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18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第25章

  慈宁宫铁桶一块,是左右相都无法伸手的地界儿,傅旻无从得知发生了何事,只能信陆望安说的,是因为太后午憩的时辰久了。

  “琵琶就这么好听?”傅旻再再再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想来又想去,他琢磨着可能太后把他当氛围组了,也不是为了欣赏,主要是为了听个响,图个热闹。

  “唉,就这样吧,”傅旻垂头丧气,“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一个时辰倒也确实给了他极大的喘息时间,他可以晚间吃公署的饭堂,省下了做饭的时间,战斗吃完晚饭,多出来几乎是完完整整的一个时辰,用来加班处理公文,足够了,省得点灯熬油、夜半起身了。

  但这样的好日子并未持续几天,家中就传来了妹妹的不捷之报——

  “哥,问不出来,根本问不出来。”

  傅愔当日胸膛是拍得响,但真正“调查”起来才发现是个难若登天。

  宋氏早年一个人带着两个孙辈,将余下的家底和自己的嫁妆一个铜板掰成两瓣去花,心性坚毅远非普通老太太所能及。

  傅愔前前后后找了百八十个角度去问话,得到的都是宋氏笑眯眯的一句:“愔儿啊,祖母这辈子,要你说,还能有什么不顺心呢?孙子位极人臣,孙女本事又高,连那还没拜过堂的孙女婿都孝顺,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再说不顺心,那要遭天谴的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再怎么问呢?

  傅愔甚至连祖母的贴身嬷嬷都贿赂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于是,兄妹俩又私下凑了头,重新商议了对策出来。

  这日入夜,傅旻搂着陆望安嘱咐:“明月,这几日我可能要隔一天回府上住一晚。”

  陆望安抬头看他,眼里是大大的疑问。

  “祖母不是染了风寒,这些日子总不见好,我有些不放心。”

  陆望安比划:可找了大夫?

  “找了,”傅旻轻轻叹了口气,“京城顶尖的大夫我都找了,连转给陛下看病的君老我都请到了,这个你放心。”

  陆望安又问:很严重吗?

  傅旻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就是一场风寒,并无大碍。”

  知道了,你干脆就回府上常住吧,陆望安比划。

  “不用,还有愔儿在呢,单日我回去,她负责双日。”

  兄妹二人值班表是分得清楚,但却不是回去侍疾的,宋氏见俩孙辈要往碧纱橱里躺就着急,疾言厉色地往外赶人,他俩定是不敢去惹祖母上火的。

  俩人都是入夜偷摸回去,鬼鬼祟祟到祖母院子里听壁脚!

  蹲点没两天,傅旻先传来了信息——

  “祖母问给邻街孙家的奠仪送去没有,孙家的老夫人跟祖母同岁,虽说是身子一贯不好,但也是这场雨让病情加重,人才走的,你说祖母是不是怕了?”

  “哥哥,好样的。”傅愔禁不住伸出大拇指。

  第二日,宋氏发现三个孙辈……是的,连着沈逸那个半拉孙辈都赶来了她屋里,一同找她用午膳,她犹在病中,吃的都是些没滋没味的清淡吃食,那几人也头凑头拢在她一方小炕桌上吃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用完,三人伺候她躺下,便开始凑着拉家常。

  聊来聊去就是说同人不同命,有人福气大,有人则不同,便是同年生的人,那也不一样呢,瞧前头孙家,子孙不孝,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居然连个好点的大夫都不舍得请......

  傅愔:“看我哥哥,祖母不过是得了风寒这样的小病,竟连君老都请了来,那可是比御医还御医的人物。”

  傅旻:“哪有哪有,君老不是也说,沈逸的方子实在有用,这么多日的照护,子怀铭感五内啊......”

  沈逸:“傅兄此言差矣,一家人,何用说这样生分的话!”

  宋氏:“......”

  大天白日的,当值的不当值,盘账的不盘账,坐诊的不坐诊,来这凑什么人份子!

  宋氏听着他们仨在眼前演戏,起初并未拆穿,过半晌却听乏了,挥手赶人:“时辰不早了,我要歇了,你们也回吧。”

  三人悻悻退下,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同发自肺腑地问了句:“有用吗?”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

  又一阵对视过后,傅愔才小小声说了句:“怎么瞧着,好像是,没什么用呢......”

