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 第3章

作者:枫香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竺年干脆垂下脑袋,问:“尉迟兄?”对这位兄台兼职先生,他是充满了歉意。

  人家好好的到京城来投奔亲戚,也就是他大姨夫,结果碰到了这样糟心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罗家那一窝子也不算无辜,可是尉迟兰完完全全是被牵连的。

  眼看着尉迟兰在大月都没法混了,只能跟着他去梁州。

  偏偏尉迟兰的脾气是真好,被带累成这样,一点抱怨都没有,特别配合,配合到每天晚上休息前,还能考校竺年的功课。

  船舱里很暗,少年的眼睛却像是两盏小星星。

  尉迟兰瞧着就想笑,放软了声音说道:“昨日让你背的课文背下了吗?”

  “噫!”竺年瞬间像是打蔫儿的茄子,“不提课文,咱们还是好朋友。”正经点兄dei,你现在被绑架了!谁听过肉票给绑匪出题的?

  再说,他明明只是一个临时代课老师,做什么这么尽职尽责?

  尉迟肉票半点没有自觉,也不介意船舱里黑灯瞎火,自己念一句,让竺年跟着读一句。

  到船家叫他们吃晚饭的时候,竺年竟然已经背了个七七八八,开始翘尾巴:“我念书还是很厉害哒,我爹都夸我~”绝口不提他娘为了他读书的事,已经抽断了三根藤条。

  晚饭在甲板上将就着吃,没什么正经桌子,看他们来才铺了一卷席子,又用一个破木箱子当桌子。没有分餐,各种河鲜烧在一起,加了一把青菜,烩了个汤。

  “嗯,年弟确实聪明。那今天我们就多学一篇。”

  竺年看尉迟兰举着筷子干扒了一口饭,找船家另外要了一副干净碗碟,快手快脚挑了一盘去了骨头的鱼肉虾肉蚌肉和青菜出来,又盛了一碗汤递过去:“都是现捞上来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可好吃了。等过了江,我带你去吃干炸小酥鱼,清蒸、红烧、糖醋各种鱼。建州的鱼干特别好,璃州还有海鱼。海鱼干也好吃。去年我弄了一批鱼干到前线去,鱼干切块放在米饭上干蒸,将士们吃了打了一路胜仗。”

  清汤寡水的杂鱼汤,没有用油煎,也没有像京城饭庄酒楼里那样用足了火候炖成奶白,喝起来却格外鲜美。也不知道船家怎么处理的,竟然一点都不腥。鱼肉细腻,虾肉弹牙,蚌肉干香,青菜甚至能尝出甜味。

  一顿简陋的饭食,让尉迟兰吃得十分满足,对竺年口中的南方风景向往起来,又憧憬少年口中的边疆前线,不由得感慨:“在家中时,我只知京城繁华,等到了京城,才发现不过如此。”

  竺年自己打了一桶水洗漱,歪头笑:“天下这么大,我想去康康。”

  尉迟先生纠正:“……看看,不是康康。”

  竺年:“好的吧。”一本正经的老师真讨厌,“尉迟兄也尽快学会剔鱼刺。南方有很多鱼虾蟹。今后我教你拆蟹壳。”

  尉迟兰:“没有……没有骨头的鱼吗?”

  竺年一本正经:“没有。鱼都有骨头。”

  尉迟兰觉得太过正经的小朋友在忽悠他,但找不到破绽:“好的吧。”想想确实什么动物都有骨头,连植物都有壳什么的。

  此时上元将至,月亮已经很亮。

  走惯了这一段水路的船家连船灯都没点,摇着船走。

  两人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儿,就进了船舱。听着摇船的咿呀声,竺年很快背好了一篇课文,又在尉迟兰的教导下磕磕绊绊地释义引申。

  帝后关的地方距离他们不远,一名仆妇和一名壮汉分别看着两人,倒是没再绑着。

  两人听着两名少年的读书声,恍惚间像是还在宫中。

  一直保持沉默的皇帝突然说道:“老大读书从来都是一口气背下来的。”他儿子比南王的儿子牛逼!

  罗娥就生了一个女儿,早已经嫁人,对女儿的记忆全都是打扮娇宠上。元后生的皇长子宋钧虽也养在她的膝下,功课从来都是别人负责,提到这方面只能跟着附和一声:“钧儿确实优秀。”

  皇帝说话的声音不高,偏偏被竺年听了个正着,就很气,大怒:“比儿子算什么本事?你比我爹差远了!”

  皇帝其实和几个子女都不算亲厚,但是对自己蜜汁自信。他被人捧惯了,一句逆耳的话都递不到跟前,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反驳,顿时大怒:“朕乃九五之尊!南王,乱臣贼子!”

