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78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外头天还黑着,内间更是沉沉,傅旻摸黑做了这些,披上外袍、穿上鞋准备去净室洗漱,方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师哥,便要走了吗?”陆望安出声,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吵醒你了?”傅旻又坐回了床沿,牵住了陆望安的手。

  “没有,”陆望安摇头。

  他这样说,傅旻便懂了,问:“这就起来?”

  进入孕晚期之后,陆望安起夜十分频繁,担心他冷、也担心他累,傅旻便在屋内支了屏风、设了净桶,但总归起身次数多了,睡眠质量便就不会很高。

  这会儿他说要起,估摸着也是要方便了。

  傅旻怕晃他眼,将床边的灯稍挪远了点,掏出火折子点着了粗烛,拿了旁边的衣裳过来,“晨间还是冷,先将衣裳穿起来。”

  “先不要,”陆望安说着话已经趿拉起来了睡鞋,“等不及了师哥,把大氅给我罢。”

  “要不然就......”傅旻飞快地起身拿大氅裹住陆望安,一句商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望安拒绝了,“晚上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另说,这会子人都醒了,还要那个作甚?”

  傅旻想说的是:若不然就像晚间一样。

  ——碰到陆望安实在是亟需开闸又困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傅旻就自擎着灯起来,从屏风后头拿净桶来帮他。

  但显然,虽然陆望安现在很急,却到底顾及脸面,未待他说完就张口回绝了。

  回首陆望安整个孕期,除了俩人因为乌龙而一个分手、一个远走的头三个月,余下的时间傅旻几乎是看着他一路过来的,发觉怀孕好像让人本来非常可控的身体按下加速键——

  先是孕吐,可能前一息才觉难受,后一刻五脏庙里的翻江倒海便折腾到了嗓子眼儿了;

  到后来,害喜不再严重,想吃哪样、或者只是单纯想吃东西,也等不了分毫、候不得片刻,且不是他一人如此,经过多方打听、请教专家,发现身处孕期之人似乎都是这样子;

  月份再大些,肚子高高起来了,腹中胎儿越来越大,将本好好在位的五脏六腑都逼得挪了窝,上头压迫胃部、下面儿挤着膀胱,多吃一口便就胀了,也开始频频要小解。

  曾经的傅旻,对于血脉延续、对于拥有小孩,都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有了肯定好好养,没有也不眼热旁人。

  只是后来在与星星的每一次互动中,他又渐渐找到了自己身为人父的定位,开始期待这个将自己与明月的血脉融合在了一起的小孩。

  但,有了星星便够了。

  路只行到了七个月上,甚至他只见到了孕育的辛苦,还未将生育的代价认识得更深刻,便就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要二胎。

  陆望安自己钻进屏风后,一阵淅沥后才擦了手出来,“其实压根没多少,却生生给憋醒了。”

  这话听得傅旻好生心酸,打横将陆望安抱起,又安置到了床上,“时辰还早着,你再睡会儿。”

  “不睡了,”陆望安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先同你一道用点东西,待你走了再补个回笼觉不迟。”

  “也成罢,”傅旻应声,“先穿衣裳,冷。”

  “不冷啊,”陆望安大喇喇地伸开手,又瞑上了眼暂歇,由着傅旻给他穿衣裳,“今冬大约不冷,我总是出汗。”

  “怎会不冷?雪一场一场地下,起码是比去年冷了好些,”傅旻熟能生巧,很快将陆望安的衣裳穿整齐,“大约你现在双身子,才这样不怕冷。”

  “是这样吗?”陆望安睁开眼,揉了揉。

  “沈逸说的,你天天晚上只盖床薄被子,我到底害怕,还是问一句更放心。”

  陆望安将穿着厚袜子的脚踩到毡靴上,等着傅旻帮他蹬上。

  他腿脚近来水肿,加上冬日换上了厚袜子,就穿不上自己的靴子了,院里的绣娘本都已经打好了袼褙,备下了千层底,准备动工的时候却被叫停了,原因是陆望安玩儿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穿傅旻的冬靴居然正好。

  如今,他脚上就正踩着双傅旻的靴子,但又不太一样了,因为宋氏觉得傅旻的靴子太过沉闷,与陆望安平素的衣饰不搭,便喊人坠了些翠玉小滴溜上去。

  陆望安现在便低下头,也得好好探探身子才能瞧得见自己的一双脚,他便索性翘起了脚,看鞋上小滴溜晃荡了会儿,才反问傅旻:“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何又值得去特意问一声?没染风寒不就是没事?”

