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15章

作者:三九十八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苏风举是才女,头脑聪慧,如今看不透,只是因为陷在爱情里罢了。

  可惜遇人不淑。

  与皇帝的女人私通,这是刀口舔血随时可能事发丢了性命的事,既然情难自禁抑或胆大包天做了,就该想方设法不留痕迹。

  若奸夫真是太医,开几剂避孕的药有什么难。

  姑且设想药有失效的可能,但对方最后一次来把脉还是齐胤驾崩前两天,那时候不会不知道苏风举已经怀孕。

  若是真的爱到死心塌地,怎会称病躲着,留心爱的女人一个人强撑?还有,苏风举泼掉的药是从哪来的?玉藕一个宫女,又不懂医术,谁给她开的方子?

  敢做却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宋韫和苏明珠商量之后,借口太后身体不适,把葛白术召进宫来诊病,借机扣住。

  葛白术年轻,瘦高身材皮相不错,但或许是近来日夜惊惧,还没等正式审问先晕了过去。

  宋韫只能再去储英宫,看看苏风举状况如何。

  苏风举这几日进食不多,形容越渐憔悴。宋韫看她吃得太素太少,便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让小厨房做来就是,日子不必过得这样清苦。

  这话却触动了苏风举痛处,她摔了筷子,瞪着宋韫:“太后何必惺惺作态?我如今困作阶下囚,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宋韫不解,这怎么还能怪到他头上,奸夫又不是他。

  “历朝历代的规矩,无子嗣的妃嫔在皇帝驾崩后要去皇家清净庵修行。你倒慈悲,施舍我在宫里困死。若不是你,我早就——”

  苏风举及时住口,目光游移,改道:“如今后悔了吧。本宫要生下先帝的遗腹子,本宫会成为大晏名正言顺的太后!”

  明知不可能,还要嘴硬。事到如今,还在为那人遮掩。

  宋韫叹息,自己确实是好心办了坏事。宫外虽苦,到底是放松了的监牢。一代新人换旧人,不用三年五载,几个月过去,人们就会忘了清净庵里还有几位年华正好的太妃,哪怕死去几个也无人在意。

  宋韫想,苏风举原先的计划中,或许就有假死脱身,与爱人双宿双栖。

  但葛白术一个月前刚定下了亲事,怎会和她抛家舍业,远走高飞终生隐姓埋名?

  苏家又怎会留此祸患?

  “不值当的。”宋韫给苏风举递过去一块手帕,上面绣着玉竹纹饰,熏过白菊叶的,清新明目,擦红肿的眼睛也不会干涩生疼,“若真有情,不在朝朝暮暮,生同衾死同穴,心在一处便不求长久已得永恒。可现在你瞧,他哪有陪你豁出命的勇气?或许,现在他心里剩下的,只有怨恨和恐惧,日夜后悔不小心留下把柄,又没能及时铲除。”

  “他不——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又懂什么……你不懂!”苏风举攥着手帕,死死咬住下唇,周身不停地抖。

  “你还以为他会和你一道殉情?他从来没那样打算过。不信,那就让你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宋韫起身。

  他和苏明珠商量好,把人秘密送进了储英宫来。

  一瓢冷水泼下去,葛白术猛的激灵醒来。

  “臣冤枉!臣……臣不敢!”男人下意识的叩头如捣蒜。

  苏皇后在前面审问,宋韫陪苏风举坐在屏风后,明显能感觉到,听见对方声音,苏风举周身都僵硬了一瞬,眼睛也亮了,但很快目光中又填满疑惑。

  看来确实没猜错人。

  宋韫一手揽着猫,一手按住躁动不安的苏风举。

  “生同衾,死同穴。若情真,何惧生死?”

  苏风举松了劲瘫坐。

  宫内失火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苏明珠道:“昨日,苏太妃用了不知来路的药便多有不适,下红不止,如今已气绝身亡。葛太医,太妃向来是你在照料,那药可是你所开?”

