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44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傅旻放下筷子,“笑吧笑吧,忍一下午了吧都,可给你和沈逸憋坏了。”

  “没有没有,”陆望安又重新拿起来筷子,“也没有很好笑。”

  “笑的时候就不要吃东西了,仔细呛到,”傅旻想起今天下午的洋相,愁得直摇头,“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地头皮发麻。”

  陆望安听不得这样的“复盘”,又是一阵儿笑得止不住。

  傅旻现在已经是完全认命了:罢了罢了,能让老婆开怀一下,也算是没白出这洋相。

  二人一道吃了饭,便早早地上床睡了,次日卯正,陆望安就起了身,快速地洗漱之后,又给傅旻上好了妆,便就准备出门了。

  傅旻拉住他,“等着,时辰还早,慌什么。”

  “我怕皇伯祖他们等我。”陆望安说。

  “今儿还不定要折腾到几点,胃里没东西怎么成?”傅旻走到门口,提了个食盒进来,“现下稍吃点儿,待一会儿见了两位王爷再用两口,能撑得久些。”

  经过这几日苦心研读《生活常识与孕期护理大全》,傅旻发现有孕之人若是饿了没及时吃,那也是会吐的,应该就是明月说的自己晨起会吐的主要原因。

  他晓得另两位王爷的口味,跟他俩一起吃,明月顶多就是吃个半饱而已,所以趁早在这里先给人喂上一顿。

  食盒里头是一盅炖得软烂的冰糖阳梨粥,白粥底用了香米与糯米两种,吃起来既香且滑,梨子去皮切成了细细的末,为黏滑的粥底又添一丝别样口感,冰糖撂的不多,不夺梨子的甜,还更助力三分。

  陆望安是喜欢吃甜的,但若这甜稍蹭过了心头喜爱的那个度,喜爱便就一下子变成了厌恶。

  这盅粥猜测是师哥配好了东西着人煮的,甜度就刚刚好,陆望安高高兴兴地吃完了满盅才离开。

  南直隶总督已在院中候命了,见陆望安出门,行了个礼便一同去了老贤王院子。

  四人凑在一张早膳桌子上,一边用膳一边将今日大概要行的事、要遇到的阻碍与麻烦大概过了遍。

  最后,陆望安定好了调子,并坦言若有出入,那必不许超越十中之二。

  在座的都是将《大晋律》熟读的人,知道这惩罚是在亲情之内、法理之中,任谁都挑不出错,但却能实打实让陆琰好一通难受。

  如此情况之下,自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早膳用毕不过一刻稍过,几人便已到了淮南府的府台,时辰尚早,但也到了大晋官员该上值的点儿,只是今儿这出瞒得紧,淮南知府完全不知,于是傅九在府台门口击鼓鸣冤都未见有人出来。

  陆望安的御驾就停在门口,待到傅九的鼓声吸引了够多的百姓时,他才一身龙袍下了马车,在护龙卫的护佑与百姓的欢呼声中抬步上了府台门口的台阶。

  欢呼过后,百姓们在护龙卫的示意下噤了声,只见英俊、年轻的陛下叩响了府台朱门的门环,扬声质问:“现有百姓鸣冤,淮南知府何在?”

  这话落地,三声之内无人应答,护龙卫直接抬了撞门柱来冲开了淮南知府的大门。

  引得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淮南富庶,朝廷税轻,日子本该无比地好过,可蛀虫在上、层层盘剥,眼见着朝廷越来越好,百姓的日子却始终过不上去。

  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正是淮南百姓苦其知府久矣的时候,陆望安这会子哪是撞上了淮南府台的大门,分明就是撞进了淮南百姓的心门!

  陆望安本来也就存了这样一个打算: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今儿他既要处置了小鬼,也绝不会轻饶阎王。若不然,也不会临时安排傅九趁着早间人最多的时候鸣冤。

  淮南城这富庶繁华之下浮动着黢黑一汪脏水,是时候给他清理整治一下了!

  这整治当前,首当其冲的便是与淮南王蛇鼠一窝的淮南知府。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这自也是给后头人一个敲打:不论后头谁人上任,若你有本事有胆量,你便来接这好地方的父母官之位。

  若你没本事,只会跟在淮南王后头捧臭脚,那还是趁早想想今日这出,也问问自己:可晓得了醋打哪儿酸?可晓得了盐打哪儿咸?可晓得这淮南知府到底是陆琰的知府还是朝廷的知府?

