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证道失败后 第100章

作者:路侠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呜,是不是谢邙杀了我,”燕芦荻根本不答应商茫然?的?疑问,“但我也捅了他一刀,他有没有死?”

  “谢邙没有杀你,你没有死,他也没有死,你们都还活着。”应商试图安慰,也试图把话讲清楚,“你看,这地方很安静,很漂亮,不是什么火海地狱、炼狱油锅,我也不是判官爷、鬼夜叉。”

  “可这里不是梦,就只能是我死后的?幻影。”

  “芦荻,你没有死过,怎会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没有亡魂能从幽冥九泉返回人间,告诉活人那下面到底的?风景,别再胡思乱想。”

  “但我都看见已死之人了。”燕芦荻巴巴落泪。

  “什么?”泪水滚烫地落在应商胸前,“我就在你身边,我没有死,便不会让你死。”

  “我不信,你骗过我,如果我没做点什么,你还会把我继续骗下去。”

  “那是因为——”应商的?话刚说到一般,就被燕芦荻猛烈的?亲吻堵在喉中。

  燕芦荻几乎是压在应商的?嘴唇上,毫无?章法,手上片刻不停地就要去解应商的?衣服,应商把他的?手挡开,他就扯自?己的?衣裳,猛地把应商往后一按。

  砰一声巨响,应商的?后背直接砸烂了挡在身后的?木椅,他不得不强行握住燕芦荻的?双肩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芦荻,冷静点,你现在浑身是伤。”

  燕芦荻不跟他犟嘴,留着嘴直接往下面俯身,应商一惊,实在承受不住,直接把人提起来?扔回床上。

  燕芦荻紧抓着不放的?手直接从他的?外袍上撕出一串布条,又用?腿夹紧了应商的?膝弯,稍微一拉就把人带了下来?。

  应商忍无?可忍,扯开外袍一脱,露出肌肉遒劲的?上半身,长臂拽断布条,抓过燕芦荻的?手腕把布条缠上去,另一头直接往床栏上连,要把这个?小疯子赶紧控制住。

  燕芦荻被他捏狠了,满脸泪痕,呜咽着疯狂挣扎。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忽有一道猛烈清光穿透小窗,直指床榻上两人。

  应商瞳孔一缩,抬手想要荡开攻击,却被剑气震开,只能听?铮然?一声巨响,清亮长剑刺入床栏,赫然?斩断他刚绕上去的?布条,剑身颤抖着发出清吟。

  重获自?由的?燕芦荻逃窜开应商的?钳制,手臂又要往他身上绕,却被一道冷呵吼得僵在远处。

  “应商!!”孟沉霜一脚踹开燕返居大门,怒火满面地闯进来?,“这七十年来?,你就是把燕芦荻收留到床上去了,是吗?!”

  “不是,我没有……”应商百口莫辩,孟沉霜已经几步上前来?,抽出床头的?鹿鸣剑,直指应商,银光如电闪烁,燕芦荻也不敢动了,呆呆地看着孟沉霜。

  “哦?没有?那刚才他的?意思是说,你是把他哄骗到床上来?了?”孟沉霜看燕芦荻这愣头愣脑、哭得不行的?可怜样,目光半点不留情地刺向应商。

  “我应某人虽然?孤家寡人一个?,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燕芦荻在剑阁时,可一直守持好了元阳,现在却早已失了童子之身。”孟沉霜扯了扯嘴角,冷冷直截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应道友倒是说说,是哪一位仙子仙君同我家燕芦荻喜结连理,合该叫他们成一门好亲事。”

  “你家?”

  不等应商说些什么,一直呆愣着的?少年忽然?轻轻出声,他望着孟沉霜的?堕魔青瞳,目光颤抖着:

  “魔君陛下——你是魔,我是人,我不是你的?家奴。”

  “魔君?”应商眉头一紧,肃目狐疑,望向孟沉霜,他怀里的?人开始颤抖,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眼前发生的?一切使燕芦荻满脸怔然?:“魔君陛下,你怎么会出现在尊上的?澹水九章,你还用?他的?剑,穿他的?衣裳,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提高,到最后几乎变成怒吼。