  “你这话说得倒轻巧,”傅旻拐到屏风后头,将那只颇精致的净桶提了出来往净室走,“真染了风寒就晚了,你现在的身子也不能下重药,且有得受罪,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着他手里头东西,陆望安当即叫人:“诶,师哥,你放那儿,一会儿伴伴就来收拾了。”

  “怎么?”傅旻住脚。

  “那什么......”陆望安耳朵根儿都红了,“让你去,我不好意思。”

  傅旻抬眼,“你身上出来的汤汤水水的,我比薛公公见得可更多些,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儿不还......”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就给陆望安点着了尾巴上的毛了,抓起手边的帛枕就往傅旻身上扔去,“丞相慎言!”

  ——这丞相哪儿都好,就是老打趣朕!

  便如昨儿晚间,陆望安枕着傅旻的胳膊,问他:“师哥,不嫌脏吗?”

  傅旻默了半晌,假模假式地倒像是真正在回味一般,最后憋出来了一句:“滋滑味美,甚是不错。”

  这人真是蔫儿坏!

  气得陆望安半天没理他。

  不曾想,今儿他又来这一出!

  傅旻倒了一下手,右手准确地接住帛枕随手扔到贵妃榻上,笑着回他:“安生等着,我去打热水与你洗漱。”

  不多会儿傅旻提着桶进屋,俩人凑在一处热热乎乎地洗漱完毕,等着传膳的功夫,傅旻又搓热了手给陆望安抹了一遍抚纹油,“今儿估计事多,先给你抹一道。”

  “师哥,”陆望安撩着衣裳叫他。

  “怎么了?”

  “待星星下生,我能不能直接退位啊,我不想当皇帝了。”

  这句自打他跟傅旻在一起就开始琢磨的“大逆不道”之词,总算是说出口了。

  “天底下最大的官儿当上了,还不爱干了,”傅旻认认真真抹着油,估摸着陆望安也是一时兴起而言,便顺着他话头往下说:“你这话可别往外说,否则大晋要乱。”

  这人,方才因乱讲话挨了嫌弃,这会子又将一句玩笑话奉作金科了?

  陆望安觉得好笑,又问:“师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呢?”

  傅旻几番按摩,抚纹油已然都被圆滚滚的肚皮吸收,他收好瓶子,示意陆望安将衣裳穿好,洗着手看他一眼,“我还用问?自然是什么也不想做。”

  虽然这话与陆望安真实想法“单只想给你傅旻当夫人”有点出入,但仔细一想,倒还殊途同归了。

  毕竟,当上傅旻的正头娘子,可不就是能“什么也不做”了吗?

  师哥还是有点洞察人心的大智慧在的!

  想到这里,陆望安当真是抱着肚子笑了好久,一直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小福子奉了早膳入门,请安问:“陛下今儿如何醒得这样早?”

  陆望安此时已坐正了,“母妃进京,朕虽身子不方便无法出城迎接,但送送师哥,总能勉力为之。”

  小福子点头应“是”,却到底不好夸他“情深似海”,只能道句“陛下纯孝”。

  虽然还是大清早,但为了让陆望安能多吃几口,也为了让丰富的种类将多样的营养撑起来,早膳仍是摆了满满一桌子。

  但毕竟是起太早了,陆望安着实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块酥点,挑了几绺面条就撂了筷。

  傅旻见状,也没勉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明月自个儿的饭量只有他自己晓得,但凡多劝进去了一口,转头就能稀里哗啦地给你都吐干净。

