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第69章

作者:一绛红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宁宵视线往上,看到了最高一层浮空的玉衡阁。

  天行商会门口的侍者躬身向雨渡天行礼:“玉先生有请。”

  雨渡天不过一眨眼间就登上了玉衡阁,山河屏风向两侧滑开,阁中装饰一如既往地大气高雅,博山炉中淡香袅袅。

  玉重绯端坐在檀木桌案一旁,垂曳的鲛绡广袖上银昙漫开,他伸手示意雨渡天落座。

  “玉先生何故来此?”雨渡天落座,看到桌案上一盘残局,一方被困,接下来一步要么绝地求生,要么满盘皆输。

  “当然是想与阁下做一笔生意。”玉重绯手执棋子,眼神含笑,琉璃镜片却闪过冷厉寒芒。

  “我不喜拐弯抹角,”雨渡天直言,“玉先生想从雨某这里得到什么?”

  “秋无执想见秋怀丹和雨清焰,还有莫山的两名弟子。”玉重绯也不同他迂回。

  “看来玉先生也与秋家谈了生意。”雨渡天双眸澄澈,无波无澜,“筹码?”

  “行商者向来不会嫌生意多。”玉重绯笑眼微眯,手执棋子在棋盘上一下一下轻敲,“我自然会开出阁下满意的价格——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请说。”雨渡天骨肉匀亭的手指执起被困那一方的棋子落下,一步便扭转垂死的局势。

  “云幽,或者说接下来你们要攻占的其他城池,哪怕攻下南陵十三城,也不过用来威胁雨潋舟的筹码。”玉重绯一边说一边落子,与他对弈。

  雨渡天的话音与手下棋子的落局声同时响起:“是。”

  玉重绯接着道:“冰灵殿真正的战场从不在南陵,你们的主将是陆封霜,现在不过是奉他之令,救出所有被执刑门关押的高修为灵族。”

  “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不会活得太久。”雨渡天并没有看他,只是专注于棋盘上每一步。

  “眼下冰灵殿就如同这一残局,除了再起一局,你还有什么出路呢?”玉重绯悠然落子。

  棋局上双方交锋已是几次来回。

  “你不懂战争,所以不了解陆封霜有多可怕;你亦不懂下棋,我只输过一个人,跟他相比,你让我感到可笑。”雨渡天落下破围决胜的最后一子,声音冷淡,“将军。”

  玉重绯收敛表面的笑意,颔首道:“阁下确非等闲之辈。”

  “玉先生最好让我不虚此行。”雨渡天道。

  玉重绯双眸微眯,轻声道:“若我有办法知晓执刑门关押灵族之地在何处呢?”

  雨渡天面色未变:“我如何知道你的筹码是真是假。”

  “我很久未赚这般不义之财了,”玉重绯蓦地一笑 ,“阁下可听说过强买强卖?”

  雨渡天神色一凝,一记手刀便劈了过去。

  他劈了个空,玉重绯的身影已经化为流金灵光消散。

  雨渡天周身灵力汹涌而起,整个玉衡阁不过是障眼的术法,一个金色的巨大法阵出现在半空中,云幽和南陵各地的天行商会分部皆是阵眼,重重嵌套。

  玉重绯用了多长时间打入南陵商界?他本人又擅长布阵,这个阵法虽然不足以与雨渡天匹敌,但拖住他一时半会是足够了。

  雨渡天那边的情况宁宵已经没空再看了,因为那个阵法也延伸到了东市,玉重绯估计要来强行捞人。

  宁宵换成那具灵草化形的身躯,便看到守在院落中的灵族纷纷现身,金碧辉煌的玉衡阁正悬于上方,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整个庭院。

  玉重绯也料到了会有人把守,于是手中熙攘灵光错动,一个纹路繁复的法阵便笼了下来。

  “此阵名为南柯一梦,会让人陷入幻梦,留恋于心中最为执念痴迷的事物……”洛闻箫提醒他的声音逐渐模糊。

  宁宵耳边的声响逐渐清晰,锣鼓喧天,唢呐高鸣,竟然是一片热闹喜庆的奏乐声。

  他睁开眼,便看到眼前一片摇曳的红。宁宵顿了片刻,伸手一摸,发现是个红盖头。

  红盖头啊,没事。等等,盖在他头上?

  宁宵一惊,垂眼才看到自己身上也是榴红婚服,盖头边缘垂下红绳编成的同心结,末尾缀了彩色璎珞和流苏,随着轿子被晃动,一下一下扫在他掌心。

  坐喜轿盖盖头的不是新娘子吗?他这是要嫁谁?

  宁宵还没想个明白,喜轿一停,有人撩起轿帘,温暖灿烂的阳光洒了他一身。

  那人向宁宵伸出手,五指修长,两个戒指中间连着细碎的紫链。

  是洛闻箫。

第69章 南陵风回(三十九)

  宁宵犹豫了几分,还是把手放上洛闻箫的掌心。

  他的手被握紧,十指相扣,掌纹相磨,彼此的体温相互纠缠。

  洛闻箫小心翼翼地牵他下轿,宁宵正想开口说自己没这么脆弱,但可能是坐得太久,他一站起来就有些头晕,脚步也开始发虚,若不是洛闻箫及时稳稳扶住他,他怕是要直接摔进男人宽厚温暖的怀。

  洛闻箫扶他下轿,他听见一片恭贺声:“恭喜殿主与尊上喜结连理”“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这是在哪?