  “身……身亡?”葛白术哆嗦着抬头,短促地舒了一口气,又结巴起来,“臣……臣实在不知!那药……药方也不是臣所开,臣一概都不知晓!”

  话音刚落,宋韫差点按不住苏风举,只好把猫扔下,两只手来制衡。做口型对她道:“不急,先听完。”

  前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兹事体大,本宫就与葛太医开门见山罢。”苏明珠道,“现已知晓苏太妃是服用了堕胎药才引起崩漏不治。苏太妃与何人私通有孕?何时有孕?葛太医你诊脉时是否得知?药方若不是你开,又是何人?一一讲来。”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葛白术张口结舌,良久才边磕头边回答:“臣……臣有罪!”

  “罪在何处?”

  苏风举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在等他下面的话。

  “堕胎药确是臣开的方子,交给太妃心腹宫女玉藕,太妃威胁臣不得泄露,否则便要攀污臣为奸夫……臣实在惶恐,只好屈从。至于到底奸夫是谁,臣……臣实在不知!”

  “真的不知?”

  “不……不知!”

  “苏太妃死时,胎儿还未娩出,太妃她睁着两眼,胎死腹中母子俱亡死不瞑目,最终也未说出那人名字。你,真的不知是谁?”

  “不、不知!”

  至此,皇后没什么可再问的了。她疲惫地摆摆手,“既然葛太医不知,本宫只好再问太妃。风举,出来吧。”

  “太……太妃?她不是死——是她勾引臣!胁迫臣!臣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冤枉啊——”葛白术瞬间脸色惨白,颤抖着手臂指向对面。

  宋韫叹息着站起身,对呆坐原位的苏风举说:“出去做个了结吧。”

  苏风举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宋韫也不催,提起猫,等着她。

  突然。

  苏风举怪笑了一声。

  起身猛冲撞向屏风坚硬的底座。

  宋韫没拦住。

  作者有话说:

  有人在追读吗【探头狗狗祟祟jpg】

第16章

  新生

  天地广阔

  苏风举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孩子肯定是没了,头上的伤止了血,可内里究竟伤成什么样,周太医也说不清楚。

  苏风举醒来时,苏明珠刚好回凤仪宫了,刘嬷嬷形色匆匆地附耳对她说了什么,她便向宋韫告辞,将储英宫的一切全权交给宋韫处置。

  见人醒了,宋韫接过铁牛端着的参汤,“你不必起来,免得头晕。”

  汤匙送到唇边,沾湿了干渴的唇,苏风举目光怔怔地看着宋韫。

  “你……我——”

  “春季里多雨,储英宫附近又有池塘,易生青苔。太妃往后走路要小心些,看清路,别再摔倒了。”

  宋韫腾出两手小心地半勺半勺喂汤,看着苏风举气色稍好,便递了块软帕进她手里,“太妃头晕不晕?周太医说,伤在头部,恐怕会引起失忆,太妃可还记得哀家是谁?”

  苏风举紧紧攥住绣着玉竹纹饰的手帕,太过用力,突出的骨节都泛白。

  她没有去擦唇角,而是往上揾了揾泛红的眼圈,然后缓慢而沉重地摇头。

  像是同过去作别。

  宋韫轻叹一声,悬着的心放下了,愿意回头就好。

  宋韫开始从自己进京讲起……大婚那夜齐胤驾崩,然后齐俦于灵前即位,再是宋韫留先帝后宫女眷仍住宫中。除此之外,再没有与后宫相关的事了。

  宋韫毕竟是男子,虽然多年伪装,有意学习女子的言行举止,到底音色会有些不同。他将平静无波的生活娓娓道来,从阙州到京城兖州,他的生活方式一直如此:与世无争、宽和待人。

  略带低沉磁性的嗓音具有将一切事物描绘成平和模样的能力,苏风举听得苍白的脸上浮现浅浅笑意,蹲在宋韫脚边的齐猫猫仰着头目光专注。

  听说苏风举未出阁的时候是有名的饱读诗书的才女,宋韫又给她讲了些铁牛常看的通俗话本子,特意提到其中某章回诗句“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1」”

