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30章

作者:三九十八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省省吧,别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老子没兴趣上你。岛上无聊,老子倒是想看看,你能生个什么玩意出来。”鸬鹚勾唇,看着已经站不起来的人,“呵,太后,晏国最不得了的寡妇……这趟上岸,抢那么些玩意,要数你没用。哟,眼睛红得兔子似的,娘们唧唧的,不就是死了只猫儿,老子送条狗给你养!”

  鸬鹚圈起食指塞在嘴里,一声呼哨,悠扬嘹亮。

  但没有回应。

  鸬鹚皱眉,“狗东西,上哪撒野去了。”

  接着几声,都没有回应。

  “陛下……”

  宋韫像和周遭的一切剥离开了,他怔怔如偶人,目光空洞,心脏却疼得像要裂开,他抱着双膝喃喃。

  呼哨声终于停了。

  宋韫余光里跑来一条通体墨色的狗。

第31章

  篝火 ◇

  好看的人都会骗人

  海贼的命悬在风口浪尖上, 偶尔上岸歇脚也是居无定所。

  狡兔三窟,宋韫通过岛民的闲言碎语得知目前所在的这片海岛只是海贼的老巢之一,但也仅此而已。

  待了三天, 看日升月落潮起潮退,满目汪洋看不到陆地, 宋韫弄不明白这里离阙州到底多远。

  还有人会来救自己吗?

  不会了吧。

  岛上居民甚多,大概有上千人, 并不都是精壮的汉子。有还在换乳牙的小孩, 有青青那样打扮简单脾气泼辣的年轻女子, 也有七八十岁的老人。

  宋韫的湿衣服就是一位老妪帮着换的,难怪岛上其他人还不知道他并非女子。

  海贼此次上岸,收获颇丰。

  宋韫睡醒还没睁眼时听见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在「搬家」之前,要办一场篝火会。抢了好几个好看的人, 不知道鸬鹚爹爹会娶哪一个。

  他们还抢了谁?为什么海贼头子不拆穿他身份?朝廷会不会来救他……

  一系列生死攸关的问题,宋韫都没有深想, 头脑中负责思考的那一片空了。

  宋韫坐在简易的木板床沿, 抱着放在床头洗净晒干的宫装,上面看不见一丝血迹。

  齐胤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也没有了。

  齐胤他,没有了……

  宋韫双目放空, 思绪也跟着飘散——

  为什么齐胤会被擒住?裴季狸拼了命地在护他,那时他已经安全了,为什么……

  他水性很差,却义无反顾跳下船, 尾随海贼。一只猫, 孤身前来。做这种傻事, 就是为了——

  宋韫。

  海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负责照看宋韫的婆婆是个哑巴,也就是她给宋韫换洗的衣服。老人矮小干瘦但精神很好,捧来一套崭新的粗布衣裙站在宋韫面前,浑浊的双眼望着他。

  宋韫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到处补丁,还有洗不干净的污渍,但他绝不可肯接受这套新衣服,然后去参加所谓的「庆功宴」。

  他抱着那套宫装,别开头,固执道:“我有衣服。”

  阿婆张了张嘴,发出啊啊呜呜的音节,伸手来扯宋韫怀里的衣裳。

  宋韫不能对一个老人动粗,但也绝不会让人动这套衣裳。他弓起身子,像刺猬藏起柔软的肚腹一样,死死捂住衣裳。

  阿婆无从下手,急得直拍腿。

  “不穿就让他光着出去。”

  宋韫头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男声。

  宋韫抬头,鸬鹚不似平时裸着上身,但穿着还是不伦不类的。穿了套短打,袖子裤腿都高高挽着,露出古铜色精壮的臂膀和小腿。

  阿婆放下衣裳退了出去,简陋的木屋里只剩下鸬鹚和宋韫。

  宋韫将衣裳背在身后,目光搜寻地上是否有可用防身的东西,哪怕砾石也好。但屋内打理得很干净,除了基础的桌椅床凳,什么都没有。

  鸬鹚大剌剌地坐上木桌,“省省吧,真把自己当贞洁烈女了,还想在老子面前玩要死要活那套。谁稀罕你?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早就把你扔下海喂鱼了。哎,会水吗?我们岛上狗都会游水。”

  匪气十足的男人逗趣地挑眉,宋韫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鸬鹚耸肩,“妈的,哑巴还会传染。差点忘了,你还揣着个假肚子。明天离岛,你跟老弱病残一起坐船。识相点,今晚大家一起热闹,别掉着个寡妇脸给老子扫兴。”

  说完鸬鹚就起身要走,宋韫开口:“你以为你们能逃到哪里?”

  鸬鹚笑了一声,转过身来:“老子常在阙州水边走,从来不湿鞋。胡老头要是能逮,早动手了。”

  宋韫冷眼看他,“官匪勾结,你嚣张多年怕是狂得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这次怎可与往常相提并论,你劫的是皇帝的船,还杀——”宋韫哽咽了一下,闭了闭眼,“你觉得朝廷会放过你?”