  偏偏这一刻,日光收去全部?光辉,夜色笼罩四野,阴沉之气随之浮出,燕芦荻脑海中无?法止息的?火焰涌入黑暗。

  孟沉霜的?浅笑和魔君燃犀的?冷眼在火焰中反复重合,燕芦荻向着他爬去,念叨着两个?名字。

  他想要分?清楚现实和虚幻,可是繁杂生长的?心魔成为魔念最热烈的?燃料,把他的?思绪烧断成灰。

  “尊上,尊上……魔君……”他的?手指碰到了孟沉霜的?袍角,忽然?之间,一记掌刀落下,燕芦荻被孟沉霜打晕过去。

  孟沉霜把瘫倒在他脚边的?燕芦荻从地上捞起来?,面色极其难看地将应商从床上赶走:“还坐着干什么,起开。”

  应商在沉默中看着孟沉霜把燕芦荻放在床榻上,先查看了他的?身体情况,再给他重新穿好衣服,拉上被子,一切动作熟练得仿佛曾做过千百万次。

  可魔君燃犀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

  燕芦荻至多算是他手下大将,哪里轮得到魔君陛下亲手给他掖被角。

  而所谓燕芦荻在剑阁时还是童子之身……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更令人匪夷所思。

  出世不过半年的?魔君哪里能知道七十年以前的?这般秘事。

  甚至纵欲放荡的?堕魔恐怕根本不会在乎有无?元阳这档子小事。

  还有传说魔君燃犀和孟浮萍剑主有着完全相同的?一张脸。

  加上眼前人和谢邙的?种种亲密,应商不得不再次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至少追问,眼前这幅躯体中,有着谁的?魂魄与记忆。

  “魔、李……你到底是谁?”

  孟沉霜余光瞥着他,声音淡漠至极:“应道友也听?见了,我现在的?确名作燃犀。”

  “……”应商无?法从孟沉霜冷硬的?神情中找出任何突破口,于?是换了个?问法,“好,魔君燃犀,你觉得燕芦荻该杀了谢邙为浮萍剑主复仇吗?”

  孟沉霜抬起了眼帘。

  “他不该为了复仇而活。”

  “如果能劝解一句,他或许能放下。”

  “没有人劝得动。”孟沉霜道,“世人皆以为无?涯仙尊手刃道侣浮萍剑主,但其实除了他们二人外,没人知道浮萍那一剑究竟出自?谁手。浮萍剑主死于?自?戕而非他杀,这番说辞,由任何人来?告诉燕芦荻,他都不会相信。”

  “现在若是浮萍剑主本人来?说呢?”

  孟沉霜注视着黑暗中的?应商:“浮萍剑主死了。”

  “真的?不能告诉他?”应商反问。

  “燕芦荻的?心魔,不只有浮萍剑主之死。”

  一道声音忽然?闯入燕返居。

  伴着幽微的?烛火,谢邙的?身影显露于?春夜之中。

  孟沉霜一下子皱起眉:“伤没好,又到处乱跑?”

  “醒了,就来?找你。”谢邙走到孟沉霜身边,“应道友,你留燕芦荻在身边,赠他玉猩刀,教他应家凌雪枝刀法,又有几分?是因为与他同病相怜呢?”

  “同病相怜?”应商低低冷嘲一声,不知是冲着自?己,还是对?着谢邙,“敢问在座诸位,有谁是家门健在、父母双全的??”

  从来?没有过父母亲族的?孟沉霜:“……”

  父母早早亡故,一脉单传的?谢邙:“…………”

  应商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徘徊,他那一声吼,叫整个?燕返居都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寂静。

  就连咄咄相逼的?剑拔弩张都被埋进了尴尬挖出的?土坑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外流水潺潺,凉气浸润肺腑。

  孟沉霜扶额打破沉默:“好,总归我们是都病了,正好可以交流交流病情。

  “应道友,来?,你先说,燕小花刚刚醒来?时有什么症状?需得你脱了他的?衣服,把人按在床上治。”

  “当是幻觉,他又认为自?己死了。”

  “死了?又?”

  应商:“七十年前,我在沙海迷津捡到重伤的?燕芦荻,把他带回太茫山养伤,他第一次睁开眼看到流火坳里的?景象,以为自?己是死后下了地狱油锅,把我当做鬼差夜叉。

  “这一回,他还记得我是谁,似乎也认得你是谁,却一定要说自?己已经死在鹿鸣剑下了。”

  “命魂煞已消,他又从心魔障中脱身醒来?,现在还剩下魔念难解。”孟沉霜深深蹙眉,“但魔念勃发不褪,无?非堕为邪魔,怎会连真假生死都分?不清了?”

