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49章

作者:三九十八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父皇说帝王要断情绝爱,否则不仅伤人更伤己。他对后宫无爱,对子孙也无情。父皇忌惮年长的皇子,也怕前朝诅咒应验,齐家后代短寿不得善终,守不住江山,所以一直没有立储。后来我母亲生下我和松松——我们其实是双生子,他先天不足心智缺失,父皇却因此断定我是天选之子,决心将我扶上帝位。届时他可以隐于幕后,既可以做实际的掌权者,也可逃避前朝对后世之君的诅咒。”

  宋韫回想起松松的模样,一眼看不出和齐胤相像,或许是痴呆的缘故,看起来也显幼态。不是齐胤自己说出,宋韫万万想不到他们是双生子。

  “父皇渴望长生,多方炼丹求药,确实比圣祖长寿,活过了花甲之年。但也因为服食丹药过多,临终前几个月他已经完全神志不清,性情暴虐至极。那段时间,皇宫简直如同人间炼狱,好在……好在还是有人能制住父皇,让他稍微平静下来。可他到底没来得及告诉我多少关于前朝的消息,却把对前朝的恐惧留给了我。”

  “韫韫。”齐胤低声呼唤宋韫,“多年以来,我没有一日不在忌惮前朝遗脉复辟。我其实从未完全信任过李骋,将他从边境召回也有我的授意。这次闵州生乱,虽派他出兵,但还是让裴季狸做监军。目前虽然没有发现他和胡复或者其他前朝遗民有联络,但我还是不放心。韫韫,你明白我的恐惧吗?你愿意分担我的恐惧吗?”

  皇帝至高无上,在无人之境受无边孤独,用血缘限定皇权,以保江山永传。但齐胤宁可不要自己亲生的后嗣,要拉宋韫与自己并肩。

  他敢明言自己的恐惧,宋韫就敢与他一同面对恐惧。

  “我愿意。”宋韫一字一顿,“君当作磐石,我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1】

  齐胤哽咽了一下,摇头:“这是离别的誓词。我与韫韫,共掌江山互为托付,死生契阔白首不离。”

  宋韫双颊绯红,低低地「嗯」了一声。

  齐胤故意抖着耳朵:“韫韫说什么?我眼瞎听不见。”

  谁让你用眼睛听了!宋韫拧一把狗耳朵,“你要是以后敢对旁人说这些肉麻的话,许贞就是你的下场!”

  齐胤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他长舒一口气,从宋韫怀里退出来,摸索着推开了窗户,吹着凉爽的夜风,觉得周身舒泰:“我的秘密已经全部告诉韫韫了,真痛快!上天将韫韫送到我身边,是齐胤此生最大的福气……不对——”

  齐胤突然一顿,转头对宋韫憨憨发笑。

  宋韫上前,倚着窗户,将被风吹散开的头发别在耳后,“齐衍之,你敢说有我不是你的福气?”

  “韫韫好霸道,我好喜欢!”齐胤快速偷亲宋韫脸颊一口,“当然是我的福气。我是想说,不仅是我,还是齐小猫、齐小狗的福气——韫韫以后只准叫我小猫小狗,也只准叫我的表字,对别人都只能称名!”

  宋韫挑眉:“你直说以后我既不能叫裴季狸也不能管他叫裴小猫好了。裴欢,连名带姓地叫,对吧?”

  “除了他,沈玠和陈直筠你也要连名带姓!不许喊他们的表字!”齐小狗吃醋吃得明目张胆。

  “好好好,我们齐小狗说什么就是什么。”宋韫揉着狗头,笑靥如花。

  “今天是初一了,我从没发现,朔月也这么美。”齐小狗虔诚地望着夜空。

  宋韫伸手在他眼前挥动,“你能看见了?”

  齐胤摇头:“看不见天上的月亮。但我知道,最美的月亮已经降落在我身边了。韫韫,我心悦你,生死不离。”

  宋韫脸红,低低的声音揉碎在风里,落在心上柔软至极。

  “我心亦然。”

  但宋韫不想做月亮。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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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骋到达阑州是十月初一一早,屈茂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人都进州牧府拜见过宋韫了,他才匆匆赶回来。

  “将军前来,臣没接到陛下旨意,因此未曾远迎,连接风洗尘的宴会也没置办,实在是怠慢了!将军见谅!”屈茂笑脸相迎,笑意却未达眼底。

  明面上客气,实际上哪里是告罪,分明是兴师问罪才对。

  屈茂是齐俦的人,他说没接到皇帝旨意,也就是说他怀疑李骋无旨擅离职守,犯了欺君之罪。

  李骋道:“本将奉命平乱,陛下予我虎符,同时许我便宜行事。战中听闻太后驾临阑州,本将素来知道陛下对太后的孝心,来阑州之时已经呈了奏报给皇上,自请护送太后回京。阑州远离京城,想来,陛下的旨意还要几天才能送到州牧手里。”

