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 第34章

作者:枫香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大月建国,竺家执掌南地以来,历代都在扩张领土。从一开始设想中的设置退路,到现在的站稳脚跟干他丫的。表面上看着欣欣向荣,实际上快速扩张带来的后遗症也很多。

  北地当然不是铁板一块,南地同样也不是。

  南地的优势在于北地压根就看不上南地。哪怕近些年北地遍布的南货行,对于北地来来说也只是一些新奇玩意儿。譬如冬日里的鲜花和水果,能瞧个新鲜当然好,但是没有也无所谓。北地人打骨子里瞧不上南地人,也就不屑于花大力气来了解。

  他知道朝中、包括梁州有一些士大夫,常年有针对南地的研究,但是宋家一代一代下来,对南地是愈发不放在心上,觉得南地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小孩儿。相比较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攻打南地,彻底将南地收入囊中,他们更倾向于通过一代代的联姻,通过一代代对南王世子的教育培养,潜移默化地让南地真正归顺朝廷。

  尉迟兰走到岸边,意外看到竺年竟然拿着笔在写写画画。他停下脚步,远远叫了一声,看到他把纸笔收起来,才慢慢走近:“糕儿,来,随我去见见客人。”

  竺年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午休结束,开始上课。

  他叹了口气,走到尉迟兰身边:“什么人来得这么早?他们都不午休的吗?”

  “是先生疏忽了。要不糕儿先睡个午觉,让他们等会儿?”他极喜爱比竺年落后半步的位置,能够让他有一种一伸手就能把整个少年都揽入怀中的感觉。

  两人认识的时间按说不长,但是都长高了许多,偏偏相对位置没什么变化。竺年在他看来还是小小一只,只有在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出明显已经不输给大部分成年男性的身量。

  “那还是不了。”竺年懒洋洋的眼神,逐渐清明。行叭,至少实践课比理论课要更加生动有趣。

  刘家的宅子总体来说是一块平地,但是院落总是建在周围地势最高的地方。

  两人居住的地方,虽然是在风景最盛的园子里,但是通往院落的,不是什么曲径通幽的小径,而是数条宽阔平整的道路。除了大门口用的是一块块尺寸一致的平整石砖外,其余都是土水泥铺的路面。

  两人顺着大道,还没走到房门口,就能听到侧门有不少动静。

  一些拉车的驴马,被牵去牲口棚。

  等候的人群根据地位和熟悉程度,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在门口凳子上坐着的几个人,神情忐忑又激动,反而相互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脸色涨红,甚至在微微颤抖。他们看到两人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

  尉迟兰只是冷淡地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随我进来。”

  其中一人就是刘光喻。

  只是个把时辰没见,这位看上去很有气势的刘家族长,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老人。他身量高大,但是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看不到眼睛,只能从他青白的面色看出他的紧张。

  正堂内,几个人按照座次落座。

  有沉稳的仆妇端上茶水点心。两名中年管事在尉迟兰点头后,在他的座位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身边还摆着两个巨大的书箱。

  一个三十来岁的管事走到竺年身边行礼,小声道:“吴三来服侍皋少。”

  竺年明白这是专门给他解说的,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

  一切安排妥当,几个人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

  尉迟兰显然没有寒暄的意思,从管事手上拿出一本本账本或是别的册子,开始一样样交代下去。

  期间除了刘光喻始终都在之外,其余人最长的也没待够一刻钟。

  所谓的肢解一个大家族,并没有什么刀光剑影,不过是把原本刘家负责的事情,交给其他的人来做。这些人很多都是本来负责相关事务的,对他们来说只是到手的权利更大了,可以不用向刘家这个“区域经理”汇报,改由直接向“总经理”负责。

  一个下午,再加上第二天一整天,竺年看着“北境尉迟东州大区”,被拆分成若干个公司。刘光喻这个区域经理,并没有被开除,而是变成了一个项目经理。

  最后走的时候,刘光喻显然松了一口气,跪在尉迟兰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大少爷仁善,奴今后一定洗心革面。”

  他又对着竺年磕了个头:“奴治家不严,冲撞了皋少。感激皋少心慈,饶老奴一家性命。”

  刘光喻慢慢走出院落,佝偻的背没有挺直,脸色却比昨天要多了一点血色,出门的时候却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绊得往前趔趄了一下。

  原先跟在竺年身边的刘家少爷等候在外,看到他出来,紧走两步上去搀扶:“爹!”

