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支配 第39章

作者:烈冶 标签: 穿越重生

  其实我已经忘了当时我究竟骂了他什么,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季枭将我的这些叫骂听得一清二楚,因为那时他正站在书房的窗旁,正位于地下室入口的正上方,靠着窗台的位置。

  “骂得真好听。”他说,“原来无论怎样,我在你心中就是个杂种。”

  约摸是我反抗得过于厉害,那两个手下最终将我固定到了一张床上,嗯,对,没错,是一张床,很奇怪,明明记忆中这间专门用于惩罚家族成员的地下室没有“床”这种东西,看来在老爹过世后,季枭将它重新装点了一番,只可惜直到最后我走出这个惩罚室,都没能看见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直被蒙着眼睛,只听着身边的动静,知道周围有人,我态度猖狂,可一想到自己或许正一直正对着虚空叫骂,便止不住地更加羞恼起来。

  双脚被加上了锁链,链子根部大约是被固定在了床脚的位置,手仍是被固定在身后,大约不希望我摔得过惨,那俩手下还会好心地出言提醒:“自由活动的范围大概是三米的距离,不要摔到了……灯哥。”

  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摔个狗吃屎,测试到了最远距离我便停下脚步,他妈的季枭可真不是个东西,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认输吗?“你们老大想怎么罚我?来吧,罚完了我好走人,这么绑着我真的没意思。”

  “……过段时间阿枭哥他会亲自来。”

  “头儿叫你注意安全,别磕到碰到了,我们任务到了,得先走了。”

  “等等!”

  意识到自己将独自一人被关在这个全然黑暗的房间中,我的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恐慌,“把东思远叫来。”

  “……阿远出任务去了,现在来不了,等他回来了我们跟他说一声吧,好了灯哥,没时间了,我们先走了。”

  那两名手下离去后,我的世界陷入到了真正意义上“无声的黑暗”中。

  颇有几分茫然地,我坐到了原本的床上,绵软的被褥,倒还算舒服,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静下心来,甚至也不能令自己心安理得地躺倒在床上,就那样睡去。

  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譬如——这次我们的行动,季枭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在季枭眼中,我究竟算什么?

  这样被他具有侮辱性质地关在这里的我,又究竟算什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努力,又究竟算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甚至……都没能真正跟大哥见面。

  况且,现在我在喻家的权力已经被他全然架空,我做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我感觉我真的再也无法忍受,要不是公馆……要不是我的公馆!我真希望那家伙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发誓,我发誓,等时间到了,我不会在他身边多停留哪怕一秒。

  有时候我不禁扪心自问,要是没有公馆,我还会留在他身边,跟他朝夕共处吗?

  季枭那么可恶,鬼才要跟他一起住。

  可恶!

  也不知等了多久。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会转换成另外一种十分令人难以忍受的方式,我没有什么幽闭恐惧,也并不惧怕黑暗,但我仍旧无法坦然面对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安静到极致的孤独。

  我想,季枭大概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有一年那么久了吗?或许没有,那么一秒呢?那又太快了,我说不清时间的度量了,我想让自己沉沉睡去,但却因为那种莫名的恐惧,丝毫没有困意。

  说委屈?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吧,但下一个转念不免又觉得自己矫情——明明知道这是最有可能产生的结果,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季枭。

  听到动响的时候,我甚至懒得支起身子去张望了——反正什么也看不到。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很奇怪,明明只是脚步声,我却立马认出来者就是季枭。

  “起来。”他的声音堪称冷漠。

  铁链细微的响动,我觉得我就像是被押在牢里的重刑犯,“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去给喻景澄送行。”口很干,这是我一早想好的,专门用于服软的台词,可一开口,却仍旧是惯常不友善的腔调,“大哥……我甚至没有见到他的面。”坐直身子,我用尽力平稳的语气同他解释道。

  “如果你真认为自己没错,就不会一见到我就解释个不停。”凳子被拉动的声音,季枭大概是坐到了这间屋子的某一个地方,听声音,大概是正门的方向。

  “所以你打算怎么罚我?打我?骂我?”我冷笑一声,“或者说杀了我?”

