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43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三阳公公领命去办,剩下御马监和马厩的经事人?等,也都?被罚了俸禄、降了品阶,而凌以梁的小厮,则是被当场打了五十板子、发派到?猎场为奴。

  罚了该罚的,自然还要奖赏该赏的。

  皇寺如约将那件金丝软胄送给了李从舟,嘉赏他在宣武楼大比中夺魁,并额外赠了百两黄金。

  两样东西,李从舟都?是恭敬跪下谢恩,起?身后却捧着东西再拜。

  “前线战事凶险,金丝软胄能?保性命无虞;黄金难得,更应送给前线驻守边关的将士,如陛下允许——臣想将此二物,转赠给西北大营的将士。”

  皇帝默了片刻,挑眉看宁王:你?教的?

  宁王摆摆手:他怎么料得到?李从舟一定能?夺魁。

  皇帝沉默良久后,最终只许了那百两黄金,“罢了,你?的心意?朕明白了,起?来吧,金丝软胄是朕许诺赠给宣武楼夺魁者的,你?自己留着。”

  李从舟也没坚持,收下软胄再次拜谢。

  出了凌以梁这事,皇帝也意?兴阑珊,交待太子代他主持外城给百姓的大比后就提前回了宫,宫妃和朝臣们也跟着散了。

  宁王对于李从舟的表现没说什么,倒是萧副将忍不住,“那金丝软胄放在库房中多?少年?了,陛下若真想赏,怎会等到?今天?”

  他拍拍李从舟肩膀,“你?这般提出来,不是叫陛下没脸?”

  ——人?人?都?知道四皇子在前线,甚至今年?的中秋家宴都?没回来。李从舟不提还好,一提,旁人?难免会想皇帝是不是对四皇子有什么不满。

  李从舟笑笑没说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西北将士苦寒,朝廷上也确实需要有人?时不时给皇帝提个醒:京城再繁华,也是有人?在背后用血用命拼来的。

  别光顾着坐享太平,而不念着边关将士的性命。

  次日,皇帝诏命下——

  提调白银五十万两、粮草十万石,加封龚州监寺苏驰为正?四品安抚使,直隶西北大营、转军籍,全权负责押运粮饷赴黑水关。

  而林瑕留京任正?三品户部都?事,负责京畿和津口两地的赋税改制,以及青红二册后续的收尾工作。

  除了放在朝堂明面上的奖赏,皇帝还专门遣身边的三阳公公微服到?了西北大营一趟,给四皇子凌予权带去了一套天蚕丝甲并赏宝剑、良弓。

  那些踹度皇帝和四皇子之间有隔阂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宣武楼大比这夜,荣伯和小钟配合默契,替云秋雇来一对兄妹做恒济解当的伙计。

  却说这荣伯和小钟,荣伯是京中老者、小钟的眼光毒辣,几人?聚在云琜钱庄商议后,决议由小邱去发派彩单,单上也先不提解当的事儿。

  就写明:月钱几何,管吃管住,要求没有前科、能?吃苦耐劳等要求项,然后告诉那些有意?者到?宣武楼旁一处茶棚见工。

  荣伯点了一壶牡丹白茶,小钟乖乖陪在旁要了一盘瓜子,他们请茶棚的老板给他们单独支了个矮障,像门帘一样从头顶垂下来。

  每个拿着彩单过来见工的,都?需要在外面掀开帘子才能?进?去。

  这帘子和茶棚原本的毡布,就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也算是讨巧做成了一个茶棚里的“包厢”。

  荣伯对每一个来见工的人?都?是笑脸相迎,先问?问?对方多?大了、姓什么,家住何处,之后再了解这位到?底会什么。

  等基本的情况都?问?得差不多?了,荣伯就借故离开。

  然后小钟不一会儿也站起?来出去,但在离开时,他却故意?落下一只碧玉镯在桌上。

  这只玉镯是小钟专门挑过的,是他第一次被马直带出去练手时,难得看走眼的东西。

  这手镯看着玉质不错,实际上是用石料加上各色染料浸泡作伪。白白坑了小钟半个月工钱,所以他一直带在身边警醒自己。

  这只假手镯做得精致,小钟这样从小学艺的都?会看走眼,那糊弄寻常百姓也足够了。

  ——解当行的伙计手脚必须干净,也不招收见利忘义、见财起?意?的人?。这枚玉镯,就是小钟和荣伯商量后,留给来应招者的一道试炼。

  他们出去后,也不走远,就绕到?茶棚后。

  宣武楼下这间茶棚的老板也算是和荣伯相熟,帮忙给他搭建这个“密帐”的同时,还故意?在那帐子后添上了一盏壁灯。

  坐在帘后的人?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有帘子遮挡、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但偏偏是那盏灯照着,正?好能?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帘上。

