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支配 第6章

作者:烈冶 标签: 穿越重生

  余光里,我望见季枭正被五妹和六妹簇拥着,令我意外的是老四竟然也带着老三在那不远处,难道是今晚老爹的态度让这些小孩对季枭产生了好感吗?我心中码不准,但因为已然走到了老爹身边,便不得不集中精力致以问候。

  “昨晚上,青书好像去了你那里,相处得怎么样?”

  心中略一凝滞,一时间我竟不知老爹问这话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不敢骗他,但也知道不能说实话,我便迂回道:“我跟大哥向来不错。”

  “刚刚老四来告状,说在林子里看见季枭跟青书吵了架,好像还吵得不轻,这事你知道吗?”

  霎时间,冷汗近乎浸湿了我的脊背,有这事吗?季枭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老四说,他们吵得很凶,季枭差点把青书推进海里。”

  老爹自是不会说假话的,但这话的内容纰漏实在太多,很快我便判定出这是老四为了栽赃陷害我而刻意编造的谎话,老爹应当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我随即笑了出来,“老爹,小孩子的话就不要当真了,大哥再怎么说也是有些体格的成年人,季枭怎么能够也怎么敢把他推进海里呢?况且刚刚大哥穿的衣服是干的,跟早上来的也是同一套,那小子,整天脑子不清不楚的,说胡话了吧。”

  闻言,老爹竟是也笑了,“小灯,景盛这孩子,你怎么看?”

  老四,喻景盛么?平日里,除了大哥,老爹一般都用数字来代称他膝下的几个孩子,如今竟然来问我这个明显跟老四有嫌隙的我的看法,一时间,我竟猜不透老爹的意思。

  “四弟性格直率,现在年龄还小,有些事情拎不清是正常的,以后跟在大哥和老爹身边,耳濡目染,想必也不会太差。”

  老爹像是忽然间高兴极了,哈哈地笑了出来,于是我便知道起码我这话没说错,“还以为你会对之前他骂你的事耿耿于怀,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闻言我便松了一口气,看来老爹这回的本意并非是找大哥和季枭那件事的麻烦,只是以这个为引……

  那之后老爹又拉着我谈了很长时间,老实说,我跟老爹已经很久没有谈过这么久的话了,不得不说老爹是个有趣的人,他的阅历和学识都在我之上,只要他想谈,便有我汲取不尽的好处。

  在他放我离开之前,突如其来地,他说起了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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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之前,你去河川找季枭回来,他有没有带回什么东西?”

  没想到老爹会忽然提及这件事,我讶异于他居然好像什么事情都记得,如实回答说:“只有一些钱,和一个刀尖状的项链,说是他母亲的遗物。”

  闻言,老爹点点头,不再看我,倒像是陷入了沉思。

  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时的老爹应该已经乏了,开始显现出疲态,再稍微聊了一会儿,我便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老爹身边,兰阿姨望了我一眼,我便心领神会地低声道了别,转身离去。

  目光四下转着,天色已经晚了,我想找到季枭跟我回去,但四周空荡荡的,好像除了篝火晚会的残骸,什么也没留下。

  走到距离住处不远的一块巨石边,我才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五妹?我迎过去,却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眼里闪着泪花,望见我,她抬起头,跟我说:“阿枭哥哥捡东西……掉到海里去了……”

  身躯一僵,脑子当即一片空白,我急切向五妹确认季枭是不是进了海里没再回来,五妹抹了抹眼泪,点头。

  兀地,我又想起他今日午时告诉我的那番话:

  “我不会游泳。”

第7章 仆人差点死了

  我拉住五妹,本想让她带我到出事的那片地界去,可显然她已经吓傻了,一直伤心地流泪,说什么因为枭哥哥骂了大哥,所以老四老三起心捉弄,说什么项链,什么老四被季枭一拳揍得摔在地上……

  说什么,老四趁季枭在海边摸索着找东西的时候,一把将他推进了海里。

  她的语序极度混乱,一时间我也听得云里雾里,唯一清楚的,只有“季枭掉进了海里”。

  一时间呼吸困难,我问五妹,现在他们人在哪?

  五妹抬起手,只颤巍巍地给我指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方向。

  往海边飞奔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整个沙滩上,仿佛只听得见我自己一个人的喘息和心跳。

  远远地,望见两个人影。

  是满头大汗同时不停往回张望的老三老四。

  老三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倒是老四,他的额头处有一个明显的鼓包,像是在哪儿磕到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我敢说当时我的脸色已经扭曲了,毕竟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我拽住了老四的胳膊,问他:“季枭哪儿去了?”

  “捡东西去了。”老四扶着自己的脑袋,眼神不甚清明,语气倒是惯常地强硬,从神情上看,他明显有些心虚,一时间我僵了脸色,抓着他不许走,又扭头看向老三。

  老三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说:“是去捡了……小景非要拽他脖子上的项链,我拦不住。”说完,他还心虚地瞄了我身旁的老四一眼,老四一听当即暴跳如雷,说什么要不是看见季枭对大哥不恭不敬还推推搡搡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他要把大哥推进海里!”

  “明明没有……”

  “不就是一条项链吗?把我牙齿都打出血了!还有我的头……我要告老爹去!”

  什么?原来之前大哥也跟他们在一起么?

  我被这俩小孩吵得头皮发麻,季枭会没事吗?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他不会水,应当也不会贸然跳下去才对,难道说之前他是为了推脱骗我的?老四说的大哥和季枭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脑子很痛,一咬牙,我已经双手抓住了老三的肩膀:“季枭不会游泳,你快去找些人来!”

