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71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宋氏最开始时有些不适应,后来就渐渐稳住了——虽没摆出来长辈的谱儿,却也没跌了长辈的份儿。

  按说这样头次进门,定然是要稍微聊两句“家里头可好”的,但是碍于二人情况比较特殊,也没人挑起来这个话头。

  宋氏拿了个锦盒出来给陆望安,终究是没喊“陛下”,也没喊“明月”,只说:“思来想去,大约也就是这个意头最好了。”

  陆望安接过来,发现盒子里头躺着枚挺重实的金锁,看模样像是有些年岁了,虽没有刚打好的黄金那样亮,却被岁月镀上了一层暗暗的柔暖光泽,也颇合眼。

  宋氏虽没喊一声“明月”,陆望安却一声“祖母”都没落下,“祖母,这是?”

  “是旻儿小时候戴的长命锁,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却是请了高人做过法的,旻儿小时候壮实得像头小牛犊一样,现在也鲜少生病,想来大约是有用处的。”

  陆望安眼里是掩不住的惊喜,拿着长命锁反复打量,“这竟是师哥小时候戴过的吗?”

  宋氏点头,“旻儿出生,恰赶上他父亲入仕,那会子连品级都未定,打锁的金子几乎花掉了全部年俸。”

  祖母这话说的,可是够艺术的......傅愔和沈逸听了,只对视一眼,余下的眼神便一直往傅旻身上飞,里头全是揶揄。

  ——有的人刚入馆便当了爹,有的人当了丞相还没当爹。虽一样的血脉,这差的可是够远的......

  傅旻自然察觉到了到了这俩人的揶揄,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倒是陆望安开口了,“朝臣的俸禄确实是低了点,师哥......”他看向傅旻。

  “想也不要想,”傅旻摆手,“且不说现在朝廷并没多富裕,便是当真富得流油了,高薪养廉也是行不通的,维持当下、严查巨贪,足矣。”

  “好吧。”陆望安应声。

  这好生生的如何又到了朝堂话题了?宋氏搞不懂,只将话题往回拉,“这金锁是给孩子的,也备下了给你的礼物,但没多好,你别嫌弃。”

  “不会不会,”陆望安摆手。

  他知道师哥的家底毕竟还是浅了些,当下是买得到好东西,却未必能有几代传下来的好东西。当时准备礼物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点,便没有选进贡的物件儿或者是宫里头的老物件儿,是专门找人出去采买的文玩。

  宋氏说着又拿出来另一个盒子递给陆望安,展开里面包着的缎子,竟是一座白玉观音,约莫一臂的高度,从选材到雕工都属于上乘。通体无暇,仅有的两点乌鸡正点在了菩萨眼珠子上,实在是妙。

  这一出,磅礴迸发的钞能力直接给沈逸震住了,他毕竟是丞相独子,未必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东西,却诧异宋氏能拿出来这样的稀罕物件。

  显然连傅旻与傅愔都没料到,兄妹二人凑近到陆望安手头看了半天——

  傅旻倒吸一口气,“老太太这可是下了大本钱了!”

  傅愔也问:“祖母你什么时候采买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这座观音的品相放到现在起码得两万两银子往上,宋氏是有些积蓄,兄妹二人平时也会孝敬些,但饶是如此,老太太的积蓄估计也得去了七八了!

  “是早两年备下的,比当下要划算许多,”宋氏解释给那俩看热闹的,又对着陆望安开口:“孩子,观音送子赐福,希望你这一胎能够顺顺利利的。”

第80章

  “祖母,”陆望安抱着观音,嘴张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句“祖母”。

  宋氏此时心态已然非常稳了,正和蔼地看着陆望安,“我昨日听一飞他们说了你的事情,男身孕子,想必此间艰难必还比女子怀孕更多几分,你受苦了。”

  陆望安摇头,“不辛苦的,祖母。”

  傅旻不同意,“是好辛苦,前面四个月水米不近,人憔悴得不成样子,打淮南头次见他的时候,着实是将我吓坏了。现在月份大了倒是不吐了,可天天揣着个肚子实在辛苦,体力差了好多,总是嗜睡。”

  沈逸也点头,“是这样,子怀没有说错。”

  傅愔看看陆望安的肚子,又看看陆望安,脸色一言难尽,很是心疼地扁着嘴开了口,“哥夫......”

