么告诉自己,回去桌旁,继续拆木头瓶子去了。

  书架边,用了隐身术的叶长青无语至极。

  自己堂堂驭灵长老,亲自去百草馆挑了一堆受伤后可能用到的灵药出来,又去五道馆按着温辰前世的喜好,精选了几盘像模像样的小菜,备好主食,装进盒子里,然后巴巴地跑到弟子房,怕他不收,假装怪力乱神硬塞了给,结果?

  叶长青眉角直跳,居然怀疑他下毒?!他下毒毒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就站在一边,看着温辰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银针来,擦一擦,将每个瓶子里的药挨个试了一遍,发现没变黑还不罢休,又揭开那小巧精致的食盒,开始验菜……

  叶长青心中着实五味杂陈,他安慰自己,也罢也罢,小鬼一开始的性子就是这样,戒备心极强,软硬不吃,你对他好,他把你当屁放。

  想当年前世第一次见的时候,他俩可是当着云衍真人和折梅山掌门的面,差点撕起架来,这点小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不必生气。

  温辰验毒的这一段十分无聊,叶长青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回到过去去了。

  ……

  前世元安八年,正月初三,折梅山主殿寻梅殿。

  叶长青受掌门师兄传召,说是万锋剑派的那张王牌,来了。

  他怀着期待,一进大殿会客厅,还没来得及执礼,就听着:“辰儿,叶长老来了,过去见个礼吧。”

  云衍真人一身清癯剑修气质,拍拍身边少年的肩膀,目中骄傲和希冀之情溢于言表。

  “是,师尊。”温辰低低应了一声,走上前几步,垂眸拱手道,“弟子温辰,见过叶长老。”

  叶长青好奇地端详着他,早听说烽火令主有一位天赋冠绝的关门弟子,当人中兵器打磨的,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今日一见,却没什么特别。

  嗯……也不是不特别,而是特别得有点怪异。

  温辰身形单薄,肤色苍白,像是棵长年养在室内的盆栽,不照阳光,不沐风霜,虽然精气神看着不错,却一点属于少年人的活气都没有。

  叶长青当时年轻气盛,满以为要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么一看不由得失望,草草还了个礼,不甚真诚地道:“折梅叶长青,久仰温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故意想试探试探,奉承话张口就来,以他现在在烽火同俦的知名度,谁还受得起这几句?八成都得回一个“不敢不敢,叶长老龙凤之姿,这么说真是折杀在下了。”

  于是,自视甚高的某人满心等着温辰谦让,谁知,后者冷冷淡淡的,一双眼睛里带着目空一切的虚无,居然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受了,而后退到一边,当柱子。

  仿佛今日这会晤与他毫无干系,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能来,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叶长青冷不丁吃个闷亏,神情忍不住地不自在。

  客厅主位上坐着的,除了云衍真人,还有他的师兄,折梅山掌门柳明岸。

  柳明岸看着他们俩初次见面,明显不对盘,连忙春风和煦地打起圆场:“呵呵,温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就沉稳冷静,颇有传说中无情道尊的风采啊。”

  叶长青冰雪聪明,哪能听不出来师兄想说什么——第一,他年长,要让着年幼的点;第二,温辰修的是无情道,不能当成普通孩子来看,性情冷淡,礼数不周这些,就适当理解一下吧。

  行吧,师兄都发话了,我就勉为其难地与你亲近亲近。

  他蛮有气度地一笑,走上前伸出手,欲表现个大人不记小人过,顺带兄友弟恭的和睦画面,结果爪还没碰着温辰的胳膊,一道猝不及防的剑气凌空射来。

  叶长青闪得极快,然因太过突然,还是没能全部幸免,手背上霍地开了一条寸许长的血口。

  立时,他毛就炸起来了:“温辰你什么意思?!”

  温辰满是警惕地看着他,那目光,和野兽看猎人时别无二致,手心寒光一闪,就要召出灵剑来。

  堂上的云衍真人和柳明岸也都是一愣,赶紧下来,分开两个剑拔弩张的小辈,隔得老远,各安抚各的。

  云衍真人一把年纪,被个小徒弟搞得灰头土脸,碍于身份在那,不能够弯下他那青松一样的腰杆,便居高临下地训斥:“辰儿,为师难道没有与你交代过吗,你是来和叶长老学东西的,不是来耀武扬威的。”

  温辰没什么反应,目光淡淡地平视出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云衍真人也是没办法,只好说:“好好去给叶长老道个歉,他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

  温辰:“……”

  云衍真人:“快去!”

  温辰到底还是有点怕他,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却正听着柳明岸和叶长青在那争执。

  “长青,你别激动,都是误会,温辰不太喜欢别人碰他,师兄忘了和你说,是师兄的错。”

  柳明岸和事佬一个,遇事就爱往自己身上揽,谁知他越这样,叶长青越火大:“师兄,那小鬼自己不懂礼数,与你有何干系?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来这做什么的吗?一言不合就伤人,还有没有点尊师重道的样子,这徒弟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他虽是压低着声音,也明白以云衍真人的修为,定会一句不漏地听了去,他不仅不怕,还愤愤地想,听听呗,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关门弟子教成这样,不知道是谁更难堪。

  他这幅样子,柳明岸实在头疼,尝试着给翘到天上的尾巴压下来:“你听我说,联培一事是折梅山与万锋剑派早已说好的,改不了了,你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要沉下心来,就当给我个面子,如何?”

