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支配 第56章

作者:烈冶 标签: 穿越重生

  张管家说:“你跟家主都不回来,屋子里都没有人气儿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季枭声音中透露出的情绪,是我所不熟悉的。

  “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两眼。”

  “你该进去看看,”对面顿了顿,“里面不一样了,你该看看的。”

  我不会进去,我这样固执地坚持着,大概也是怕出去了就再也出不来吧,“你把我赶走了,你自己又不住,浪费。”

  “我没有赶走你。”季枭似乎十分费力才按捺住火气,“我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每天晚上费那么大力过去。”

  抽了抽嘴角,要是他在我面前我真的会出手打他的,“看来以前你每晚上过去就是为了寻我不开心。”

  “对,”季枭承认得爽快,“我就是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

  哼,扯了扯嘴角,听出他的语气不似往常,我也没有第一时间出言讥讽。

  “我不想回去。”他又开口说话了,“里面都是你的气息,让人焦躁……心烦。”

  季枭这家伙……

  “你怎么了?”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去多管他的事,但最终我还是问出了口,“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语气好像有点不对。”

  那头的季枭低低地笑了,然后我听见他说:“失败了。”

  “什么?”我以为是喻家内部什么重大的行动失败了,一想到可能会死很多人,我不免揪起了心。

  “你和我的孩子,又培育失败了,都是你……不配合。”

  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听他话里话外居然都在怪我,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怎么还在做这个?不是叫你……”

  “家没有个家的样子……”似乎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季枭的语气变得狠戾起来,“不要闹了,跟我回去行不行?”

  我顿了顿,“你喝醉了。”

  对,他一定是喝醉了,清醒的季枭一定不会这么说话,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醉的模样,但我肯定他现在的状态肯定跟往常有所不同。

  “如果我说我就要醉死在喻家的书房,你会过来看我吗?”季枭问。

  那之后,无论我怎么问,电话那头的他都静默着,一言不发。

  我不可能现在去看他,因为我正在剧组等着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于是我给东思远打了电话,叫他过去看看季枭。

  后来我问了东思远他那头的情况,东思远支支吾吾地不肯跟我说。

  而季枭……事后他根本就是翻脸不认人,隔天我打电话过去确认他情况的时候,他非常尖锐地刺了我几句。

  什么——“别他妈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浪费我时间。”

  还有——“别他妈跟我提东思远,他是你养的狗还是怎么的?你上床是不是都要他代你来啊?”

  我被他骂得再不想跟他打电话,可他歇停了两天又打了过来,我不接他还发短信威胁我。

  反正,磕磕碰碰,这两周终究是过去了。

  时间的确有令人忘却恐惧和忧虑的功效。

  事情发生在三弟婚礼当日,当我知道大哥和季枭的人在三弟原本的婚房附近发生了大规模枪战的时候,我感觉这两周平静的日子就像是置身于梦中似的。

  季枭很快打电话告诉我三弟已经平安转移了。

  我问,他未婚妻呢?原本他们应该在今天举行婚礼才是。

  季枭那头沉默了片刻,告诉我:“她被你大哥的人打死了。”

  死前,她还拼命将自己夺取的情报发送到了喻家总部,扭转了战局。

  难以说清这次行动究竟谁赢谁输,挂断电话后的我头脑发懵,不愿意思考谁对谁错的问题。

  我只是想跟三弟联系。

  我难以想象他的心情,他那么爱那个女孩,他原本憧憬着同她的美好未来,而现在,因为家族内骨肉相残的斗争,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第75章 仆人不许我见三弟

  电话是在拿到号码后三天才接通的,这三天我过得分外煎熬,季枭那头给我的说辞是,号码是三弟的新卡没问题的,但三弟人现在在大哥手上,所以为什么无法接听季枭这头无法知悉。

  我不知道季枭是怎么拿到这号码的,或许他跟大哥那头的人做了什么交涉,反正三天后,当电话终于正式接通的时候,听筒处传来三弟熟悉的声音时,我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在一艘船上。”三弟的声音有些飘忽,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哥叫我坐船回国,飞机场对我来说不太安全。”

  “大哥有派人守在你身边吗?你有没有见过他。”心里提着一口气,通过三弟的语气我无法辨别他内心对于大哥的态度究竟如何。

  “见他?”重复了这两个字,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嗤笑一声,“我上哪儿去见他,他就跟天上的神仙的似的,我见不着他。”