  刘光喻精神紧绷了两天,这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身体竟然有些发虚,干脆借着儿子的手站了一会儿,才摆手上了牵过来的驴车。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才说道:“不幸中的万幸。大少爷和皋少都是心慈之人,没同我们计较。”

  刘家少爷万分不解:“爹,那两人是何来路?我们刘家好歹在东州也有几分薄面,哪怕他们祖上对我们有恩,也不至于……”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是刘光喻最小的儿子,从小受到父兄疼爱,虽说没养成纨绔子弟,也向来习惯了被人高高捧着。在东州地界,连知府衙内都不敢在他面前拿腔作势。

  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他们刘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在东州地界上,七分刘难道是说着玩的吗?

  他看到老父亲额头上的红痕,眼眶跟着一红,从袖袋中拿了一盒药膏,轻轻给他抹了一层。这药膏还是他之前跪得膝盖疼,随身带着的。没想到父亲这把年纪,还要去给人磕头。

  “儿啊。”刘光喻笑了笑,“你当外面这些人,都是听我们刘家的吗?你以为外面的这些产业,写了个刘字,就真的姓刘?七分刘,别人说说也就得了,咱们自家是不能这么想的。老二这一回倒是阴差阳错,刘家散了也好,顶着这样的名头,长久了不是什么好事。”他拍拍儿子的手,“你现在也大了,家里的事情你也该有个数。”

  刘家少爷听父亲把家中的情况从头开始说起,从刘家是北境尉迟家的奴仆开始……

  如果有一张刘家的平面图,可以很清晰地发现,尉迟兰和竺年居住的院落才是主位。刘家人集中居住的反而是类似门房的位置。

  只不过刘家家大业大,看上去不明显而已。

  驴车走了一路,刘家少爷的内心从憋屈愤懑,到面色苍白恐惧,最后又逐渐变得坚毅:“爹,以前是我不懂事。今后我一定像兄长们那样,将来让您和娘过上好日子。”

  刘光喻听得一笑,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那倒是不用。你爹赚的钱,供你三辈子都花不完。就是你以后出门,不会再有那么多狐朋狗友捧着,多半还要受点奚落。”

  “爹!”刘家少爷涨红了脸,见驴车停下,掀了帘子自己先跳下车,扶着老父亲踩着车夫搬来的矮凳下来,“那些人不过是个热闹,我今后都不同他们来往了。”

  他上头三个兄长,十来岁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等到二十岁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数他最没用,都二十好几了,还成天到处玩耍,读书也是个半吊子,真真的文不成武不就。

  刘光喻这回不用他搀扶,自己走进屋里,吩咐:“去把你大哥和三叔叫来。”

  刘家这两天是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谁都知道要变天,只是不知道最后暴雨究竟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现在尘埃落定,需要收拾的后续工作还有很多。

  最要紧的那部分东西,万幸还是他们刘家来负责。

  刘光喻手上经营着这么大一摊子事情,金钱对他来说真的已经不是什么问题。这些天尉迟兰的安排,他看了个全程,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北境尉迟把那么多势力放在东州,又明里暗里支持,把刘家发展成这么大,目的难道只是单纯地给北境尉迟筹集钱粮吗?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老爷?”刘夫人听到声音,披了件衣服出来。

  刘光喻一看,立刻关上房门,赶紧走进去:“你怎么出来了?万一吹着冷风了怎么办?”他的妻子生了幺儿之后,就一直身子骨不好,家中的事务交给了老二家打理,这才被个没轻重的捅了娄子。

  他知道尉迟兰的身份,但是摸不清楚“皋少”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还能坐在尉迟兰的上首。亏得人家脾气好,不然他们家哪会像现在这么样被轻轻放过?

  瞧瞧人家十几岁的儿郎,再想想自家二十几岁还在成天瞎玩的小儿子,突然一点欣慰都没有了,恨不得立刻打一顿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糕儿╰( ̄▽ ̄)╭:我长高了!

  糕儿o(* ̄︶ ̄*)o:以后叫我高糕!

  尉迟先生⊙ω⊙:好的,糕糕。

  糕儿:╰(*°▽°*)╯

  (完)

  

第四十四章 纨绔的玩意儿 ...

