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66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李从?舟笑笑没说话,只起身在桌子中央的瓜果篮中抓了一把?,挑出来瓜子花生剥给他。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前边儿进来的客人大多是何家、胡家的亲戚,女眷们抱着各自的小孩在院里耍,稍大些的的孩童就四处跑着玩。

  在云秋他们落座后,聚宝街上的诸位老?板也前前后后被?迎进来,他们钱庄旁的点心?铺、面店老?板,几家成衣铺的老?板和?伙计,还有许多在聚宝街上见过的商贾。

  众人都带着礼,落座后彼此又说上几句,也有好几个?相熟的过来与云秋打招呼,云秋自然?是笑盈盈跟他们拱手。

  胡屠户每日卖肉交际很广,上至聚宝街的众多老?板、闾左有名望的宿儒,下至串街的小贩、分茶酒店的茶博士,总之?热热闹闹来了不少人。

  不多时,又有一位身着银色锦袍、披对襟夹袄的年轻公子进来,他身后带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都拎着寿礼。

  他拜见何老?太太时,云秋无?意中听着一嘴——老?人似乎是叫他刘公子。

  ……刘?

  云秋一边捡着碟子里剥好的瓜子仁吭哧吭哧,一边在心?里盘算:不会这么巧吧?京城里姓刘的公子应当很多才是。

  结果那“刘公子”拜完寿,竟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而且远远就躬身拱手,唤了一声?——

  “云老?板。”

  “……”云秋无?法,只能拍拍手、放下瓜子仁起身。

  这刘公子生得高挑,看起来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笑起来如沐春风,乍眼一看很平易近人。

  云秋与他拱拱手,不知要如何称呼。

  刘公子又还礼,笑着自报家门,“在下刘银财,久仰云老?板高义,一直想到铺上拜见,没想今日先在胡老?板家中得见,实在荣幸。”

  刘……银财?

  云秋快速眨两下眼,堆起一团笑,“原来是副会长,是我失礼了。”

  这话就是打官腔,刘银财听了,脸上笑容却不减,反再次给云秋鞠躬道:

  “那几件事?是哥哥办得不地道,父亲已罚过他了。还望云老?板不要因此对我们正元钱庄生出什么误会,钱业嘛,同业之?间也要互相提携的。”

  云秋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刘老?爷会越过嫡长子挑选这位做钱业行会的副会长了——刘银财的行为举止,还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但越是如此,此人的城府就越深不可测。

  敌我不明,云秋也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瞧您这话说的,我与令兄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如今都好了。”

  “哦,是这样,”刘银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便放心?了,往后还请云老?板多指教。”

  “不敢不敢。”

  刘银财又拱手拜了拜,冲云秋身边众人点头致意后,才转身回他们那桌。

  等刘银财走远,马直才压低声?音让云秋小心?,“刘家四个?兄弟,最像刘老?爷的就是这位二?公子,他是个?笑面狐狸,看着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手段之?狠毒、计谋之?阴险,也不在其父之?下。”

  云秋颔首,他也不想和?刘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这时候宾客到齐,胡屠户也制好了最后一道菜,伴随着几声?吆喝、锣响鞭炮鸣,早在长廊上恭候的弹唱乐班开始奏乐、一溜从?酒楼借来的端菜跑堂从?后厨出。

  胡屠户走在最前面,身前还围着条用以遮挡油污的麻布襜。

  襜其实就是一块挡在衣裳前面的条布,两端有系带能拴在腰后面固定,酒楼的厨子、厨娘都爱穿,正好齐平火塘和?油锅。

  他左右手分别端着两个?托盘,上面都是他的拿手菜:一盆雪菜扣肉、一盘肉沫黄金豆腐,都是绵密酥软适合老?人吃的东西。

  最滑稽的是,他头上还顶着个?大大的托盘。

  托盘中装着个?大大的寿桃,寿桃周围围了圈五彩缤纷的小糖人,才端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胡屠户一路高唱着祝词,故意迈着醉步踩着鼓瑟声?走向主桌。

  这一路给老?太太看得是又急又好笑,等胡屠户给三样菜都稳稳放到桌上后,何老?夫人才站起来、佯怒地拍他两下:

  “你是要吓死?老?娘!”

