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支配 第7章

作者:烈冶 标签: 穿越重生

  我已经有些力竭,撑在季枭胸膛上的手臂不住地发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下去。

  别死……

  我这样祈祷着。

  不要死……

  的确,在我眼中,季枭或许早该是个死人了,我跟他之间有诸多不愉快,有时他过于可恶,我甚至恨不得掐死他。

  但终究,从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加入到了我的生命里。

  至少,我不愿他在我面前离去。

  身下,季枭终于咳出了海水,回复了呼吸,缓缓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在那时的他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只知道我流下的泪水一滴滴落到他湿漉的面庞上,与海水混杂在一起,不留任何痕迹。

  我笑了出来,对于“季枭不用死了”这件事,是由衷的高兴。

  但他很快又闭上了眼,像是晕了过去。

  他太重,衣服被浸湿更使得他前所未有地具有分量感,我拉着他的双脚,行进得极度缓慢,却已是用尽了全力。

  “救命!”路上,我一直呼喊着,近乎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没有人来。

  是,或许对于老爹来说,除开喻家的人,其他任何人的命都不值得珍惜,其他任何人的情绪,都不值得被重视。

  当时的我这样想着,在当时的我看来,整个岛上,唯独我跟季枭两个不姓喻的人,成为了同一阵营。

  远远地,我望见了自己在岛上的“住所”,咬牙,再提起一口劲,努力拖动着。

  回望来时的路,只能看见季枭的重量在沙滩上留下了绵长的痕迹。

  不一会儿,我听见人们议论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芒宛若呆立在地面不动的探照灯,四下扫射着。

  其中一缕,扫到了我的身上。

  周遭的地面被照亮,我拽住季枭裤腿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疼。

  我听见了大哥的叫喊。

  是大哥带人来了。

  来得真晚。

  我想。

  季枭被抬到医务室了,所幸,他没死。

  将被海水浸湿的衣物换下,打开门的时候,大哥正回头。

  他冲我笑笑:“本来应该让你休息的,但父亲一定要让我带你过去。”

  老爹?

  我从不奢望老爹会跟我道歉,但那时的我脑海里还有一个天真的臆想,我以为就这件事,老爹好歹会给出一个不甚冰冷的答复。

  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让季枭留在你身边,算是没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思考着,却得不出答案来。

  “先生,今晚上的事情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但确实差点有人丧命。”

  老爹轻轻额首,回答得云淡风轻,“我知道。”

  他说:“小灯,你比以往要客气了。”

  “那是当然,因为您毕竟不是我的父亲。”住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严厉地命令着我。

  老爹脸上没什么表情,“今晚的事,你是在怪我?”

  “我怎么敢?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您收留了我,给我吃穿,我感激不尽,我怎么敢怪您?”

  大概也是察觉到我的语气不太对,大哥变了脸色,略微站起身,叫着我的名字,似是不想再让我说下去。

  “听起来,你好像有很多不满。”老爹双手交叉,望着我,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我感谢您为我带来的一切,一直以来我都假装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是青书哥的弟弟,是景盛景澄他们的哥哥,我尽力融入其中,无论真正的效果如何,我也想完成您带给我的任务,无论以后季枭会怎么怨恨我,”我只记得当时我的头脑发昏,额头处甚至传来阵阵热意,“今天晚上拖着他,却觉得好像自己拖着一具尸体,我一个人将他救回到岸边,时间过了好久,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沙滩上空荡荡的,我看着海上的月亮,我最终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救他,不是因为您,而只是因为他是一条生命。”

  烈冶

  今天早点更,明天要赶一天的路5555

第8章 还是得跟仆人分开了

  这件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季枭,影响都是巨大的。

  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晚老四走到老爹面前,说完了控诉季枭的话,就昏了过去。

  诊断结果是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轻微脑震荡。

  事情大概是这样发展的——季枭和大哥在海边拌了嘴,老四怀恨在心,大哥走后,老四刻意拽断季枭脖颈上的项链,然后扔进海里,季枭气急败坏,一拳将老四打趴在地,然后急急忙忙摸黑去找那条被扔进海里的项链。

  季枭那一拳,可谓威力不俗,老四是个不要命的货,近乎难以想象当时他是怀着多大的恶意与愤怒,才忍着疼痛,不顾一切地爬起身,将季枭一头撞进海里。

  老爹找我也就是为了这事儿,他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而当我被他召进屋时,却先一步自顾自地控诉一通。

  老爹当时脸色很不好看,他那时可能也正为老四的伤势发愁。

  被老爹罚跪在喻家地下室内部的时候,我隐隐意识到,这下我可能如愿了,季枭肯定不会再被分配到我身边,我的救援也很有可能白费,我不信出了这事,老爹还能容得下他。

  我在喻家的地下室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白天,处罚我的人才正式走到我面前。

  看来老爹还打算留我一条命,被鞭条抽打的第一下,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该庆幸我身体不算强健,没挨多少下,就直截了当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背上是火辣辣的疼。