  曾摔过跟头、吃过亏的傅旻,现在很是懂事。

  因着一会儿还要纵马,傅旻也没多吃,半碗汤面下肚便漱了口,“明月,我准备出发了。”

  陆望安扶着腰起来,“我出门送送你。”

  “若不然,还是算了?”傅旻同他打商量,“外头冷得很。”

  “已经晴了几日,外头雪水都干了,能有多冷?”陆望安没答应,自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虽说院子里的都是自己人,但他还是打门口衣架上挑了件了偏女子款式的披风。

  想到清晨空气冷冷的却干净,出去走走或有益处,傅旻便点了头,接过披风给他系好颈间带子,又将兜帽戴好,这兜帽上缀着一圈银鼠毛,簇显地陆望安脸面愈发精致,美得雌雄莫辨。

  傅旻瞧得满心欢喜,忍不住凑上前亲吻他饱满的唇珠。

  “好了,该走了,”陆望安似嗔却喜,由傅旻带着出了门。

  这一趟出门,陪同左右的既有傅府的侍卫、也有陆望安的护龙卫,且都还是卫队里已为多年心腹的那一批。

  陆望安在后门送行,见有一人脸生,就问了傅旻一句。

  “此前愔儿的庄户上总是生事,便派他下去盯了阵子,才回府不久。”

  “唔,”陆望安若有所思地点头,昨儿那种心焦的感觉又翻腾起来,“那,如今庄户上的事儿都平了?”

  傅旻笑道:“那倒没有,是愔儿觉得那庄子回天乏术,干脆折价给脱了手。”

  陆望安也跟着笑,“当断则断,也不失为上策。”

  “可不就是呢,”傅旻翻身上马,“明月,回去再歇会儿,晌午陪你用饭!”

  陆望安扶着门框瞧着傅旻上马,青天白日里竟生出了“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难过,真是没头没脑,连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头笑话自己,他扯了个笑出来,嘱咐:“师哥,早些回!”

第87章

  目送傅旻从府上离开,陆望安由着薛诚等人搀扶着回了缣迭院。

  外头日头渐渐升高,天边却飘来了云,连吹来的风都好似是更冷了些,陆望安在屋门外停脚,问薛诚,“伴伴,是要下雪了罢?”

  “大约是的,”薛诚回。

  “不晓得母妃此刻入京了没有。”

  薛诚见他心神似乎不宁,这对他自己、对腹中孩儿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宽慰:“相爷亲自前去接,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呀,”陆望安也喃喃,“师哥亲自前去,朕最是放心了。”

  “陛下今儿醒得太早了,”薛诚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内间热乎气扑了人一脸,更显得外头阴寒难耐,“陛下进门罢,相爷走的时候喊陛下再去歇歇呢。”

  “嗯,”陆望安托着肚子,迈进门槛。

  除了披风、外衣躺下,墨兰帘帏放下,天光尽数遮掩,这样合适补眠的环境里,陆望安却迟迟难以入睡,便是已经呵欠连天,脑中混沌,但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伴伴,”他扬声喊了守在外头的薛诚,“燃些安息香罢。”

  “陛下可是睡不着?”薛诚在瑞兽里添了香,挪到了离陆望安稍近些的地方,又问:“可要奉一盏安神茶来?”

  陆望安想了想,还是算了,“喝了又要起身方便,麻烦。”

  “也好,”薛诚将床帷撩了个缝儿出来,方便香气溢入,又道:“陛下安心睡吧,到王妃与相爷快回来的时辰,奴婢再唤您起身前往隆福寺。相爷说是午间到那边去用饭来着,还嘱咐奴婢同您讲,府上老夫人与二小姐那边都已打过招呼了,您起身直接离府就成。”

  “朕晓得了,”陆望安应了一声,轻轻合上了眼睛。

  府上的安神香都是沈逸亲手配的,效果确实卓然,燃上了才不过一刻钟,陆望安就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傅旻才方打马出了城门,还未至十里长亭处。

  “他二人如何了?傅九你去看看。”傅旻在马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