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 第125章

作者:优秀的元宝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同样会凫水的还?有?顾怀瑾,在洪水里也毫无施展的余地,木屑、瓦片、家当……等在他身旁飘过、浮沉,好不容易洪水冲到地势低处缓了一点?,他伸手抱住了路边的一棵树,想救沈舒却发现沈舒在他前面,被冲走了。

  “含璋!”

  狼狈的男人乌眸泛红,眼球爬上了血丝,才刚换了一口气?,未有?片刻犹豫,又放了手。

  他被冲了一路,但凡能有?机会使?得上劲儿?,必然奋力往前游,只为抓住冲在前面的沈舒。

  ——天可怜见的,他最终还?是抓住了。

  沈舒面色苍白?几近透明,在溺水中已经陷入了昏迷,顾怀瑾一手抓着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他,不停的叫他的名字,怕他失去神志。

  冷不丁地,沈舒往外?呛了一大口水,颤着眼睫毛醒转,看?到当下的情况,无力喊了一声:“顾怀瑾。”

  顾怀瑾欣喜万分,宛如重?获新生?:“我?在!含璋,我?在。”

  沈舒又虚弱说道?:“拉我?一下,我?也来抱这树,免得你拉伤了胳膊。”

  闻言,顾怀瑾立刻用力,拉了好几次,才成功把沈舒拉到身边来,然后道?:“含璋,我?托着你,你踩着我?的肩膀,爬到树上去。”

  这么急这么凉的洪水,泡久了,一定会泡坏身子骨,顾怀瑾只希望沈舒好好的,安全撑到洪水退散。

  沈舒没有?拒绝,在顾怀瑾的连拉带拽下,爬上了树干。

  ——这树原本不矮,如今底下洪水滔滔,却也不显得高了。

  紧接着,顾怀瑾又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从跟前飘过去的一根浮木,以防待会儿?树木被冲垮,沈舒又被卷在洪水里。

  这场洪水不知道?发了多久,才逐渐停下来,沈舒坐在树干上,听到村子上空响起呼唤声、嚎哭声、以及夹杂其中的对话:

  “村长呢?”

  “谁看?到村长了?!”

  “快找村长。”

  “村长,你在哪儿??!”

  ……

  焦灼的。

  恐惧的。

  有?许多人他找他。

  沈舒仍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害怕中没有?出来,紧接着弥漫在心头的便是直面灾难的痛苦,他望着那淹没在水里的村子,脸上被浓浓的悲伤占据,听到村民?们越来越大的唤声,艰难的从悲伤中拔出神来。

  得到沈舒的回应,越来越多的村民?向这边聚集,他们或是划着船、或是抱着浮木、还?有?的慢慢凫水过来。

  看?到沈舒相安无事,村民?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难以抑制释放自?己的情绪,颤着唇流着泪道?:

  “村长,咱们的村子被淹了,死……死了好多人。”

  “村长,我?家二?丫没了。”

  “村长,二?黑也没了。”

  ……

  沈二?黑……

  也死了?

  霎时,沈舒眼前一黑,脑子如被重?物撞击,嗡嗡直响,如长鸣的丧钟;他浑身湿冷,呼吸急促,胸膛随之起伏,整个人几近晕厥过去。

  顾怀瑾见状,立即捉住他的手,重?重?喊了一声“含璋”,将他崩溃的理智拉回来。

  沈舒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身子不停的细微的发抖,说话时牙齿都在哆嗦,磕磕绊绊道?:“还?有?呢?还?有?谁?我?表姑表姑父呢?铁牛哥铁牛嫂呢?四郎哥四郎嫂呢?”

  村民?们沉默了一阵,其中一个村民?道?:“文庆伯和文庆嫂都没事,四郎和四郎媳妇儿?也没事,铁牛他……他媳妇儿?死了。”

  话落,唰地——

  沈舒的眼眶里滑下了泪。

  这滴泪落在顾怀瑾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如刀割,他知道?沈舒是个善良柔软的人,对待对自?己不好的村民?都诸多宽容,对待对自?己好的人更是掏心掏肺,张家一家子平日里对他诸多照顾,早已被他视为亲人。

  须臾,沈舒嗓音嘶哑,艰难开口:“大伙先找人,找到了人跟他们说,在村口大路集合。”

  村口两侧是农田,想必不会水流成河,村民?们只得忍着悲伤,各自?散开去找人。

  待他们走后,沈舒看?向顾怀瑾,扯了下唇角,故作轻松道?:“顾怀瑾,你到罗州调粮款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顾怀瑾已是后悔派出所有?的墨羽骑去各州送信,不舍离去地喊道?:“含璋……”

  沈舒闭上了眼,面容一点?一点?恢复冷静,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顾怀瑾,我?等你回来。”

  “……”

  死寂良久,顾怀瑾堪才应了一个字——好。

  顾不得身上还?滴着水,他用湿漉漉的大手替沈舒拂去贴着鬓角的湿发,递去一丝热热的温度,叮嘱道?:“含璋,至多五日,我?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第160章

  顾怀瑾走后, 沈舒正式开始处理洪水相关事宜,村民们找了两天的人,才把平梁村所有的人找齐, 幸存的一千六百人蔫头巴脑的站在村口大路上,等着沈舒点名。

  每当叫上一个名字, 久久得不到?回应, 平梁村村民的头就更低一分, 倾塌的村庄上空似是被浓厚的乌云笼罩, 垂下一片莫大阴影。

  昔日一同欢声笑语的乡亲再也不在, 所有村民心痛不已。

  尤其是在沈舒叫了三遍“九叔公”后, 沈谷堆的儿子沈大虎站出一步出声:“村长,我爹他死了……”

  沈舒喉咙干涩, 如刀子喇过,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 才对身旁记名的沈文庆点了点头, 沈文庆把名册上沈谷堆的名字划了去。

  接着,沈舒又嘶哑着嗓子喊道:“沈福春, 福春哥在吗?……沈福春!”

