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10亿我开始还房贷 第163章

第192章 如何抉择

　　“首先我想问一下，你们如何看待真实和虚假这个问题？”

　　白雪霁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有靠拳头逼唐秀快点说出实情的意思，但景泽制止了他，景泽说：“你说的真实和虚假是指末日世界？”

　　唐秀点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末日来临后从自己原先成长的世界离开，进入进化者世界，而后穿梭在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末日世界做任务，在这过程中，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一分一秒的怀疑……”

　　“有。”景泽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我去执行任务的世界是个人工造物，那么我以前生活过的世界会不会也只是一个假世界？更进一步的思考是，我现在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就算我满级，是否真的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如果能，是不是代表着我过去生活的地方也是假的，甚至是现在的我所经历的一切是真还是假，那么我本人又是真的抑或是假的？”

　　唐秀说：“对，那你怎么看呢？”

　　“如果我有知情权、选择权，以我个人意志去决定和生活，那么假的世界也是真的，反之则不然。也就是说，我认为世界的真假不在于其来源，而在于其运作方式以及我们如何在其中生活。”

　　“那你也算是一个方法派吧。”唐秀说。

　　景泽：“方法派？”

　　耿甜甜开口说：“是表演的一种流派。体验派，我即角色本身；方法派，台前幕后的我始终保持与角色的高度贴合，寻找我与角色共通之处并加以发挥，从而达成我本人个性与角色的高度融合；最后是表现派，我制定某种标准化的表演方式，用技巧展现我的角色。”

　　景泽问：“你的意思是？”

　　唐秀说：“打个比方，春申城里的那些居民就是体验派，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记忆，选择接受春申城居民的身份并以这个身份度过剩下的人生；我们灯塔是方法派，我们没有放弃自己的记忆，没有忘记自己原先的目的，但我们同样在表演，我们表演的角色叫作与游戏AI对抗的组织灯塔的成员……”

　　景泽沉默了，唐秀的这个解释倒是能和矿山镇为什么会成为游戏的一部分对起来，换言之，剧情选择他们作为游戏中的反派，他们欣然领命。

　　“表现派是吉萨苏？”

　　“是末日神教那群人。他们既不愿意放弃记忆，成为游戏里的一个角色，又不愿意像我们一样，努力辛勤而艰难地活着，他们选择了塑造恐怖分子角色这样一条路，给自己一个虚假的目标和抵达这个目标的道路，然后沿着自己设置的这条道路一直往前飞奔，直到撞墙而死。”

　　“唐老师，你这个讲法是不是太偏激了？”景泽皱起眉头，“如你所说，不论是哪一种流派，归根结底还是在表演，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论接受或是反抗。”

　　“如果要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我们看到的、听到的、记得的、正在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游戏的产物，就像你们一开始在春申城有身份，可能是某某人之子、某某人之女，你们记得那个角色过去的生活片段，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原因，突然中断了那种生活，我想你们也会像其他居民一样毫无所觉地沿着那个剧本走下去。”

　　白雪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显然是很不喜欢被人左右的那种人。

　　“不要觉得不可接受，”唐秀说，“在我老家还没末日灭亡之前，我曾经读到过一本书，书里的主角如同往常一样清晨醒来，和家人打招呼，吃着与过去每一天没什么不同的早餐，然后去自己每天都去的学校念书，但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些’曾经‘都是虚假的记忆，她以为自己按照过去每一天的习惯在那一天醒来、生活，但其实那一天才是她出生的第一天，此前所有记忆全是灌输所得。换言之，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过去记得的老家是真实，而末日世界是虚假呢？”唐秀说：“有一阵子我就常问自己，会不会我所以为的我老家的生活才是虚假产物，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游戏的一部分，我们所隶属的这个游戏就叫做末日游戏？”

　　景泽皱起眉头：“你这是对何为真假产生了混淆。”