第26章

  确实是没什么用,因为他们仨走后,宋氏的病并无任何起色。

  虽然说几个孙辈来眼前插科打诨确实让她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她的问题本来自于几个孙辈,一阵儿的高兴过去,泛回的忧虑更甚。

  这场病实在是拖了太久,连当今圣上都有了耳闻,专程叫君老进宫问了宋氏的病情。

  君臾近日又去了傅府,摇着头道:“心内积郁,加之风寒日久,如今看来不是太好。”

  就他最近一次去看,宋氏已经连床都下不去了。

  但她仍然担心耽误孙子的公事、孙女的生意,白日不拦着他们来看望,但晚间仍不许二人值守。

  于是,傅旻和傅愔也不再排单双号了,每天晚上都贴着墙根儿听壁脚,原先还是盼着有什么消息,现在却是在听祖母的病情了,晚上起身几次,咳嗽多久,咳痰几次,是否有呕秽......待到宋氏睡熟,大约就到了丑时过,兄妹俩才会去院子里的东、西厢房里各凑合一晚。

  这夜,子时将过,兄妹二人仍守在墙根底下,屋内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满屋人从贴身嬷嬷到粗使丫头都忙碌了起来,端水的、奉药的、倒痰盂的......

  一阵喧嚣过去,夜又静下来,傅愔突然开始压着声音抽泣,“哥哥,我好怕......”

  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祖母的病肯定已经炎症非常严重了。傅旻一直都知道,风寒不是多严重的病,但拖久了,在古代也是能要人命的。

  “不怕,有沈逸和君老呢,不怕的......”傅旻揽着妹妹,小声地安抚,可其实心里一样的没底。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屋内传来低低的、断断续续的人声,傅旻和傅愔当即不再言语,耳朵贴紧了青砖,凝神细听。

  “春梅,你还记得老爷走时的光景吗?”是宋氏在说话。

  春嬷嬷隔了会儿才回话:“过去太久,记不清了。”

  一阵咳嗽过后,宋氏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可是记得清啊,当年老爷也是这个时节里得了风寒,再然后拖啊拖啊,拖到咳出来血,拖到下不了床......算来都没几天,人就走了。”

  “往日怎么能同今时相比呢,”春梅开解道,“今儿大爷他们也说了,您有福气,世间顶好的大夫都来府上看过了,贵药好药珍稀药,流水一样的往院里送,可不是府上那些年能比的。”

  “我省得,”宋氏话音里似乎带了些笑意,“其实当长辈的,给孩子拉扯大,这是本分,孩子孝顺那最好,可就如他们今儿说的孙家,小一辈不尽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好福气,摊上了两个好孩子。”

  似是饮了些水,孙氏顿了顿,又道:“这些天里,我总梦见老爷。我跟他讲,两个孩子争气,傅家越来越好,可惜本该是属于你我的好日子,如今被我一人占了去,我心里过意不去。他背着身子,不肯说话,把不准到底是不是来接我的。”

  春梅大惊,连幼时闺阁中的称呼都喊了出来:“小姐,这可不兴乱讲!”

  “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宋氏叹了口气,“福我是享够了,要说让我登时下去,本也不该有二话的。只是我还记挂着旻儿,你说他眼见着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成家啊?”

  春梅便道:“着急,您不就催催,大爷虽在外头说一不二,但回了府上,还不就是听您的话。”

  又过了会儿,宋氏才道:“旻儿是个有主意的,若他有喜欢的,早就出动静了。他事本忙,伴君又如伴虎,这相爷说着是好听,又哪是那么好当的?我若再不懂事地催促,那他日子该多难过啊。”

  傅旻在墙根儿底下,不争气地抹了把脸。

  “您也说了大爷事忙,”春梅继续开解,“当值的时候见的都是来往同僚,赶上休沐回家,那是个往屋里一钻就是一整天的人,哪儿有什么机会去找到心仪的姑娘?这事儿,还不就得靠您给操持。”

  宋氏一听,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只听春梅接着讲:“您先可着京城去寻,到时候拿了小相来,若是大爷觉得还合眼缘,那便见见,若不合,就再看下一个,这总不算催促了,顶多就是长辈操心、给过过眼。”

  “这怎么就不是催促?这就是催促了......”宋氏这么一听,又开始犹豫。

  此时墙根下,傅旻问傅愔:“你没跟祖母说我的事儿?”

