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第3章

作者:渔小乖乖 标签: 灵魂转换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但他确实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他。”施钺说。

  “这么大的人总不至于丢了……许是被谁拦着探讨学问去了。”邬明心里仍是不怎么急的。东留园是定国公府家的产业,虽然这个公府已经渐渐没落了,只是空有一个国公府的牌子,那也是国公府啊,谁敢在东留园里杀人放火!

  施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瞧着邬明不以为意的神色,他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改口说:“你说得对,是我心急则乱。东留园一直都很安全。”

  两人正说着话,双寿安排的传话小厮到了。

  问清楚了邬明是哪位,小厮冲着他拱拱手:“我们世子要与沈公子探讨学问,便留沈公子在四宜院里住下了。明日,我们世子将与沈公子一道回城。”

  小厮口中的世子和颜楚音口中的曹胖子是同一个人。

  曹胖子是定国公的嫡长子,东留园就是他们家的。虽然定国公府穷得要靠租典祖产过日子了,但毕竟还有一个国公府的名头,谁要是瞧不起他,他们一家能直接跑去皇帝面前哭诉,偏偏皇帝对他们容忍度极高——一个卸了兵权、不搞串连、没有野心的国公府,还是从开国那时传下来的,多好的吉祥物啊!只要善待定国公府,皇上能把“敬重老臣、体恤臣下”的好名声直接刷到满级。

  所以曹胖子在京中也是“一方恶霸”,一般人惹不起他,惹得起他的人又怕了他们家祖传的厚脸皮。偏偏颜楚音和他极为要好,带得曹胖子在皇上面前也露脸,早早把世子身份请封下来了。不少人在背后骂这俩,好一个狼狈为奸!

  施钺当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探讨学问?劳烦通传一声,在下施钺,乃太学学子,也想与曹世子探讨学问。”谁不知道曹家人最是不学无术!

  邬明偷偷扯了扯施钺的袖子。人家到底是世子啊,别把话说得这般难听。邬明不怕曹世子对沈昱不利,若沈昱家世寻常也就罢了,那还有可能被欺负,但沈昱的祖父是当朝丞相,定国公府最擅长见风使舵,绝对不敢和权臣对上。

  许是曹世子真有事要留沈昱,只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事,他们不清楚而已。

  施钺却按住邬明的手,小声说:“我们与定国公府素来没有交情,曹世子偏偏就把炎盛留下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东留园是曹世子的地盘,我们不能指望蠢人长脑子。不亲眼见到炎盛,我不放心。”言下之意还是怀疑沈昱被曹世子欺负了。万一呢?万一曹世子喝多了酒,说不得就趁着酒劲做了一些蠢事。

  被施钺说得,邬明心里也起了一些担忧。

  见邬明动摇了,施钺又说:“我们不直接与曹世子对上。这样,再叫上十几二十个人,大家打着探讨学问的名义去找曹世子,想来世子总要给大家一些面子的。”读书人地位不低。曹世子再嚣张,难道还能和这么多读书人对上?

  到底是对沈昱的担忧占了上风,邬明立马说:“我这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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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宜院小隔间,颜楚音坐在浴桶里,郁闷得像一朵蘑菇。

  输了!

  竟然输了!

  姓沈的不是文弱书生吗,他那玩意儿为什么会比我大?!

第四章

  曹世子的大名叫曹录,因长得有几分白胖,朋友们都叫他曹胖子。他听着不觉得冒犯,反而很得意。能吃是福,别人多喊几声胖子,他就多几分福气!

  曹胖子和颜楚音之间交情深,倒是方便了沈昱借着颜楚音的身份探听园子里的事。邬明是如何说的,施钺又是如何表现的,他们现下正在做什么……消息通过下仆源源不断地传到沈昱耳朵里。沈昱的目光沉了沉,心里多有思量。

  颜楚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披着半干的头发从隔间里跑出来。

  他本来是打算“欺负”一下沈昱的,让沈昱帮他把头发烘干,理由都已经找好了,我帮着你的身体洗了澡,就差头发没干了,你自己不能动手做点事吗?

