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第5章
作者:三九十八
焉云深甚至没正眼看裴季狸,“宦官怎可称卿道臣?娘娘慎言。”说罢自在前带路,领宋韫往御书房而去。
宋韫偷看裴季狸神情。
面无表情。
好一个不动声色沉稳持重的裴太监。若能将他收为己用,定能多握几分胜券。
来到御书房,宋韫惊奇地发现父亲宋谓然也在议事的队伍里。
宋家自从夺爵之后,便远离京城权力圈子,即便是上一世,宋韫助宋翊获得功名,宋谓然也没机会再进皇城,遑论这象征权力顶峰的御书房。
养「女儿」可比养儿子强。
老爹受宠若惊得很明显,满脸冷汗。
宋韫强打起精神,挺直了腰背,却发现太傅正一脸肃穆地盯着自己。
——的腹部。
太傅轻咳一声:“国不可一日无君,但血脉正统是头等大事,现如今,先帝是否留下血脉尚不得而知。”
宋韫温和地点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
什么叫尚不得而知?
全大晏都知道,先帝连后宫嫔妃小手都没拉过,没留下血脉不是显而易见的?
许是宋韫反应太过明显,满屋子大臣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很快又沉下去。
太傅叮嘱:“娘娘要好生保养身体,此事关乎大晏社稷,不可轻慢。臣会挑选医术最精湛的太医,照料娘娘起居。”
宋韫瞬间悟了。
原来大臣们把宝压在了他肚子上,希望先帝临走之前大显神威,他一举得男,来一出权臣把持朝政,孤儿寡母仰人鼻息的戏码啊。
宋韫突然想起齐胤临死前那恶狠狠的一口,以及被褥上新鲜的血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是能不能蹭在别的地方!
床头,看到的人该想象出多放浪的姿势……
宋韫双颊绯红,捂住心口。
先帝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些。
生不出,真的生不出!
宋韫与老爹四目相对,三分尴尬三分局促还有四分骑虎难下。
太傅此时将宋韫看得极重,见他捧心蹙眉,即刻吩咐:“传太医!”
“不——”
宋韫慌忙阻拦,太医把脉多半就能发现他是男儿身,他与老爹的脑袋就得当场交代。
太傅不悦:“娘娘要以大局为重!”
宋韫底虚气短,紧紧攥住裴季狸手臂,支吾道:“本宫……尚且感觉良好……不必兴师动众……”
太傅态度强硬,一定要请太医来看。
宋家父子急得汗流浃背。
裴季狸突然开口:“兹事体大,旁人并不可靠。臣自会妥善照料太后。”
道了声「冒犯」,裴季狸搭上宋韫手腕,诊了片刻脉象,道:“娘娘身体强健,适合孕育。”
众大臣都松了口气。
宋韫劫后余生,纳罕地紧盯裴季狸,希望从后者面上看出一丝扯谎的慌张或是心有余悸。
都没有。
他只是垂着眼,神情冷肃得像一座玉雕。
又是个怪人。
宋韫不知裴季狸为何替自己遮掩,但看起来众位大臣似乎都相信他的诊断结果,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起安抚各地王侯的事宜来。
连宋老爹都抹了汗,以国丈身份,见机插上一两句。
太傅着重道:“上位不可空悬。暂代朝政的人选自然要来自皇族……现如今,在京城尚未分封就藩的只剩晟王,那么——”
御书房的门突然被重重扣响。
众人目光同时向门口投去。
晟王齐俦一身重孝,推门而入,对宋韫撩袍就拜,叩头道:“儿臣来迟了!”
宋韫:“……”
明明是便宜侄子,怎么就成了儿臣?
裴季狸从袖口掏出一卷明黄绸布,解答了宋韫的困惑。
“臣这里,有先帝遗诏——传位晟王齐俦!”
第5章
太后
要想俏一身孝
经过以太傅为首的阁臣依次鉴定,遗诏从字迹到宝印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齐胤确实在未通过内阁的情况下,立下侄子齐俦为储君。而这份决定大晏国祚的诏书竟是由司礼监太监裴季狸随身保管的。
宋韫回想刚才觉得后背生寒:裴太监一直陪自己在乾明殿跪拜先帝,就算外头有人起兵作乱,太傅疾言厉色,他袖中藏着遗诏,不动声色。
这样的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必成祸患。
宋韫被送回坤宁宫时,将裴季狸袖口抓得格外紧。
“娘娘,臣还有事要办,只能送您到殿门处。”裴季狸话语简单不带一丝情绪。
宋韫知道这于理不合,可若不能赶在第一时间拉拢裴季狸,他往后的路恐怕是步步艰难。
“先帝去得突然,本宫心中又哀又怕,又是初来乍到,许多地方不懂,裴卿可否同本宫说会话?”宋韫眨了眨熬得酸涩的眼睛,硬生生揉出点点泪光来。
裴季狸低着头,宋韫虚假的泪光并不能触动他半分,他只说:“娘娘放心就是。新皇是大行皇帝千挑万选定下的继承人,最是仁孝。前朝一应事务自有新皇处置,后宫事务待娘娘休养好了再料理不迟。”
宋韫垂下眼,双手交握在腹部:“那裴卿说过,要亲自照料本宫,可是当真?”
