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一下,马上暴富 第37章

作者:甜椒冰茶 标签: 爽文 快穿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昭华号生意红火,如日中天,琼江商会中,自然也顺势生出不少忌惮祝锦宸的人。若能将一个与昭华号有过节的白褚拉进商会中,正好也可压一压他的气焰,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利之所及,自有人暗中起事。于是某天例会散场以后,杨向凌便攒了个局子,将白褚和乔装改扮的祝锦宸拽到了一张桌子上。

  一样都是昭华号中人,白褚瞧不上柳如莺,对祝锦宸时,拿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第二幅面孔。为了给“景城住”留下个好印象,他特地备了一套东海道特产的珍品文房四宝作见面礼。入席以后,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点头哈腰,可将祝锦宸恶心坏了。

  他既演着景大商人,就得那老成持重的架子端到底。腹中骂娘不止,面上仍得和善微笑。只是笑得和气,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无论白褚与杨向凌好说歹说,他仍是只有一句话,叫白褚公开道歉,取得柳如莺原谅才算罢休。

  “柳掌柜是我昭华号中头一位大功臣,白少爷得罪了她,我也没少吃苦头。两位都是当家人,相信都能理解我的难处,呵呵,呵呵。”

  出走桑禾县至今,祝锦宸也算将白褚摸了个底透。这小子最不将女子放在眼中,可以跪死在景大商人面前,却绝无可能向柳如莺服软。

  所以他才非得要这小子当所有人,向柳如莺道歉不可。若做不到,就不是真心悔过,不如趁早死心滚蛋。

  可是对白褚讲理,有如对牛弹琴。祝锦宸的态度摆明在台面上,他却非要绕开话题,又往柳如莺身上泼脏水,非说她是大字不识一个、从未摸过算盘的江湖惯犯,竟然苦口婆心,劝告起景城住回头是岸来了。

  “她是个骗子。”白褚痛心疾首,“我与她原是同乡,我对她倾心,谁知她一边将我吊着,一边又与那明霞坊的祝三公子不清不楚……”

  “可叹那祝三公子,往日横行乡里,作威作福,却因一个女人,失尽家财,身坠谷底。”白褚打着新添置的扇子,呜呼哀哉假慈悲,话语间尽是幸灾乐祸之意,“景兄也要多留个心眼才是。这柳掌柜柳姑娘,可是个灾星,近不得身的。”

  如果不是仙家不住耳提面命,教他冷静,祝锦宸真的要跳起来给这鬼话连篇的崽子两记重拳了。

  在这里动怒,就是前功尽弃。祝锦宸使十分气力,将怒火压下来,顺着他话假意往下问:“明霞坊的大名,景某也理会得,还曾想往东海道一趟登门拜访。听你这样说……怎么的,明霞坊的祝公子,竟是已经……”

  公门寻仇一事,白褚是否牵扯其中,他今日定要问出个丁卯来。

  白褚摇摇扇子,颇有几分自得:“遗憾哪。死者哀情,我也并不了解。只知官府通报,说找到失踪的三公子时,他已身坠谷底,摔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偌大一座明霞坊,竟自枝叶凋零,再无人记得,也是唏嘘。”

  口中说着唏嘘,面上却难掩得意之色。瞧着可恶可憎,却也能知他口中所言非虚。

  ——怎么的,白褚与那些衙差,原来并无干系。

  谜团揭开一角时,却又有更多阴云笼罩上来。想到自己竟已“死”了时,祝锦宸心中,难免一阵低落。

  情绪失落,再演下去,恐怕要露马脚。要问的事情已了解清楚,没必要再在此处浪费时间。顾不上杨向凌的面子,祝锦宸随手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这种狗屁倒灶的聊天,多听一刻都是倒胃口。

  他人出茶楼,杨向凌也就不再护着白褚,脸色一变,就开始指手画脚地训他。

  “不懂事的小子。想求人网开一面,也不先做做功课么?”

  “布行织坊,多用女工,你却口口声声说人家被女人骗,岂不是自己往火头上撞?”

  “这个景城住,平时从来也不去青楼花街。你喜欢的,人家可不喜欢。”

  “自诩聪明伶俐,怎么揣摩人意都不会?我是扶不起你,你自回吧!”

  白褚本来低眉顺眼,垂头丧气,坐在那里听杨向凌训话。听到“不去青楼花街”那句话,白褚突然抬头,神色阴了又晴,晴了又阴,隐隐流过一丝狠戾之色。

  杨向凌没留意到他的古怪变化,仍是一味宣泄自己的火气:“若你能学到人家景城住的一、二成本事,这琼江商会,也不至于将你拒之门外了!”