　　“也许吧，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也正是因此，我与吉萨苏产生了很严重的矛盾，他坚持认为我们应当消灭游戏AI，然后回到进化者世界去，因此最终带了一批人离开了组织。此后不久，传来他假意投降又起义的消息，游戏AI将吉萨苏他们那批人全部杀死，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在这里对伊凡他们进行了引导，让他们以为逃出来的人是吉萨苏，但真正逃出来的人其实是皮托蒙。”

　　“皮托蒙？”

　　“就是现在末日神教的创始人，不过他后来也死了。”唐秀轻叹了一声，“吉萨苏虽然名义上死了，但某天我听说他又出现在游戏里，像生前那样到处游说进化者加入他的组织，反抗游戏AI，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游戏AI复刻了他的数据，在这个世界里创造了吉萨苏这么一个角色。”

　　景泽觉得背脊发凉。在他当游戏主播的过程中曾经见证过某位玩家因为不幸突然离世，因而中断了在游戏中的旅程，而游戏运营方为了纪念这位玩家选择在游戏里设置以这个玩家为原型的一个NPC角色的事。如果别的玩家在游戏里遇见这个NPC并与他对话，会听到这个玩家生前常说的话。从手法来看，黄金年代这个游戏AI的做法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出发点。

　　这不是纪念，甚至不是羞辱，可能游戏AI连羞辱这种意识都没有，它或许只是觉得这个角色、这段历程、这段反抗被镇压的过程很有趣，可以用在游戏里以增加游戏世界的可玩性，因此，死了的吉萨苏就被以数据形式“复活”，继续在这个世界徒劳无功地努力。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对我和皮托蒙的冲击都很大，不知从哪一天开式，皮托蒙就变了。他既不像我一样徘徊在真假之间，也没有继承吉萨苏坚定认为自己应当回到进化者世界的意志，他认为，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消灭黄金年代的游戏AI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这和吉萨苏的看法有什么不同吗？”尉迟恭忍不住问。

　　“完全不同。”景泽代替回答，“吉萨苏的看法是通过消灭游戏AI回归正常的真实的生活，而皮托蒙只剩下了消灭AI这一个目标。所以吉萨苏会试图团结春申城里新来的进化者比如我们，一起对抗游戏AI，而皮托蒙的末日神教却认为，只要能消灭游戏AI，哪怕将所有进化者全都杀死，大家同归于尽也没所谓。”

　　唐秀轻轻叹息：“总之，我们的进化者临时联盟便因此一分为三，此后我与游戏AI进行了协商……”

　　景泽惊讶地看着唐秀，唐秀说：“是的，我妥协了，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游戏AI的改造，躲过了末日系统的监视，从而能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但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遗忘这件事，大家的记忆中只认为自己是假意妥协，他们依然在寻找反抗游戏AI的机会。我则带着他们在矿山镇居住下来，将组织名字变更为灯塔，意思是黑暗中回家的光，此后我的目标也变得很明确，就是在这个世界清醒但妥协地走到人生终点，把照顾这里的人当成我毕生的责任。”

　　唐秀说完这句话，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睡得人事不省的伊凡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唐秀看了景泽四人一圈：“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把这些告诉你们是因为希望你们不要破坏这里宁静的生活，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就像刚才这位……”

　　“我叫景泽。”

　　“像这位景先生说的那样，按照你们自己的意愿决定接下去要走的道路。如果你们想要留在灯塔，我们会张开双臂欢迎，当然，在那之前还是需要你们接受AI的改造，避开末日系统的监视以及修正部分记忆，如果你们不认同我们选择的道路，那当然也可以，不过得请你们离开这座小镇，我们不愿掺和到你们的战斗中去。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在小镇里住个几天，四处转转看看，你们觉得如何？”

　　白雪霁看景泽，景泽想了下，最后说：“那就麻烦你，先叨扰一晚了。”