  竺年这几天忙得够呛。他本来就不耐烦看书,往厨房躲了几次都被尉迟兰盯着塞了书,火得他恨不得把书塞进灶膛烧了。

  “先生,您再这样,我生气了!”

  “生气也得把作业做完!”

  院落里有独立的厨房,还有两个。一个是给两位主人做日常饭菜用的,另一个是做各种糕点炖品之类用的。无论哪一个都摆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食材器物。

  竺年吃得精细,厨房里伺候的人多了许多,地位也比寻常下人要高一些。

  他们早就和竺年混熟了,知道这位皋少人善好相处,但是在看到尉迟兰进来的时候,立刻退了出去,完全不敢吱声。

  仅剩两人的厨房内,尉迟兰头疼地看着这个顽劣的学生,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收学生了。竺年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弟子。就是不知道竺年能不能把他的本事全都学去,能让他顺利“关门”。

  如果竺年是脑子笨教不会也就罢了,偏偏竺年明明很聪明,很多事情瞧得比他、比大多数人都透彻,就是不愿意学。

  竺年的手已经搭在了窗户边上,随时准备翻窗逃跑,又顾忌着窗边的调料架,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带倒,偷瞄了一眼尉迟兰,立刻站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背光站在门口的先生,整个都黑了的赶脚,超级可怕。

  要说他把先生气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尉迟兰不知道为什么竺年就不跑了,往前走了几步:“不想写的话,直接说给我听也行。”

  竺年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抬手,脖子一缩:要挨揍!

  等他的手腕被扣住,被拉着一路走回到湖边,还有些不可思议:“先生?”

  “就在这儿吧。”他拉着竺年在岸边铺好的草席上坐下,“今天天气不错,稍微放松一下,一边钓鱼,一边谈谈。”

  竺年忐忑不安地坐下,没忘记在自己屁股底下垫上一个织锦的软垫,看看尉迟兰眼底难掩的青黑,自行检讨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比他实际年龄还小的小朋友闹脾气,挨过去一点,低声认错:“我错了。”

  胖狸奴把满满一桌的碗碟扫到地上,蹲在桌子上低头认错的样子,貌似诚恳。

  尉迟兰心想:我早就看透了。

  “哥哥~”

  但,还是吃这一套。

  他叹了口气,把“胖狸奴”抱在怀里,又不好像抱着真的狸奴那样不撒手,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我也不是逼你。朝中已经在写讨南的檄文了,时间不多了。”

  竺年身边没有自己人,消息难免滞后一些,听到之后,倒也不意外:“这个檄文多半是做做样子,暂时没法打。”

  楚江天堑,不是随便说说。

  光是渡河一项,就有极高的难度。两军对垒可不是小舢板能装个人过来就行。

  人员、武器、辎重,以及客场作战最重要的补给线的保障,都需要通过楚江。

  北地最重要的两支水军——江州水军和东萍水军,差不多是一死一残的状态。

  反观南地,虽然主力部队被前置在西南边陲,但是最重要的水军却还是固守在楚江和沿海一线。东萍府是没守住,但是岩岛没事。等岩岛稳妥下来,完全可以随时去袭扰东萍府,乃至萍州沿海一带。

  当然,缺乏步兵和骑兵的南地,短时间内也打不过去。

  摆在面前最关键的还有一件事情——粮食生产。

  这年头虽然也有农学方面的专家,其实很多地方官员都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专业能力,但是毕竟没有高产粮种,更没有化肥,粮食产量有限。

  除了一些大地主能够“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外,大部分的普通百姓一日两餐都还不太能做到保证有一顿干饭,吃点荤腥还得逢年过节。

  在这样相对贫瘠的现实之下,一般是不会选择春天开战的。耽误一季的收成,不用打仗就会造成大量的非战斗性减员。引起的百姓流离失所,以及大量人员死亡后必定发生的疫病,后续会引起的种种后果,北地朝廷也无法承受。

  所以,打仗会选择在秋收后。

  打赢的一方还能顺利收割对方的麦子——物理意义上的收割。

  现在发檄文,应该是送表哥为了登基铺路。

  “哪怕是做做样子,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东州能够经营成现在的规模,很不容易。按理,他不应该把竺年这个不知道将来不确定是敌是友的带来。但是,既然竺年样样都不避着他,那他这个做先生的,也不应该太过敝帚自珍。至少在东州,他获得消息的渠道,要比别处更通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