  傅愔擦擦眼角,“我哪儿开得了口?你自己怎么不说呢!”

  虽这年代玩兔子的人多,但普天下也没几个人要风风光光、吹吹打打娶男妻的?便是说了,祖母也不会认,说不准还要耳提面命教育他一番,嫌他糟蹋好人家的儿郎。

  傅旻又长长叹了口气。

  “若不然这样,您不是特别中意何家的姑娘吗?”春梅劝道,“她小时候,咱家大爷去他们家赏花,还带着她识过字,可见是有缘分的,不行您就先说这何三姑娘给大爷听,看看大爷是个什么意思?”

  何家门第不很高,却是京中清流。

  如今傅旻到了这个位置上,再找个背景强势的岳家就犯了忌讳,这样的人家反倒最为合适。再加上,傅、何两家交好已久,那何三姑娘生得伶俐,小时间玉雪团子样的,还总跟在傅旻身后旻哥哥长、旻哥哥短的,如今转眼出落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进退守礼、人也和善,宋氏见了就满心欢喜。

  若旁人,大抵此事便掀过去算一页了,但说是何家的姑娘,宋氏便真的心动了,“行,便先依你的,咱们先试试,不成再说。”

  宋氏说完这句,屋内的灯就熄了。

  傅旻心头的一簇细火,也啪嗒一声,跟着屋内的灯一道熄了。

  “哥,你准备怎么办啊?”傅愔扯扯他的衣角,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傅旻那个愁啊,唉声叹气:“我哪儿知道?”

  于是一夜辗转,傅旻睡不着觉,疯狂琢磨:这个相亲局子,自己好像是去或不去,都显得不是东西,难啊。

  第二天顶着乌青的眼圈去请安,却见祖母身子好转不少,正坐起身吃着碗蒸酪。

  “瞧瞧这脸色差的,”宋氏招手让傅旻过去,心疼不已,“昨儿没歇好?”

  傅旻哪敢说真话啊,只说:“昨儿看公文,熬得晚了些。”

  宋氏皱眉:“若事多,便干脆宿在宫里,来回折腾自己作甚?”

  傅旻摇头,“无妨。”

  宋氏着人又上了碗蒸酪,拉傅旻坐下,“吃碗酪再走,今儿的酪淋了糖桂花,格外香甜些。”

  傅旻心里藏着事儿,自然是没吃出什么味道,但临了还是得咂咂嘴说:“祖母这里的吃食就是好吃。”

  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出了府,待到了文渊阁、上手了公事才好了些,可转眼又到了下值的点儿,傅旻的愁啊,扑棱棱就泛上了心头。

  今儿出府之前,他与妹妹在厢房长谈,傅愔的态度非常明确:管你什么情啊爱啊的,现在统统往后放,当今当下一切以祖母的身子为重,她若能因为张罗这事儿身体有了起色,那让你见面,你就得去。

  傅旻自然知道傅愔说得对,自己也会照做,但是,这样太对不住明月奴啊。

  若真两厢不中意,再有些旧相识在,其实这事儿就好办了,但何家那个小姑娘,傅旻有印象,人是活泛,但家里管的太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识人太少,连傅愔都知道她对自家大哥有那么几分意思。

  要应下同人见面,再说明是作假,平白招惹又再伤心,岂不是也对不住人家?

  说来说去,进退维谷。想着想着,步子就已然迈入了春和斋。

  陆望安已经很久不见傅旻回来,乍见不免喜出望外。

  “明月,”傅旻唤他,心里一阵儿喜、又接着一阵儿忧。

  二人在一处呆了许久,陆望安问他祖母身子,傅旻只说“还好”,又摸摸陆望安的发心,“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旁的没什么,你别担心。”

  陆望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