  进门,见淮南府台极大极阔气,本就批了四进院子的建制,又被生生扩到了五进,是板上钉钉的逾制了。

  陆望安一面儿沿着中轴走,一面儿同南直隶总督徐先启交代:“记下来,过后清算。”

  徐先启点头道“是”。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了第三进院子里,才见到官服满皱、官帽歪扭的淮南知府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半道见着陆望安与他身边跟着的南直隶总督,屁滚尿流地冲到了二人脚边,噗通跪下便开始磕头——

  “臣邹衍叩见陛下,不知圣驾来此,微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51章

  陆望安住了脚,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衣衫不整的淮南知府邹衍,半天没有开口。

  随着时间一息一刻地流逝,天子的沉默像一堵渐渐起高的墙,以千钧之重压在自己身上,邹衍心里头是越发地没有底,虽还跪在原地没动,却直接抖做了筛糠模样。

  毕竟这人真未必有多少真本事,能在此位子上坐稳,全靠溜须拍马借上了淮南王的东风。

  又过了好半天,头顶的天子才问:“今有百姓鸣冤,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缘何不应......”

  “这......”邹衍跪在地上,也开始满嘴瞎话地与自己伸冤,伸的其实是推诿扯皮、伸的其实是敷衍塞责,他说:“请陛下恕罪,微臣昨日熬夜审案,今日起得迟了,稍后自会去寻人升堂。”

  陆望安声音冷冷的,“哦?是吗?”

  邹衍连忙道:“是是是,陛下大约不知,这地方刁民众、惹得是非多,若真有冤情,那些人岂会舍得直来一次就罢了呢?这次错过了,总还有下次的。”

  陆望安不否认这后半句话里是有三分道理在的,但须知穷山恶水方才出刁民,富庶淮南多人闹事,这本就不合理,他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公堂说话。”

  邹衍几乎是被护龙卫押着到了公堂,从侧门入堂一看,外头挤挤挨挨已满了人,全也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陆望安主位上座,南直隶总督徐先启站他身后右侧,随着“噔”一声惊堂木响,陆望安开口:“朕今日主审淮南知府邹衍,有冤的来。”

  一句话落下,外头伸手、凑头的人就已有许多,正疯狂地往公堂上挤。

  公堂前头的栅栏边上,三个从绍兴带来的师爷正隔着栅栏登记百姓的诉求。

  常有“无绍不成衙”的说法,这里三个师爷能力个顶个的突出,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将简洁明了的冤情造册递给了陆望安。

  今日的重头戏在与陆琰,而非邹衍,陆望安只择了两件出来,着苦主速速去取物证、喊人证,余下的案子则交给了徐先启。

  不多时升堂,本以为十分棘手的两个案子居然一个多时辰就审完了。

  要说为何效率如此之高,一则是底下人莫敢耽搁,证人证言来得快、也记得快,二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不过是因状告一方知府,事情非同小可,无人敢为百姓拍这一下胸膛、打这一声包票而已。

  毕竟,邹衍后头,可有个陆琰撑腰呢。

  两桩案毕,陆望安不着痕迹地看了徐先启一眼,见他看着卷宗也直皱眉,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这些案子尚不曾捅到南直隶去,是没能上得去,而非南直隶见了不管就好。

  毕竟,南直隶总督的位置比着淮南知府又不知重要了多少去,在满大晋的地方官员里都是排的上号的,轻易动不得。

  既如此,那......陆望安扬声:“前淮南知府邹衍案审未毕,须得彻查过后数罪并罚,届时必将张榜公示,望诸位静心等待。下任知府到任前,先由南直隶总督徐先启暂代淮南知府一职。”

  徐先启下到堂上,一撩官袍行了叩礼,“臣领旨。”

  陆望安示意他平身,又道:“十日后,朕将于南直隶总督府设上控司、门前立铜匦,可投冤状。此后,诸位莫要再愁奸官压民、投诉无门。”

  门前栅栏处传来一阵欢呼,那些来得晚的、没排得上队的,或者是登记了、但没来得及当场开审的,都激动非常,甚至有些还掉了泪。

  莫说什么上控司的事儿,便就当前,皇帝与总督都在,上控、京控的机会触手能及,那些挤压数年,甚至大半辈子、几辈子的冤情总算是见到了平反的光。

  杀鸡无需用牛刀,审个知府而已,无需劳动另两位亲王,老贤王与肃王便在外头的车里等着,不断听护龙卫传来最新消息,心里是不断翻涌的骄傲与欣慰——

  小皇帝,真的长大了。

  为君之道,为的便是人心,这一遭当众突审淮南知府,实在是妙啊。

  与这边相比,早已到了的傅旻却实在是坐不住了:卯正起身,一直忙碌到现在,已是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这祖宗,身子还撑不撑得住啊!