  荣伯和小钟站在外面,看见有人?等在里面抓耳挠腮、有人?在他们走后就迫不及待拿起?那只玉镯看。

  其中两人?,更直接将那碧玉手镯据为己有,被荣伯和小钟抓到?现行后,一个灰溜溜走了、另一个骂骂咧咧说他们根本是故意?下套。

  一晚上来了十多?个人?,竟没一个有谱的。

  本来荣伯喝完最后一口茶都?要失望而归了,结果帘外忽然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年?轻人?,他缓了一阵,先拿着彩单问?茶摊老板:

  “劳驾,请问?这个……是在这里见工吗?”

  老板看看他,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黑短打,脚上扎着绑腿,看样子很?像江湖上的武行。

  他的脸上、前襟上还沾有水渍,鬓角处有未洗净的一抹红油彩。

  “啊,在那里头,你?直接进?去就是。”

  年?轻人?谢过老板,却没按着他的话直接进?去,而是在那帘子前作揖鞠躬,先自报家门——

  “大老爷容禀,小人?姓张名勇,鄂州人?士,跟着棠梨班来到?贵处,刚才散戏得着贵司分?派的招贴,实在心动、特来拜见,望得一见!”

  荣伯和小钟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点赞许。

  就连茶摊老板都?转过头来,多?看了这张勇一眼——今天晚上来这儿找老荣的,他还是头一个站在外面见礼的。

  “张先生?请进?来说话吧。”荣伯道。

  张勇谢过,挑开帘子进?去。

  荣伯他们是坐在张茶摊的八仙桌边,上首坐了荣伯、东首坐了小钟,西首放着东西,下首空出来、正?好对着门帘。

  前面十几人?,只有两人?随便客气了一道,其他人?都?是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坐下,也不用荣伯问?,就开始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地胡吹。

  张勇不同,他进?来后先给荣伯作揖,然后又拜了小钟,之后凳子空着他也不坐,就那么静静立在帘前。

  荣伯看着他,心里已经给这个年?轻人?加了许多?分?。

  “张先生?坐,别拘束。”

  张勇拱拱手谢过,然后才坐下,他也不吹嘘自己有什么能?力,也不着急问?那彩单子上的钱银数是否是真的,就那么一坐、目光平静看荣伯。

  荣伯遂开口道:“方才听先生?所言,先生?目前是在戏班里做事?”

  “是,我在棠梨班作个正?末,班中人?手不足时,偶尔也串场做净、杂,”张勇笑了下,指指身上衣裳,“今日就是做净,扮了个武将。”

  “这样——”荣伯点点头,笑着要与他倒一盏。

  张勇忙站起?来推,“不敢不敢,您坐您坐,我不渴。”

  “先生?坦诚,我也不藏着掖着,”荣伯坐回去,上下打量了张勇一回道,“我观先生?气质,在班中当是个名角儿,棠梨班常来京城,您这样精通三行的角儿,应当不差我们这点嚼用吧?”

  张勇摇摇头,“瞧您说的,我若真是角儿,方才我一进?来,您二位不该直接认出我么?会的多?,这才是没一门灵的表现呢。”

  他这话自谦,荣伯没听着自己想要的,便再追问?,“老朽认不出,是因?为老朽不爱看戏听曲。至于这孩子嘛……先生?您这不没上妆么?”

  张勇挂笑看了看荣伯,两人?对视一番后,还是张勇先败下阵来,他扶了扶额,苦笑一声,“瞧您,还真是行家。”

  “本来家丑不好外扬……我也就不瞒您了,我们班主新捧着几个人?呢,我们这些旧人?老人?、不服管束的人?,自然都?要被他排除在外的。”

  “啊,还有这等事儿?”荣伯故作惊讶。

  看得出来,张勇确实是不大想说棠梨班的事,他含糊其辞地说了班主克扣他们的工钱,台下观众的赏钱也要如数上缴。

  “而且戏班这些年?的赚头越来越少了,我们几个都?想重新谋个安稳营生?,总不能?一辈子在各地飘不是?”