  宋韫道:“这世上,于女人而言,陷阱与恶意太多,难免有上当中计的时候。但一步错不等于步步错,看似走到绝处,也未必就真的是毫无生路了。无路就去寻路,自己给了自己生路,也就能活下来了。”

  苏风举低着头,指尖抚过手帕上的花纹,哑着嗓子道:“真可惜,没有早些认识娘娘。兖都若是能多些娘娘这样的人,就不会这样无趣了。”

  宋韫笑道:“阙州也一样无趣呢,所以哀家才来了这里。太妃不是爱读书吗?书中自有大千世界,若是不嫌哀家浅薄,日后可以一起探讨。”

  苏风举摇头:“我性子冷僻,不好打搅娘娘雅兴。请娘娘恩准我出宫修行,静静这颗杂乱蒙尘的心。”说着就要起身行礼,宋韫赶忙让她躺回去,“原是哀家没有考虑到你们各自的心意。放心,天地广阔,人不会一辈子困在一处的。”

  “是啊,天地广阔……”苏风举哽咽着重复宋韫说的话,很快就泣不成声,埋在宋韫臂弯哀哀哭泣。

  宋韫由她哭个痛快,低头,看见齐胤在扒自己衣角。

  “太后是想放她自由?”猫声落进宋韫耳朵变成人语。

  宋韫没有回答。

  这是不用说出口的默契。

  包括宋韫在内,这些「寡妇」,年龄不过双十,从未获得过真情真意,却要在皇宫内守寡,过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熬一辈子。

  何必呢,不值。

  宋韫自己还有没有获得自由的机会,他不知道。但若是能成全一个两个,让陈直筠去参加科举,让苏风举远离伤心地,修行也罢,假死重新开始生活也好,总归是自己选的路。

  苏风举哭了一阵,擦干眼泪,对宋韫说:“与娘娘相见恨晚,说句僭越的话,风举此时视娘娘为知交好友,有些贴心的话,想说给娘娘听。”

  宋韫点头,安静地听她的故事。

  原来,苏风举进宫,是因为苏家女婿齐俦,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曾提过一句,他那位皇叔陛下喜欢舞文弄墨。身边伺候的太监都个个腹有诗书,偏偏后宫仅有的两位妃嫔一个是武将之女行为粗鲁,一个连字也不识,难怪都不受宠。

  苏家流传百年,从前朝靖朝开始就是世家大族。这一辈的男子大多在朝为官,女儿有的嫁了藩王世子,有的嫁到世家为宗妇,都是正妻。只有苏风举进了宫,虽然是陪王伴驾,到底还是妾室。

  宁做寒门妻,不当高门妾。饱读诗书的女子心里不平,想自己做主一次,可是不能。

  苏家用之以作探路,若是成功探知皇帝心意,苏家再送更高贵的女儿进宫。

  宫里的日子难熬,说不出的苦只能埋在心里。苦日子过久了,偶然有人送了颗压制药味苦涩的糖,便觉得是天大的好处了。再吟诵两句诗词应和,枯死的心就活起来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苏风举苦笑自嘲,“枉我自诩读过几本诗书,怎么忘了,前头写的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2」。男人随口说出的心意大多是假的,寥寥的真心也经不起风吹浪打。我从未与先帝两心相守,大概也根本不懂,真情为何物。一时糊涂,错把鱼目做珍珠。宁愿为之撞死在南墙,如今看来,都是眼瞎心盲的报应。”

  宋韫不知如何安慰。

  他也不曾对谁动过心。身份所碍,活了两辈子,除了家人之外,与他相关的似乎只有齐胤一个,可齐胤实在令他看不透。

  帝王之心,谁能看透?

  宋韫扯开被齐猫猫抱着啃咬的衣角,那上面的竹纹被咬得湿润,水渍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