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 第62章

作者:枫香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农村不是有地吗?”竺年听着新奇,留下小赖和家人团聚,带着剩下的几人往街上去。上门没带礼物,有些失礼。

  “我们一家,总共就三亩薄田。另外佃了地主的五亩地种着。要是年景好,还能有点余粮,若是年景不好,租子都不一定能交得出。”

  竺年追问了一些当地的地价和物价,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不由得说道:“所以一个家庭,负担不起几个子女的生活。”

  能够饥一顿饱一顿拉拔大几个孩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女儿可以嫁出去,儿子大概只能留下长子在身边,继承几亩薄田。剩下的儿子得自谋生路,否则全家都得饿死。

  一名亲卫忍不住问道:“那既然娶不上媳妇儿,也可以入赘啊。”他想到有些人看不起赘婿,又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在你们这儿会看不起入赘的男人?”

  工兵赶紧否认:“怎么会?可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啊!”

  这年头会找赘婿的,都是些有家底的人家。这种人家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的,本来就少见。有些情由的,多半还从小就选了人养在身边教养,根本轮不到外人。

  另外一种就是有钱的寡妇。这种也是可遇不可求。人家有钱寡妇的心气和眼光都高,男人不说要多有才干吧,至少也得长相俊俏,起码得嘴甜知进退。

  “像我这样笨嘴笨舌,长得又不好看的农村小子,别说是入赘,人家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工兵说的还有些酸溜溜,“连认个干弟弟的机会都没有。”

  干弟弟干哥哥之类,在他们当地都是维持短暂男女关系的俗称。

  穷得快活不下去的汉子没那么多讲究,还有专门以此为生的。

  “干弟弟?”竺年好奇。

  “咳!”一名亲卫打断他,瞪了一眼什么话都说的工兵,对竺年说道,“这种事情,在我老家那儿还是挺常见的,还有两个男的在一起对付过日子的。”

  竺年听着,不由得也多看了一眼亲卫,下意识问了一句:“挺常见?”

  亲卫说道:“以前靠山靠海的那些地方很多,都是日子过不下去。后来公……您高祖奶奶来了,后来您又来了,大家伙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这种事情也少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其实竺年在南泉的时候就是个小屁孩,虽然做了挺多事情,但还真没多想什么。南地民风虽然比北地要开放,但人家也不至于在外面亲亲我我。大街上男男女女身着短打也看不出什么,相互之间多数时候没什么阶级的讲究。

  否则像竺年这样身份的小王爷,也不可能天天和大街上的小孩儿玩成一团。

  街上店铺都关着,竺年闻着味儿,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买了几斤花生糖芝麻糖,又去别家买了些蜜饯,打了些酒,突然用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这些看上去差不多的房子里面,住着什么样构成的一个个家庭。

  两个亲卫看着竺年的神情,顿时感觉回去讨不到好,也不知道是会被抽一顿鞭子,还是挨一顿板子。

  一行人又买了些零碎东西,重新回到小赖家送了礼,带着小赖走的时候,小赖父母兄长脸上满是忧心,拉着步儿子的手不放,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赖的眼眶也红了,吸着鼻子说道:“爹娘,放心,儿以后带你们过好日子!”

  在被收拢的两万多新兵里,小赖的家境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他家是制陶的,算是手艺人,家中勉强够温饱。但是伴随着孩子们年纪见长,尤其是两个哥哥成亲生了孩子之后,家中的负担就越来越重。

  小赖爹娘并没有像其他爹娘那样,把成年的孩子赶出门去自谋生路,而是认真托人将小赖送去附近的蒲州城里学手艺,一心想着小赖手巧,一定能学出个名堂,今后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娶妻生子。

  没想到所托非人。小赖刚出苍陶没多久,就被转手卖了,连蒲州城墙都没见到。要不是遇上竺祁被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做苦工,说不定连性命都没了。

  小赖爹娘不知道这些。看儿子出去大半年,回来人长高了也壮实了,就觉得儿子是去了个好地方。

  本来他们应该放下心来,可现在这世道,一听他们被带去了军营,小赖娘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傻孩子,机灵点,这兵荒马乱的,别丢了性命就好。”

  一番难分难舍地告别后,小赖就跟着竺年他们重新回到了军营,被分到了一间通铺,里面已经住了六个人。拥挤的程度只比山上小屋好些。

  三个老兵是给他们教规矩的,剩下三个就是今天和他们一起进城的“樵夫”。

  老兵大概是得了吩咐,除了口头占点便宜之外,待他们也算和善,把军中各种规矩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还挨个检查他们有没有记住,随后就拿小赖打趣:“大小伙子哭什么?瞧着别是个大姑娘!”