  一句哥夫,破坏了此时此景所有的缱绻!

  沈逸真的绷不住了,只能捂着嘴努力将自己的笑声调成振动。

  傅旻站起来,一下下戳着傅愔的太阳穴,“谁教你的叫哥夫!啊?谁教你的?”

  他手大力气大,戳得傅愔的额角生疼,着急忙慌地往宋氏的怀里钻,“祖母,哥哥打我......”

  宋氏笑吟吟地将傅愔揽在怀里,低头嘱咐她:“如今管得了你哥哥的,可不是祖母了,愔儿,你求错了门子。”

  “哦对......”傅愔探身出来,怯怯叫了陆望安一句,“哥夫......”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傅旻瞪眼。

  “那到底要叫什么呀!”傅愔喊了一嗓子,又钻回了宋氏怀里。

  虽然这句“哥夫”让陆望安心里头挺舒坦,但这称谓到底是太不常见,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但见傅旻又要出手去戳人家脑门儿,他便抬手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见哥哥轻易就被人按在位置上,傅愔胆子也大了,又探头出来,“哥夫,不好听吗?”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好听,好听极了......”沈逸忍不住插嘴。

  方才还不觉得有多好笑,宋氏与陆望安听到沈逸如此爽朗的笑声,竟也跟着觉得——好像是有点好笑,配上傅旻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好像就更好笑了!

  但二人较沈逸含蓄许多,宋氏只拿帕子掩唇浅浅一笑,陆望安也只是弯了弯唇角,然后对着傅愔说:“哥夫是好听,但却太猎奇了,若不嫌弃,便同喊你哥哥一般,叫我一声哥哥罢。”

  “嗯,”傅愔轻轻点头,“明月哥哥。”

  傅旻很是惊喜,仔细琢磨了琢磨,也认下了这个称呼,抬手大度道:“本来还说让你叫嫂子的,但是明月哥哥倒是更顺耳些,便就这样叫吧!”

  “那便就这样叫,”宋氏起身,“时辰差不多,该去用午膳了。如今明月双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

  陆望安乖巧地起身,随着宋氏一道出了门,悄悄牵了牵傅旻的手,“师哥,你听见祖母叫我什么了吗?”

  傅旻点头,“嗯,听见了。”

  小指轻轻在傅旻的手心画着圈,陆望安轻轻地凑近,说:“师哥,我好开心呀。”

  “我也是。”傅旻轻轻回道。

  这顿饭准备得丰盛,傅府的厨子手艺十分不错,加上也热闹,饭桌上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其乐融融坐到一处,乐乐呵呵地交谈,让陆望安觉得十分舒服,除了孕吐刚结束时报复性胃口大开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这样多了。

  “明月,”宋氏喊他,“昨儿问旻儿你的口味,他只点了几个你爱吃的菜,旁的却说不明白了,不知道今日菜色可还合胃口?还需要再加几个菜吗?”

  陆望安正忍着不加第二碗饭,闻言摇头,“合胃口的祖母,太合胃口了,我吃得已有点多了。”

  宋氏到底是生养过的,更内行些,“还是不要吃好多,省的一会儿难受。只再喝些汤吧,大不了就午歇起来再补一顿。”

  “嗯,”陆望安点头。

  可这时候,傅旻刚好夹了块肥瘦相间、方方正正、很是晶莹漂亮的红烧肉出来,正准备放到陆望安的碗里,闻言就给筷子掉了个头。

  “别呀,师哥,我想吃。”陆望安很是小声地跟傅旻说。

  傅旻本就是逗惹他,闻言自然就将那块肉又放到了他盘子里,后一边盛汤一边嘱咐,“最后一口哈。”

  “嗯嗯,”陆望安不住点头,“师哥......”

  “嗯?”傅旻将汤碗给他放下。

  陆望安将自己的羹匙放到傅旻碗里,明示道:“再从你碗里给我盛一口饭吧。”

  红烧肉这种东西,自然是要陪着米饭才好吃啊。

  “好,”傅旻当真分了他一些。

  这顿饭当真是吃得有点多了,散席时陆望安起身,轻轻一抚肚子,惊觉竟比方才未用膳前大了恁多!