  老三显然懵住了,然而老四却仍旧在一旁冷嘲热讽,“我看他也不像不会游泳的样子,你不要大惊小怪了,这么晚了,一个仆人,还犯得着把大家喊都喊起来去找?”

  “啪——”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然动作了。

  我承认我被他那视生命如草芥的态度激怒了,从没有哪一刻,我这么明显地表达出了自己对他的厌恶。

  或许当时老四的状态的确有些不对,可毕竟他平时就苛待于我,在我看来,他暂且不会死。

  所幸老三还算有些脸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之后,他立刻回身往老爹所住的那片地界跑。

  而我则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奔跑在沙滩边上,原本还算温和的海风到了此刻已然变得有些凛冽了,我步伐不停,拿出电话的手却不禁有些颤抖,说到底当时还算未经事的年纪,这片岛屿最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政府机关过来,那时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大哥。

  嘟嘟的声音很长,很机械,或许是当时的我过于心急,我觉得大哥接电话的速度过于慢了些。

  “喂,青书哥……季枭不会游泳……喻景盛说他跟你吵了架,然后他们报复他……项链……我……”我那时的情绪很不稳定,一边说着话,一边试图在翻滚的海浪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大哥的语气十分平静,“小灯,你先不要激动,慢慢说。”

  稳了稳气息,我便将这件事从前至后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大哥,通过大哥的话我知道,原来在我和老爹谈话的时候,在远离篝火晚会的地方,那些孩子面前,季枭又跟大哥斗起嘴来。

  “他是说了我几句,来不及跟他计较,后面有事,我就提前离开那边了。”

  喻家的孩子向来对大哥极为维护,老四行事向来极端,我几乎能想见当时的情状。

  “好了我知道了,小灯,你先回房间吧,这件事我会跟老爹请示。”

  大哥的回答于我而言简直模棱两可,我的视线飘忽不定,心中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回住处去。

  海浪声音隆隆,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步伐逐渐缓慢下来,等了一会儿,我又打电话给了老爹。

  响了三声,四声……或许老爹这个时候已经睡了,我的牙齿有些发颤,正犹豫着切断通话,下一刻,电话接通。

  老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已经知道了。”这是老爹的第一句话,“景盛来告诉我了。”

  听见是喻景盛说的,一时间,我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季枭不会水……您能不能叫些人来,帮忙找找……”

  “或许他已经回去休息了。”老爹不紧不慢道,“你不要急,有些事情我想查清楚,你先到我这里来。”

  不要急?这时候叫我不要着急?那时的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沙滩上,目及之处皆是汪洋,风很凉,吹得人浑身发冷,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我身边没有一个人。

  第一次,我先一步挂断了老爹的电话。

  我在沙滩边上大叫着季枭的“m”“'f”“x”“y”%攉木各沃艹次名字,我从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因为失去了他这么着急,这跟其他任何感情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身边的人有事,仅此而已。

  后来我又打了我自己房间的电话和季枭房间的电话,令我绝望的是,这两通电话都没有回音。

  我不喜欢季枭不接我的电话,我曾教训过他,所以只要是我打的,他一般都会接的。

  那时的我最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够打着手电筒,在这漫长的黑夜里,出现在汹涌无垠的海边,来帮帮我的忙。

  然而我走了很久,或者说,我认为我自己走了很久。

  没有一个人出现。

  今晚月色正好,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很美。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足够幸运的人,小时候,第一次偷偷乘坐公共汽车,我便不小心将公馆大门的钥匙落在了最后一排的座椅上。

  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第二天,同一时间,我天真地等在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来到我昨天坐过的位置,惊奇地发现,那颗钥匙竟被人用绳子穿着,挂在了我座位前的栏杆上。

  我找回了它。

  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幸运,我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并在我低落的时候安慰自己,或许奇迹会再次到来。

  所以当我在月光沉浮的海面隐隐望见一个不真切的身影,一时间我什么也没想,我奋力走上前,并且跳进了海里。

  游了多久?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当我确定那就是他,便将一切冰冷和力竭都抛到了脑后。

  我在海中望见季枭的脸,狼狈地,笑出了声,还呛了一口水。

  季枭的身子很沉,体型也比我大上许多,我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一起沉下去呢?我不知道,当时我一定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才将他拖回到岸边的。

  他紧闭着双眼,手上还紧紧攥着那条项链,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我俯身一探,发现他已然没有了呼吸,只能咬牙凭借着记忆中的知识抬高他的下颚,给他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这一过程对我来说极度漫长,我不敢相信睡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或许已经死去,只机械地重复着所有我能记起的步骤,甚至还崩溃地颤声,朝四周喊了数声救命。

  空荡荡的沙滩,除了海风,仿佛只剩下了我的声息。

  这时我忽然回忆起了老爹跟我说的那些话。

  项链、老四、推进海里……

  这难道是他预谋的吗?借自己孩子之手?

  其实只要仔细分析就能觉察到当时的我思维上的漏洞,可悲观情绪的加持和对整件事的回顾,让我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愤怒。

  没错,愤怒。

  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我不明白为什么知道现在,我已经把人救上来了,身边却还是没有一个人。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忙?

  如果老爹对这件事情稍微重视哪怕那么一点点,如果能够发现得及时一点,场面也不至于是如今的情状。

  如果我不够幸运,或者说没能发现季枭,那么……

  手已经按得有些发酸,渡进他嘴里的每一口,仿佛都耗干了我肺腔中的所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