  但见沈昱面色有些不好,颜楚音大发善心地放过了他,哼了一声说:“干嘛用我的脸做这种表情?看上去好奇怪啊!你不要坏了本侯爷的英明形象。”

  沈昱不是愣头青,听话懂得听音,知道颜楚音是在关心自己,叹了一口气说:“找到算计我的人了。”只说把沈昱引到荷院并设计他的人,那人找到了。

  至于他和颜楚音为何会互换身体,沈昱依然没有头绪。

  颜楚音好奇地问:“谁啊?”

  “诗会一开始准备的是果酒。待到诗会过半,因着大家兴致起来了,有人嫌果酒不够劲,魏禾便唤仆从又上了醇酒。哦,魏禾就是这次诗会的攒局者。”沈昱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反而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明明事情已经无可更改地发生了,但在这一刻,至少这一刻,沈昱仍不想那么快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一说出来就代表他们的同窗之情再无法挽回了。

  颜楚音显然无法和沈昱共情,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做出了“合情”、“合理”的推测,不屑地说:“魏禾?呵,前些日子,这獠奴和曹胖子抢一本古籍,自报家门说是王清仪的表弟。不会就是这个人在算计你吧?只要把你这个太学四公子之首拉下来,他表兄王清仪说不得就是新的太学领头人了。”

  小侯爷说着斜了沈昱一眼,阴阳怪气道:“说到那本古籍我就来气!先到者先得知道不?还是说,这种珍籍典藏只有你们太学学子能看,我们看不得?”

  沈昱:“……”

  万万没想到,话题竟然能朝这个方向衍伸!

  被小侯爷这么一问,什么悲春伤秋的情绪都没了。沈昱轻咳一声:“自然是先到者先得。魏禾此人……咳,我对他不甚了解,不过这次的事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他飞快说起事情经过,这回再不敢停顿给颜楚音留插话余地了。

  虽然后面上了醇酒,但沈昱杯中始终都是果酒。他不好杯中之物,只是意思意思喝两口,绝不会让自己喝醉。但他确实喝醉了,显然是有人对他的杯子动了手脚。只有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座位在他近旁的那几个人有嫌疑。

  不知道别人喝醉后会有一些什么表现,反正沈昱喝醉后有且唯一的表现就是嗜睡。只要给他一张床,他能安安静静地睡到第二天去,中途不会再醒来。

  因为沈昱从不在外面喝多,所以知道这一点的只有他的家人与好友。

  如此,最有嫌疑的人便只剩下了唯一的那一个。他先换了沈昱杯中的酒,见沈昱有了醉态,就安排两个仆从把喝醉的沈昱往荷院那边扶过去,骗他说这就是魏禾给大家安排好的客房。沈昱那时酒劲上来,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进了屋子、摸到了床,直接一闭眼就在床上躺平了,根本没注意周边都有什么。

  屋里燃着催/情/香。要不是身体里换了灵魂,沈昱不会那么快醒过来。就算他醒了,沈昱不知道湖里有暗渠,也没法第一时间避开那些赶来堵门的人。

  “好阴险啊!”颜楚音愤慨道。

  沈昱说:“这绝对不是一个临时设下的局,他想算计我很久了。第一,我杯子中的酒,味道一直没变过,始终是果酒的口感,但我竟是喝醉了,这意味着他需要提前找到一种喝着像果酒的烈酒,并且味道和魏禾在诗会上安排的果酒一样。第二,那两个引路的看上去没问题的仆从,肯定也需要提前收买。”

  “我叫曹胖子帮你仔细查查,敢在他的园子里搞事,这是没把曹胖子放在眼里啊!”颜楚音再一次开了嘲讽,“啧啧,你们太学学子连自己好友都算计。”

  沈昱:“……”

  不踩我们太学一脚,你们国子监的学子就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吗?

  “本来就觉得他是最有嫌疑的,后来你的贴身小厮安排人去传话,说我被曹世子留下来探讨学问了,他的表现又进一步验证了我的推测。”沈昱叹了一口气,“他亲手在我的杯子中动了手脚,亲眼看到我将烈酒喝了下去,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会失败,但我偏偏没有出现在荷院,他肯定好奇我人在哪里。”

  这时忽然跑来一个小厮说沈昱在曹世子这里,曹世子还打算留沈昱住宿。那人会怎么想?按照常理推之,曹世子对沈昱肯定不怀好意。所以,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曹世子作为东留园的小主人,在园子里闲逛时看到了酒醉不醒的沈昱,于是他把沈昱带走,想趁他酒醉不醒对他做一些不好的事!