裴季狸:“这是臣的职责所在,亦是先帝对臣最后下达的旨意。有臣在,无人能动娘娘和皇嗣分毫。”
宋韫这回是真的放心了。
齐胤死前行为古怪,而裴季狸作为齐胤信赖的人,连遗诏都交由他保管,他说齐胤命他照顾自己,那他必然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再多做试探也无必要。
坤宁宫是帝后成亲的喜房,皇后本不该住在这里。今夜宫内忙乱,宋韫顾不上忌讳皇帝是死在这的,只能在坤宁宫将就一晚。
门外站着几个宫女太监伺候,宫内还是没人的,宋韫进了坤宁宫,转头再看,裴季狸早已不见了。
宋韫跪了半夜,又被太傅三番两次叫太医的举动惊吓,膝盖痛心里乏,很快就倒在染血的婚床上睡去。
再睁眼时,铁牛的大饼脸贴到眼前。
“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一天不见就做了寡妇!”铁牛哀嚎。
宋韫一把捂住她嘴,“慎言!”
瞧铁牛绷着不合身的宫女衣裳,问:“谁送你进宫的?”
昨夜,宫里催得急,只带了宋韫一人回宫,以至于他昨夜无人照顾。
铁牛被过窄的衣裙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连抹眼泪都不敢把胳膊抬得太高。
“小姐,哦不,皇后娘娘,也不对,太后娘娘……”铁牛一连换了几个称呼,才捋顺舌头,“是司礼监来人,让我来伺候娘娘。”
铁牛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我进来之前,那个迎亲的裴太监吩咐,要好生照看你,大晏朝的未来就托付在您身上了。”
说着,铁牛庄重的目光落到宋韫腹部。
“我还听御膳房的宫女说了一嘴闲话,说您相貌太过美艳,勾得先帝拖着病体也要抖擞精神和您圆房,这才一命呜呼。”
宋韫脸色瞬间垮下来:“哪个宫女说的?”
铁牛擦干眼泪,很包容地拍拍太后娘娘小手,“娘娘,这都不重要了。您别看铁牛不聪明,事到如今,这件事上,铁牛比您先看开:嫁人不就图一辈子吃喝不愁嘛。男人大多活不过女人,守寡嘛,早守晚守总是要守,赶早不赶晚,早守早安乐。圆房圆得多壮烈也没关系,有惊无险,您已经是稳稳当当的太后了,就算您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谁还能不给您一口饭吃?我打听过了,太后的份例,一顿能吃二十个菜呢!”
铁牛的人生追求不过四菜一汤,二十个菜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神仙过的生活。
宋韫揉揉肚子,铁牛的话虽糙,倒也确实勾起了他的馋虫。
昨夜匆忙被抬入宫,饭是没顾得上吃的,饿到现在,早就是腹内空空。
宋韫正要传膳,凤仪宫来了个嬷嬷。
——按例,凤仪宫是皇后居处,宋韫没来得及搬进去就给新人腾了位置。
嬷嬷姓刘,是前晟王妃,也就是如今大晏皇后苏氏的奶妈。
刘嬷嬷行礼之后说明了来意:“新皇在灵前即位,册我们娘娘为皇后,尊娘娘您为太后。宫内诸事繁杂,本不该打搅娘娘清净的,只不过后宫里毕竟是以娘娘为尊,皇后娘娘不敢自专,特遣老奴请娘娘移驾凤仪宫,商讨后宫一干事宜。”
宋韫仔细打量刘嬷嬷,中等身材瘦长脸三角眼,通身缟素,说话不卑不亢,语毕便垂头顺眼,和宫斗话本里趾高气昂动则跳脚吆喝的刁奴形象相去甚远。
高端的宫斗往往需要最质朴的姿态。
宋韫心想,宫斗这回事,他虽然是第一次参与,但平日里在阙州听那些官家小姐们阴阳怪气,也大概能依葫芦画瓢明白一二,最风光的地方总是新人换旧人,后浪推前浪。
这皇后苏氏,态度看似谦卑,说什么以太后为尊。可宋韫很有自知之明,这分明是先礼后兵的戏码。他隐约记得,前世晟王齐俦娶的是太傅的外甥女,苏氏是高门嫡出,不知道比他这个无爵无权宋家的「庶女」身份高出多少,怎会心甘情愿自认晚辈?
后宫只能有一个主子。谁去见谁,这里头可大有文章。要稳住,不能失了先手。
宋韫微微颔首:“不知皇后用过早膳了不曾。哀家昨夜在先帝灵前太过哀痛,身子骨又不济,如今竟是连行走也艰难。若是皇后还未用膳,哀家这里正要传膳,正好请皇后一起用膳。”
刘嬷嬷深深惊诧于太后气度,抬头作难:“这……”
先前皇后是想来坤宁宫请安来着,她把主子劝下了,说皇后与太后年纪相仿,却在辈分上矮了一头,寻常人家婆媳尚且难以和睦,何况皇家嗣母。新帝是侄子上位,皇后这边若是头一天便低头,日后便抬不起头了。
刘嬷嬷满以为自家主子是礼部尚书嫡女,舅舅更是当朝太傅,身份比破落的凤鸣巷宋家庶女高出不知多少,定能将这没见过世面的便宜婆婆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抬眼,才发现,谁被谁拿捏还真不一定。
知道太后年轻,却不知竟是如此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