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74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可如今回到王府,又是一时盲了?双眼,徐振羽总觉得王府比他记忆里安静,像是少了?什么一般。

  直到刚才王妃靠着他耍赖,他才瞬间想起来——王府里原来还有那样一个会围着他、闹他的小家伙。

  徐振羽张了?张口,想问问那孩子的去向,但又怕提起来,做成妹妹的伤心事,最?终深吸一口气,改了?个最?普通的话题:

  “今个晚上吃什么?”

  ……

  “是呀,曹姐姐,今个晚上我们吃什么?”张昭儿?趴在云琜钱庄的灶房窗口,看着曹娘子在里头收拾忙碌。

  “东家今日不是又带回来一个小先?生??”曹娘子笑了?笑,“听他口音像是江南人士,我们晚上吃点甜口的?”

  “甜口的?”张昭儿?拍了?拍手?,“那一定有糖醋小排是不是?”

  “你又知道啦?”曹娘子看这妹妹一眼,嗔道,“那还不进来帮忙?”

  张昭儿?欢呼一声,立刻卷起袖子进灶房帮着择菜、淘米。

  而近日行上存进来两笔银子,一笔是附近商户的,一笔是来京客商的,都是大宗的银钱,陈家两兄弟都在前面柜上忙。

  过两日恒济解当那边也要?开门营业,白天马直才带着小钟和?张昭儿?下到内库里仔细检查对照了?一道货出来,这会儿?还在和?小钟对账、点数。

  陈勇帮不上具体?的忙,就清扫院子、打水擦洗门庭。

  小邱倒是无事,问过荣伯铺上暂时无事后,就留到街上混了?一圈,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问问新鲜事儿?。

  只是等到了?饭点儿?,云秋他们都没等着陆商回来。

  “要?不要?去找一找啊?”其中一个护卫大哥问,“老人家别是在京城里出了?什么事儿??”

  云秋想了?想,正准备托护卫大哥往防隅司说说——毕竟他们都是罗虎的旧部?,平日不轮值时还会聚在一起喝酒,请他们巡逻时留意再合适不过。

  然而还没开口,陆商就醉醺醺地从外面晃悠回来,看见众人还未开饭等着他竟然也没半点愧疚,反而是嘿嘿笑了?两声:

  “你们、你们吃呗?我、我醉了?,我回去躺躺……”

  说着,也不管云秋同不同意,直接走到云琜钱庄那个小房间里,咕咚一声躺倒在床上,然后就发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众人虽有怨言,但他到底是东家请回来的“神?医”,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各自坐下来准备“抢饭”。

  唯有朱信礼冷哼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足够能传递到楼梯的位置,“杏林世家代?代?出名医,哪怕是六国乱世时,他们也敢横穿战场、救治伤员。”

  “太|祖时,陆太医能直言死谏、所以没酿成兄弟阋墙的惨祸;明宗时,陆院判能以身入局、引宫妃上当,这才破除了?夺嫡阴谋。”

  “至于顺运朝,杏林陆家在钟山建立医馆,招收门徒、广济天下百姓;你们陆家更还出过一位皇妃,襄助永昌帝开启盛世。”

  “陆家人无论在深宫、朝堂,亦或是江湖,都能找准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方式悬壶济世,怎料如今到了?某些人这里——却是瞻前顾后、裹足不敢前进?”

  朱先?生?为人冷漠,倒是鲜少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

  云秋想了?想最?后没拦着——前世陆老爷子会被?饿死,或许也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的缘故,那日胡屠户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到底刺激着了?他。

  朱信礼说完这些,只眯着眼睛看了?楼梯一会儿?,见那边鼾声依旧,他便嗤了?一声,“算了?,装睡的人都叫不醒,我们吃我们的。”

  自然,在开饭前,云秋还是让曹娘子单独给小陶盛了?一碗。小陶还没弄明白原因,就瞧见钱庄上众人疯了?一般的抢饭行径。

  云秋耸耸肩,笑着告诉他来龙去脉,“别吓着。”

  小陶撇撇嘴,低头扒拉一口饭后忽然瞪大眼睛,然后他拨弄筷子的动作都目所能见地快了?好几倍。

  ——果然没人能拒绝曹娘子的厨艺。

  不过在小陶在扒拉饭的时候,还是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好几眼那边的楼梯,脸上的表情复杂,是一种夹杂了?许多种情绪的神?情。