  “在我清醒的时候,曹世子肯定不敢对我做什么……”沈昱说。

  颜楚音立马反驳:“就算你不清醒,曹胖子也不会趁人之危。我们这些人读书是不行,连秀才都考不上一个,可我们做人坦坦荡荡。哼,比你们强。”

  沈昱:“……”

  人在屋檐下,沈公子从善如流地改口:“我的意思是,在那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眼中,如果我是清醒的,他们不担心曹世子对我不利,但因为施钺知道我是不清醒的,所以他认为曹世子肯定会趁人之危。再或者荷院的算计不成叫他失了分寸,他迫切希望我被曹世子折辱了,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施钺鼓动邬明,叫邬明起头领一帮书生来找曹世子对质,看似是在关心沈昱,其实不过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沈昱狼狈的样子。沈丞相再有权势,也封不了几十个书生的口。当大家知道沈昱这个太学四公子之首竟然在曹世子手里被百般折辱,一开始他们会替沈昱感到愤怒,但很快就会冒出一种声音:我们还要继续让沈昱当这个领头人吗,他若真有本事,怎么会被折辱,若真有气节,怎么还不提剑杀了曹世子……坏一个读书人的名声很容易,偏偏名声很重要。

  施钺其心可恶!

  颜楚音气得一拍桌子:“施钺是吧?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沈昱略有些感动,但还是说:“先放放,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

  “你该不是想要包庇他吧,毕竟他之前是你朋友。”颜楚音又斜着眼睛看沈昱了,“我把丑话放在前头,施钺敢把曹胖子算计进来,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沈昱把那点感动如数收起来。原来小侯爷是在替曹世子生气,不是替他。

  颜楚音严肃地问:“你想好了再回答,本侯爷和施钺,一个刚刚帮你的身体洗过澡,把你的身体照料得好好的,一个刚算计过你,你到底站谁一头?”

  “站你。”沈昱情不自禁拿出了哄弟弟的语气,虽然他没有弟弟。

  “这还差不多。”小侯爷的嘴角翘了翘。

  “本来也该站你。我和他虽是多年好友,但经此一事,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过,现在确实不是算账的时候。施钺家中贫困,与寡母相依为命,他虽有些聪明才智,但手里并无人脉。整个计划几乎天衣无缝,他背后十有八/九还有人。”沈昱道。再有一点,他们相识多年,他自觉还算会看人,施钺虽然性情有些敏感,但大体上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实在想不明白施钺背叛的理由。

  “没事,你查你的,我揍我的。”颜楚音大手一挥,极有武将的风范,“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不揍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回头我找曹胖子合计合计。”

  说起曹世子,他们还需要和世子对一对口供。别到时候邬明和施钺领着人找过来了,世子一脸懵逼的什么都不知道。沈昱道:“我叫人去将世子请过来了。你与他相交多年,我在他面前应当如何说话,才不会叫世子心生怀疑?”

  颜楚音皱着眉头打量沈昱。他和沈昱太不一样了,两人之前又不熟,沈昱模仿他很难模仿得像。小侯爷叹气道:“这样,等曹胖子过来了,你只需要对他说一句,都听沈昱的,然后就在一边别做声。接下来的安排,我与他说。”

  曹世子对小侯爷真是没得说,“颜楚音”让他都听“沈昱”的,他就什么都没有问,真和“沈昱”聊了起来。真正的沈昱坐在一旁竖耳听着,低头假装喝茶。

  “你就说,你仰慕我已久,与我一见如故。”颜楚音说。

  曹世子无语极了,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太学学子竟然这般自恋,什么叫本世子仰慕你已久?我呸,真是好大的脸!他强咽下已经跳到嘴边的吐槽,说:“行,看在新乐的面子上,我仰慕你。然后呢,我们探讨的是什么学问?”

  新乐是颜楚音的封号,他的皇帝舅舅封他做了新乐侯。

  “额……”颜楚音陷入了沉思中。探讨什么学问呢,他能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背诵出来的文章并不多,同时还要考虑到曹胖子的学识深浅。

  犹豫了下,他小声说:“要不就……《三字经》?”