  「便宜行事」四个字已经足够有分量,何况李骋此时还未交回虎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然是李骋说什么是什么。

  李骋虽是武将,但城府不输文官,所言不仅震慑屈茂,还暗讽了齐俦不孝。

  屈茂哪还敢说什么,退下去置办酒席了。

  有李骋做靠山,宋韫底气就足了,他私下对李骋说了无为观的事:“屈茂刚开始拆除建筑,让他拆,但拆完绝不能再建。”

  “遵命。”李骋看了眼跟在宋韫身边的黑狗,从怀中摸出一册话本递给宋韫,“听麾让我带给娘娘的,说是她近来最喜欢的本子。”

  宋韫笑着接过来,翻看之后大概理解了剧情:这是写前朝公主嫁给篡位者,两人相爱相杀的本子。

  “铁——听麾向来不喜欢肉麻温存的故事,这本肯定很合她的口味。装帧精良,插画生动,应当是稀品。送给我,她怎么舍得?”

  听李骋称呼铁牛为听麾,宋韫就知道自己不在皇宫这段时间,李家父女已经相认。

  对此,宋韫很欢喜,紧接着问:“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认回听麾?可有看得上的女婿人选?等听麾出嫁时,我想认她为义姐,以宋家的名义再为她添些嫁妆。”

  说到女儿,李骋横着疤痕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卑职看不看得上倒是其次,要她喜欢才成。”

  “这很好。盲婚哑嫁多成怨偶,可自己心意的才是良人。听麾善良聪慧,人品才能俱佳的男儿才配得上她。”宋韫道。

  “做人媳妇总是不容易的,多让她跟着娘娘过几年自在日子也好。待大局落定,再谈婚事不迟。”李骋点头,说了几句铁牛的近况后话题又回到宋韫身上,“黑狗邪性,娘娘产期将至,该远离此等畜生以保平安。”

  宋韫按住奓毛不悦的齐胤,齐胤从未完全信任过李骋,当然没有让李骋知道自己离魂附身的事。齐胤偏私得很,宋韫叫他齐小狗,他能高兴得摇着尾巴转圈。旁人说他是畜生,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人家喉咙。

  “无妨的,州牧府不是安生的地方,他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宋韫道,“将军还是先去无为观看看吧,好生杀一杀屈茂蛊惑君上迷信道术的不正之风。”

  李骋请宋韫同去,道:“要让屈茂停工容易,直接下令就是。难的是让阑州百姓信服。卑职听说,先前屈茂分发土壤,不少百姓两三天之后便说房前屋后的时蔬像施了绝好的肥料一般长势喜人。因此都信了屈茂的说辞,觉得是无为道人升仙赐福。贸然阻拦修建无为金身,怕是会引起民怨。”

  宋韫沉吟:“既然如此,那就还是以迷信克制迷信。阑州百姓都知道哀家在观音堂时有祥瑞降临,若是哀家出面,或许他们肯改变心思。”

  李骋抱拳道殿下英明。

  宋韫同李骋以及太傅商量好具体策略手段,初二便要去无为观。

  齐胤跟宋韫说也想同去,李骋不许,理由是既然要利用祥瑞收拢民心,百姓看见黑狗,心里不免存疑不会由衷信服。

  宋韫本来也不想让齐胤去。

  齐胤不高兴,垮着脸问为什么。

  “都说无为很灵,虽然我们认定他是妖言惑众,可万一是真的呢?”宋韫挼着狗头安慰,“你的魂魄和身体并不匹配,孤魂野鬼怎么敢去神仙面前呢?万一他伤了你,我怎么办?要我真守寡?”

  齐胤哼唧着蹭宋韫:“韫韫疼我,我知道……那你要小心,任何时候都别离开李骋视线,一定让他好好保护你。”

  宋韫点头。

  他现在算是真正理解了,太傅先前所说,若心有挂碍,哪里顾得上验证是真是假灵验与否,只要是好的,都要为他求来;只要是不好的,半分也不要他沾染。

  宋韫不敢让齐小狗涉险,至于自己这个孤魂野鬼么,其实也怕魂飞魄散。但为了齐胤的江山,勇气战胜了恐惧。

  心有齐胤故,无有恐怖。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终于互相表白了。

  关于韫韫的身份,前面埋了很多伏笔,不知道大家看出来了没?