  “给封家送观音像,一脉仁义佛心。叶家得一幅夜宴图,至真至重。花家得太湖石,正中下怀,又摆足场面。你呢?文房四宝?真亏你想得出来。”

  “……夜宴图?”白褚端起茶水,给杨向凌满上,“如此说来,我真得好好学学了。”

  杨向凌见他又卑躬屈膝起来,比较满意,伸手拿起他斟满的茶水,一口喝干。白褚殷勤相待,陪坐闲话,只望杨向凌再多说一些“景城住”的事。

  那幅前朝的夜宴图,是祝家私家藏品。白褚曾在祝锦宸家中见过,还曾同他借去一观,用于揣摩细节,以制作品质更高,更能以假乱真的仿品。

  景城住,祝锦宸,去他妈的。

  ——这戏弄人一般的化名,他早该想到的。

  开织坊布行,向来不去青楼花街,还有当垆叫卖的柳如莺……

  想到自己刚才前倨后恭、得意洋洋的模样,白褚只觉心头恨意大炽。原本他对祝锦宸,不过是落井下石、眼红嫉妒。经了今天这一场,却是真真正正地羞愤难当、恨意入骨了。

  垂眸盯着杯中倒影,白褚的脸上,闪过一个阴沉的笑容。

  ……

  那天以后,白褚就从琼江府中消失了。

  祝锦宸想找到《百花艳史》的源流出处,一路追下去,找到印刷《百花艳史》的作坊时,却发现那原始雕版已被销毁,白褚其人与他的拥趸,也已不见踪影。

  有如跗骨蛆虫的麻烦人物不再出现,昭华号迎来了开业以后,难得的平静时光。

  好事来得太过轻巧蹊跷,反叫人觉得背后还藏着更多后手。但昭华号中人,没有一个有情有闲去杞人忧天。生意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他们忙得两只手当八只手用。

  昭华号的品牌在琼江府已立住了脚,柳如莺喘一口气时,就想起来当初双方小册子漫天乱飞时,昭华号门庭若市的盛况。她来了灵感,想印一些陈列布料花色与衣裳款式的小画册拿去市里发放,给昭华号的新品打广告。

  她起了这念头,正与祝锦宸不谋而合。祝锦宸向仙家再请了一本《莉莉安娜》,郑而重之地交到了柳如莺手中。不出意料,拿到《莉莉安娜》的柳如莺也为着这本书惊为天人,夙夜不休地看了好几天,吸收融汇后,拿出了一套惊艳非常的方案。

  ……谁能想到,世界上的第一本时尚杂志,就要在这里诞生了呢。

  沈玦遥遥瞧着昭华号众人热火朝天忙碌的样子,偶尔也会陷入哲学的深思中。

  他来到这个时代,带来了属于现代的超前知识。又赶上祝锦宸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宿主,难免会对位面造成一些明显的影响。

  水力织机在前朝就已经出现过,祝锦宸重拾牙慧,姑且不算太离谱;但时尚杂志,原本是工业大发展以后,先在西洋出现、后才传入东方的事物。

  他的到来,导致了时尚杂志的提早出现,这真的没问题吗?

  但女店员们能在昭华号中忙碌工作,靠自己的劳动换到工钱,这确是眼前正在发生的真实。

  比起被锁重门之中,任由雨打风吹去的命运……如果一本时尚杂志的出现,能鼓舞更多的女孩子走出家门,喜欢自己,绽放不同的光芒,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祝锦宸也乐得由柳如莺撑起昭华号。与那些商会的老头子喝茶聊天,浪费了他太多时间。自柳如莺独当一面后,他在应酬之余,就是换个装扮,一头扎进工坊。

  这件事真要做时,其实不算太难。当世虽然不见水力织机,如筒车、翻车等用于农田给水的设备却很不少。依着搜集到的先例与何英浩送来的古籍资料,要拼出一台能以水力带动纺锤的机械,并不是痴人说梦。

  其中精微艰险,全埋在细节处。传动皮带用什么材质,机轮打成几厘几分,隼孔留下几处,哪里可用铆钉,都需一件件分析调试。机械成一体后又有许多需返工修制的部分,来回曲折,进三步退两步,竟折腾到三月有余,第一台大怪物才正式装配成型。

  彼时正值隆冬,距离年关尚有一段日子。春分之时,即是天工海市开市时。尽管设计上还未能尽善尽美,但祝锦宸仍是决定,将这笨重木铁怪物运到城外郊野,琼江江岸边,试一试它的本事。

  涉一次水,下海溜溜,才知道这大怪物价值几何。

  考察了好几处地点,祝锦宸最后择定了琼江府郊外的一处榕树林。那里水流不疾不徐,人迹罕至,十分僻静,正是第一次实验最合适的地点。

  他也没有叫更多人来,甚至于昭华号的人,他都没有告知。在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刻,江岸边上,站着的人只有他和几位工匠师傅。

  但祝锦宸仍是十分庄重,仿佛置身于万众瞩目中一般,庄重地攀上工程梯,走到操纵台上,深吸了一口气,缓慢拉开了制动刹车。

  白茫茫水浪湍急而下,带起巨大木轮哑然作响。皮带锭子一层层将那号令声传下去,纱框来回扯动,如有一只无形之手,将丝线一股股排上车床,经纬纵横排列,密密交织,吐出一截月白色棉布来。

  祝锦宸松开手,只听得水流不息,风雷不止,声声敲击纺锤,悦然清脆,有如天听。

  他往地面上望去,见几个工匠师傅亦是满面喜色,凑前看那大机器如有生命般自行运转,如饥似渴,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知怎的,他打了个呼哨,头脑一热,忽然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江水中,惹来岸上几声惊呼。