  脚下合欢花铺了一路,洛闻箫牵着他并肩走过。

  宁宵觉得擅自把盖头掀了不太好,于是他只能把视线落在脚下,金丝绒地毯通往镂刻金乌浮雕的门槛,洛闻箫轻声提醒他:“留心脚下。”

  他有这么不小心吗?宁宵迈过门槛,刚想问洛闻箫他们现在在哪里,就听到他身后响起厚重的关门声,一重又一重,足足响了九声。

  关门后四周便暗了下来,宁宵觉得自己正在缓步走向一片空旷的未知黑暗。

  “紫金殿是天地至权,你我亦无高堂,所以我们只需夫妻对拜。”洛闻箫隔着细软红绸轻抚他的侧脸,声音温和低柔,哄到人心尖上的好听。

  宁宵像是被他蛊惑,弯腰与他夫妻对拜。

  这不过走了几步路和弯腰对拜,他竟然有些累了,浑身涌上一阵乏力的酸软。这不太对劲。

  洛闻箫似乎是看出他的疲倦,动作轻柔地将他横抱而起。

  身体一下悬空,宁宵下意识去揽洛闻箫的脖颈。

  宁宵闻到了一种奇异的淡香,似乎是从洛闻箫身上传出来的,他忍不住凑近想要闻个清楚,于是他整个人缩进洛闻箫怀里蹭来蹭去。

  “乖,再忍一下,至少与我喝完合卺酒。”洛闻箫哄他。

  忍什么?有什么好忍的?宁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洛闻箫应该是把他抱到了寝殿的床榻上,然后便用喜秤挑开了他的盖头。

  殿中的烛光顿时纷扰而来,宁宵像是有些不习惯突然强烈起来的光线,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伸手一摸竟然是生理性的泪水。

  洛闻箫见状便垂首,轻柔吻去他眼角泪痕。

  被亲吻的地方传来一阵温柔的暖意,像是久旱之地迎来一阵春雨,干涸的血脉在他的唇下一点点鲜活雀跃。

  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痴迷地抬头去追逐洛闻箫的气息,洛闻箫以指尖抚过他微启的唇,浅浅啄了一下他的眉心,哄道:“先喝交杯酒。”

  “好。”宁宵接过他递来的酒盏,与他一同饮下。

  他喝得有些急,被酒呛得咳个不停,洛闻箫把他抱到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弯起的脊背帮他顺气。

  哪有人成婚当日被合卺酒呛到?真有出息。

  宁宵见酒渍在前襟上洇开,手指微动,想要捏个清洁的法诀——但他很快发现他一丝灵力都调用不了,气田亦是一片空荡。

  怎么回事?

  洛闻箫也不捏诀清洗酒渍,直接解开衣扣脱下了他的外袍。

  宁宵发现就这么咳嗽了一阵,他居然有些胸口闷痛呼吸不顺。

  “侍女半刻钟后会把药呈上来,听话,都喝完,好不好?”洛闻箫给他把了脉,垂首去吻他白皙细腻的手背。

  宁宵看着自己的手,指间的薄茧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肌理细腻如玉。

  他默默缩回自己的手,开口是自己都意外的沙哑:“我…什么时候病了?什么病?”

  洛闻箫看着他缩回袖中的手,凤目一片暗沉的温柔,俯身想去吻他的眉心。

  宁宵知道洛闻箫想要安抚他的时候,就会亲这里。但这一次他躲开了。

  洛闻箫便顺势在他的鬓角落吻,一路吻到他的耳际,轻声道:“你忘了吗?我破了你的问情道。”

  “什——”宁宵诧异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在他转头看来的时候,洛闻箫便吻上了他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捏住他略显尖瘦的下颌,让他的牙关不能咬合,以便加深这个吻。

  宁宵皱眉,伸手去推他,却被洛闻箫一手轻松地扣住手腕高举过头顶。

  洛闻箫从未如此放肆地对待他。宁宵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什么,玉重绯无差别地布阵…南柯一梦…这是幻境。

  意识到眼前人不过是幻象后,宁宵便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可惜他的反抗在洛闻箫看来微弱到近似在调情。

  这个亲吻他本来就处于劣势,还如此心不在焉,于是很快被完全掌控。

  吻毕宁宵瘫在铺锦叠缎的柔软床榻上,有些头昏眼花,他在这个幻境中简直是一身病骨。

  洛闻箫倾身覆上来,高大的身躯半撑着贴在他身上,宁宵挣开不得,喘息道:“你别乱来!”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洛闻箫轻柔拭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劝道,“省点力气。”

  “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宁宵简直要被气笑了,“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这就到晚上了?”

  “紫金殿的日夜由我。”

  宁宵:“……”言下之意是这个洞房花烛夜持续多长时间也由他。

  宁宵不是不喜欢与洛闻箫亲近,但这只是幻境。

  “只是幻境,”洛闻箫像是能够看穿他在想什么,“我即是你内心的渴求,一切都是如你所愿。”

  “你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拒绝我,为何要来牵我的手,为何要与我拜堂成亲?”洛闻箫轻声质问,“你既然要抛下我,为何要撩拨我?”

  最后一句早已不是针对这场幻境。

  宁宵张口欲言,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幻境,”洛闻箫枕着他的长发低喃,“连一场梦都不肯施舍给我?”

  不是 ,不是这样。

  这确实是他的幻境,是他心中执念。反向推知,他应该是亏欠了洛闻箫一个生生世世永远厮守的约定,所以才有了这场成婚;他固守问情道,所以洛闻箫碎了他的问情道让他修为尽失。

  正因为与现实相反,所以才想在幻境里有所补偿吧。可惜宁宵知道,真正的洛闻箫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绝不想要这种虚幻的补偿。

  宁宵望向那双凤目,温声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了很长的一段路,你一直在向我靠近,而我有时会后退。我希望有一天是我走完剩下的距离,走向你,走到你身边。”

  “…别忘。”洛闻箫的身影消散,细碎灵光幻灭,宁宵伸手,却只握紧了一片赤橙色的花瓣,璀璨耀眼如同九天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