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75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即便方家真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那也应是先?拿更加值钱的裙子出来变卖。就算方归平爱妻、宠女,在家里陷入窘境时,箱中之物也该是男女各占一半才是。

  但这些箱子里,连扇子都只有男子用的折扇,面扇、团扇便是一柄也没有,云秋皱了?皱眉,最?终没说是同意典当还是不同意,只让人先?关上箱盖。

  “张大哥,劳动您带着这几位大哥到对面茶摊上稍坐,”云秋冲那些脚夫笑笑,“实?在抱歉,铺子里地方小,茶钱记我账上就是。”

  脚夫们是没想到出来干活还能有茶喝,当然乐呵呵就跟着张勇去了?。

  不一会儿?,店内就剩下云秋、方归平、马直和?小钟。

  云秋对着方老板做了?个请的动作,邀他坐。

  方归平抱着手?,没有动,“怎么?云老板是要?与?我压压价儿??”

  云秋却只是坐下来,仰头看着他,轻声问道:“方老板最?近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是不是?”

  方归平一愣,脸上挑衅的冷硬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而尴尬。

  “铁货吃紧、漕运翻船,”云秋看了?方归平一眼,“偌大的家业要?您奔走支撑,您辛苦了?——”

  马直顿时明白了?云秋意思,他走上前来,扶着方老板坐下来,“可不是呢,铁货的事真是您走背字儿?,您真犯不上用这百年店招典当呢。”

  “是呀,”云秋根本不给方归平开口的机会,他续上话,指了?指那些箱子,“若依我的意思,这些东西?您还是都带回去。”

  马直一愣,这回是没摸准东家意思。

  那方归平也一下跳起来,“姓云的你什么意思?!我家的店招你不要?就算了?,那些绫罗绸缎、皮货料子都是上等货色?怎么你家开当铺还挑客的?!”

  他这一下发作起来,嗓门极大,便是路过的百姓都要?驻足观瞧两眼。

  云秋也不恼,只看着他笑笑,然后转头喊了?小钟,让他去隔壁的账上支取出来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你跟朱先?生?说,走我的私账,要?衍源的庄票。”

  等小钟领命去回来,云秋才将那庄票塞到方归平手?中,“方老板今日带着店招登门,是看得起在下,只是谁家里没有个急难险重的?”

  “您是永嘉坊的前辈,方家功夫针和?铜镜又是百年的老字号,店招和?牌匾依我的意思,您还是都带回去,尤其是箱子里的衣裳。”

  “早春时节,您就着一席单衣呢。家里人、铺子上的伙计可都还等着您发话,您若是病倒了?,他们要?怎么办?”

  云秋说着,又重重将那庄票往方归平手?中压了?压:

  “都是生?意人,我们跟您那铺子就隔着一条惠民河,没什么困难是撑不过去的,这个算我借您的,也不用您打借条,今日店铺内外的百姓都是见证。”

  “而且我信您为人,也信这块方家百年老字号的招牌,”云秋笑着后退一步,“东西?您拿回去,钱您慢慢换,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他说得诚恳,方归平却瞪着他,表情越来越复杂,最?后竟然赤红了?双目、嘴角颤抖起来,好像是见了?鬼一般。

  然后不等云秋反应,方归平突然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那庄票他也没接,只是大喊一声来人,就带着他那些脚夫们重新搬动起箱子。

  “……不要?就不要?,说这么多做什么!”方归平虽然是在说狠话,可他看向云秋的眼睛却带上了?泪光,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扭头,“我们走!”

