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70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若未来孙媳或者孙婿是寻常人家,她老婆子还能忝着张老脸到中间说和些个,但她再能倚老卖老,也卖不到天子跟前去。

  此后孙儿如何过日子,怕吃了亏、受了苦,都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里咽了。

  按说家里该是娶孙媳,但门第之差却让宋氏有种孙子高嫁的心酸与不舍,感觉嗓里出的声儿都潮潮的,“旻儿,家门没多高,但总是堵避风的墙,累了便回家。”

  傅旻眼圈也发酸,“孙儿记下了,祖母。”

  “此前还说要你带人来认认门,”宋氏又道,“便当祖母未说过吧,陛下愿意来便来,不愿来便不来。”

  傅旻身子一顿,忍不住回头看向宋氏,眼神复杂:“祖母,明月明日便来府上。”

  宋氏一个哆嗦,手上刚挖的一坨药膏“啪叽”落到裙上,难以置信地瞪着孙子,方才愁绪登时又来了气,“兔崽子!怎么不早说!”

  傅旻好生冤枉,“您猜我为什么今夜跟您坦白?”

  宋氏眼一闭,深深吸了口气,一指头便戳到了傅旻的额头上,“多大人了,还搞这种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的事儿!你怎么不赶在明日陛下入门前跟我坦白呢!”

  傅旻:“......”

  他本想说句“现在通知又不晚”,却见祖母将药膏塞到自己手上,也顾不得裙子脏污提起来就出了门,“你自己搽药!”

  “够不着啊!”傅旻在身后喊。

  宋氏的脚现在也差不多养好了,简直可以说句健步如飞,“脑子长了做什么用处!够不着不会想办法啊!”

  这是咋了......傅愔和沈逸扒门板扒得正起劲,凑近了想仔细听听,却被里头推门给一人怼出去三步远。

  宋氏一见他俩在,也顾不得旁的,点兵点将:“快起来!愔儿叫府上人今夜辛苦些,都速速动起来打扫!一飞你找人去跑腿,城西我定了块门匾,催促工匠天亮前务必做出来!”

  她正待自己出去亲自盯着,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又喊,“傅旻!”

  差点忘了,府上再干净,怕是陛下也来不及全逛了,倒是有个地方一定会去——傅旻的院子!

  里间傅旻正龇牙咧嘴地穿衣裳,“在呢!”

  “快些起来,去带人收拾收拾你那猪窝!”

  傅旻:“......”

  当晚,傅府彻夜灯火通明,全府上下一直忙碌到了东方既白。

  傅旻避开祖母生气、自己挨打的部分,只讲了大家都动起来、洒扫庭除恭迎圣驾的热火朝天劲儿,笑着回答了陆望安的问题:“昨夜不光是顺利,还非常之热闹,便说我那院子,除了过年还未曾这样干净过。”

第79章

  陆望安还有点不信傅旻的话,“真的吗?这样顺利?”

  他倒是知道老夫人的眼界较一般的老太太更阔些,毕竟是年轻时经过事的人,但是今年夏日的时候,她因为担心孙子婚配之事而心内郁结,久病不愈的事儿,陆望安却也记得清清楚楚。

  前儿陆望安说什么“一点儿不紧张”、“带着星星去寻下个爹”也只是当时的意气,现在将要真正进门,他却就开始心内打鼓了。

  “那是自然,”傅旻随口胡扯,“一个好汉三个帮,昨儿愔儿与沈逸都在,俩人在旁边帮腔不知道有多努力,祖母甚至都没来得及生气。”

  陆望安还是不信。

  傅旻又摸摸他脸,“大约祖母也是来不及生气了吧,我与她讲你今日上午便要到府上去,她便急了,说来老太太前几日还崴了脚来着,简直一时间里就健步如飞了,比着江湖名医柳一刀的药膏贴子还好使。”

  “真的啊?”陆望安忍不住想象那个情景。

  “是,本来祖母想与我说些体己话,便将沈逸与愔儿赶了出去,可二人看热闹的贼心不死,牢牢扒着门在那偷听,结果被老太太一门板给撅出去好几步远。”

  陆望安这下是真的笑喷了,“那,兄长与愔儿没受伤吧?”