  单纯从长相来看,这一屋子人里,朱小飞骨架比较小,勉强还称得上姑娘;或者是竺年原本的相貌,单看脸也是个大美人。但是小赖和其他两人都是个顶个的壮汉,一身的腱子肉。

  竺年下意识想到金刚芭比,再看一眼老兵,感觉人类兴趣的……多样性。

  小赖倒是没生气,简单说了说自己见了爹娘,不放心之类的话。

  老兵们一听,也停下了说笑,纷纷叹气:“小兄弟,你好赖还能见得到爹娘。不像咱们老哥儿几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没有这个命咯!”

  众人在一起长吁短叹了一番,自觉拉进了距离。

  “新丁”们赶紧和老兵们套近乎。

  老兵们虽然有所保留,但是在左一杯酒右一块糖的攻势下,到底说了些事情。等酒过三巡之后,老兵们醉醺醺地保证:“放心吧。咱们不一定会打仗,前面有禁军顶着呢,瞧咱们统领的意思,跟在后面捡个便宜就成。你们几个小子到时候机灵点,别年纪轻轻就热血上头。”

  另一个说道:“什么军功不军功的,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新丁们极为受教。

  然而谁也没想到,他们还没训练,上战场的机会就来了。

  竺年他们身上连件江州军的衣服都还没领到,就被人用刀指着往蒲州江州的大道方向赶。

  他的脸色有些微妙,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这是让咱们趟地雷去。”

  “地雷还是咱们自己埋的。”

  一行人顿时就各种微妙。

  炮灰,纯的。

  他们倒是不害怕。地雷是他们埋的,他们当然知道地方。再加上配方改良了没多久,生产制作和运输都存在极大的危险性,总共就那么几个,全都已经炸开了花。

  趟地雷这种事情,其实赶一群牲畜过去也是一样,不一定非得用人。

  禁军这么做,只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罢了。或许其中还牵扯到和江州军方面的不和。

  一群江州军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人,和一群原本的江州军残部挤在一起,全都面露惊惶。

  竺年几个人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其中并不显眼。

  三十个人有意无意地把竺年围在中间,听他分析:“大概能猜出一点。江州比其他州,多了一支驻军。江州水军是直属朝廷管辖,由禁军代管,在上面比江州军更说得上话。还记得江州水军的统领倪齐吗?他就是禁军出身。江州水军还把持了江州到岱州的渡口,油水不少。江州水军出事那次,江州军连救都没来救,显然积怨颇深。”

  不要说对于高级将领,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最看重的事情总少不了两样——升官和发财。

  江州水军的存在,直接就是给江州军在两条路上都添了堵,关系能好才怪。

  江州水军被灭了两次,江州军两次都做壁上观。作为禁军统领的施闲,对江州军的愤怒可想而知。

  平时找不到借口也就罢了,现在江州军过错累累,施闲不直接下令让他们送死,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至于江州军打的跟在禁军背后捡便宜的算盘,施闲要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就不配当禁军统领这么多年!