  远远看着那群人离开,马直扶着云秋,忍不住愤愤说了?两句:

  “这方老板平日看着是个挺和?善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云秋却长?舒了?一口气,闭眼、轻轻扶了?下额头正待解释,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多出一叠方巾。

  仰头眨眨眼,却听见逆光站在他面前的人嘴角微翘,墨色眼瞳看着他、戏谑地轻声说了?三个字:

  “小菩萨。”

  云秋的眼睛亮了?亮,而后又撇撇嘴,“小和?尚不懂,我要?不这样,刚才那家伙可就要?害我啦——”

第065章

  “害你?”李从舟收起脸上?的笑容, 表情渐渐严肃。

  云秋点点头,牵起他的手,“来, 进来,我与你细说。”

  他拉着李从舟去钱庄二楼, 路过张勇身?边时吩咐一句,“张大哥,劳烦您帮忙给他的马牵进我们院中。”

  “哎,好嘞。”

  李从舟那匹高高大大的大宛黑马停在解行门口, 吸引了很多本?就在店门口围观百姓的目光。

  马背后挂着箭袋和行囊, 云秋轻轻咬了下嘴唇:看来小?和尚又要?走?了。

  过月洞门时, 张昭儿正好从灶房中出来, 她?定?是又说了什么漂亮话哄得曹娘子开心, 手中竟多了一小?盘新炸的糖酥。

  瞧见?云秋牵着李从舟走?进来, 小?姑娘的眼睛转了转, “东家,您这牵着‘老板娘’是要?去哪?”

  ……老板娘?

  李从舟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云秋先嘿嘿一乐,十分欣赏小?姑娘的大胆, 他摇晃两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故作?高深道:

  “我们?要?去说床头话,小?孩子可不兴听。”

  张昭儿一愣后脸蛋红了, 不过, 她?还是看着他们?掩嘴偷偷笑,然后又冲着李从舟挥挥手, “那‘老板娘’再会,我去内库辑录啦!”

  而高大冷峻的“老板娘”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挑挑眉, 转头饶有兴味地看向此地两间?店铺的老板:

  “哦?”

  云秋被他那充满攻击性的眼神一扫,耳根处微微爬上?点红云,他扭过头不看李从舟,用?力拖了他一把:

  “走?啦走?啦,不是说要?听我解释的吗?”

  李从舟由他拽着,给足“小?老板”面子,但等到上?到钱庄二楼的房间?门口,他却从后俯下身?、突然袭击——将?云秋给从后拥住、堵到了门扇上?。

  “只是解释啊?”李从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沙哑的闷笑,“好可惜,我还以为‘东家’真要?与我说两句——‘床头话’呢?”

  云秋被他搂着动弹不得,刚才爬上?耳根的那点红像是炸开在天空里的烟火,一下就给他整个后颈都染红。

  云秋用?手肘捅他,“……你好烦人啊!”

  李从舟低笑两声,松手、由着他开门。

  进到小?房间?里,云秋径直跑到圆桌旁,翻过来桌上?的陶杯酒给自己倒满一杯水咕咚咚仰头灌下。

  然后他撑在桌子上?呼吸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头气呼呼地瞪了李从舟一眼。

  李从舟举起双手,讨饶似地摇摇头。

  云秋这才指了凳子要?他坐,讲起来刚才方老板的种种异样:

  “寻常人遇到困难怎么会想到当掉家里世代相传的店招,就好像皇室再艰难、再四面楚歌也不会想到要?将?传国玉玺丢掉吧?”

  “按常理,一位店主在经营上?遇着问题、家里有困难,他会先找相熟的亲戚朋友帮忙,然后即便?要?借钱、典当,也不会在家门口。”

  “被熟人知道了,多丢脸。”

  “但刚才——”云秋屈起食指点点桌面,“刚才方老板却一反常态,他不仅大张旗鼓来我们?店,还抬着自家的铁店招,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我们?解行一样。”

  “而且,明明他店上?就有伙计,他却偏要?雇几个不熟的脚夫来抬箱子、抬店招,你觉得——这像是走?投无路的人么?”

  “这是疑点一。第二,他箱子里的东西我都检查过,全是方老板自己的私物,没有他妻子的任何东西,金钗、玉镯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吧?”

  李从舟想了想,将?心比心道:“许是方老板心疼他家娘子呢?”

