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14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第18章

  陆望安今夜注定是睡不好了。

  当然,他相信师哥的判断力与自制力,相信师哥不会做出狎妓这般置自己前途名声于不顾的事情。

  但他自己的情报司还从未传过任何错误消息。朝中官员狎妓者数不胜数,师哥许是被歹人带坏了呢?

  可是,相识几年、一眼倾心,他自认识人还准,师哥不会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然而转念一想,“明月奴”一个口不能言的小乐师,无媒无聘的,连个外室都算不上,凭什么奢望当朝左相为之守身如玉呢?

  榻上的被褥已经被辗转难眠的陆望安滚成了一团浆糊,更漏在床脚声声催促,催得他心里烦躁更甚。

  方才还觉得在这处拥着师哥的痕迹该当格外安心,此刻安心却都成了闹心。

  陆望安再也躺不下去,索性起身回了寝殿。

  今夜恰是薛诚当值,见陆望安回来也未曾多问,伺候着他落了帐又守到了外间。

  这一夜里,陆望安问了三次,“伴伴,几时了?”

  薛诚每每回复了时辰,都还要加句:“陛下快些歇息罢。”

  陆望安在明黄帷帐里盘坐着叹气,他是真的想睡了,可是心不由身,如何都睡不着......

  待到问第四遍的时候,已经到了该起身上朝的时辰,薛诚在外间试探着问:“陛下昨儿没歇好,若不然今日的小朝会便取消了去?”

  “无妨,”陆望安起了身,“唤人进来伺候罢。”

  只是虽也开了朝,但一夜未眠实在是精神不济,陆望安高坐御台,面色冷沉听着列位臣工唇舌不休,只觉是尤其、特别、分外聒噪。

  傅旻几乎也是一夜没睡,“取经”结束就已经好晚,他还又回府誊抄一遍,温故而知新了一波,待到将誊完的手札装订好,便到了上朝的时间。

  只不过他被知识浸润整夜,飘飘然还有了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荒唐的满足感,丝毫不觉疲乏,只觉全身是劲儿。

  视线从手持的玉圭里滑出去,傅旻能看见小皇帝的模样,面色青白、眼下乌青,想来是宵衣旰食、为社稷黎民通宵达旦来着。

  啧......皇帝不好当啊。

  龙椅上,陆望安则不需偷摸拿余光瞄就能看得到站在最前头的傅旻,只见左相大人虽眼下乌青,却红光满面......

  陆望安不得不承认,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师哥狎妓的事实,但师哥此时确实是纵欲整晚的样子。

  ——《寻溪游记》里头将这种状态写得清清楚楚。

  没有怨怼,没有痛恨,也不想登时变成明月奴冲上去扯着人衣襟质问你为何有了我还要青楼狎妓。

  陆望安惊讶于自己的平静,也坦然地接受了内心凄苦。

  皇帝的身份于他而言本是负累,自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仗势而骄。在“明月奴”与傅旻二人的这段不对等关系中,死死抓着担心失去的,从来只他陆望安一人。

  辗转整宿都没有想明白的事,在看见傅旻的一刻钟之内,便全部想通了。

  即使知道或许遭到背叛,但陆望安还是准确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思念,思念哪怕只有一夜未曾相见的傅旻。

  只见他一眼,生气便也不气了。

  纵使是自欺欺人,亦或者刀头舔蜜,可眼前这个名叫傅旻的人,自己仍然是想要能拥有多一刻,就尽量多一刻。

  想通后便稍提起了些精神,他还点评了几项大臣的提议,顺顺当当散了朝。

  傅旻手上还押着许多公文,并未多作停留,步履匆匆往文渊阁赶,路上刚好碰上小福子,便拉住叮嘱了一番:“我见陛下今日上朝脸色不佳,你与薛公公也要常常提醒陛下注意龙体才是。”

  “诶诶诶,”小福子满口答应,“晓得了相爷,奴婢定当照做。”

  他答应得爽快,执行得也利索,恰好赶上他与薛诚换班进殿伺候,见陆望安除了外袍想要小憩片刻,便将傅旻的话原原本本带到了,“左相也说让陛下多多注意龙体呢。”

  陆望安挥手让他退下,“朕晓得。”

  想通了便没了挂碍,小憩二刻起身,他特意让小福子从文渊阁多取些折子来看,想着多多消磨一下时间,最好是能看到很晚,晚到自己不好意思去春和斋才好。

  小福子来去如风,不多时便领人扛了两大木案来。

  陆望安放心了。

  “陛下,您要的折子都在这了,”小福子送上前汇报,“这些都是左相择出来的,言说六部各省近日重要的折子都在这儿了。”

  陆望安点头,“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他心想,这么多折子,看到凌晨总不过分吧?

