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184章

作者:埃熵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刘老爷亲自接手了正元钱庄,对外发告文称二儿子刘银财忙于照顾一双儿女,暂时腾不出空来照管钱庄上的事宜。

  而那外柜的掌柜,也因处理方?归平的事情不够谨慎妥帖,被解雇、踢出了正元钱庄。

  这都是为了挽回?名?誉和损失的手段,但——

  小邱带回?来消息,这位大?掌柜其实是刘夫人娘家带来的人,换言之,也是大?少爷刘金财,唯一一个还留在钱庄上、能说得上话的忠仆。

  二少爷刘银财看似失权,实际上他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没亲自动手,就赶走了这最大?的肘腋之患。

  云秋啧啧两声,靠在钱庄二楼的窗口打了个哆嗦。

  而且,在这场无?形的交锋里,刘银财还十分轻巧地设计了一条人命,若非他瞧出来不对劲、劝退了方?归平。

  那他这计谋,便是一石二鸟、一石三?鸟之计。

  以人命筹谋算计,这刘银财果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云秋想着?这些事烦忧,正好几日后二月中和,小陶也快要到医署局考核,难得人齐,他便叫点心往双凤楼定两桌席。

  算是压惊,也算给小陶做个鼓励。

第068章

  中和节是二月初一, 民间流行用青色的小布囊盛放百谷、瓜果种子互相赠送,有祝愿生子、祈愿丰收之意?。

  宫中帝后会亲自耕织以劝课农桑,堕星坛的星官和礼部尚书会进献合编的农书, 廿四衙门和殿前三司会举办百草斗戏,皆为取开春的好意?头。

  双凤楼前的瓦子在这一日里也有大戏, 云秋也算借这中和节的由头给两个铺子里的伙计放个休。

  ——前几日方老板那事确实影响不小。

  方梁氏作为丧主,从衙门口领了方老板的尸首回来就主持办了丧仪,请来僧道坛尼唱经三日。

  永嘉坊内各位相熟的老板都前往吊唁,云秋作为相关者, 自然也是早早到了方家, 送上白事封包后, 就跟着几个管事进到灵堂内。

  方归平的女儿?尚在襁褓, 没?法跪在灵堂上, 只能是由乳母抱着站在梁氏身后, 梁氏的侍婢在旁呜呜哭着烧纸, 几个铺上的伙计也在旁帮忙。

  僧人们还守在周围念着往生经,云秋着一席墨衫, 在门前接过主家长辈递过来的三柱清香,上前恭恭敬敬三鞠躬, 然后供奉上香炉。

  绕着方老板的棺木走了一圈后,云秋想了想,还是来到梁氏面前, 轻声说了句夫人节哀。

  梁氏头也没?抬, 只点点头、抹着泪继续烧纸,倒是旁边的乳母说了几句感?谢地?套话, 说方老板在天有灵也能安慰等等。

  方家铜镜,数百年的老字号就这样倒了。

  梁氏操持完丧仪后, 就将方家铜镜铺子挂到了官牙上。没?几日,铺子就被旁边一家文字裱褙铺给买下来,改变门头、做成书铺。

  梁氏用卖铺子的钱结清了柜上一应伙计的工钱,还余下来二百两银子做盘缠,足够她带着孩子返回岭东老家。

  在这位夫人离京三日后,恒济解当收到一封来自渡口驿的信,信上没?有著名收件人,但是信使坚持自己?没?送错。

  “对方说就是送到恒济解当,让我交给你们东家。”

  出来接信的人是张勇,他性子谨慎,便?多问了一句,“能否劳驾告知,送信人的名号,或是样貌长相?我也好跟东家回话。”

  信使稍稍回忆了片刻,道:“是位穿着素雅的夫人,她没?告诉我名号,但她带着个小婴儿?,看样子很像是要回家省亲。”

  张勇眨眨眼,稍稍描述了一下方梁氏的外貌。

  “诶?对对对!就是您说这长相,是您认识的人呐?我就说这封信我没?送错吧?”