  平日里,谈及大哥的时候,三弟的语气很少不是满怀憧憬和敬意的,像这样带有嘲讽的口吻,倒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晓自己的未婚妻已经被大哥那头的人击毙的消息,也说不出任何叫他别怪罪大哥和季枭的话来,明明有很多是我想要问他的,但那些音节就是卡在喉头,发不出声来。

  许久之后我才说:“到的时候我来接你吧。”

  “季枭的人会在你身边吗?如果在的话还是别来了。”

  什么?我第一时间以为季枭的人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才令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喻青书说不定会派人埋伏在码头,到时候又是一场血战,”这一次,三弟直接叫出了大哥的名字,“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他用来杀敌的活靶子,一只蠕虫,一个该死的鱼饵罢了。”

  “阿澄,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无论怎样那应该都不是大哥的本意,你先不要激动……”我顿了顿,意识到这时候还帮大哥说话或许对三弟来说是一种伤害,“虽然这事的确是大哥做得不对。”

  “我被他利用了,我真蠢,甚至到最后一刻还在心里为他开脱。”说着,三弟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阿玲穿着婚纱,但是没有客人来到婚礼现场,大哥说他会到的,但他没有,你说你会来的,但你也……最终是季枭的人拿着枪械先到的,阿玲拉着我叫我先躲到房子后的丛林里面去,我完全懵了,只是傻乎乎地听了她的话,然后她跟我说她不会有事的,她说大哥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她说等今天过去之后我们的婚礼能够继续,大不了再补办一个,我分不清她究竟是为了安慰我才骗了我,还是她也被大哥骗了。”

  “当时我信了她的话,灯哥,我真傻,我居然相信了,那时候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进到屋子里的都是季枭的人,甚至不敢想象阿玲也是季枭的人,阿玲为他们打开了门,他们是为了找大哥留在屋子里的东西吗?我不清楚了,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当我看见大哥的手下在门前停下车的时候,甚至还想跑过去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其中一个人对着窗子开枪了,有人中弹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玲还在屋子里面,她穿着婚纱,那么长的裙子,行动肯定很不方便,我就跑,一个劲地往房子那边奔,然后我在二楼的阳台上看见了阿玲。”

  “她也看见我了,她用手势叫我摸摸口袋,我在口袋里摸见了一张纸,我手都是抖的,太久没看中文,感觉自己都变成了文盲似的,她告诉我了,她说有些事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就都写在了信上,信里她说她是季枭的人,一直以来她都在为季枭办事,其实她的任务一开始不是美人计的,她和季枭都没有想到我会爱上她,甚至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她说她其实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普通出身的农家女孩,她的身份是喻家伪造的,甚至用来买衣服鞋的钱都是从喻家取出来的,她说她欠了季枭一条命,所以她拼命去还这份恩,这次的行动就是最后的任务,任务成功后,季枭便会放她自由,允许她不再提心吊胆地作为内奸活着,如果我不嫌弃真实的她,如果到那时候我们仍然旧相爱,那么即使是季枭也会愿意给予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她说,她或许欺骗了我许多,但无论如何,誓词里,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与富贵,她的珍视、她的诺言是都真的,她爱我,许诺永远陪伴在我身边,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这些她都未曾撒谎。”

  “阿灯,你知道吗?我哭了,就站在枪林弹雨的别墅下,我感动得哭了出来,然而我一抬头——我看见了她的血,染红了纯白的纱裙,她没有中弹,而是在阳台上凝望着我时候,被身后的人逼近,用短刀……那个人我认得,他偶尔会作为大哥的代表来到我家,有时候还会坐下来在沙发圈内跟我们说说话。”

  说着,三弟吸了吸鼻子,他哭着,同时又笑出了声,“你知道我媳妇怎么做的吗?她的力气可真大,那么小一个人,还受着伤,一个过肩摔的姿势,让那个男人摔下了阳台。”

  “她叫我快走,她说,她不会有事,然后她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那时候我才看见,她的婚纱,后方,背上,裙摆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活不成了,我双腿发软,想进房子里去找她,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喻青书的人拦了下来,他们不顾我的请求,将我掐晕了过去。”