  鸬鹚扯了扯嘴角,神色轻蔑,屈起手背在宋韫肚子上敲两下,填充的棉花随之凹陷又回弹。

  明明什么声响都没有,鸬鹚闭眼听西瓜是否成熟似的,“虽然老子常年漂在海上,陆地上的消息也灵通得很。你这肚子,当朝皇帝也不知道是假的,一直害怕你给他生个小皇帝出来。老子劫了你,正好除了他心头大患,心里谢我还来不及。指望他派兵救你,下辈子!”

  宋韫狠狠打开他手,“你那盐水泡过的脑子大概也只能想到这一层了!”

  鸬鹚挑眉。

  “当今皇帝是忌惮我,可也不敢轻易对我下手。各地藩王虎视眈眈,正缺一个由头再起战乱借机上位。皇室朝廷没人知道我怀孕是假,太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不给个交代,怎么收场?”

  宋韫反复揉搓他碰过的地方,却感觉那股海腥味怎么也散不去,气得牙痒。

  鸬鹚哈哈大笑两声:“就算狗皇帝假模假样弄点动静出来,又有什么可怕的?海上诸岛,处处皆可藏身,看他能找到什么时候!”

  鸬鹚走了,宋韫坚决不肯换衣裳,更不用说去参加所谓的庆功篝火宴会。

  七八个蓬着头的小孩过来缠他,举着火把,嚷着不去就点衣裳。

  果然是悍匪窝子,连孩子都这样暴虐。

  宋韫坐在原地不动,闭眼,任由火光跳跃。

  孩子们倒也没真的点火,只是越发对宋韫感到好奇。

  “怎么不怕火啊?她是不是也是傻子啊?”

  “哪有那么多傻子。”

  “吓傻了吧?我爹说,别跟这娘们学,看见死只猫都吓得哭鼻子,可真没出息……”

  宋韫不搭理他们,孩子们觉得无趣,吵吵嚷嚷的童声慢慢散去。

  宋韫睁眼,面前有条正在摇尾巴的黑狗。

  墨池里捞出来似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珠是白的。

  没有黑瞳仁。

  这是条瞎狗。

  狗往旁边一退,露出身后的东西,然后就安静地偏头看着宋韫。

  宋韫视线凝聚,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心脏瞬间撕裂般疼痛。

  那是……湿透的,冷透的,猫的尸体。

  ·

  宋韫埋葬了猫的尸体。

  鸬鹚再来时,他穿戴好,同意参加篝火会。不过,穿的还是大晏的衣裳。

  上下打量宋韫一遍,鸬鹚挑了挑眉,抬脚去踢那条瞎狗,却踢了个空,狗子轻快地跑开了。

  鸬鹚骂道:“狗东西,脑子进水了?”

  话一出口,突然想起,这话不久之前娘们唧唧的男太后也骂过。

  走出木屋,鸬鹚讪讪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宋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四周。

  海面太宽,一眼望不到岸。希望下一个岛能离岸近一些。

  夜幕降临得很快。

  夜晚海里比岛上热,风都往海里吹。

  岛上篝火烈焰高燃。

  岛民们大多围着篝火跳舞。鸬鹚在和人摔跤,光着上身,把一个个上来挑战的大汉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片汗渍和血色。倒地的人也不觉得疼,翻身起来又换下一个,败退的人还要围观喝彩。

  男女老少都有自己欢庆的方式,只有三个人游离于这种热闹之外。

  宋韫目光迅速捕捉到另外两个与宴会格格不入的人。

  鸬鹚说,宋韫是这次上岸的收获中最没用的,另外的——

  罗敷和胡家大公子,他都觉得有用。

  ·

  宋韫慢慢地向罗敷和胡公子所在的位置移动,借着欢歌笑语掩盖,宋韫坐到了他们中间,低声对身旁的罗敷说:“不要害怕,朝廷会救我们的。”

  罗敷正看着篝火,闻言转过头看他一眼,垂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四目相对之后,宋韫便明白,即使此情此景,同样沦为阶下囚,可罗敷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

  她指尖捏着一根绣花针,因为用力扭曲,针已经弯成钩状。罗敷目光投向浩渺的水面,手中银亮的弯钩像在水中浮起的弦月。

  见罗敷并不惊慌恐惧,反而很平静的样子,宋韫便转头去看胡大公子。

  他应该是二十五六岁,但目光缺乏灵动且总是呆板地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神情增添了些幼稚。

  连傻子都想着抢女人。

  宋韫叹息,男人大概只有写在牌位上才会老实。

  宋韫听见胡大公子嘴里念念有词,留神听,他抱着双膝垂头看着地面,不停地报数:“三百五十六……二千一百三十六……三百七十……二千二百二十……”

  嘀咕着那一串「二」,傻子咯咯地笑起来,手舞足蹈,突然又「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咧着嘴哭:“一百四十九!八百九十四!呜呜,坏人!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