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25章

作者:三九十八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猫猫委屈脸。

  自闰州山舟港启航,船队在沿江各大港口停泊。山舟过后第一个港口,宋韫派人下船去筛了些细细的黄土回来,加进齐胤喝的晕船药里。

  “你长住京城,恐怕不适应环境骤变才会这样不适。民间治水土不服都是这样做,太医也说偏方可能有效,先试试,不行到下一站便让齐俦换陆路。”宋韫对皱着鼻子不肯喝黄土汤子的齐胤说。

  话音刚落,齐胤大口喝干了汤水。两爪扒着碗口,抬起头来看宋韫,眼睛亮亮的,“还是韫韫疼朕。可偏方里要的是故乡之土吧?”

  宋韫早想到他会这么说,“陛下是天下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所到之处,便是乡土。”

  齐胤听到这话怔了怔,笑道:“这样气概,朕也自愧不如。幸好这样的韫韫是朕的妻子,要不然可麻烦了……呕——”

  话题刚严肃起来,齐胤又晕船晕得不行,趴在船舷上吐。

  宋韫移开目光,望着宽阔的江面。

  刚才齐胤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忌惮他没有错过,但既然齐胤能说出来,说明他的忌惮没有深入,可到底是有的。

  为帝王者,头上悬着剑,脚下是刀山,怎么可能不猜疑。

  就连宋韫,现在有了不大不小的权力在手,疑心和顾虑都渐增。现在的他对帝位并不感兴趣,但天长日久,谁说得清呢?

  至高无上却又一步之遥,足以蛊惑人心。

  江面泛着粼粼波光,荡漾得宋韫的思绪顺着水流游向下游的康国。

  在那里,和他同样的太后,不,也不太一样,那位是以男人身份入主中宫的。他又会面临怎样的人事纠葛?心境如何?是否也有人忌惮他觊觎皇位?他心中也会动摇吗?

  宋韫不得而知,也不能再深想,齐胤吐得可怜,宋韫给他轻抚后背,能让小可怜舒服点。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吧。

  欲望无可避免,避免滑向深渊的法子,只有克制。

  用别的什么东西做引子来压制,克制欲望胜过理智,才能保证安全。

  对权力的欲望如此……对一切的欲望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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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韫提议水陆兼用,南巡之行,一路换了几次陆路水路,因此倒也躲过几回刺杀。齐俦本来心里抱怨他多事,因此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行程半个月,进入八月后,南巡队伍终于要在阙州停驻一段时间。

  原因是恩科秋闱快到了。

  本来科举考试三年一次,神朔二年也就是建绥元年刚结束了殿试,落第的士子们还要再等三年,但有了恩科,今秋八月明年二月又是搏功名的时候。

  宋韫很高兴齐俦留在阙州亲自视察秋闱。有皇帝主考,地方官不能只手遮天,再加上自己保驾护航,沈玠一定可以高中。

  齐胤不高兴听到宋韫说起别人名字:“沈玠是谁?籍籍无名之辈,也配韫韫挂念?朕总要找机会挠花那小白脸的脸蛋!”齐猫猫龇着牙挥爪。

  宋韫给他个白眼。

  齐胤只关注各州秋闱考中的士子,像沈玠这样名落孙山的,他当然不知道。

  宋韫对齐胤说了沈玠的情况,齐胤沉吟道:“韫韫说他有才,那定然不错。但在朝为官,才能倒是其次。朝中已经有太多桀骜不驯的老狐狸,朕还是想用些中正耿介的人。沈玠这样,怀才不遇便恃才傲物,公然藐视科举违规舞弊,恐怕心比天高不好掌握。”

  宋韫摇头:“沈白圭不是这样的人。其人有傲骨也有傲气,说来他得罪地方官也是因为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才惹了一身麻烦。他被打压多年,难免怨恨。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若陛下予他,救他于低谷,胜过用钱财权位笼络。忠臣亦是良臣,这样的人难寻。”

  齐胤考虑片刻,“那好,就听韫韫的。先让裴季狸去看看,若他也觉得不错,便收下听用。”

  宋韫道:“多谢陛下。”

  齐胤朝他龇牙:“朕和韫韫夫妻一体,难道还能驳韫韫的意思?替他说谢做什么,不许!”