  “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冉灯。”他的声音自黑暗处传来,带着莫名的厚重,“你想跟他们走,要是我的人没有跟去,你或许已经走了。”

  “公馆没到我手里,我是不会走的。”我说。

  “并不一定,要是劝说你的不是老三,而是你大哥本人,你说不定早就对他投怀送抱,现在都已经飞到M国机场了。”

  真不知道他用词为什么总是那么污秽!搞得好像我真跟大哥有什么似的!

  “拜托注意你的措辞!无论你怎么妄想,现在……”微微敞开手臂,因为情绪的波动,我的声音甚至略微有些发抖,“我还是被你关在这里……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竟然一早就埋伏在了那里,要是不想让我去,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挑明?”

  像是意外于我的冷静,季枭轻笑两声,“是,我的人你都认识,惯常用的追踪手段你也都知道,可错就错在你还不够了解我,冉灯,不像你不了解我那样,我十分了解你,就连你最喜欢做的小动作、最喜欢说的语气词我都知道,我说过了,在我眼中你跟裸体没什么区别,你真以为你在家里自以为聪明‘秘密’谋划的那些小伎俩我看不出么?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能做到哪个地步……”

  “你监视了公馆。”我的声音,就连我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猜想的雏形立刻在脑袋里生根发芽,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意识到我终究是低估了季枭的下限,他就像是贪得无厌的饿狼一般卑鄙无耻!一想到不光是晚上,甚至连白天,自己的生活都会被一双眼睛无孔不入地观察着,我就感到恐慌!甚至恶心!

  短暂的静默,他没有否认。

  这是否就说明,他已然承认了呢?

第52章 仆人读哥哥给我的信

  “卧室有吗?我的工作室?”

  静默片刻,季枭笑出了声,最终竟也不打算遮掩了:“家里就住了个敌方的间谍,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来,挺有意思的,我知道你喜欢在早上的时候解决自己的需求,趁我还没起来的时候,一周两次。”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季枭!”愤怒近乎充斥了我的整个躯体。

  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铁链被拖拽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明明感觉我自己就要走到他的面前了,可下一秒,锁链猛地绷紧——

  我就像是意图撕咬外来者却不成的看门狗,只能通过咒骂发泄自己的不满。

  “还有呢?监听?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知道?我无论在哪,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是吗?”

  片刻的静默。

  “无非就是些你常去的地方,”季枭的声音离得极近,冷汗顷刻间冒了满背,我毫不怀疑,他就在我身前只上前一步的距离。

  “干些秘密活动也不知道挪位置,你就蠢在这些地方,不过,那些过于隐私的……我想我也没必要知道。”他像是翘起了一条腿,我感觉到,他的鞋正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的裤脚。

  那他怎么知道……我想我的脸已经红了,然而季枭却好像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弄完之后,你的脸颊会很红,眼神也是飘忽的,你再回房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暗骂一句,我真恨手被反绑着,不能出手去打他,我咬牙,仿佛齿间是他的血肉,“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谁都会有,你少不要脸。”

  然而下一秒,季枭的脚尖却已经抵达到了我的膝盖,“这么生气啊,还发着抖呢?想打我吗?”

  感觉到自己裤兜里的信纸正被人缓缓抽出,意识到那是大哥留给我的信,我本能地想要挣动手中的桎梏去阻止这一动作,可却因为双手被缚,而显得无能为力。

  “这是什么?”季枭的声音缓慢而慵懒,信封被拆开的声音,以及信纸展开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季枭笑出了声,冷笑,“原来他还留了信给你。”

  “令人作呕的字体,跟他本人一样外表光鲜实际烂到了骨子里。”季枭对大哥的攻击,在儿时我就见怪不怪了,嘴唇有些颤抖,明明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崩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当初他仍是我仆人的那些日子,生日的时候,为了强迫他承认大哥的“好”,我甚至让他阅读大哥给我写的信。

  就像此刻一样——

  “亲爱的小灯。”季枭的声音低沉而邪戾,这样的词汇从他口中吐出,显得分外刺耳,让信的内容都变得讽刺,甚至不真实。

  “这封信是我在餐馆匆匆写就,原来的那封,到现在我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季枭的人正坐在据我不远的另一桌,他们装作没有看见我,我也装作没有发现他们,当我进入这间餐厅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们的计划终究还是败露了。”

  “你心思单纯,没有察觉季枭禁锢在你周身的监视也正常,我本想尽力规避,亦或心存侥幸,想着那毕竟是你们共同生活的地方,他怎么说也不至于……不过就结果看来,我终究还是错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我多么希望能够再见你一面,亦或跟你说说话——如今只能认输了,或许我终究能力不足。”读到这里,季枭甚至恶劣地笑出了声。