  “怎么啦?”云秋捧着碗,带着小陶坐在院中石桌边,同桌的还有点心、张勇兄妹,见他频频抬头,便好奇发问。

  小陶收回视线,哼了?一声表示,“没、没什么。”

  云秋挑挑眉,但还是选择不点破、继续啃自己的糖排骨。倒是旁边的张昭儿?问了?一句,“小陶哥吃得惯么?今天这菜是曹姐姐专门给你做的。”

  “给我?”小陶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

  “曹姐姐听你的口音觉得你来自江南,所以就特地做了?许多甜口的菜,”张昭儿?舔了?舔嘴唇,笑着咬了?口糖排骨,“也是沾你的光,好些菜我们平常想吃还吃不到呢。”

  小陶没想到回是这样,脸腾地一下红了?。

  最?后瞪着云秋憋了?半天,本想第三次骂他是笨蛋,但想到当着人家这么多伙计的面儿?,只能咬牙,换了?个稍文雅的说法:

  “……你开济民坊啊?”

  云秋却笑嘻嘻丢给他一颗雕花梅球,“你就安心住下来、好好备考,等十几日后去医署局应试,早日拿到凭引,才方便你们行医呐。”

  小陶看着碗里的雕花梅球,最?终红着脸、闷闷应了?个嗯。

  又两日后,恒济解当行开张。

  出十五的京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丰乐桥重新被?各式各样的摊贩沾满,卖油纸伞的大叔还新从江南进了?一批折扇、团扇。

  云秋趴在钱庄二层的窗口,侧身看着长?长?一条聚宝街:

  茶坊、酒肆、面店,彩帛铺、油酱食米铺、绒线香烛裹头铺,还有文集书坊、珠子花朵铺和?青白瓷器馆。

  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只在其中占据了?很小很小的一席,云秋想着昨日曹娘子制的几道菜,准备在办完了?陆商、小陶的事情后,找机会盘个食肆。

  钱庄、解当,食肆、生?药铺甚至是药局,他要?一步步来,将来也跟周山一样,做成京城、江南、中原三地的大商贾。

  正想着事情,张勇就穿过月洞门登上了?楼梯,他还是跟之前一样恭谨有礼,站在房门外面轻轻敲了?敲,叫了?声东家。

  “张大哥?”云秋回神?开门,“有什么事儿?吗?”

  “解当行上来了?位老板,他要?典当的东西?很奇怪,马掌柜的不能定夺,就让我过来请您去看看。”

  一位老板?奇怪的东西??

  云秋跟着张勇走过去——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让马直不能定夺?

  结果刚穿过长?廊,一掀开帘子走进恒济解当的外间,云秋就看见了?一块巨大的铁匾被?放到了?厅堂内,除了?铁匾,还有七八口箱子。

  总之是严严实?实?地给整个解当行门口堆满。

  见着云秋过来,那过来典当的客人便站起身,冲着他躬身一揖,“云老板,在下是雪瑞街功针铜镜铺的老板,方归平。”

  “方老板,”云秋与?他拱手?,“早就听闻方氏贩售的功夫针轻如羽、强韧胜钢刀,最?细的细如牛毛,能穿上好的丝绢而不落孔、不留痕。”

  那方归平听见这番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云秋对他的铺子这般了?解,他嘴角抽了?抽,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云老板谬赞了?,我也只是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家业罢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云秋看着他,还是笑盈盈的,“方老板能守住家业,已是各中翘楚,雪瑞街上不也仅有您这一家百年老店?”

  方归平这回是彻底无言,因为他带来恒济解当想要?当掉的东西?里,就有那块代?表着方家传承百年的铁匾。

  那铁匾是一块店招,正中间阳刻了?方氏铜镜四字,经过岁月的磨砺已经只能隐约看见其中的“镜”和?“方”字。

  店名之下,是一行阴刻的小字:收买上等钢条、专贩功夫细针,请记门前铜镜为记。

  而在那铁匾的右首上,还有一枚太|祖最?后一个年号时泰的印鉴,算是用来佐证方家传承数百年的证据。

  这块铁匾其实?只留下来一半,还有另外一半上面刻着的是功夫细针四个字,还有世宗的朱笔提款。

  他们方家和?被?泰宁帝夷了?九族的方氏不同,虽然都是方,但他们一直在京城里,祖上称齐州方氏;与?方林远、方林图所属的淅州方氏是同宗不同支。

  齐州在如今的京城西?南,淅州则靠近关中、属陇西?世族群。

  他们这一支在京城的方氏人丁一直不兴,旁支也不多,渐渐就从一个大氏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家族,轮到方老板祖上三代?,也就不过是一家人。