  张勇谢过信使,立刻穿过长廊给信原原本本交给云秋。

  彼时云秋正在给李从舟写信,他新买的新扎是清河坊那书铺伙计给他推荐的,来自菊园的文籍坊。

  不再?是从前那种粉色上面带绢花和小蝴蝶的,而是青蓝底色、上面有淡淡竹叶纹的,想必也不会叫李从舟被人误会他在招惹小姑娘。

  从京城到西北凤翔驿,用快马、加钱请人送加急,一封信需要用上五天时间。

  他都算好了——

  这样他的信送到时,李从舟也正好从凤翔驿到达西北大营。

  这会儿?听张勇说有方梁氏给他的信,云秋还蛮意?外,谢过张勇后接过来,拿出裁信刀拆掉封口,发现?里面厚厚的信札,其实是方归平所?写。

  方老板详细叙说了他的计划,提到胡屠户家寿宴上刘银财与他说的那些话:

  “云老板,其实我是个失败的人,没?能做好一众伙计的东家,也没?能做一个有担当的好丈夫、好父亲。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并不后悔,只盼这件事没?有给你添太?多的麻烦。”

  “我交待过梅儿?,让她不要表现?出与你的熟络,也不用说太?多感?谢的话,我要她事了之后就卖了店铺离开京城,等到渡口,再?寄出此信。”

  孟梅是方夫人的闺名,看来方老板是早早安排好了一切。

  方归平寻死这事儿?,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也提前和妻子商量好,梁孟梅本来并不答应,一直在劝他不要做傻事。

  但——

  “刘府并没?表面上那般简单,刘老爷背后站着一位朝廷要员,刘家各位少爷和夫人也各自有靠山,甚至其中还有皇亲国戚牵涉其中。”

  “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小生意?人,只求妻女往后的日子能平安,也感?谢在生命的最后,还能认得像是云老板这样的仁善高?义之辈。”

  许是写这封信的时候,方归平人之将死,不断地?提醒云秋一定?要小心刘家人,尤其是刘银财和他背后的二夫人。

  “二夫人来自夔州,原是白帝城出来的歌女,我能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请云老板一定?小心,生意?上能不与他来往就不与他来往。”

  方归平最后的话,墨迹几乎渗透了几重宣纸:

  刘银财是真正的毒蛇,一定?要小心他。

  云秋看着那封信眉头都锁紧了,最后处于?谨慎的考虑,他还是重新看了两遍这封信、给信的内容记下来,然后烧掉了。

  他重新打?开给李从舟的那封信,在里面添上了这件事。

  只不过为了不叫他担心,云秋并没?告诉李从舟方归平最后那几句看上去十分?渗人的提醒。

  ……

  话接中和节。

  每年二月的双凤楼都甚为热闹,除了门前高?扎的欢门彩棚、中瓦子中新上戏,还会在楼内天井里栽植百花,掩映莲池假山,别有一番风趣。

  点心提前找老板订下的是青桑阁和梧桐苑,正好是相邻的两个雅间,将中间的屏风和帘子撤下,就能形成一个大通间。

  两张圆桌边各设十把座椅,中间放置琴台、香案、梅兰竹菊。

  桌前门扇打?开,就能瞧见?双凤楼中廊里悬挂的各色彩灯,等到夜里,还能观赏今日过节燃放的漫天烟火。

  一楼正中的假山上,新扎了许多应春时的绢花,桃红柳绿、姹紫嫣红,池畔聚集了许多六七岁的小童在看锦鲤,远处瓦子里已是吹拉弹唱起来。

  云秋拉了小陶和点心,与朱先生、荣伯、小邱、张家兄妹一桌。另一桌坐马直、小钟,陈家大郎、二郎、曹娘子以及四个护卫大哥。

  逢这样重要的年节,城里各家酒楼都是事先配好了菜,分?为不同数量、种类、价钱的等次,如甲等首席要五十两银子,次席三十两等。

  点心与云秋商量过,选择了乙等二十两一桌,还赠送一坛罗浮春的。整好荣伯、朱先生和马老板都能小酌两杯。

  他们合共有十六人,菜都是掌柜陪好的六荤五素一道例汤,还有赠送的糖果瓜子和新制的酥醪小食。

  马掌柜那边一桌坐了九人,云秋这边是七人,本来说是否匀了马掌柜过来同荣伯他们坐着喝酒,点心在外面催菜,却正好又遇上一人。

  “公子,您瞧我碰着谁了?”点心笑盈盈给人拉进来。

  屋内原本脸上乐呵呵的众人却忽然僵住笑容,半晌后,才听得小邱先笑出声,“是陆老先生啊,这好几天都没?见?着您人了!”

  陆商看上去兴致仍旧不高?,与众人拱拱手后,被点心安排到云秋右手、正好在小陶旁边坐。

  老先生的目光有些呆滞,努力了好几次想要做出个笑脸,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强颜欢笑,而且心里好像压着件很重要的事。

  云秋瞧着气氛有点僵,便?起身敬了一回酒,吩咐着要大家开席,趁着众人热闹起来,云秋才压低声问点心:

  “你怎么遇着陆大夫的?”

  点心压低声,“我出去催菜,正好看见?老先生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楼喝闷酒,也不点菜,就抱着一小壶酒喝。”

  “今日双凤楼人多公子您是知道的,我看小二哥好几回过去擦桌子想催老先生离开,瞧着怪尴尬的,就……过去邀请他一起来了。”

  点心摸摸鼻子,也似乎瞧出来钱庄里的大家对老先生有意?见?,“公子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云秋摇摇头,能找到陆商当然好。

  他险些以为老爷子是药箱都不要就回南漕村去了呢。

  不过……

  云秋隔着小陶多看了两眼陆商,老爷子这几天到底去哪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问,他可真要堵着人问个清楚。

  吃了一会儿?外面瓦子开始上正戏,小邱最喜欢看热闹,这就放下筷子、端了自己?的小盘子捞了好几样酥醪小食:

  “小陶、小钟,还有小昭儿?,走走走,我们上前头看戏去!”

  被他点名的几人中,张昭儿?是最早响应的,小姑娘用绢帕擦擦嘴,高?高?兴兴就跑过来做了小邱的跟屁虫,小钟却还记着要请马掌柜的示下。

  “去吧,”马掌柜端着酒杯,笑着拍拍他肩膀,“当心点儿?,别从楼上掉下去。”

  小钟红了脸,嘟哝了一句他又不是小孩子,也离席跟着他们去了。

  小陶来了几日,虽然说话直、嘴巴毒,但人不坏,很快就跟钱庄里的人打?成一片,尤其是小邱特别喜欢逗他,每回都要挨上两句骂才罢。

  这种瓦子里的杂耍戏云秋前世看过不少,现?在的兴趣也不大。

  他倒担心点心陪他们坐在这儿?无聊,便?找了个借口,“点心,你去帮我看着他们点儿?,别闹起来吵着别人。”

  点心眨眨眼,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领命去了。

  ——他知道公子这是怕他无趣呢。

  但他都十八岁了,再?两年就及冠了,哪还好奇这种杂耍戏。

  不过小邱他们确实需要个人盯着,几个孩子闹起来若是真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就是给云秋惹祸了,他去陪着也好。

  等点心也离席,云秋才终于?摸到陆商身边,问老爷子他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吃饭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陆商啧了一声,“怎么你这儿?是南狱啊?我干什么要跑!”

  云秋不说话,云秋盯着他。

  陆商:“……”

  得,他算是被这小子降住了。

  “我这几日都在清河坊,”陆商撇撇嘴解释,“我在看……那小子当年一定?要建立的医署局,到底成了副什么样子。”

  果然,云秋拖长音哦了一声:和朱先生说的一样,也和他猜的没?差。

  “那看完呢?”云秋问,“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