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34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看见自己与明月奴在春和斋相携穿过长廊,廊顶的六角风灯飘摇,在青石板的抄手游廊上映出两道斜长摇晃的身影.....

  也看见自己与沈逸在沈府下大富翁,吃着鸡翅热热闹闹,不远处的竹林掩映里,陆望安面前摆满了稀奇的小玩意儿和宫里难见的吃食,但他却没有心思品尝或把玩,只是定定瞧着不远处的二人。

  傅旻觉得吃惊,那时自己大约是刚刚考取状元,明月的心思,竟发得这样早吗?

  还看见自己当时为了支持迎兴王妃入宫时,顶着个新科状元的名头,不惜得罪老臣、舌战群儒,龙椅上的小皇帝向自己投来的目光里面,不仅有依靠、感激,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缱绻。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当时的自己看到了,却未想到。

  再一转,到了出发清江浦之前,面对红了眼圈的小皇帝,傅旻在以往使命必达的基础上突破底线,答应了那个绝不该答应的请求。

  试问,君臣之间真该如此不做保留吗?

  傅旻感到后怕,幸亏明月便是皇帝,若不然,待自己真正察觉到对小皇帝因朝夕相对而日渐浓郁的情感时,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明月奴?

  幸亏,上天曾无数次眷顾了穿书而来的自己,这次亦然。

  幸亏,明月奴就是陆望安。

  尚来不及多想,眼前一晃,漆黑一片,再出画面,则已至下一个梦——红光冲天,血,到处是血,入目皆是血。

  傅旻看见,自己站在一处华屋之内,血腥气味几乎要掀翻屋顶。

  眼前的十二扇螺钿屏风后不断有身上沾血的侍女端着一盆接一盆血水出来,再端着一盆又一盆清水进去。

  惨叫声声入耳,又砸心头,傅旻清楚地知道,那声音来自于陆望安。

  “怎么早产了这么久......”

  “坏了,生不下来......”

  “这个月份分娩简直同滑胎无异啊......”

  “公子,再加把劲啊......”

  屋内好像还有许多人,兴王妃的哭声尤其清楚,除此外还有玉嬷嬷、沈逸与兴王府巫祝交谈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昭示着:陆望安不好、大不好......

  傅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着眼前的自己哭着冲进了屏风之内。

  尽管还立在梦境之外,尽管只是旁观,但傅旻发觉自己彻底慌了,他还从未这样害怕过。

  这样的噩梦足够让他满身冷汗地惊醒,梦虽已休,呓语未尽:“明月——明月——明月——”

  “怎么了呀?”陆望安还没睡醒,说了这句抬手摸上了他的侧脸,“叫我干嘛呀?”

  这话说完,一歪头,又睡过去了。

  傅旻这下是真睡不着了,紧紧搂着陆望安,还在被绞在噩梦的后劲里面脱身不得,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扪心自问:怀孕产子这等生死攸关之事当前,自己还有心情去矫情小皇帝和小乐师的分别吗?还应当去矫情这些吗?

  难道当务之急,不是好好护着他免于意外、直至顺利产子吗?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似自己这种点背的还较旁人短上许多,爱人在旁,还有往外推拒的道理吗?

  先前如何都捋不清的情绪、接受不了的情况,倒被这天赐一样的梦境给点醒了。

  傅旻忍不住看不起自己:十足十的夯货一个!

  “明月,明月。”

  傅旻抱着陆望安,任缱绻轻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怀中人的发顶、额头、双颊、耳垂上,“我失而复得的明月。”

  陆望安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天擦黑的时间了,要不是因为饿了,他估计还醒不了,身子亏了太多,如今心里的那根弦儿总算松了,且有的睡呢。

  傅旻察觉身边人动了下,一个激灵就躬身自床边拿了痰盂,“明月醒了?可是想呕?”