  亲卫们几乎都是竺年一手教出来的,除了实在脑子一根筋的,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之外,其余人几乎是一点就通。

  工兵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原先差不多都是贫苦出身,头一次听说权利斗争,眼睛亮闪闪的都当是说书听。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恨不得让小王爷再多说些。

  他们一路走得轻松。作为炮灰,上面也没给他们发放任何武器。就是伙食和以往完全不能比,幸亏他们身上还藏了一些苍陶县里买的糖块,多少能抵一些饿。

  这样一路走了两天,竺年的脸色显然越来越不好看。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习武之人,一天少吃一口肉都不行,几个糖块在嘴里连一顿点心都算不上。

  他可以吃得差一点,但至少得吃饱。

  两辈子加一起,他都没挨过饿。

  他没接受身边人省出来的口粮。要不是还想让他们自己走到大道上,禁军是恨不得连他们的口粮都省了,发给他们的食物连只狸奴都喂不饱。

  “啧。”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对队伍里另外一个人小声说道,“大叔,你知不知道咱们要去干嘛?不是说要挣军功吗?我怎么瞧着不像。”

  被叫住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原本还行,经过这两天,已经有点面黄肌瘦的样子了。他看竺年年纪小,想起自己在家的儿子,不由得心生亲近:“我也瞧着不像。这天寒地冻的,打什么仗啊。”

  竺年指着旁边到处都是林子:“咱们是不是弄根棍子先操练起来,免得到时候上了战场都不知道怎么打架?”

  汉子瞧他说得一脸天真,忍不住说道:“别折腾这些了。这架势哪里是让咱们打仗去的,分明是让咱们送死去的。”

  竺年大吃一惊:“怎么会?大将军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话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凑过来说道:“大将军是大将军,咱们贱命一条,可不一样。你们没听说吗?禁军跟着大皇子反了,前几天都被天雷劈了。”

  “嚯!还有这事儿?!”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真的,这种事情咱哪儿敢乱说?”

  “我看禁军是打不过真命天子,想搞什么邪法,把咱们杀了祭天!”

  这么离谱的吗?

  起了个头的竺年,听着阅历丰富的大人们把故事逐渐往神话故事的方向带,一群人竟然还深信不疑。

  短短的一点休息时间内,禁军已经集齐了七个大魔王,大皇子也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大魔头。他们联合起来要推翻天子的统治,让人间变成地狱。

  愈发离谱的恐怖故事,在队伍中飞快传开。

  恐慌的情绪越来越高。

  终于,在一声巨大的炸裂声几乎在头顶响起来的时候,人们的情绪瞬间崩溃。

  无数人喊着各种奇怪的口号,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

  马匹受到惊吓,禁军有些猝不及防被甩下马;没被甩下去的,等他们安抚完马匹之后,根本来不及阻止队伍的溃散。

  有人凶狠地拔刀砍翻几个人,看到一脸苍白的同伴喝骂几句:“愣着干嘛?敢逃跑,就杀!”

  没想到同伴满脸惊惶,喃喃道:“这是天谴,是天谴!”

  其实这是惊蛰。

  当然是惊蛰的2.0版本。

  和初代版本同样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声量比原来的要更响。

  竺年这个丢出去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真真的平地一声雷。

  他没想到这还能让禁军都丧失一部分战斗力,一边遁入林子里寻找掩体,一边快速组装起一架大得有些夸张的弓弩。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一支箭就飞向一个杀人格外凶狠的禁军头领。

  禁军头领听到耳边尖锐的啸声,下意识闪躲,同时抬起大刀格挡在胸前。

  他只听到金属相撞的一声钝响,拿刀的虎口直接裂开,随后是刀身断裂,继而是他胸口的护甲。

  一支箭直接穿透护心镜,像一根擂木一样,把人从马背上撞下去,再钉死在地上。

  他或许没有当场死去,但马上就被混乱的人群和马匹踩成肉泥。

  竺年没去看自己的战果,迅速换了一个地方,每一次张弓搭箭,都带走一条人命。

  伴随着作为压舱石的禁军的混乱,被同样编入炮灰队伍的江州军残部直接暴起,夺走身边禁军的武器。几人为伍,杀出一条血路。

  江州军的素质确实不如禁军。

  但是他们现在性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上天谴不天谴的,能逃得了性命才是要紧。

  他们毕竟是职业军人,整体素质比普通老百姓要强得多。在一片混乱下,竟然还真的被他们杀了好些个禁军。

  关键是江州军的统领还在。而禁军的几个小头领已经被竺年不讲武德,偷袭掉了。

  有指挥的军队和没有指挥的军队,那是两支队伍。

  但是禁军的武器装备齐全,比起现在的江州军来说还要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