  “不教。”叶长青手背上伤疼得难受,成心跟他师兄闹脾气。

  他那点心思,柳明岸哪会不知道,微笑着用水木愈疗法给他治了治伤,好声好气地道:“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你长他六岁,是大哥哥了,就让着他点好不好?暂且忍忍,慢慢会好的。”

  叶长青眼波微动,服软了:“好吧,师兄,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换成是温辰的话,我才不——”他余光一下扫到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少年,住口了。

  只见温辰幽灵一样,极漠然地与他对视片刻,而后极漠然地送他一句:“爱教不教,没人稀罕。”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不是双重生,因为攻没有前世记忆,两世的剧情基本是不一样的,感情线也会是不一样的。

  为防止看懵,说明一下,受的回忆暂时都是前世,攻的回忆是现世,攻两世人设经历都不一样,后面插前世线的时候,可能有大型精分现场,筒子们做好预防工作!

第010章 潜龙院(七) 姓温的小鬼,我要了

  如此看来,现在只是怀疑他下毒,着实不算什么矛盾了。

  叶长青摸摸鼻子,心说自己真是好生无聊,放着三千世界的光怪陆离不要,偷偷摸摸跑来这暗得像地牢似的弟子房,偷窥人家。

  他这么想着,忽觉有点问题——现在已过酉时正了,窗外天光懈怠,金红色的夕阳就剩下了亮边,大地陷入了入夜前最昏暗的一段时光,从半开着的轩窗看出去,偌大的潜龙院弟子房区域,星罗棋布地亮起灯来,唯独温辰的这间房里,还是漆黑一片。

  以为是灵灯里没油了,叶长青凑近了看一眼,还满满的,根本不像用过的样子,心下奇怪:温辰不觉得黑吗,点个灯不好吗?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很快,夜幕降临,温辰大张旗鼓地验了一气毒,发现没什么问题后,竟然重新打包好,拉开门,连药带饭一齐请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清清楚楚地就写了九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长青:……好样的,再管你死活我是狗。

  讲真的,他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活了两辈子,从没有倒贴至此,末了还被一脚踢出门的经历。

  没有,绝对没有。

  某人心如止水地看着温辰从柜子里取出一碟腌萝卜,一张干饼子,一本破旧书,然后打开窗户,给冷冷的月光让了道。

  他手边就是盏灵灯,点起来只是一抬手的功夫,但他偏偏就不,宁愿吹着冬夜里的寒风,也要借月光吃饭。

  ……小鬼脑子有坑?觉得浪漫还是怎么着,诗情画意吗,要不对月吟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明知道自己现在受着伤,还吹着凉风吃东西,就怕一会儿不会闹肚子发烧吧!

  若不是用了隐身术不能暴露行踪,叶长青真想过去给他一个爆栗,然后关窗,点灯,裹衣服。

  他这人,天生阳炎护体,自小不怕冷,保护欲过剩的性子里,总觉得别人如果没有这东西,就一定会畏寒。

  尤其是温辰这样,十几岁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瘦得麦秆一样,以后落下什么毛病,有他哭的。

  叶长青心里斥了一顿,才蓦地反应过来——不对啊,说好了再管是狗的!

  ……他抿紧唇,绞着眉,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一声“操”咽回嗓子里。

  已经在几步外的地方被数落成了个筛子,温辰自己却浑然不知,他虽然饿极了,也没有做出狼吞虎咽的动作,一口咸菜就一口饼,慢条斯理地嚼着,破书摊开一页,仿佛怕弄脏了似的,放在一边,斜着视线看。

  这是什么书?

  叶长青好武,看着别人读剑谱,就忍不住地好奇,他倾身过去,反复告诉自己不是关心这小鬼,只是闲得无聊,无聊而已。

  前世的后来,他于剑道几乎已经臻至化境,除了那么一两个敌手,说独步天下也不过分,此时只将这剑谱看了几眼,便大致摸出是什么路数了。

  坚忍有余,锋芒不足,绵长中波澜骤起,不多时归于平淡。

  见谱如见人,其创作者,大约是个中正冲和,与世无争的隐逸君子。

  叶长青打量着那书的破旧程度,再结合温辰对它的珍视,以及其随身带着的那把木剑遗物,不看封面书名,也猜得出来,这必是温月明和嬴槐雪所创的《雪月剑》。

  有点奇怪,他心想。

  上辈子,温辰七岁起就随云衍真人上山,学习归一剑法,从未见他用过关于家传雪月剑的一招一式,甚至连提起父母的时候,都少之又少。

  叶长青记得,有一回自己问起他幼时的事情,温辰两眼望着前方,想了好久,才无喜无悲地说:“记不太清,忘了。”

  他这两世,一边是天资卓绝,了无牵挂;一边是黯淡平庸,红尘万缕,好像也真说不清到底哪种更好,亦或是,两种都不好。

  叶长青兀自喟叹了一阵,再看过去时,温辰已经吃完饼子,收拾过桌面,那桌上的书,终于又翻了一页。

  月色如银,映得那陈旧泛黄的纸墨,如若翻新,纸墨前的人不言不语,认真到整个灵魂都钻进了其中。

  叶长青细细审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