  堕魔虽欲念深重、狂荡凶恶,但理智皆全,方才能在极北魔域中聚城而居,又结成各方势力?,威胁着凡人与诸玄门。

  若能只论?自?己肆意快活,堕魔们的?日子远比为道德礼教所束缚的?玄门世家子弟。

  但这只是一方面。

  追根究底,堕魔孽业加身,最为天道人道所不容。

  简明扼要地说,就是永远为人唾弃鄙夷,喊打喊杀,且极易被天雷劈死。

  更进一步,若是始终想不开,肆意快活不得者,则心如永沦地狱,受自?我叩问煎熬。

  燕芦荻家门为魔族所屠,定为后者,孟沉霜必须想办法把他拉回来?。

  他思索片刻,拿定主意:“南澶,你留守此处照看,我要回一趟魔域,把徐复敛抓来?看病。如果燕小花的?走火入魔实在缓不住,就带他去凄神洞。”

  孟沉霜嘱咐完,提起浮萍剑作势要走,谢邙摘下用?来?打开澹水九章结界的?环佩交给他,目送他转瞬御剑消失在山云之间。

  雾泊荡起波澜,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归平静。

  谢邙静坐半刻,待窗外风止树定,这才起身,用?从伏雪庐带来?的?油灯引亮了燕返居中的?灯烛。

  “凄神洞是什么地方?”应商坐在燕芦荻床边,问道。

  “坐月峰之阴的?山洞,名作凄神洞,里面有一处寒骨潭,潭水极冷,可冰淬心骨神魂,大乘以上修士,可以其作静思之用?,但不可久处,因此人迹罕至。当年我道侣修习无?情道,便常在凄神洞淬魂,碎梦崖舞剑。”谢邙道,“不过,如非必要,不宜带燕芦荻过去。”

  “为什么?”

  谢邙顿了顿,回答说:“不合适。”

  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个?男人就此陷入了沉默,谢邙没有离开,也没有坐回椅子上,而是借着夜色中飘摇的?火光,把燕返居中的?乱象一一规整好,收拾起碎成一摊的?木椅、散乱换下的?衣衫、用?过的?药罐药碗,还有……

  几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谢邙身后响起,他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琼巧兔从小窗里跳进来?,正在啃桌上没有用?完的?灵药。

  谢邙曾经应孟沉霜的?愿望,带了几只琼巧兔到澹水九章。

  看眼前这只毛茸茸蓬松似绣球的?白兔,小小一只,不知道是当年那几只琼巧兔的?第多少代后代。

  谢邙一掌便将小兔子握在手心里提起来?,小兔子后脚狂蹬,却没把这有力?的?手指蹬松。

  谢邙检查了一遍它啃的?是什么灵药,确认无?毒后,才把它放回了原位。

  琼巧兔缩成一团,继续啃草。

  “谢督领变了许多。”

  谢邙听?到应商的?声音,回过身,淡淡一瞥:“是吗?”

  “是。”这竟不是某种客套的?开场话,应商出乎意料地肯定道,“我原以为,谢督领不是个?放魔头逍遥在外,自?己却在家洒扫庭除之人。”

  “哦?”谢邙在这时直起身,面容在暗影中看不分?明,“应道友是觉得,我应当步步紧追他而去?可我记得,燕芦荻赶往魔域时,也是孤身一人,不曾见有人陪在身旁。还是说,应道友也想陪着他,却被甩下了?”

  谢邙俯视着应商和昏迷的?燕芦荻,眯了眯眼,话语间突然?带上几分?笑,表情中却半分?喜色也无?:“我明白了,应道友在一开始不愿随燕芦荻出山,兀自?留在山中,想试一试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和一个?死人相比谁更有重量,但却失败了。”

  “谢督领……”

  “他听?不见的?。”谢邙一撩衣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或许听?见了更好,好让芦荻明白,堂堂太茫山万兵客对?他的?心思有多么曲折。既想把他绑在身边,却又不愿意直言,害怕他受伤,却又不愿陪他同行,只能在玉猩刀上留下符咒,随时寻他的?踪迹。”

  “谢督领!”

  “应道友,你可知我道侣曾与我谈及,何种人才算燕芦荻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