  荣伯点点头,听出来张勇确实是想离开戏班,但还有一样难言之隐。

  人?人?都?有秘密,他也不是非要逼着张勇倾囊相告。

  于是他和小钟交换了一个眼神?,照旧找了个借口从帘子中走出去,不多?一会儿,小钟就给那青玉手镯不经意?地落在了桌上、也跟着出来。

  两人?在茶棚中站了一会儿,摇曳的灯烛下面,张勇端正?地坐在下首的条凳上,便是动也未动。

  等足一盏茶的时间,张勇也没表现出对那碧玉手镯的兴趣,荣伯便和小钟前后走了进?去,两人?落座后,荣伯就与张勇细说要做的工:

  “我们那铺子,现在还在重新改建,大约到?十月底就能?做完,若先生?是此时此刻就能?来,我们东家说了,也可到?我们庄上包吃住、无薪。”

  “若先生?不着急解决吃住的问?题,可以先签立合契,到?十一月再来上工,月钱就按彩单上约定的发,还是包吃住。”

  “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多?,大概就是帮忙整理?货柜、清点货物两项,对了,先生?认字儿么?”

  张勇点点头,“幼时在家乡开蒙,胡乱认得几个。”

  “那便更好了,我们这铺上的事就要小心仔细,不能?出一点儿差错,我看先生?是个稳重人?,应当能?够胜任的。”

  张勇点点头,说他选择前一种,跟班主谈完离开戏班的事后,他确实急需个落脚之处。

  “那需要我们帮忙么,”荣伯问?,“我的意?思是,班主那边?”

  张勇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只让荣伯与他写个凭证——大抵意?思就是某人?或某处已备雇张勇。

  在京城正?式雇工需合契订约,荣伯身上倒带着印鉴,正?准备出去找纸笔墨和印泥,那张勇却主动说——他身上有印。

  荣伯虽觉奇怪,但并未深究。

  签完这份保书,荣伯收回印鉴,而张勇捧起?那份保书看了两眼后,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将保书贴身收好,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荣伯面前。

  荣伯被他吓了一跳,张勇却红了眼眶,“荣老爷,您当真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张勇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他这话,荣伯就听不懂了——这打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妹妹?

  张勇跪在地上,这才原原本本说了实话:

  他们棠梨班原来的台柱子是个唱正?旦的娘子,叫萍娘。后来萍娘在新乡上病了两回、嗓子倒了,竟被班主狠心卖到?秦楼、叫里头的人?折磨死了。

  现在唱正?旦的是萍娘的徒弟昭儿,小姑娘才十三岁,因?师傅的死一直恨着班主,总是三天两头给他找事儿。

  班主表面上好吃好喝地待着她,实际上背地里已在想着要如何炮制这个不服管的小丫头。

  近日张勇得到?消息,班主已寻得一位能?唱高腔、懂南调的旦角儿,谈好了价钱要买进?来当台柱子。

  等那新的台柱子一到?,班主就要给昭儿卖掉。

  张勇跪在地上,又给荣伯磕了一个头,“班主找的买主,是京畿东郊的船户,那人?年?过五十,却已娶了第十八房小妾。”

  “我去码头上打听过,他脾气暴躁、对妻妾是非打即骂,前两年?就因?为客人?好奇海里的鲨鱼,竟给亲生?女儿推下了海引鲨——”

  “他的小妾被他打死好几个了,而且……而且……”张勇脸涨红,“船工给我说,他还会将自己的妻妾送给船工和客人?……玩。”

  “有时是一个,有时甚至是满船的人?一起?……”张勇的眼神?既厌恶又担忧,“那些女子最小的才十二岁,最大的也刚及笄,被活生?生?玩死后、还要被丢到?海里喂鱼。”

  他红了眼眶,“昭儿不能?去那里。”

  荣伯听了这半天,明白了,“所以你?说的妹妹,就是这个昭儿?”

  张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