  “没受伤,都爬起来给老太太效力了,愔儿带着人去打扫院子,沈逸带着小厮出门拿个什么门匾,说是才定做的,不晓得是要用在何处。”

  昨儿大家伙儿都太忙了,总归一个门匾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傅旻便没再去问。

  陆望安也只道是他们府上有何处牌匾可能缺了坏了,为了尊重自己便就换块新的,就也没在意。

  “还有旁的要问的吗?”傅旻问陆望安。

  陆望安想了想,实在是没什么旁的好问了,无法再耍些口舌功夫拖延时间,只能摇摇头,“没了。”

  “那便,出发?”傅旻拉起了陆望安的手。

  陆望安强装镇定,“那便出发罢。”

  傅旻手这一牵,拉了满手的汗,登时便知道自己这天子,大话说尽却还是紧张了,想到这人薄薄面皮,他也不拆穿,旋开门引着人一起入了密道。

  陆望安觉得这一路,行得可真快啊,如何刚刚出宫就要到了傅府了?

  “师哥,从前未有认真体验过,这次才发现你府上离宫里竟这样近。”

  “确实不远,只需两炷香的时间。”傅旻点头应声。

  傅家一直是清流,有名声却没财力,宗族之内代代有人做官,但除了傅旻之外最高也就是从四品,在这皇城跟儿上,权贵遍地走的地方,实在与显赫不沾边。

  便是到了如今这一代,虽傅愔做生意发了家、傅旻也顺利升任了一品,但是毕竟年岁不长、积淀不深,置到更好位置的大宗地皮其实不简单,而且从宋氏到他们兄妹,都是恋旧的人,便一直住在三代前傅家先老太爷置办的宅子里面。

  虽这几年将地皮又扩了些,宅子也重新修葺过几次,但是位置却是一直未曾变过。

  你要非说是近,那确实是不远,自然,是比起那些住在宝坻、昌平的大臣而言;但若与章致芳这种出身望族、祖宅就在京内最好地界儿的大臣比,那可就远多了。

  陆望安自然也晓得这个理儿,便小声道:“原来竟也不近。”

  傅旻听了,只笑笑,没再说话——人若紧张,那是最听不得耳边有人一直讲话,所以他打算很懂事地不吱声。

  但是有人紧张了,他还就格外话多——

  陆望安静了一会儿,终是感觉静不下去,死活想寻点话头出来,果真一抬头看见傅旻的坐姿,便问:“师哥,你今儿如何坐得这样板正?”

  往常二人一道乘车的时候,自己躺在师哥怀里,师哥便就也闲闲倚在车壁上,如此二人便都能寻到舒坦的姿势。

  但是今日却不一样了,自己是舒坦了,师哥却坐得又平又稳,竟像绥极殿里头自己惯坐的龙椅一样了。

  傅旻坐得板正,那自然是因为脊梁后面收了伤,倚着便疼。

  但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话他却不能照实说,便又胡扯:“我先板正点儿,若不然一会子在祖母面前现了原形,她该责备我御前失仪了。”

  “祖母待你这样严格吗?”陆望安有点心慌。

  “也不是,待我比较严格的其实是祖父,”傅旻解释,“但是祖母与祖父生活了一辈子,也极其重礼,只是她不愿意拘着我与愔儿。从前我每逢休沐日,便能在床上躺着歇一天,除了三餐哪儿都不去,祖母也不会说什么,但......”

  傅旻笑了笑,“你地位太高了,她保不齐会拿出来礼数制约我,昨日打扫庭院便就是个好例子。”

  “那你没与祖母说,我来府上不是以陆望安的身份,是以明月奴的身份?”

  “说了,但说了也没用啊,毕竟你虽是明月奴,却也是陆望安啊。”

  陆望安叹气,“也对......你说,祖母该不会给我下跪行礼吧?”

  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头大——自己到府上是去见家长,不是去耍威风的呀!