  噗——

  沈昱把嘴里的茶喷了。

第五章

  一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有一种微妙在于“我知道自己是个学渣”、“我欣然接受了这一点”、“我甚至可以和我的好朋友互相调侃对方有多渣”,但是“我无法忍受你这个陌生人就我的学渣属性对我展开攻击”,这是歧视!是赤/裸/裸的太学对国子监的歧视!

  曹世子对着颜楚音怒目而视。

  《三字经》?

  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和初蒙的孩童差不多?

  欺人太甚!曹世子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

  如果颜楚音听见了曹胖子的心声,他肯定要说:得了吧,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就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要不是背靠定国公府,早被国子监开除百八十回了。连骑射都学得稀巴烂,除了《三字经》,胖子你还会背啥?

  沈昱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前些日子,国子监小考出了一道策论,说的是在江南等地正式推行改稻为桑的政策是否可行,就说我们想要探讨这个吧!”

  颜楚音忍不住给了沈昱一个复杂的眼神。

  我们国子监的题,你一个太学学子竟然知道?你是不是还偷偷做了我们国子监的题?!虽然颜楚音并不是一个特别爱学习的,但这一刻莫名觉得亏了。

  那可是我们国子监的题!

  但对于沈昱来说,关注国子监的考题,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虽然太学和国子监都是本朝的最高学府,就学习氛围来说,太学远胜于国子监,毕竟太学里没有一帮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但本朝的国子监除了是最高学府,还担着一个管理的职能,总管着全国的各类官学。国子监的监理大臣是正四品官,拥有不经过任何人、直接向皇上递奏折的特权。国子监的小考策论有时候暗示了国家未来的政策导向。像沈昱这种对仕途充满野心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关注这个。

  就拿这个改稻为桑来说,官方并没有推行相关政策,但民间已经自发有了改稻为桑的苗头。尤其是在江南那片地方,因为地势低湿,不适合种植别的经济作物,桑蚕业便十分兴盛。对于老百姓来说,桑田的税远低于稻田,桑叶的卖价又高于米粮,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种桑比种粮食实惠。朝中一位大臣注意到了这一点,上奏朝廷建议正式推出政策,由官方出面去改稻为桑。

  内阁日常事务太多,阁老们并没有给予这个奏本足够的重视。但要真让奏本放在一边落灰,那又太浪费了,于是它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子监小考的考题。

  国子监中除了纨绔,还是有一些正经学子的。

  有一些学生持反对观点。如果国家公然支持改稻为桑,都知道种桑叶更赚钱,老百姓肯定一窝蜂都去种桑叶了,到时候没有人种粮食,大家吃什么喝什么?这和国家一直对商人收高税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果商人那么好做,大家都跑去从商了,等到田地荒芜,老百姓们吃什么?农耕时代的根本就在于农耕。

  但持赞同观点的学子也多。改稻为桑只在江南推行,江南的百姓不种稻谷没关系,如今运河发达,可以从湖广运粮食到江南,填补江南的粮食缺口。这些学生看到了桑产业背后巨大的经济利益,认为这是能让国富民足的好政策。

  对于沈昱来说,他认为改稻为桑确实是一个能促进经济、藏富于民的好政策,但看问题不能局限于表面,一个政策好不好不能只看它初衷好不好,还要看在推行过程中,它所能引发的一系列效应好不好,从而去判断是优大于劣,还是劣大于优。考虑到这两年暗流涌动的局势,沈昱总觉得这里头藏着事。

  他朝颜楚音看去,道:“我觉得这个考题很适合用来讨论,你看如何?”

  颜楚音正要说行,一旁的曹世子见“沈昱”要点头说行,他心里牢牢记着“沈昱”用《三字经》嘲笑自己的事,“沈昱”说行,那他肯定要说不行啊,于是立马高声反对:“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推行也好,不推行也好,折腾来折腾去的,反正最终吃苦的都是老百姓。桑产业确实能赚钱,但钱又到不了百姓手里!”

  这话!

  曹世子这话叫沈昱心里暗自惊奇。他以前和曹世子这些人接触极少,只从别人口中听过他们今儿祸祸了这个,明儿又祸祸了那个,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如何不学无术。但曹世子这番话真不像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可以说出来的。也许曹世子确实不太会做学问,四书五经读得一塌糊涂,但他心里分明存着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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