  饶是他又懒又倦,还是忍不住道:“师哥,我们先走上两圈再回去午歇吧。”

  “可以,”傅旻点头,“刚好带你去府上逛逛。虽你以后不一定在这里住,但是总要看看是个什么模样。这些年愔儿投了不少银子,祖母花了不少心思,府上建得还成。”

  其实从宋氏的院子里一路走过来,已能窥得见府上的花木与房屋模样,兼具南方的精巧与北方的大气,建得当真是不错,如今听到傅旻这样说,陆望安便抬头取笑他,“祖母和愔儿都下了心思,那师哥你呢?”

  一句话真给傅旻问住了。

  他记得前世时常听到单位那些已婚的大姐讨论说“家里最鸡肋的育儿用品是孩他爹”、“家里最无用的人便是男人”,如今一想,自己在家里头过得这样舒坦、被照顾得这样妥帖,却实在是没有任何奉献。

  想到这里,他已经在心里头立誓以后要成为最有用的“育儿用品”了,只是现在却只能苦笑,“大概是忙着在家里建猪窝吧。”

  陆望安:“?”

  “昨儿祖母喊我抓紧把我的猪窝收拾收拾,用来恭迎圣驾。”

  陆望安听完笑了半天,笑完才道:“那可不是,在春和斋的时候,一应家务都是师哥做的,从浣洗整理到下厨收拾,师哥都做得很好,如何是在家里忙着建猪窝呢?”

  他当时还以为师哥是跟自己一样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呢。

  “我幼年出去游学,照顾自己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傅旻解释,“只是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太少了,碰上休沐又总想着好好歇歇,大门不出,便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对全家无任何用处。”

  陆望安闻言很抱歉地看着他,“怪我扔给你了太多事了。”

  “食君之禄,不就当如此?”傅旻道,“再者说了,我虽在家里没什么用处,却在外头给祖母与愔儿挣了面子呢,高低算做出了点贡献罢。”

  陆望安也笑着赞同,“这倒是。”

  二人说话间已经绕过了花园,傅旻见陆望安的步子已经明显慢了许多,便问:“从花园拐出去,便到了我的院子,现下已然走了好远,若不然就直接去歇息?”

  “好。”陆望安点头,又问:“师哥,你的院子叫什么名字呀?我记得兄长的院子叫百草堂。”

  挺契合沈逸的志向,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说起这个,傅旻挠了挠头,“我的院子其实不小,内里房间也多,但是真正用起来的部分也只有一个书房与一间卧房而已,书房比卧房还用得更多些。”

  “所以呢?”

  傅旻尴尬一笑,“所以,我的院子叫三味书屋。”

  天呐,他该怎么跟陆望安解释说,自己跟沈逸院名的出处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啊!

  要怪只能怪沈逸那个崽种非主流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时候,非得让自己陪着他一起改院名,自己当时那个院子名字还挺正常的,现在却记也记不起来了。

  那时候也是少不更事,竟然当真同意了,记得这牌匾刚换好的时候,祖母还挺高兴的来着——

  “我们旻儿还是谦虚,如今春闱都结束了,却还改了这个名字来激励自己读书不止。人活一世,便就是要学一世的。若你祖父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你骄傲!”

  于是,阴差阳错的,带着好友的一股子中二劲儿、带着祖母的一番殷殷希望,“三味书屋”便一直挂在了自己的院子上。

  到现在,眼看三十了,再跟爱人提起这茬,才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一些羞耻。

  只是陆望安却丝毫不查傅旻的羞耻,不仅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很是感兴趣:“师哥,三味又是哪三味?”

  幸亏傅旻前世有做功课,此时才没有被问倒,只是前世世人对于这个清末私塾的名字来由有诸多猜测,傅旻便只选了自己熟悉的一种解释:“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1);此为三味。”

  陆望安没有听过这句,噙在嘴边细细咂摸了半天,竟真有所得,觉说得对极了,“读书之事,便是如此的,师哥,你的院子名字取得好。”

  傅旻苦笑,到底不敢揽前人巧思的功,便道:“是,前人有智慧。”

  陆望安等不及要看傅旻的院子,便一面儿被牵着往前走,,一面儿问:“快到了吗?”

  二人一道穿过回廊,路过一丛茂密的竹,便就到了院子门口,傅旻手朝前指,对着熟悉的院门道:“明月,这便是了。”

  “缣迭院?”陆望安读出来院门上悬的牌匾,转头困惑地问傅旻:“师哥,是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