  胡屠户嘿嘿乐,他这般闹本就是想哄老?母亲开心?。

  主桌上的十?八样菜都是胡屠户自己操刀做的,客人所在的十?张桌子上也是类似的菜式,不过却都是出自他请来的几位师傅之?手。

  胡屠户先给老?娘倒了一杯酒,然?后起身感谢各位高亲贵朋,他偌大个?黑脸汉子,嗓门很大地举杯——

  “今个?儿是我老?娘的八十?寿辰,俺是个?粗人,说不来那些漂亮话,只希望各位吃好喝好,希望娘身体?康健、再让儿好好孝顺个?四五十?年!”

  他说着,自己先仰头灌下一杯,然?后又倒满一杯,“诸位知道我,从?小爹娘走得早,若非是得老?爹垂怜、诸位邻里相助,我也长不成人。”

  “我那媳妇儿命薄,早早丢下我们娘俩走了。若非老?娘替我操持家务,我也得不着今日的宅子、土地和?这一摊生意。”

  胡屠户说着,转身双手捧着那杯酒,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何老?太的面前,认认真真磕了个?头:

  “儿谢谢您!您辛苦了!”

  何老?太想笑,但嘴里又发苦,眼睛都红了一圈,最后才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杯酒,“好、好、好……”

  老?太太仰头饮下那杯酒后,重重拍了两下胡屠户的肩膀将人扶起,“好小子!老?头子没看错你,妙柔也没看错你!你是好样儿的。”

  被?老?人家这般夸了,胡屠户这黑脸汉子竟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憨憨笑着挠挠头,告饶般喊了声?娘。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倒是母慈子孝、惹人羡慕。

  尤其是坐在角落的陆商,愣愣看着那两人,眼眶竟渐渐红了。他怕人发现,转过头掩饰地擦擦脸,埋首下去灌了一口茶。

  胡家小辈怕胡屠户,但何家却不乏闹人的猴精,这一会儿工夫、竟站到凳子上、高声?冲着何老?太太和?胡屠户吆喝道:

  “婆婆——姑丈——好饿啊!能开饭了吗?”

  胡屠户挥挥拳头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动作,那小孩却根本不怕,只嘻嘻哈哈在原地笑。

  何老?太太回神,这才招呼大家动筷。

  主家人发话,众人便在今日迎客那位小胡的带领下纷纷举杯,共祝了何老?太太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身体?康健、富贵万年。

  八十?是高寿,永嘉坊的坊里也专程前来拜访送上贺礼,说是沾沾老?太太的福气。

  张昭儿看着气氛至此,轻轻扯扯兄长的衣摆、凑过去与他耳语两句,端看张勇的表情?本来不甚赞同,但张昭儿坚持,他也只能首肯。

  如此,酒过一巡,张昭儿忽然?站起身走到主桌下,她先恭恭敬敬拜下、祝了老?太太生辰,然?后又转头对着胡屠户道:

  “胡大叔!那日是晚辈一时走神、不小心?拿错您的货,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我实在心?中不安,今日恰逢老?太太做寿,又瞧见贵府上有乐班——”

  张昭儿看了一眼张勇,然?后一抱拳,朗声?道:“我和?哥哥想借贵处做上一出《贺春朝》给老?太太听,算是与您贺寿也是与大叔您赔罪。”

  《贺春朝》是一出新戏,原本子是一出南戏,叫《张协状元》。

  原本讲得是:一位穷困书生张协上京赶考,路遇危险为贫家女相救、结为夫妻,结果他高中状元后却为接受高官招揽、要雇凶杀害糟糠妻的故事?。

  后来时人多觉张协狠毒,不喜欢看这出戏的后几折,便有人将戏文改了,改成了张协高中后不渝矢志,面对高官利诱亦是不卑不亢。

  哪怕被?陷害入狱,他也坚持自己的妻子仅有一人,最终感动了宫中老?太后出面,将那糟糠妻认作义女,从?此一家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张昭儿能成棠梨班的角儿,自是因为她学得萍娘一腔南调,也能在霎时间转折唱末,她一人就能给老?太后和?糟糠妻演尽。