  可真真正正展开了,他才发现自己完全想岔了。

第19章

  陆望安翻开手里的奏折,发现每份奏折的第一折里头都夹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翠竹笺,上头寥寥几句、简明扼要地写了该份奏折的问题重点,下头紧跟着解决措施,建议归到何处、又由何人去办等等。

  一字一句均是陆望安眼上蒙纱都能辨得的傅旻笔迹。

  小福子见他拿着翠竹笺失神,便上前回道:“左相手上批过的折子都是如此的,将全本折子上的重要之处点出、并举以相应的处理办法,只为了陛下批阅的时候能更方便一些。”

  可是,陆望安太信任傅旻了,也太过懒惰,此前甚至都没有命人取折子上来看过。

  折子在傅旻那里都按照轻重缓急分摞沓好,时限到了若无人来,他便亲自到御书房简明扼要汇报一番,后就着下面人前去执行了。

  陆望安看完了一摞折子,毫无意外地发现师哥在抓问题重点上真的很厉害,能将密密麻麻的长篇大论里头找出关键所在浓缩成几句话。再说解决举措,便每封奏折思索半个时辰,自己也未必能想到比他所举更周全的法子。

  故而,他的朱批几乎都是:“着照左相所言处之。”

  于是......尽管中间用了午膳还歇了晌,但事半功倍地看完奏折之后,天居然还未擦黑。

  陆望安绕着存放奏折的木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转得自己晕头转向,最终还是没有骨气地决定——去春和斋。

  即便是人证物证俱全,他还是固执地相信自己的识人眼光,或者说,是相信傅旻的为人。

  万一,万一呢?万一这其间真的有什么巧合或者误会呢?

  “便当......”陆望安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换上衣衫,又自我开解:“便当是为了这经年翠竹之笺的情谊。”

  哑药生效的后一刻,他入了春和斋。

  此时夜深,晚风习习,绣球花影在青石板路上斑斑驳驳。月光洒了游廊半侧,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高大却蜷缩的人影,孤寂地守在丙字一号房门之前。

  ——是师哥!

  这样的等待模样给陆望安的震撼无异于亲眼目睹尾生抱柱,他飞速奔冲过去,又蹲在傅旻眼前,无声看着他。

  “我托人打听你,整个皇宫都找遍了。”

  傅旻一夜未歇,精神头在整日的公务中已消磨殆尽,只剩跗骨的疲惫,明月奴不打招呼就没了踪迹,他也忘记了用晚膳,即便是已然让人到宫内各处去寻,但偌大宫城莫说是藏一个人,便是藏一支军队,碍于种种权限,他也只是在大海捞针。

  便是如何心焦,也只能待在原地,等人回来,或者等人传来消息。

  傅旻着实是非常疲惫了,缓缓摸上陆望安的发顶,像焦急的母亲盼来了迟归的幼子,因为在乎心疼而不忍苛责,“下次若再出去,记得给我留个信儿。”

  陆望安感觉喉咙口处发堵,像湿水的棉絮拦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本就说不出话,现在却好像是连口气都顺不上来,半天才用发顶蹭了蹭傅旻的颈窝。

  像太后养的那只狸奴一般,每当打碎了价值连城的瓷器,它便这样靠在太后怀里,示好撒娇,此事便就翻篇。

  “晚间可用饭了?”傅旻起身,拥着陆望安往屋内走。

  屋内早点了灯,二人对坐,六角琉璃宫灯晕出柔和的光同时打在两人脸上,陆望安看着傅旻,摇了摇头。

  傅旻道:“下头人早备下了饭,稍坐,我去热热。”

  尽管灯光让傅旻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但陆望安还是看出了他的疲惫,起身比划说:我去吧。

  “不用,你待着,我很快。”

  傅旻在木柴毕剥声里静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卸了心里的挂牵,精神好像已然好多了。

  陡然,太阳穴上抚上了手,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技巧的按摩就这样开始。

  “我们明月还有这样的手艺,”傅旻自是夸的,一双大手覆到陆望安的手上,借了他些力气,按着便更舒服些、有用些。

  晚膳都到了夜宵的时辰,二人用得都不多,简单洗漱过后,双双上了榻。

  榻角还燃着一盏小灯,傅旻没熄,他似乎觉得,明月今儿藏着心事,回来得这样晚,没准与之有关。

  他不能言,若熄了灯,便开不了口了。

  上一世里母亲与父亲是旁人羡煞的一对夫妻,相处之道里便有一条:吵架不过夜。

  于是,傅旻双手交叠静静卧着,等陆望安开口。

  一盏茶的时间都未曾有,陆望安就憋不住了,轻轻推了推傅旻的胳膊。

  傅旻犹还在装:“嗯?”

  陆望安比划:你昨夜回家,都做什么了呀?

  傅旻从这孩子的天真眼神里,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不信任,不着痕迹地偏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风月场里待半宿,果然染上了脂粉味。

  本也是要说的,到了这份上还不如抓紧马上立刻坦白从宽。

  “昨儿?我去学习了。”

  陆望安:?

  “为了你的舒坦,也为了我的福利,漏夜前往,笔耕难辍。”傅旻说着从褥子底下掏出一本手札,“喏,这是我昨日的学习手札。”

  陆望安看见手札,便一下子懂了何为舒坦,又何为福利。只见蓝本封面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

  双君子房中术!

第20章

  “啊......啊......”陆望安震惊地张开了嘴,半天合不拢。

  ——简直是逼得哑巴说出了话。

  如果说之前的那本《寻溪游记》是披着话本子外衣的色情书籍,那这本就是完全的、□□的、不加掩饰的黄书一本。

  天呐......陆望安不禁涨红了脸。

  更何况,他半阖着眼、掩耳盗铃地翻了一下,这里面全是傅旻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