  下一章大的要来了。

  「1」引用自《孔雀东南飞》

  「2」引用自《车遥遥篇》

第52章

  显圣 ◇

  娘娘好本事啊

  宋韫夜里看了铁牛送给自己的话本子, 故事里主角可以算得上是天作之合,才貌般配不说,难得的是志趣相投。两人共渡了无数磨难, 本该是共治盛世流芳千古的一对帝后。但一朝身世揭开,隔着国仇家恨, 两人走向决裂,最终死在了对方手上。

  这个结局很符合铁牛的口味, 但宋韫不太能接受。因此还做了噩梦, 梦里他和齐胤把剧情演了一遍。

  梦里情景真实得可怕, 卯时宋韫就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地抱住睡得正熟的齐小狗。回想梦里的内容,越想越气,一脚把齐胤踹下了床。齐小狗迷迷糊糊醒了,以为是自己摔下去的, 又爬上床,哼哼唧唧地窝进宋韫怀里。

  幸好是梦。宋韫前往无为观的路上还心有余悸。

  屈茂近来没有多少公务处理, 待在无为观监工的时间倒比在州牧府还久。

  从州牧府出发, 宋韫和太傅乘轿,李骋骑马,三人半个时辰后在无为观门前落定。

  无为观大门恢弘依旧,但传出来哐哐的动静和冲天的灰尘都显示着里面正在进行破旧立新的大动作。

  “记得先前商定好的流程吗?”太傅下轿, 掀开宋韫的轿帘。

  宋韫俯身下轿,点头,低声道:“记得。我以佛教打压道教,借口菩萨显圣, 阻止重建无为观塑造无为金身, 并将此处改作紫竹林——该布置的祥瑞显圣都布置好了吗?”

  太傅点头:“昨夜就已经在无为观西墙上布置好了。”

  常言道, 一回生二回熟。太傅第一次一手策划的红鸟祥瑞就让宋韫成功安身在阑州,此次动作更是干脆利落。

  宋韫笑:“太傅说好就一定是万无一失了。太傅是惯会制造祥瑞的。”

  焉云深看他一眼:“慎言。进去吧。”

  宋韫正色,提起裙摆,踏进无为观大门。

  近来无为观日夜都在施工,虽有些扰民但为着神仙的缘故无人敢出口抱怨。

  起初附近的百姓们还来凑热闹想看神仙会不会显灵,盯了一两天发现没什么特殊动静就都平常心了。

  但这会儿走过路过的人看见太后太傅都进了道观,身后还跟着个刀疤脸的大汉,心想一准是有大动作,一个二个呼朋引伴都凑在门口探头探脑。

  李骋一回头他们赶忙躲开,发现大人们并没有驱赶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越发跟了上前,蹑手蹑脚随着三人来到供奉三清的殿宇之外。

  那座铜台还在,但周围的泥土已经被扒了好几层,分发给百姓了。据说是很出作物,宋韫不解,屈茂可以让一两家百姓扯谎,要让众口一词却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铜台作为大师升仙得道的遗址,供人参拜之外,屈茂还打算将铜架作为将来大师塑像的内里框架。

  这么多的铜,多值钱。糊上泥巴做偶人,多可惜。

  宋韫走近的时候,屈茂正戴着个藤编的帽子,一手叉腰一手指挥民工:“小心横梁!那可是上好的木材,拆下来还要用在正殿的……瓦!顶级的青瓦!州牧府都用不上这么好的!一片顶你十天的工钱!”

  宋韫跨过一地的碎瓦断木,走向屈茂:“好用心啊。屈大人的祖坟怕不是也没有这个规格。”

  “那可不是——”屈茂摘了帽子扇风,下意识接话后瞥见来的是宋韫,忙不迭哈腰告罪,“娘娘怎么来了!此处崎岖杂乱,娘娘若有磕绊,下官就是有十个八个脑袋也不够砍!”说着请宋韫退到铜台周围平地说话。

  宋韫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说:“哀家看外头有许多百姓对观里工程进展好奇,大人不妨让他们进来参观。”

  屈茂把帽子戴上,为难道:“施工有什么好看的?人多嘈杂,乱中容易出错,耽误进度。况且娘娘在此,万一混进刺客,后果是下官万万担待不起的。”

  屈茂此人,滑不留手。他哪里是怕有刺客对宋韫不利,而是怕了宋韫与太傅李骋同来的阵仗。虽然猜不透三人所图为何,却直觉不妙,只能尽量推拒宋韫的一切要求。

  宋韫道:“哀家看屈大人对工程了如指掌,若是以后不做官,替人家破土建房也是行家翘楚。阑州向来安稳,此时有屈大人尽忠职守,更有大将军护卫,哀家能有什么危险?屈大人既然说道观是为百姓而修,仙人是为百姓赐福,哪有将百姓拒之门外的道理?”

  屈茂擦着汗讪笑:“娘娘说的是……来人,去门外张贴告示,从现在起到道观重建完工,百姓都可以随意进来参观……再写一句,不许他们偷拿一瓦一木,违者重处!”

  宋韫看了一眼供奉三清的大殿,还没有开始拆除,房门紧闭。

  那三座塑像可是块头不小。新的塑像还要更大,且塑金身,要消耗多少人力财力?屈茂肯定不会从自己俸禄里出钱,也出不起。用了大量民脂民膏,却怕百姓偷拿砖瓦,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