  竺年“呸”了一声,跳下床板,嗒嗒嗒跑到皇帝的床铺前,一拉帘子:“你一个昏君,还好意思说自己九五之尊!不要脸!”

  皇帝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身体往后一仰,脑袋“咚”一声磕到船板,眼冒金星又惊又怒:“你竟敢说朕是昏君!朕才是正道,朕才是正统!小子要是识相,赶紧把朕送回京城,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呵。” 竺年冷笑一声,“人间正道,自在人心。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一个什么‘正统’说了算。前线将士浴血保家卫国,大月百姓民不聊生,你一个狗屁正统,好意思在京城里歌舞升平,还干如此龌龊的勾当,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老子不弄死你已经算是客气,还用你给我留个全尸?”

  小朋友在同龄人中已经偏高,人却很瘦,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完全吓不到人。皇帝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黄口小儿,等朕到了南边,看你爹怎么收场。”

  话虽如此,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被带去南边。

  罗娥一听却信以为真,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显苍白,从上面的床铺里掀了帘子探出头来,柔声道:“糕儿,你听一句二姨的,把二姨和你二姨父找个地儿放下。你和你娘安心回家去。”她只差没明说,只要把他们俩放了,这一路的事情就当是没发生。

  这几天舟车劳顿,她实在是怕了。吃不饱穿不暖,各种脏臭不便。就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料子粗得能把皮肤磨得又红又痒。

  她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无非就是距离京城三日路程的避暑山庄。

  大月南方在她眼中那是一个无比遥远到毫不搭界的地方。哪怕是传言中还算热闹的首府梁州,又哪里比得上京城呢?

  更严重的是,若是自己和皇帝这么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自己的夫君做皇帝能有多少能耐,她不是很清楚,但成天待在后宫里,想来是很不怎么样的。国不可一日无君,皇长子又得人心,说不定一眨眼就登基了。

  要是事态如此发展,哪怕他们能回去,太上皇太后能和皇帝皇后比吗?

  罗娥作为皇后,哪怕再不懂朝廷的事情,十几二十年下来,听也听会了一些。她要是一点脑子没有,也不能坐稳皇后。

  然而她话说得再好听,竺年也没动一根眉毛:“你一个拉皮条的,还好意思当我长辈?”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这是竺年第一次见母家亲戚,本来想这一次在京城多留一阵,起码多做些了解。娘俩出门的时候还开开心心,反正老爹在边关守着回不来,他们就当出去玩耍一阵。没想到会出这么糟心的事情。

  竺年越想越气:“还找个地方放了你们?我找个地方弄死你们!”

  罗娥可没有皇帝的自信,缩着肩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鹌鹑,更不敢问妹妹罗英在哪里。以绑票的价值,皇后可远不如皇帝值钱。至于谈什么血缘亲情,这个外甥和自己都还没宫女太监熟悉,哪来的近乎可套?

  竺年见两人老实了,气呼呼地翻身上床。

  睡在下铺的尉迟兰一直没有出声,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人心,才是天下正统。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他从家乡一路来到京城,看到田地间劳作的百姓衣不蔽体,许多白发老人还在劳作,依旧食不果腹。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景象。

  他虽然觉得不对、不好,却只想着应该是地方官员不作为。毕竟他见多了只要是出身不错的士子,就能轻易成为一名地方官员,完全不需要考虑他为官的才能。然而听竺年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是从根子上出了问题。

  他想到竺年一个小孩儿,读书都不利落,心思却如此通透。反观自己,脑子里放着的全是一堆烂泥。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天,天蒙蒙亮,竺年就被警醒,睁眼一掀帘子,就对上尉迟兰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尉迟兄这是没睡好?”

  尉迟兰没理会他的话,只对他一揖到底:“年弟昨日之言,兰受教。”

  竺年后脑勺抵着船板,让也没地让,一脸懵懂地听这位才华横溢的学霸,把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表情渐渐放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背书了?”

  尉迟先生:“不,书还是要背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肉票的自我修养

  尉迟先生 (/ω\):一定要配合绑匪,毕竟绑匪可爱。

  尉迟先生(〃ω〃):再给自己找一份工作,毕竟绑匪可爱。

  尉迟先生?(? ???ω??? ?)?:成为绑匪的先生之后,就可以撸猫……撸绑匪辣~毕竟绑匪可爱。

  (完)

  

第四章 一不做二不休 ...