  陆望安眼还没睁,顺势趴在了傅旻身上压住了他拿着痰盂的手,“不吐,饿了。”

  傅旻感觉伤口一痛,但没表现出来,只长舒了一口气,将痰盂轻轻放到地下,又小心翼翼地把陆望安挪开。

  “做什么要挪开我?”陆望安小声嘟囔。

  傅旻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脑袋,“怕你压着肚子。”

  “喔......”陆望安没话了。

  傅旻准备起身了,“你再躺躺,我去张罗晚饭,想吃什么?”

  “都行,”陆望安说,“是不是好累?让玉嬷嬷去张罗是一样的。”

  “不累,”傅旻回道,突然又想起什么,问:“是不是想吃家乡菜了?”

  若是的话,自己便还是去寻玉嬷嬷,依着他的口味来。

  陆望安在南方出生,但自己当了两辈子的北方人,当真是做不来兴国菜。

  兴王妃将他看做眼珠子一样,连玉嬷嬷都派来了,想必大夫、厨子、婢女、小厮也都配齐了,保证随时都能让他吃到家乡味道。

  “要说想吃,是真的想吃的。可是兴国菜好辣......”陆望安坐了起来,难过地扁起嘴巴,“刚到兴国的时候,母妃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爱吃的菜,好香好辣好好吃,但是吃完就吐了。嗓子像被小刀划一样......”

  “啊......啊......”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给傅旻展示自己的嗓子,“听,嗓子都吐哑了,像鸭子叫一样,这么多天都养不回来。我还是先不吃了......”

  傅旻想笑,又得忍住,只能点头,“好,那就不吃那个,我来去做。”

  这次,陆望安学会抢答了,“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吃的。”

  “好,”傅旻点头,拐道出了门,进小厨房时特意拐到沈逸房里一趟,嘱咐:“他已醒了,你去看看。”

  沈逸恰整理在浥水游医时写下的脉案和方子,正与一部分收尾,闻言抬了抬头,“晓得了,过下就去。”

  傅旻点头道好,都已出了门,又踅回来,“尽尽心,多谢了。”

  沈逸鲜少见傅子怀态度这样诚恳,居然还言谢了,一时间觉得诧异,只觉实在受宠若惊,还有点受不住了,只是越寻思越不对,抬头大叫:“我他妈用得着你提醒!好歹也叫我声兄长!我是什么外人吗!”

  傅旻本已走远,闻言又回来,“是你个便宜兄长亲近,还是正经伴侣亲近。”

  “哟~”沈逸隔着个书案看他,眯着眼睛,眉毛挑得高高的,“哟哟哟哟~”

  他“哟”完又“啧”:“稀奇稀奇真稀奇,这不是发现亲亲老婆居然是当朝天子时要死要活的你了。怎么了这一夜之间,感情突飞猛进,我想想,我曹你不会是......完了完了完了......”

  沈逸突然想到了什么,都来不及将毛笔落到笔山上面,胡乱一掷,乱七八糟地地就往外跑,边跑边叨叨,“完了完了真完了......傅子怀你这个老禽兽啊,老畜生。”

  傅旻:?

  他抬腿撵上去,“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了我!”

第43章

  想起傅子怀和小皇帝,沈逸难免头大如箩。

  一个二个的都是不知轻重的:眼前这一个是为了给人下套不惜赌上性命去,屋里那一个则是怀相巨差、千里奔袭,晕过去刚醒来,就敢情绪起伏到吐得上不了气儿的。

  活生生,两个疯子,他俩凑到一起,你别说也真是天生一对。

  尤其是......沈逸想到傅旻之前从自己处拿走的那些瓶瓶罐罐消炎化瘀药,这老房子疯狂着火、老铁树疯狂开花,又碰上小别胜新婚、破镜又重圆的要命节点......

  还有,他从浥水族为数不多、但有口皆碑的怀孕男子伴侣处得知的:怀孕后欲望大到要将人榨干了去。

  沈逸闭了闭眼,腿上却又加快了速度——大侄子的安全,由我守护!