  而张勇在旁,除了能搭作穷书生,也能帮腔唱余下众角。

  两人配合默契,乐班都听得入迷,好几位琴师错弹外弦,导板两次错漏了进场。但张家兄妹唱得很稳,缓急有序,甚至最后携手临时改词、给老?人贺了一整段的祝寿词。

  琴师收弦紧板、张昭儿花腔落地,前庭众客静默片刻后,便是满堂不歇的喝彩,老?太太很高兴,胡屠户也止不住的鼓掌。

  其实那件青白狐袄找回来后,这件事?在他这儿就已经算过去了,邀请云秋和?恒济解当行的伙计们过来吃席,也是有重修旧好之?意。

  没想到,解当行这位在他以为粗心?大意的小姑娘,竟还藏着这样好的嗓音,胡屠户看着当真开怀笑着的老?母亲,站起身来谢过张家兄妹。

  他重重搂了张勇一下,然?后对着小姑娘一拱手,“叔谢谢你!我娘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样好的戏了!”

  张昭儿见他这样,也知道这事?儿是过去了,便笑起来、鬼灵精怪地伴了个?鬼脸、捏着戏腔走了一句:“那便,谢大叔不杀之?恩!”

  众人又被?她这下逗得哈哈大笑,整个?寿宴上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云秋摇摇头,凑过去本想和?李从?舟嘀咕两句,结果李从?舟只是剥好了一个?虾丢到他碗里,示意他再不吃要凉了。

  看着自己碗碟中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各式菜肴,以及与之?相对的、小和?尚碗碟里全是虾壳、蟹壳、瓜子壳。

  云秋:“……”

  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飞快捏起只虾米喂到李从?舟嘴里。

  李从?舟挑挑眉,而后勾起嘴角、含吮着云秋的指尖一卷,掠走了那枚小虾仁的同时齿关一合——在小云秋的指尖落下了一圈浅印。

  云秋秋:!!!

  他头顶像挂着个?无?形的红色大染缸,这一下直接倾倒下来,给他整张脸都染成了关公。

  云秋抱着手指扭过身,闷闷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表现太过普通,于是转回头、双手攀上李从?舟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拉——

  他瞪圆眼睛,嘴巴开开合合给李从?舟做口型:

  天呢,你是谁?把?我沉默内敛的小和?尚还来!

  李从?舟由着他扯,却也淡笑着还他一句口型:

  再不放手,我可当众亲你了。

  云秋:“……”

  他立刻松手捂住嘴,带着屁|股下的凳子都往马老?板那边挪了挪。

  马直不明所以,看看凳子之?间的距离又看看桌上的菜,懵懵懂懂地给云秋换了一盘子鸡丁过来,“给您……?”

  云秋接过那盘菜,气呼呼地瞪李从?舟一眼。

  ——哪里是小和?尚,分明就是大流氓!

  他们这儿“暗潮汹涌”,隔着主桌在东首的一方圆桌上,坐下来的诸位老?板却都是围着后来的刘银财。

  一些人打听着正元钱庄明年的利钱,一些人问着钱业行会的事?儿,还有几个?想要和?刘银财套近乎,问了他是不是家中又要添丁。

  “啊?”刘银财笑了笑,佯做责备地看向发问的那位老?板,“您是在我家里安插了多少眼线?怎么这样的事?情?您也了若指掌?”

  那老?板拱拱手,奉承道:“您可是副会长,家里什么样的风吹草动,当然?都会刮到我们外面这些小蚱蜢,哪就是眼线了。”

  他解释,是某日遇着刘家人到外面请稳婆。

  刘金财引起盛源钱庄那些事?,已经被?刘老?爷发派到了外庄上,着专人看管着他,而他的妻子王氏也在他变卖了嫁妆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如此,刘老?夫人闭门不出、其他几位姨太太都是半老?徐娘,能用的上稳婆的,自然?只有刘银财的妻子。

  听他这么一解释,其他人也跟着询问,“唷,刘老?板您这真是好福气啊,才给老?爷子添了长孙,怎么,这第二?胎又是个?儿子?”

  刘银财笑笑,浅浅抿了一口茶,“我倒希望是个?千金呢。”

  “啊是!千金好!千金好,女儿贴心?。”

  “是呢是呢,你看刚才那小姑娘,女孩儿也能干,儿女双全才是一双两好呢,是闺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