  一阵接一阵地火烧火燎,但他此刻“重伤在身”,又是个不能露面的“证人”、“苦主”,实在是不能出去,便隔着车厢叫:“左穹。”

  护在车旁的左穹当即凑近,问:“爷,怎么了?”

  傅旻:“去问问少爷那边是否要歇歇?若不然便下午再接着审?”

  眼瞅着都要吃晌饭的点儿了,高低先将饭吃了、药喝了,稍躺下合合眼再说,否则身子怎么吃得消?

  近来本就够虚弱了,更别说肚子里还有个拖后腿的崽子呢。

  左穹应得快,“得嘞。”

  回来得更快,似乎就几个错眼的功夫,左穹便回来了,轻轻敲了车厢三下。

  傅旻问:“如何?他可应了?”

  左穹苦着脸说了实话:“属下方才赶到的时候,齐苍已经派一批人出去了,料想是与淮南王有关,看少爷那边,似乎不准备暂停。”

  傅旻摇头,明月一来是怕夜长梦多,二来聚齐这么多民众不容易,有邹衍本身确实惹得群情激奋的原因,有提前安排傅九敲鼓鸣冤的原因,怕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情报司的人暗中奔走所致。

  造势这一招,自己会用,明月手握全大晋最庞大、最灵通的情报司,只会比自己更会用。

  他叹了口气,虽然明月一直没说,但是自己受伤这茬,他是将账记到了陆琰头上的。

  他记得方相见时,晚间明月有时起夜,会掀开自己的亵衣下摆,轻轻抚摸着伤口叹气——原有的旧恨不算,单这条也足够他好好与陆琰清算清算了。

  这冤家,可让人如何是好啊。

  傅旻是既高兴,又心疼,想了想,从车内取了个粉彩八宝盖碗出来,用泥炉上温着的水冲了杯糖水递给了左穹,“去,拿给少爷喝,中间切勿经你与齐苍之外其他人的手,切记盯着少爷喝完来。”

  这一盏砂糖水经了两个绝顶高手的手,到陆望安手里的时候还烫着。

  陆望安接过只当是下头人上的茶,随手便放到了一旁,齐苍提醒:“相爷送来的,说务必盯着您喝净了。”

  陆望安又挑了个压在淮南府台的一个小案子,案子确实小,但压得是有些久了,如今正赶上他正守株待兔,索性就给办了来。

  当下,苦主正在堂下陈情,陆望安听得认真,还当时盖碗里是些温开水,揭开盖便一饮而尽。

  喝到嘴里才发觉是一碗糖水,好浓,好难喝,但好歹是比兄长当时调的那杯好喝一点,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这案子审得接近尾声的时候,齐苍又过来回禀:“淮南王来了。”

  陆望安派人以邹衍的名义放了求援的信号给了淮南王府,得知天子来此,陆琰是一定要来的拜见的,即使他可能已经猜到:邹衍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宴席怕打主意到了自己身上!

  在淮南王的车架行至府台门口,正被熙熙攘攘的百姓拦住去路、无法行进时,鼓声再次响起,又有人鸣冤——

  “下官状告淮南王陆琰,谋害朝廷命官!”

  此语一出,四下哗然,大家都想到了前些日子淮南河上的一场闹剧,本以为淮南王手眼通天,已与左相私下和解亦或者寻了其他门路来了结了此事,若不然这几日里怎么没了动静?

  原来,却是在等着天子前来做主了。

  说来也是,若淮南王真的本事通天,又如何连他最亲密的下属邹衍都保不住呢。

  陆琰听见了这声,但无所谓,小皇帝走的路尚无自己过的桥多,真在公堂之上对上,自己其实也是有些准备的,毕竟这几日他也未闲着。

  他从容地打马车上下来,方露面,便被一队护龙卫礼貌地拦住了,“王爷,前面有请。”

  陆琰从后脖子里头掏出折扇,唰一声打开,一面儿摇着扇子,一面儿胸有成竹地迈着八字步往堂前走。

  围观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陆琰大摇大摆地经过,见他这模样也直犯迷糊:他怎么这样自信,难不成今日只是简单走走过场而已?

  不确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