　　不久后，景泽四人便被唐秀的手下带到了附近的一幢小屋里。

　　“房子里基本生活设施都有，食物每天分早晚两顿会有人送过来，如果缺什么，一般的都可以找我要，我就住在你们对门。”带他们过来的一名中年妇女说道，交代完一切，她便离开了，余下景泽他们沉默思索。

　　尉迟恭说：“少爷，我……”

　　白雪霁说：“少爷什么少爷，小景说了，你以前喊我雪哥或者老板，我不是什么少爷。”

　　尉迟恭还是有些犹豫，白雪霁说：“行了，别想了，忙活了一天，吃饱喝足休息一晚上再说。”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

第193章 还是离开

　　景泽和白雪霁在灯塔呆了差不多一周，基本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矿山镇里目前一共有32名进化者，成年人14名，老人6名，少年和孩童12名。领导这个组织的除了唐秀还有唐秀的两名副手，一名叫苏安琪的年轻女人和一个叫忠的中年男人。总体来说，这个组织的战斗力不算强，但是就像唐秀说的那样，灯塔其实也不怎么出去惹事。

　　矿山镇里有足够的资源维持这些人的生活，这是靠一些特殊道具达成的。他们有一块地，能够种出基本满足所有人需要的粮食、水果、蔬菜；有一口不会枯竭的井，四季不会干涸；一个小型畜牧场，能够饲养数量不算很多但足够分配的牲口，种种现象观察下来，景泽给这里取了个名字，叫“末日版牧场物语”。

　　“还以为我们雪景是现实版牧场物语，看来这里才是。”景泽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街角的花坛边上，看篮球场上几个少年像模像样地打球，伊凡也是其中之一。

　　白雪霁说：“我们雪景可不是牧场物语，是……是……啧，这该死的游戏机制。”白雪霁骂了一声道，“总之肯定比这里好多了！”

　　景泽暗暗好笑，说：“条件好不好另当别论，但雪景肯定是无可取代的。”

　　伊凡丢了一个球，恼怒地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影子伊凡就从他脚下的地面里钻了出来，跟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猛地往前一蹿，将球从别人手里抢了过来。

　　“伊凡你赖皮！”

　　“我才没有呢！”

　　白雪霁一边颇有兴味地看少年们吵架，一边若无其事似地问景泽：“五天了，你做出决定了吗？”

　　景泽说：“嗯，差不多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

　　“那我们接下去做什么？”

　　有几个进化者匆匆簇拥着唐秀经过，见到球场边的两人，唐秀冲他们点点头，景泽也礼貌地颔首示意。景泽知道这是唐秀每天的定期工作，和灯塔的骨干开会“研究”最新收集到的关于游戏AI的信息，“寻找”AI在这个世界的真身，以便有朝一日，可以击败这个对手，帮助大家回到末日世界。

　　当然，对她来说，一切不过是作秀罢了。

　　景泽好笑：“你怎么搞的，自己不动脑筋就靠我吗？”

　　白雪霁很自然地说：“听老婆的话家庭才能和谐，我是这个观点的铁杆支持者。”这话白雪霁以前也说过，不过那时候他有记忆，现在没了，居然还说一样的话，可见确实是真心了。

　　景泽差点笑喷，好容易止住了，说：“我觉得这里其实还是黄金年代。”

　　“怎么说？”

　　“春申城里的黄金年代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不知今夕是何夕；灯塔里的黄金年代则要朴实一些，依然有所谓的危险，有敌人，有要奋斗的目标，但其实危险并不会来要他们的命，敌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只是等着他们前去挑战，就像永远在山洞里守着宝藏的恶龙，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其实也不会随便出来喷火……”景泽轻轻叹了一声，“但归根结底，哪种黄金年代都是虚幻。有些人愿意选择幸福的虚幻，有的人则承受痛苦的现实，我还是那个观点，没有人不喜欢幸福，但你不能骗我，你要让我自己选择。”

　　“那我们走？”

　　“我们走。”