  叨叨些什么玩意儿呢?傅旻眉头一皱,一把薅住了正百米冲刺的沈逸的后领子,“你想到什么了你就骂我。”

  “感情突飞猛进......”沈逸冷笑,他不敢骂皇帝,但敢骂兄弟,“你昨儿,没兽性大发?我不信。”

  傅旻皱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你就这样看待未来的舅兄?”

  顿了顿,他也看着沈逸冷笑,“你且等着我发信至京,给你穿小鞋、上眼药吧!”

  沈逸不甘示弱:“那你最好是先想想,如何跟愔儿解释说,你在跟皇帝谈恋爱。”

  傅旻:“......有道理,走了,回见。”

  “诶......”沈逸看他这样,似乎、好像真的不像是做了什么,怎么看着火气还是那么大呢,便心虚地小声问:“真没发生什么?”

  傅旻:“请问我是不要命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怀孕初期不同房的道理我不晓得?他身子都虚成这样了我还凑上前去裹乱?”

  怀孕初期......沈逸咂摸着这句话,总觉得傅旻还给自己留了后路,想到对方急赤白脸带自己上青楼的经历,他敏锐地回复:“照他这情况,怀孕什么期,你可都不能轻举妄动。”

  说完怕傅旻当做耳旁风,还又拉着他到了避人的地处,语重心长、轻声轻气地嘱咐:“你别怪我不给你好日子过,就是,他们族人的体质,可能稍微有些奇怪,孕期欲望格外重。

  我虽不太知道,但你是过来人当该知道,这事儿一旦上了头,再想去时刻注意分寸,可就难了。我在他们寨子里也打听到些过往的病例,不乏情事激烈导致滑胎的,自然大多殒命。子怀,你可当真要记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傅旻虽然觉得无语,但又感激沈逸的上心,便道:“知道了。”

  ——那事儿是重要,但犹得看同什么相比。

  若与明月和腹中孩儿的安危想比,便说是给自己结扎就能换来平安,他傅旻都能当场躺手术台。

  当然,要还是不够的话......傅旻咬咬牙,心说,要阉了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沈逸放了心,正待离开,路过傅旻的时候却闻到了些微的血腥气,便又住脚,问:“你伤口是不是撕裂了?”

  伤口虽长,但是并不是特别深,当前也没什么缝针的条件,便只上了些止血、促进愈合的药粉,可照理也不该再溢血这样严重了才对。

  傅旻点头:“是,但不严重,无妨。”

  “怎么会撕裂?”沈逸皱眉。

  傅旻如实道:“他怕我走,抱得紧了些。”

  沈逸觉得自己就是多余关心他这么一句,腹诽嘚瑟死你算了,“那我晚些再来与你换药。”

  “嗯,”傅旻点头,“你先去看他,我这边不急。”

  “那我过去,你要一道吗?”沈逸理了理后领口,想邀着傅旻一起。

  “不去了,他饿了,我去做饭。”傅旻走了反方向。

  沈逸满肚子疑问,“你做?能吃吗?他现在可得吃好的。”

  “要你管,”傅旻说着话,走远了,一面儿走,他一面儿琢磨着,虽然这个死人沈逸说话着实难听,但不得不说,提醒得还是对。

  如今,自己这般情况,确实是需要与家里通通气,祖母那边就算是不急,与妹妹说一声总要的,万一出点什么消息走漏的事,愔儿还能在家里头为自己顶一顶。

  祖母那边......大约等到娃娃出生,才会是刚好的时间。

  可便是妹妹那边,这样大的事,肯定也不能指望鸿雁传书的那点小纸条,需得等到回京后见面详谈才成,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何开口,才能让她比较好接受一点?

  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起头,那边沈逸已经到了陆望安的门口,只是门口有齐苍守着,颇礼貌地给他行礼,说:“沈公子抱歉,里间正在议事,请在门口稍候。”

  沈逸点头,自坐在了门口的石凳上。

  过了又好久,房门才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人看打扮像是侍卫,但沈逸看着各个面生,想必是兴王府的人。

  “陛下,”沈逸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