  宋韫笑起来,“那就不谢。”

  一笑粲然,齐胤移开眼,不住摇尾巴。

  正巧当晚裴季狸来阙州州牧府拜见帝后,接了旨意去找沈玠。

  次日,裴季狸回来,说:“沈玠说他不考了。”

  宋韫急了:“不考试他要做什么?”

  裴季狸:“钓鱼。”

  .

  上次宋翊送的面具,宋韫带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宋韫久违地换上男装,躲过各方视线,出了州牧府,装扮成宋翊的样子,在黄昏时见到了独坐青枫渡口一个偏僻的小水湾里垂钓的沈玠。

  牛衣古柳,微风斜雨。宋韫把猫递到裴季狸怀里,提起衣角免得沾染泥土,“我去去就回,明日便是秋闱开考,定要让他回心转意。抱好陛下,他不喜欢下地。”

  裴季狸颔首。

  宋韫转身走向垂钓者,裴季狸手一松,猫落在地上。

  “不喜欢下地?什么时候瘫的?”笑声嘲讽。

  齐胤没接话,眯眼看着宋韫走近轻拍沈玠肩膀,哼道:“这人好大的面子!为他,冒了多大的风险。”

  宋韫此次出行,虽然是男装打扮,但出州牧府就有被识破身份的危险。

  裴季狸并不担心沈玠会泄密,背着手目不斜视道:“人走远了,还在演?只要能招致有才之人,担些风险怕什么。必要之时,弃车保帅又何妨。还是说你真怕他会当面给你戴绿帽?别忘了,你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

  “就是男人才心思龌龊。”齐胤冷笑,“上次那个太医,我是说过让你随意处置,怎么做都不为过。但为何要把详细说给他听,还引他误认为是我授意的。”

  裴季狸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蹲坐的黄狸,勾唇笑了笑:“为了他,你在怪我手段残忍?看来是真上了心。齐家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齐胤纵身跃上一棵枯树,冷眼睨向裴季狸,“我是疯子,你又算什么?罢了,那件事不必再提。小兔崽子的寒食散从哪得的,查清了吗?”

  裴季狸不答反问:“查这个做什么?按他服用的剂量,到明年,人就废了。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夺回皇位,不是正好?”

  齐胤皱眉,“齐俦的命得留着。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妖道?”

  裴季狸:“看来你这些日子也不是一直窝在男人怀里装傻。”

  “找机会做干净些。”齐胤言语干脆,“李骋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裴季狸摇头。

  “没有就好。那位,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齐胤舒了口气。

  裴季狸抬手按在自己脖子已经结痂的伤痕上,闭了闭眼,压下喉头血腥,“指望从一个疯子口中知道什么?前朝覆灭五十余载,连李骋都断了复国的念头,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齐胤摇头:“靖朝并非失民心而亡国,气数未尽。只要世上还可能有靖朝遗脉存活,那些遗民旧臣便不会彻底死心,这偷来的江山到底还是可能被正主拿回去。李骋这条线索查了多年也没进展,但也不能完全忽视。父皇驾崩前,只告诉我,靖朝皇室多智近妖、善于蛊惑人心近妖、天生异常近妖……总不可能真的去请高僧道士捉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公主还记得一二。阿欢,再去问一回吧。”

  裴季狸抿唇,默然良久,“要问回京你自己去问。”

  齐胤摇头:“除了你,她再认不得旁人了。”

  “恨不得抽筋拔骨也算记得?不知她从哪弄到的铁片,磨出锋刃来。再偏半寸,就能把我的心剖出来。”裴季狸转动着腕上珠串,冷眼看他突兀的断尾,“松竹坞的红泥路不好走,还去吗?你若去,我便去。”