  “这又不是在平常,”云秋强调,“就好像明天我们?家里就要?喝西北风了,你是选择把我的发带卖掉换两个烧饼,还是选择给我们?家房子卖了、然后给我买一脑袋簪花?”

  李从舟明白了。

  但瞧着云秋秋这般认真强调,便?忍不住想要?逗他,“哦,我给你买一脑袋花?不你是老板么,怎么还轮到‘老板娘’买花啊?”

  云秋:“……”

  坏家伙,没完了是吧?

  在云秋发作?前,李从舟轻咳了一声率先开口,“这么说来,这位方老板的行为确实古怪。”

  “是吧?”云秋又提到他身?上?的单衣、脚上?的布鞋,眉间?生出点担忧,“他那样子,简直像是准备了断尘缘、去赴死一样。”

  其实李从舟来好一会儿了,他牵着马走?上?丰乐桥时,远远就看见?恒济解行门口围了不少人,瞧热闹的百姓都快堵满了聚宝街。

  方归平与云秋的对话他多多少少听着一些,那人态度多变,时而嚣张、时而愧悔,看起来很是奇怪。

  而且,在云秋最后做出那般菩萨行为、要?给他银子时,这位甚至要?拿出自家店招出来典当的老板却又拒绝了,还怒气冲冲骂了云秋一句。

  “所以,他这是故意闹事、想要?讹你?”

  朝廷苛捐重的时候,许多穷苦人家都会想出这办法——找个有钱的大老爷、大老板,提前给自己身?上?弄出暗伤、暗病,甚至是服下慢毒准备自尽。

  只要?人在对方家中、店铺上?出了事,家人告到官府去哭闹一番,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和富商,往往会选择破财免灾、拿出钱来平事。

  云秋点点头,“所以我才不是要?当菩萨。”

  方归平穷途末路,为着钱、为着他的妻女,他选择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都不奇怪,但——不能在恒济解当里。

  比起让方归平横了心赴死,云秋选择先给他一笔银子。

  人人都会遇上?困难,何必非给人往绝路上?逼。

  “再说了,他们?家的功夫细针真的挺好用?的,王妃从前给我……我们?绣香囊都是用?的他们?家的针,就隔着一条河,能帮就帮帮他呗。”

  得,还挺好心。

  李从舟屈起食指,刮了下云秋鼻尖,“还说不是小?菩萨?”

  云秋被他弄得很痒,往后仰头、抬手抓鼻尖,嘴里嘟嘟哝哝地反驳自己不是,而李从舟则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放到嘴边啄了下。

  “……”云秋臊了,抿抿嘴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李从舟却捏着他的手不松,拢在掌心用?拇指揉了揉,“那便?是我家小?菩萨现在有钱了,能接济街坊四邻了。”

  云秋横他一眼,用?力掐他。

  李从舟让他捏,等云秋松开手,他才重新勾上?云秋的指尖,“回营帖已?下,明天我就走?了。”

  锦朝将?士离营要?递帖、上?任要?调令,擅离属地是重罪,无有凭令帖在两营之间?游移也会被授以军棍。

  回营帖下,等同于有军命在身?。

  果然,云秋低低哦了一声:他就知道。

  其实李从舟还可以稍晚些回去,毕竟他恢复了世子身?份,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什么时候回营、什么时候返京,其实都有特例可循。

  然而徐振羽将?军遭了敌人的暗算,西北情势不稳,中军帐里只有苏驰和四皇子两个,李从舟担心事情有变,还是决心尽快返回西北。

  而且最重要?的是,乌影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他们?不能再等了。

  前世徐振羽是战死的,在他战死之前,四皇子更早地被西戎诱敌深入害死,并?逼得太子愧悔难当、最终病逝。

  太子如?今活得好好的,东宫里平靖公公这枚暗棋也被提前拔掉,襄平侯的手应当暂时伸不到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