  伤势虽说不重,但因为我身体向来不算好,这一罚就让我住了很长时间的院,期间,除了大哥,没有人来医院看我。

  季枭当然也没有。

  听说他没死的时候,我心中冷笑,心道看来救人也算是白救了,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不过想来,他也应当活不长了吧。

  那时不知为什么总是突然格外伤心,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既懊恼,又愤怒。

  思量着以后回了公馆或许没人陪我,我甚至还考虑过养条狗来作为陪伴,甚至还吩咐管家买好了狗粮,要最贵的那一种。

  管家负责安排我在医院的生活起居,也是除偶尔来拜访的大哥外,唯一能够陪我消遣的人。

  我本对养宠物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可不久后,管家却告诉我,说老爹已经为我办好了手续,要我出国留学。

  大哥显然比我更早知道这一消息,再次到来,他便表示这的确是老爹的意思,他试图告诉我国外的生活有多好,他说一直以来我都闷在公馆里,是时候走出去看看了,他说那里也会有我喜欢的一切,电影、话剧、音乐、舞蹈……在那里老爹管不着我,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他还说,其实那天晚上,不是老爹不管,而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转手交给了他。

  “小灯,要怪就怪我吧。”大哥执起我的手,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柔情似水地望着我,而我看着他的温柔的眼睛,只能点点头,他是那么想将老爹塑造成一个慈父,如果他愿意让我这么相信,那么起码表面上,我也是愿意去去做的。

  老四也因为这件事受了很重的惩罚,原本我以为他会成为老爹眼中的受害者,担任一个全然无辜的形象,可事实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后来我不止一次地思考,为什么当时老爹想要将我送到国外呢?可惜直到我离开前,都没再见过他,也没有跟他谈过话,对他的想法,自然也无从分析。

  季枭,他没联系我,我也未曾联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没死,居然还被老爹安排进了自己的手下讨生活。

  对于老爹的决定,我向来是无法理解的,坐在飞机上,望着渐渐远去的A市,那时的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发现在我离开这片土地后,除了大哥,将没有一个能够日常与我联系的人,或许偶尔我可以问候问候老三,但老爹……想想还是算了吧。

  后来我不止一次地问过我自己,值得吗?

  我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值不值得,因为我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救人在我看来天经地义,我敢说就算当时溺在水里的人不是季枭,而是我最讨厌的老四喻景盛,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然而事实却告诉我的的确确,我是做错了什么的。

  那么到国外来的这一切,将算作是惩罚吗?

  大哥说得没错,国外的生活是无拘无束,没有管制的。

  不用每周参加喻家的家庭聚会,不用出席在所谓“必要”的社交场合,甚至不用听命于老爹,非得去完成某项任务。

  我去见识了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也认识了很多我向来不会结识的人。

  谈恋爱?如果硬要说的话,留学的那段时间,我的的确确算是谈过几场恋爱的,有男人有女人,他们无一例外都美貌过人且拥有优雅的气质。

  我发现我格外偏爱优雅的人,特别是与我一样,对艺术有着一定鉴赏能力的人。

  在他们的引导下,我如愿以偿地参演了几场话剧的演出,无论角色是什么,只要能够在舞台上表演,我总是很高兴的,我喜欢大家一起讨论“剧情内容”的氛围,那让我感到享受。

  前所未有的享受。

  从没有浪漫而激烈的告白,我发现恋爱的界线是模糊的,有时候跟一个人单独走在街上,我内心就会知道,这是在谈恋爱的。

  我享受那种浪漫的氛围,也乐于去学习如何使得对方开心,但约摸是因为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终究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很多时候我并不会有进一步的打算。

  显然,我的这一想法会令我的约会对象感到失望,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最终都选择诚恳地接受这段关系的结束,是否愿意以友情的方式维持关系,我往往将选择权交到他们手中。

  我从不打算去主动招惹谁,但如若有令我感到愉悦的人愿意接近我,我也不会拒绝,哦,值得说明的一点是,我是那种专一的类型,从不打算多线操作。

  当然,在国外我也会遇到麻烦。

  大概是因为我这类人天生就会让另一种类型的人不对付吧,偶尔,我会被一些小混混找麻烦。

  他们大概觉得像我这种文弱书生会格外好欺负,特别是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会推我的肩膀,说一些不太文明的话,类似于“娘娘腔”“贱人”这之类的,他们总是令我想起季枭,但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些人跟季枭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说,我会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欺软怕硬的混混,却觉得季枭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哦对,他们中还有人,说什么,要干’我?

  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只坐在原地,双腿交叠,说:“用你的小香肠吗?来啊。”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攻击人,并且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