  方家的功夫细针是用上等钢条打造,很是仰仗铁货的来源,在方归平那批货走失前,他一直是固定取江南铁峰山的料、漕运上京。

  后来朝廷征调三成的铁货打制兵刃,方归平的货源受到影响、漕运又出了?事,他又坚持不愿用次等钢条以次充好,所以才会去找正院钱庄借贷。

  马直这时候也适时站出来,指着铁匾告诉云秋,“原来您知道,那便省了?我们不少口舌,您瞧瞧——这方老板竟然要?拿自家店招做当物。”

  “我说这是他们铺子上的百年招牌,没有当给我们的道理,便是真能当,我也估不出个价来。结果是左劝右劝,方老板他都不听、坚持要?当。”

  云秋皱皱眉,转头又去看那几口箱子,“那这些呢?”

  “这些是方老板收拾出来的几件皮货和?衣物,成色都属上乘,我都看过,是可以做当物的,只要?请小陶点数、记档就能放款子。”

  “只是……皮货和?衣物?”云秋压低声音。

  皮货衣物柔软,折叠起来并不占地方,他的意思是——只装这写东西?就能装出七八口箱子?

  马直点点头,也跟着放轻了?声音,“东西?我们都查验过,确实?都是衣物不假。”

  方归平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轻声密谈,忍不住轻嗤一声,“云老板和?您这大掌柜嘀咕什么呢?我这店招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年古物。”

  “您误会了?,”云秋笑了?笑,“我们放轻声音,不是在议论您这铁匾,而是——”

  他并没有明讲,只示意方归平回头看恒济解行的外面。

  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在聚宝街上很出名,每回闹出点什么动静,外面都会聚集许多好事看热闹的人,那些人也不堵着店铺,就聚在河边远远看着。

  见方归平不懂,马直点了?一句:“东家是顾及着您的面子。”

  都是当老板做生?意的,一人就要?拿着自己家的衣物、皮货甚至店招来典当,另一人却能拿出金银支取,这传出去肯定是不好听。

  方归平默了?半晌,最?终自嘲一笑,“云老板想得周到,但我既已走到这一步,从摘下店招那一刻起,也就不怕您和?大伙儿?笑话了?……”

  云秋端详他神?情有异,正好他心中也有怀疑,便干脆顺着方归平的话往下说,“既如此,那……打开箱子,我细瞧瞧。”

  有东家吩咐,马直和?小钟当然是照办,跟着方归平送货来的几个脚夫也帮忙,咔咔几声就给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

  前面两口箱子里装的都是貂皮、狐裘,后面五口箱子里也装的都是绫罗绸缎、明暗绣着各种团纹的长?袍、披风,还有一箱子鞋、帽、冠、扇。

  东西?如马掌柜所言,都是好东西?。

  但云秋越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就越盛——

  他一变不动声色地查看着,装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还在几口箱子边停留片刻,吩咐人翻弄箱中的衣物仔细看了?看。

  绕到那最?后箱鞋帽冠扇旁时,借着马掌柜和?小钟身形的遮掩,云秋偷偷从后打量了?一眼方归平:

  眼下是正月廿五,京城的天儿?还没彻底暖起来,惠民河上的冰虽然化了?,但天气还偏凉,大多百姓身上都还穿着夹袄、踢着棉鞋。

  像云秋,没有天生?体?热的小和?尚陪着睡,他到夜里还要?烧炉子、盖两条被?子,再焐上一个手?炉。

  结果眼前的方归平、方老板,如今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袖口还破了?线。而且他脚上就踩了?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布鞋,腰间连块玉佩都没有。

  若说典当,其实?玉佩、镯子、金银器这些东西?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比皮货还要?更好一些。

  它们轻便小巧,带在身上不费力气,而且往往有很高的价值。很多来典行的人,拿出来的都是珠宝玉器饰物,像是这么多衣物的,还真是少见。

  而且,最?让云秋觉得诡异的是:

  方家明明是一家三口人,除方归平外,家中还有他的结发妻子以及一位刚足月的小女儿?,但这些箱子里,也只看见了?男子的衣物,而没有一条襦裙。

  倒不是云秋偏爱小裙子,而是按着常理来说——同等用料下,女装的价值要?比男装高一些,上面的针功多、用的配饰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