  “到时候我拦住就是,”傅旻道,“想在祖母的心里从陆望安变成明月奴啊,那估摸着只能交给时间,你也别着急,急也没用。”

  “只能这样了,”陆望安点头。

  这话刚说完,马车便停了,小福子轻轻扣扣马车,“主子爷,到地界儿了,府上的青毡小车已然候着了。”

  傅府扩建之后,内里路修得阔,可行小车。傅旻与傅愔他们平素是不在府内行车的,这路修了主要是备给宋氏。

  如今陆望安来了,自然是要给他备下小车入内院。

  “师哥......”陆望安苦着脸,又叫了傅旻一声。

  “先到府上用饭,待会儿带你去我院中午憩。”傅旻攥着他手商量,“该还没进过我的院子罢?我是觉得挺干净,你不想去瞧瞧?”

  陆望安咬咬牙下了车——他真的想去师哥长大的地方看看。

  傅旻今儿出门前便就嘱咐好了,陆望安是微服来此,大家千万别到门口去弄出好大阵仗来,就一齐在宋氏院中等着就成。

  除此之外,他还单独跟沈逸交待了句:“千万拦着祖母不要行礼,若我到时候来不及拦,你千万帮我扶好了......”

  沈逸摇头,有理有据:“就怕我拉不住......你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见着天子不下跪,在祖母心里头的严重程度差不多就等于谋逆了。”

  傅旻懂他意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那,我努努力吧......”沈逸又问,“愔儿呢,愔儿要拦着吗?”

  “她一个小辈,跪便跪了,不跪也没人责备她,”傅旻再次强调,“如果你的能力只能拦得住一个人不下跪,记得,是祖母。”

  沈逸觉得傅子怀这狗东西当真是不干人事儿,如何到愔儿就是“跪便跪了”!怎么?愔儿不是自己人?

  所以,虽然傅旻会给钱,他还是客观地点评:“你好垃圾。”

  傅旻毕竟有求于人,没还嘴。

  也因着这,他带人进府才算是心里头有了底,要知道,若祖母先给明月下了跪,今儿这一场就真的变了味了,后头那饭如何吃、府如何逛,可就不好说了。

  院门口处,宋氏带着傅愔与沈逸已候多时,身后只零星跟了几个心腹,闲杂人等全部被打发到了旁处。

  见着傅旻将人打马车上抱下来,只看清了天子正脸的功夫里,甚至没有等到陆望安稳稳当当站下地,宋氏撩裙就要下跪,可口上都已然喊出来了那句“民妇参见陛下”,却到底没能将礼行全——

  歪头一看,原是自己那便宜准孙女婿,一手一个将自己与孙女架住了!

  宋氏与傅愔都愣怔住了,就这个空档里头,陆望安已然款款行近,微微一颔首,唤人道:“祖母,兄长,小妹。”

  “啊......”

  这可给宋氏整不会了,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该叫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招呼,“一路行来累了吧,来,先来屋里叙话。”

  这次没有带上沈逸与傅愔,陆望安便安心行了晚辈礼,“多谢祖母。”

  “哎哟哟哟,”宋氏连忙侧了侧身子,躲过了这个礼,引着陆望安往院子内走,嘴上不住叨念着,“可使不得,可使不得......”

  傅愔溜溜跟在沈逸旁边,对陆望安已然初具规模的小腹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才能让男子怀孕生子啊,好神奇!

  简直就是龙阳生子话本子照进现实了!

  下头人没跟进院子,傅旻便走在最后头自己搬着宫内带来的礼物,陆望安跟在宋氏后头自往前走着。

  府上的进门槛修得高,因为里头有些风水说法,便宋氏如今年事已高也未改低,等陆望安进门时,傅愔大着胆子在旁边提醒了句,“哥夫小心门槛。”

  陆望安从没听过这样的称呼,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确定是叫得自己,才对着傅愔一笑,“谢谢小妹。”

  沈逸从旁听着,简直就是一整个大爆笑!哥夫可还行?我们愔儿还是有才华啊!

  笑到一半,他突然福至心灵,回头看了一眼傅旻——

  果不其然,那人脸黑得如同锅底一样!

  怎么办,更好笑了!

  进门之后,一大家子欢聚一堂,气氛倒还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