  “……”

  “没有,灯哥,我的身边没有喻青书的人,可能是因为我醒来后在他手下面前口不择言地骂了他们的老大,我叫他们滚,于是他们只把我押上船,叫我乘着这个回国去。”

  “你知道我觉得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在最后一刻,我还想着大哥后来的人或许会把她抬到医院,她身上是有伤,但应该也不致命,昏迷前我还一直抓着那些人的手,而他们也点头答应我了。”

  “可事实是他们嫌她没死透,还对着她的尸体开了好几枪。”

  “灯哥,我以往老是在心里可怜你,觉得你被季枭圈禁在家里,好可怜,我还想着好好帮喻青书办事,回去救你。”

  “我都没意识到我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灯哥,我以为我是他同进退的好兄弟,可他只当我是他手中的一粒棋,我以为他是被夺了皇冠的王子,没想到他是披着善人的恶毒巫师,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没有一刻看清他的样子。”

  没有体会到切身的痛,我想我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说自己其实是理解三弟的,一朝一夕的变故,原本他对大哥的信任是多么忠厚,此刻他对大哥的恨就会有多么深切。

  他说,那感觉就像是人生空了一大块,他说他老是梦见喻家曾经的模样,那时候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以后能为大哥做事,就算他没有聪慧的头脑,没有非凡的才华,只要跟着大哥,总不会出错的。

  “可现在什么也没了。”

  当我知道他搭的船会在码头停泊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到他的身边去。

  他说不用,别那么麻烦,他还没脆弱到像个小孩一样需要家人到身边来照顾。

  我告诉他我会让季枭那头将他妻子的遗体运回国安葬,起码叫他起码最后再见她一面,可以吗?

  他说不用,他顿了顿,问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求季枭将她的遗体安葬在他们原先那栋别墅附近的墓园里。

  “那山头上,刚好可以远远望见家附近的那片湖,我告诉过你吗?傍晚的时候,她最爱同我一起在那片湖畔散步,我觉得……如果以后我死了,也一定要埋在那里。”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我叫他不要想太多,可他却梦呓着,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

  挂断电话后,我当即决定要往他下一站停靠的码头赶。

  心中就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是那样近乎令人窒息的紧迫。

  我买了最快的票,走前还郑重地跟五妹进行了嘱托。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进到车站内部。

  那是我第一次跟季枭派遣而来的,专门用于暗中盯住我的手下打照面。

  他们架住我的手臂,拖着我的身躯,不顾我的反抗将我往不远处的车上带。

  静默地坐在轿车内部,我蹙着眉头,现在应当是喻家情况最为急迫的时候,这时候本来应当最缺人手,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价值能让季枭的人一刻不停地盯着。

  打季枭电话也没人接,我说我要回我如今的家,那几个手下却固执地告诉我要先去见他们家主,这辆黑色的小轿车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开往喻家大院,我的内心暗暗叫苦,心说总不会让我再次光临那个地牢一样的地方吧。

  我以为我已然逃离了那间名为公馆的牢笼,而原来季枭只是将这牢笼的范围划得更大了些,如今看来只要我还同喻家有一丝一毫牵扯,都不可能做到全然的自由。

第76章 仆人拒绝了我的请求

  到喻家的时候天刚擦黑,那座大宅的轮廓在视野中竟显得有些不甚明晰了。

  我没被押着往“地牢”的方向走,而是被引到了喻家家门内。

  未曾跨入室内,那几名手下只告诉我季枭在二楼书房后就转身离开了。

  屋内光线格外黯淡,仅有夕阳残留的一抹余晖努力地照亮这个地方,内里虽是家具齐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没人住的地方。

  以往老爹在的时候,是会有保姆和阿姨在楼下操持的,如今看着,一楼这些用来生活的地方,却都像是被废弃了似的。

  没有打开灯,本能地不欲妄动如今喻家内部的任何东西,脚步打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闷闷的,衬得室内格外宁静。

  二楼的房门排排紧闭着,只有书房里透出微光,看颜色,像是只开了台灯的模样。

  敲了两声,告诉里面:“我进来了。”后推门而入。

  季枭手里拿着笔,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过来。

  老实说,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工作中的模样,他这好似注意力仍还残余在工作的专注中的神情,于我而言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