　　当天半夜，景泽和白雪霁把尉迟恭和耿甜甜喊起来：“准备出发。”

　　“出发？”

　　“去哪里？”

　　两人同时发出疑问，景泽说：“离开这里，去找皮托蒙那批人。”

　　“皮托蒙，那个末日神教，”尉迟恭惊讶，“我们找他们干什么？”

　　景泽摇头：“现在我也说不清，但我觉得应该要找到他们。”

　　白雪霁说：“你俩要是不想离开这里，那就……”

　　话还没说完，耿甜甜已经一把抱住了景泽的胳膊：“少……会长，我跟你走！”在景泽的不断纠正下，耿甜甜最近终于不再喊景泽少爷了，尉迟恭也跟着改了口。

　　“好，雪哥、小景，我们走。”

　　很快，景泽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栋屋子。

　　夜间的灯塔驻地是有人巡逻的，但只有两人一组，景泽在这五晚间早已摸清了这些人的巡逻路线，几人轻轻松松就避开了那些巡逻人员，回到了他们最初进入灯塔的地方。

　　说来也是有趣，在外部的矿山镇，这里是一座荒废的喷水池，在内部的灯塔，这里也是一座荒废的喷水池，唐秀居然没有费心去修葺，也可能是因为这扇门户是无法修葺的吧。

　　“小景，我们要怎么出去？”尉迟恭问。

　　进来的地方挂着一盏灯，当初伊凡将灯举起，灯火的光芒蔓延开来，将他们“淹没”，随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而要出去的话想来应该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可是他们并没有在这里的喷水池中找到灯。

　　白雪霁说：“我见过其他人出去，他们只是站在这里，天上那个’月亮‘还是’灯‘的东西就会把光照射过来，然后他们的身影就会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四人站到白雪霁所说的位置，而后抬头看向天空。天上那轮圆月状的发光物体晚上并不会移动，而是像灯一样照亮整座镇子，到了白昼则无声无息地隐没，至于灯塔白天的光源则不知来自哪里，看起来跟日光接近，只是带点灰蒙蒙，像蒙尘的灯管。

　　然而四人站了一会儿，天上的“月亮”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光束照过来。

　　“会不会他们还有什么口诀之类的东西，”尉迟恭问，“比如，芝麻开门？”

　　景泽觉得虽然记忆丢了，尉迟恭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像个90后。哪个90后看《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啊！

　　耿甜甜也跟着问：“雪哥，你记得他们出去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白雪霁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很确定地说：“没有，他们就往这儿一站就出去了，也许位置不对，咱们再往旁边稍一稍。”

　　四人跟着白雪霁的指点分别前后左右挪动了几公分，又呆呆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白雪霁低低骂了一声：“等着，我去抓个人过来问。”

　　“等！”景泽话还没说完，白雪霁已经一晃不见人影，景泽扶额，没过多久，白雪霁就抓了个昏死过去的人回来，还是伊凡。

　　伊凡也是倒霉，半夜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从床上拎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晕了，等到醒过来，就看到四张脸孔同时占据了头顶的天空。

　　伊凡：“………………”

　　景泽：“不好意思……”

　　白雪霁：“不好意思什么，起来！”

　　伊凡刚张开嘴，白雪霁就举起手：“要是敢吵吵引人注意，你当心……”后面的字都不用说了，伊凡和他地上的影子同时乖乖地缩了回去。

　　伊凡站起身，小心翼翼看了四人一眼，挑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景泽说：“小景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景泽说：“你别怕，我们就是想走了而已。”

　　“走？”伊凡愣了一下，“你们不是加入灯塔了吗？”

　　“谁跟你说我们加入了，想得美！”白雪霁说，“我们要做的事多着呢，没空跟你们这群人玩过家家。”

　　伊凡委屈地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景泽说：“伊凡，是这样的，我们在外面还有别的事要办，所以不能再在这里留下去，麻烦你送我们出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