  人群里,沈福春的娘突然爆发出一阵哀声痛哭,肝肠寸断道:“舒娃子,山洪来了福春想去找你,他没?了……没?了……”

  沈舒才知原来那个洪水来时狂烈拍门试图提醒他的村民竟是沈福春,手指颤抖,眼底血丝凌乱。

  “对不起婶娘……”

  福春娘哭着道:“舒娃子, 不怪你, 福春是好样的,是他没?福气。”

  怪只怪这场山洪来得太过突然, 又是在夜里的时候,所有人都防备不及,老天有意要收人走,谁能降得住老天呢?

  福春爹老泪纵横:“舒娃子,别数了,再数也就这么些人了,村里的活人大伙都找遍了……”

  一具具尸体躺在村口的榕树下,足有四百多具,由于死得新鲜,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家丧失的人口。

  沈舒心里堵得慌,眼眶也热得厉害,低低应了一声:“好。”

  然后,让人去杏花村找林大夫。

  洪水过后,死掉的人还是初步的减损,洪水所带来的病毒才是最致命的,一个不慎就会爆发瘟疫,到?时绝不止死四百多人。

  一个孤身的村民道:“村长,我去吧,你们都要照顾老小,就留在这儿不要动。”

  沈舒点了点头,心情一派灰暗冰冷。

  很快,林正来了,得知平梁村遭了大难,愕然呆住,接着心情沉重的为平梁村村民治伤防疫。

  一周暴雨,冲垮了上百间土屋,但引发了山洪只有平梁村一个,杏花村的村民均是相安无事。

  邻近的箕斗村更不必说了,因为地势高雨水都流到?了河里,村子里的人除了不能出门,一点影响都没?有。

  沈舒霍然想到?平梁村为了引水,凿开?了拦水的山碍,脊背一寒,手脚冰凉。

  难道是自己害了平梁村村民?

  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原著里根本?没?有洪水这回事!

  而?在这时,平梁村的巫婆冷不丁地也开?了口:“咱们凿山修路,得罪了山神,山神动怒,才惩罚了咱们。”

  顿时,村民们身体齐齐一僵,凝住了脸色,眼神惊恐地看向沈舒。

  沈舒面?色苍白?,咬紧了牙关,第一次没?有在迷信跟前?发出声来。

  莫大的愧疚在心中席卷,几?乎将他压垮,让他神志崩塌。

  他说不出话,一句也说不出。

  却是这时,丧妻丧子的张铁牛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巫婆,怒喝道:“死颠婆,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水里?”

  巫婆对上张铁牛的眼,见他暴怒如发狂的公牛,心里一怵,还想犟嘴:“铁牛,不是我乱说,是……”

  忽然,其他村民也出了声:“如果真?的有山神,让他今晚来找俺,俺倒要问问他,咱们平梁村苦了这么多年,修条路怎么了?他凭什么不让修。”

  “他敢来,我就敢找他赔我家二丫的命。”

  “总之,这件事怪天怪地怪任何人头上,都怪不了村长,谁敢在心里埋怨村长,我第一个不同意。”

  ……

  沈舒一一扫过为他说话的所有村民,鼻尖一酸,呼吸微窒。

  沈四郎看他难过的样子,急了:“村长,你别听这颠婆胡咧咧,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们还能不清楚?无非就是想哄得大伙信她,抬高自个儿,然后趁机卖符水。”

  当然了,说这颠婆不想往沈舒身上泼脏水是不可能的,当初沈舒没?当上村长,村里人还信这颠婆呢,沈舒当上村长以后,一个信她的都没?有。

  沈舒眼眶泛红,嘶哑着嗓子说道:“四郎哥,说不定这回真?是我做错了决定,害了村子……”

  沈四郎愣了一下,呆头呆脑地回道:“那我们也不会怪你的,村长。”

  当初凿山修路是全?村人同意了的,如果不发这场洪水,全?村人受尽修路的好处,回报不了他万分之一;如今不幸发了洪水,就把所有的错怪到?他身上,天底下哪儿这样好的事?

  蓦地,一向喜欢八卦的凤菊姨走出一步,无比认真?地说:“村长,就算提前?知道开?山修路会发洪水,这路也必须得修,这一代不修,下一代就得修,下一代不修,下下代也要修,还不如咱们修。”

  不然种田要费多少力气挑水,上山要费多少时辰,在山里不幸迷了路碰到?了猛兽又有多少危险?!

  他们谁不盼着百年之后,子孙常常上山祭奠,给他们烧纸钱?

  人,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随着凤菊姨的话落,宗老也慢慢走了出来,一双双老眼沉沉,道:“舒娃子,几?十年前?平梁村发生了旱灾,死了有快一半的人,那时候我们没?怨你爷爷,今天也不会怨你。”

  “既然我们选了你做村长,那么你想做的事就是平梁村想做的事,你活着就是咱们平梁村的骨。”

  “福春不是救你死的,是为了整个村子死的,他比谁都清楚,你活着村子才有希望。天灾面?前?,没?有对错,村子的繁荣不只靠你一人。”

  那苍老的声音裹着强大的力量发出,每一个字都有如千钧般重;霎时,所有村民都燃起如火般的意志,一双双坚定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