  竺年没让尉迟先生给抽查背书,欺负书生反应慢,发挥了学渣天赋,施展了终极绝招——逃课。

  速度快到尉迟兰都不知道竺年什么时候走的。

  如今船上还是船家四口人,加上帝后和看守他们的四个人,一个他。代替竺年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个头不高,浑身透着凶悍。

  和竺年那种天天放话弄死这个杀了那个,都没人把他当回事的不一样,这位仁兄只是随意扫过来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

  最明显的改变是,帝后就像是修了闭口禅,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

  他对尉迟兰倒是很客气:“您就是尉迟先生吧。在下竺祁,是糕儿的奶兄。”

  大户人家中,乳母的地位比普通下人要高很多。奶兄弟几乎可以当半个亲兄弟,没出意外都是左膀右臂。这位奶兄还得了竺姓,恐怕都被南王当半个儿子养。

  尉迟兰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会因为被叫一声先生而拿乔,客客气气回礼:“不敢当先生,竺祁兄,还是直呼我名字便是。”

  竺祁连称不敢,替自己逃课的奶弟弟解释:“糕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做。咱们这边顺利的话,明日就能到楚江,应该不日就能和糕儿他们汇合。”

  尉迟兰点点头,不去问究竟竺年需要做什么事情,就如同当初没有问为何竺年单把自己带在身边,罗家其他人则被南王妃带走一样。可能是南王妃那边遇到了些麻烦,竺年过去接应吧?听竺祁的话,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这一路过来,竺年和帝后没有明说,但是他结合到了京城才知道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罗家的“家风”,随便想想也能猜个大概。尽管堪称荒唐,但不能说不可思议。

  然而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不是南王妃那儿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是南王妃给别人带去了麻烦。

  竺年过去,显然是要把这个麻烦继续扩大。

  楚江天堑,斩断大月南北。

  河道最平缓的一段,在北地叫江州,在南地叫岱州。

  两地沿岸设有无数渡口,有供大船停泊的,也有小舟行驶的;各种官渡、商渡、野渡不知凡几,是南北交流的最主要通道。

  为了防止水匪劫掠,两地都不可避免设置了驻军。不过伴随着发展,驻军变成了官方收费站,甚至都不好说究竟是水匪抢得多,还是官兵收得狠。很多普通散客和小商人,情愿多冒一点风险,少花一点钱,选择野渡。

  竺年离开渔船,岸上是他奶兄竺祁来时骑的大青驴子。

  颜色青灰的驴子,个头比黑色的小毛驴要高出很多,速度不慢,还不比骑马打眼。

  他这回走的可不比出京时候的官道,而是真正的羊肠小道,是当地人自己走的,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响动,光是听着声音,胆子小点的靠脑补就能把自己给吓死。

  惊蛰未至,如今蛇虫鼠蚁都还没出来。就算都出来了,竺年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也不怕。谁不知道和南方的虫子比起来,北方的虫子就是弟弟。

  至于人……呵呵。现在大部分人能吃饱的都不多,更别说肉蛋奶营养均衡了,夜盲症的人数多得吓人。晚上想出来打劫,起码得点个火把。

  再不然,他也有小地图在啊。以现在这个科技水平,小地图几乎是无敌的。

  目前已经四级的小地图,能够记录他经过的半径30米范围内的地形,并且能够标注周围4km内阵营和数量,目前还没发现掉链子的情况。之前能够察觉皇宫中的变化,并且及时接应他亲妈,就是因为小地图上阵营显示的突变。

  大青驴子在竺年的驾驭下,一点都看不出对周围地形一点都不熟悉,看到代表罗英的绿点的时候,时间才刚子时。

  十四的月亮又大又圆,映着蒲水边上几缕干巴巴的芦花,显得有点寥落又有点好笑。

  环绕京城的常水,在离开京城折向南不远后,就一分为二,成为丹河和蒲水两条支流,注入楚江。三条不小的河道中间,形成了一片三角洲。由于水汽过于充沛,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居住,长满了芦苇荡,以及盗匪。

  盗匪比较多地方,芦苇也不太有人收割。沿河的地现在还冻得梆硬。以竺年现在一个还在长身体的瘦巴巴的少年,站在芦苇丛里,外面看过来,根本发现不了。

  借着风声的掩护,他来来回回绕着江州水军的营地转了转,尽量把地形和敌军的情况记录一下。江州水军表面嚣张跋扈,没想到军营布置竟然如此谨慎,在大月腹地,竟然也明暗哨卡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他行事得更小心。

  江州水军的布置确实堪称严密,但是负责哨卡的官兵却并不怎么负责。

  同样的道理,军营位于大月腹地,周围硬要说能算得上威胁的,一是隔壁丹州的水匪,二是楚江对岸的岱州水军。

  是水匪想早日投胎,还是岱州水军想造反?

  都不可能,对吧?

  当然,哨卡内的官兵们样子还是要做的,毕竟偶尔会有上级巡查,若是被抓到的话,少不了一顿军棍。

  少则三名,多则五名的哨卡,所有人都是轮流值守,尤其是到了后半夜,同一时间清醒的只有一个人,也是睡眼朦胧,剩下的一些全都蜷缩在角落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