  “上次的事情,真的十分抱歉,得知你被枪击的消息,我懊恼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为了同季枭做斗争,我愿意付出一切我能想象得到的代价——除了你,相信被抓到的人已经被季枭处理掉了,而我这边,那些没有仔细观察好你具体动向的下属,我也都狠狠惩罚了一番,虽然我知道这或许不能弥补你所经受的疼痛,可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了,如果它能让你好受些的话。”

  “思来想去,最终我还是觉得你留在我身边最安全,季枭对你的感情过于复杂,他生来就是折磨人的好手,我知道在他手下你不会好过,如今我近乎每天都在懊恼——当初为什么没有强硬地将你带走?要是当时能再坚持那么一点点,事情也就不至于是如今的局面。”

  “本已经在欧洲为你置办好了房产,附近有你最爱的剧院,那里的剧目演出也算频繁,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要是得空了便能与你同去欣赏,谢幕后又能一起在不远处的湖边走走,散散步,那该有多好?”

  “那近乎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生活景象了。”

  “我殷切地盼望着我以后的生活能够有你,可现实却好像总是不尽如人意,那好像只能存在于梦中,于是每到梦醒的时候,我的决心便更深了些——要回到我的家族,捍卫喻家原本应有的一切,同时将一切的阻碍都斩草除根,清零,清零……”纸张被揉皱的声音,季枭的语气却还像是笑着的,他说:“写到这儿,他的笔迹加得很重。”

  他仍是不停,从容不迫地接着读着:“可我知道我写的这些或许不会被你看见,或许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最后,这应当还是一封战书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生命的凋敝也无法令我认输,卑劣的外来者,终究会一无所有。”

  “就到这里吧,小灯,我想我或许应该离开了。”

  “请你相信,我是哥哥,还有,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永远爱你。”

  纸张彻底被揉碎的声音,季枭的声音半笑不笑:“是一篇好的文章,我代你保管,同时向他学习——如何用虚伪的话术将人为己所用。”

  “给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只恨我不能伸手将东西给抢过来!“季枭你少不要脸,那是给我的信。”

  “你没看见他说的?也是给我的战书。”季枭的声音含着笑意,却莫名令人听出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拿回去是要裱起来,还是要背下来没事就大声朗诵?”

  去你妈的!费力挣脱着手中的桎梏,季枭的笑声却又近乎令我失去理智,我真想一脚踹死他!

  然而,约摸是用力过猛,被禁锢的身躯一时间难以维持平衡,下一秒,我竟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勉力支起身子,却发现……这就好像是跪在季枭的面前。

  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季枭那头,也静默了。

  “你知道你这样像是即将为我做什么吗?”季枭的声音甚至染上了沙哑。

  身躯微微歪斜,我的脸颊好像触碰到了季枭的膝弯,毫无疑问,我现在是在他的……

  该死!该死!手中不停地挣动着,稍稍一点松动的迹象就足以令我兴奋起来,哪怕磨出血来,我也……

  距离我真正发怒到完全挣脱手中的禁锢,这段时间并不长。

  气氛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就算我什么也看不见,季枭的视线也如有实质地盘旋在我的头顶处。

  手指触碰到地面,我尝试让自己缓缓从地上爬起,手上前,却好像碰到了季枭的……膝盖?

  我笑着,暗暗咬牙,双手借力,用他的膝盖勉力支起身子,因为腿被束缚着,所以其实在正常站立的姿势下,我够不到他,更别说接近他,只有这种身躯前倾的情态能让我……

  死命抓住他的臂膀,我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正与季枭齐平。

  季枭不说话了,只用不小的力道支撑着我,我甚至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你怎么不去死?”咬住他鼻子的时候,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惨叫,他鼻梁高挺,下嘴格外容易,明明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儿,季枭却仍旧一声不吭,他只是单手擒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远离他,然后……

  他的牙齿狠狠地碾在了我的嘴唇上。

  那绝不能算是吻,更像是发泄似地,嚼。

  那力道甚至比我对他时,要大得多。

  而我因为失去了他手臂的支持,被腿拖累着,只能用手臂勾住他的肩,虚虚挂在他身上。

  嘴巴绝对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