  琼江天暖,即是三伏天最冷的日子,江水也只是冷,不至于结冰。给那冷水蒙头一打,祝锦宸才觉得,自己这一场如幻大梦,终于走到了实处。

  下一刻,他从水里冒出头来,伸长手臂,冲岸上大力挥了几下。

  “我想好了。下一步呢,要将这机械的体积减小。皮带轮轴之间的组合方式,也还可以改进。梭子排布时不太稳定,这也还得想想办法……”

  他口中说个不停,面上却是无边热烈喜色,确实像个疯子。

  岸上几位师傅互看一眼,都笑将起来,为他喝彩叫好,也催他赶紧上岸,莫要染了风寒。

  祝锦宸抹开面上湿漉漉的头发,动作利索地划到水边,一撑石头跃上岸来,就这样套着一身冰冷沉重的湿衣服,与众人开始讨论后边的改进计划。

  他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中,没有留意到榕树林深处,几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而以他凡人的眼睛,也瞧不见这台木铁怪物头上的价签。

  ——【无价】。

  明明是一台手工粗劣、尚且有着千百处错漏的笨拙机械,沈玦却在这台机械上,再一次看到了那曾出现在金色怀表上的价签。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大夏衣冠满华光(18)

  所谓的【无价】, 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远眺着江岸上的木铁怪物,沈玦只觉谜团深处,还隐着另一个为他所不知的秘密。

  一台笨拙运转的水力纺织机。

  一只精工细作的纯金怀表。

  除了都具备一套机械传动系统, 这一大一小、一糙一精的两件物品, 还存在着什么相同之处?

  他被这个谜语困扰,一时无心替祝锦宸喜悦。祝锦宸与工匠师傅们的欢乐,却也没能持续太久。他们席地而坐,拿着纸张演算画图, 时不时就得拌上几句嘴皮。迈出小小的成功一步后,每个人都踌躇满志,好像真正的胜利就在眼前, 反而更容易摩擦口角。

  而在他们身后, 江水奔涌不歇,木轮呜咽鸣鸣,骤然间一声凄厉的长嘶,突兀卡住。连环反应接踵而来, 皮带绷紧断裂,齿轮空转至停,梭子一歪, 没织成的半匹布未吃着力, 从纱架上绷落下来,雪色丝线散在泥中。

  众人一惊,纷纷闭上嘴,跑上前去查看究竟。祝锦宸第一个下水去捞, 揪上来一团黑黢黢的水草, 厌弃地挥手甩在一旁。

  “这不行。”祝锦宸道, “新的问题, 记下来。如果被水草缠上、又或是遇到几条鱼就停转,这纺织机就太娇贵了,根本不能大规模投入生产,走进一般人家。”

  “故障维修,是另一个问题。”他自原地打了个转,又抬头道,“总不能出了故障就先潜水下去检查一遍吧?机械维修,在水中也不方便展开。得做一个机关,能轻松将水轮起上岸来才好。”

  日以继夜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把小小水草,原是让人沮丧的意外。但祝锦宸没显出半分低落,立即提出几个亟待解决的技术难点,反叫众人心中很是踏实,好像只要随他往前走,就能看到希望。

  在复盘讨论中,整个下半天很快过去。晚间回到大船上歇息,祝锦宸的脑袋里仍被那些算式和机簧结构塞得满当当的,一刻都不得闲。

  表面上看,他好像是所有人中最有信心的;但那不过装腔作势罢了。他对这整个项目涉入最深,各个部分都能清楚把控,所以才知道那些看似不大的小问题,要解决时有多么困难。

  “体积缩小”、“传动效率提高”说来轻松,但若只是单纯地这里添一笔那边减一寸,往往就会像跷跷板一样,这头压下去那头翘起来,弄不好时甚至可能造成系统本身的坍塌。整体工程是一个各组件紧密关联的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祝锦宸想进一步优化当前的设计时,就钻入了这样的瓶颈。

  明明看到荆棘遍野,也知方向在哪,手中却无刀无斧,所以寝食难安。他不得其门而入,沈玦却知道难处所在——祝锦宸他们会卡在打磨细节的关口上,其实是因为这个时代,基础理论科学的缺失。没有数学、力学与几何学这些经典理论的支持,单纯靠经验遍历试错,要试到正确解答的概率,和蒙眼掷飞镖丢中靶心也差不多。

  但这件事,沈玦实是无能为力。

  且不说他不是数学书,就算他是一本大学高数教材,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教会一个古代人微积分。

  他又将思绪转回到那只怀表上。

  水力纺织机……与纯金打制的怀表。

  共同之处是,机械传动系统?……

  机械传动系统?……

  钟表?……

  一些纷繁错综的概念与印象,从记忆的深处被唤起。那是一些破碎的只言片语,彼此之间并无关联,但都指向钟表这一意像。

  ……

  孩子在成长中都会经历一个爱拆东西的阶段。闹钟会发出响声,指针会转,是最吸引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