  齐胤回瞪裴季狸一眼,将尾巴收拢踩在脚下,“不去就闭嘴。”

  “遵命,陛下。”裴季狸牵了牵嘴角,将视线重新投向岸边。

  “辛苦筹谋,什么都算计进去了,死生尚且不顾,可别平地栽了跟头。玩玩可以,哪有将后位交给男人的。学那些荒诞不经的烂俗话本,演戏日久,莫当了真,把自己弄成个笑话。”

  齐胤目光沉沉看着岸边,抿唇不答,良久才低声道:“我心里有数。好好养你的伤。”

  岸边,宋韫好像是和沈玠没谈拢,转身要走,没两步又折回去,毫无预兆地扑通落入水中。

  齐胤几乎是同时飞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陛下不是猫,他是真的狗

第26章

  秋闱 ◇

  求而不得之人

  齐胤飞奔过去, 跳下水,牙齿四爪并用,扯着宋韫往岸上游。

  岸上的沈玠是个旱鸭子, 丢了斑竹鱼竿,皱着眉手脚无措。

  上了岸, 宋韫没什么事,脸上没湿, 面具还服帖。只是衣服湿透了, 好在穿的男装, 没有装着假肚子出来,否则瘪了倒难堪得很。

  宋韫顾不上自己从头湿到脚,倒提着猫尾巴,按压猫肚子往外排水,“不是叫你好好在边上等我?不会游水还充什么英雄, 我水性好,不会淹死。”

  齐胤呛了不少水, 晕船的感觉又回来了。是啊, 他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宋韫水性很好,当年还救过苏明珠。

  所以落水就是故意为之了?

  为了这个叫沈玠的小白脸?

  齐胤翻身起来,用力甩着湿答答的皮毛,尾巴支棱起来,“哼,朕再不出来,太后就要跟别人渔樵于山水间了!”

  宋韫被溅了一脸水,笑着揉揉湿透的猫头, 看来是真生气了, 又开始叫太后了。

  安抚了一阵落水猫, 宋韫转身对旱鸭子沈玠道:“白圭所用的推脱之辞,也让我破解。明日开考,我就静候白圭佳音了。”

  齐猫猫一听又奓毛了,凭什么张口闭口叫这小子的表字,宋韫可从来不叫自己的字!

  莫名急躁的猫叫和宋韫的话,沈玠都没听懂,看宋韫确实没有大碍,他收拾好空鱼篓,捡起鱼竿道:“不去。我说若能钓上大鱼,便去应考。明知一无所获,何必徒劳?”

  话里的双关谁听不出来。

  宋韫没拦他,只是沈玠走出两步便觉得不对——

  斑竹鱼竿上挂着的鱼线不过半丈长,垂钓时堪堪触及水面,又无鱼钩,他便没有专门收线,拎着鱼竿却感觉另一头挂住了什么。

  循着望过去,鱼线末端攥在宋韫掌中。

  “我姐姐如今是大晏太后,身怀龙裔,我难道不算大鱼?”宋韫松了线,微笑道,“从前徒劳,可我来了,你必须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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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1」”

  沈玠站在岸边篝火几步之外,缓声吟诵着诗词。

  宋韫脱了湿透的外裳在火堆旁烘烤,身上披着的是齐猫猫不知从哪「捡来」的飞鱼服。竹竿插着「莫名」浮上水面受伤半死的大鲤鱼在火上炙烤,不加任何调料也能散发浓烈香气。

  宋韫剔下鱼肚子上最嫩的一块,喂进了垮着脸的猫猫嘴里。

  手指被尖利的牙齿拿捏着分寸磨了下,舌尖上倒刺蹭得人发痒,宋韫抽出手指,点了点齐猫猫鼻尖,“消气了没?”

  沈玠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接道:“同场应考,宋贤弟夺得解元却不愿入朝为官,我又何必汲汲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