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 第54章

作者:吴沉水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拽下,轻声说:“可是你怪我杀了他,哥哥,即便你不说,在你心里,你仍然觉得我不能杀他。”

“我是不喜欢你杀人,任何人都是……”他颤声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教你,怎么跟你相处了,小冰,我不喜欢你那么可怕。”

“这里每个人几乎都曾让人丧命。”我环视了一周,说,“但你却要求我不能这样,即便对方要攻击我,你还是认为,我不该反击。”

“小冰……”

“你对我有既定的观感和要求,”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难继续说下去,我加快语速,简要地说,“这个观感和要求跟我认为的不一样,我发现我跟你们很多人都不一样,我以为会让你们快乐的未必能令你们快乐,我以为能让你们避免痛苦的,你们却仍然要执着去那样选择。我,”我叹了口气,低声说,“算了,我头很疼,我要离开一会。”

“小冰你去哪。”张家涵惶急地拽住我。

我反手挣脱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这时我被人从背后牢牢抱住,这个力道令我熟悉,我骤然发怒了,狠命挣扎,反肘相击,屈膝顶和踹,但无论我干什么,他都牢牢圈紧我,不肯放手。

“袁牧之,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咬牙说。

“你要杀就来,老子他妈怕你就不姓袁!”他发狠地自后面扛起我,大踏步朝外走去。

“袁少,你这是……”

“袁牧之,你给我站住!”

后面一堆人冲了上来,我看见那位洪三爷黑着脸带着几个人围了过来,袁牧之站住了,抬起头说:“对不住各位,今天恕袁某不能奉陪了。”

“袁牧之,你要知道走出这里的后果!”

“与那个比起来,我更知道今儿个不出去的后果。”袁牧之淡淡地说。

这时洪仲嶙却慢吞吞走了过去,拉长嗓子说:“都给我站住!”

“仲嶙少爷,这件事恐怕不能听您的。”洪三爷冷冰冰地说。

“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洪仲嶙淡淡地说,“你要把袁牧之绑了?别丢人现眼了,都给我回去!”

“那大小姐怎么办?”

洪仲嶙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再说。”

袁牧之紧了紧胳膊,对洪仲嶙说:“洪爷,谢了。”

洪仲嶙摇头说:“别谢,你惹下的麻烦事,我不会替你收拾摊子。”

袁牧之又转头看了眼张家涵,没再说话,扛着我大踏步走出了这个地方。

出了酒店后我被他塞进一辆车的副驾驶,他动作很粗鲁,还让我在挡风玻璃那撞到头。我觉得更加眩晕,扶着额头慢慢喘气。

“小子,你坏了我的事,没办法了,咱们接下来不是要逃命,就是要拼命了。”袁牧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淡淡地说,“你准备好了吗?”

“我不要跟你逃命,我还有事。”我弱声说。

“由不得你了。”他转头看我,黑眼睛里压抑着笑意,“你刚刚可是拿着枪逼我跟你逃婚,这个事等于当面给人姓洪的没脸,往死里得罪人了。老子这几年存的这点家底,也不知道够不够玩这一把。”

我闭上眼说:“我不明白。”

“你不能不明白,臭小子,我为你都逃婚了,咱们往后可就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俩蚱蜢,谁也离不开谁。”

“你这样就是不结婚?”我困惑地皱眉,睁开眼问,“那洪馨阳呢?”

“她那个事,”袁牧之沉默了一下,随后说,“她那个事,我可管不着了。”

我猛然挺直脊梁,盯着他说:“她的孩子你也不要了?”

袁牧之转头看我,随后笑了笑,轻声问:“小冰,我有时真不能拿捏得明白,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你不是知道我只喜欢男人吗?”

“那跟令一个女人怀孕并不矛盾,”我看着他,轻声说,“你是那个胚胎的父亲,如果她能顺利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她的孩子要管你叫爸爸,你是他生物学意义上的制造者,这些对你而言,没有意义吗?”

袁牧之转头盯着我,我看向他,又问了一遍:“那个孩子会怎么样,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吗?”

袁牧之猛然转过头,一踩油门,车速加快,我差点又撞到挡风玻璃,在耳鸣目眩中,我听见他哑声说:“论理这个事不该我说,但要不告诉你,真不知道你会想出点什么来。宝宝,洪馨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心里一跳,转头看他,他笑了笑说:“我从十二三岁就知道自己只对同性才能产生所谓的爱欲,当时发现这一点也不惊惶,因为从小到大,我接触的都是男孩,我不认为喜欢上他们中的哪一个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拳头够硬,只有具备这个,哪怕喜欢的是外星人,又有谁能拦着挡着?也不是没有遇上女人,有时我也想过,也许跟女人试一试,没准也能扭转性向什么的,但我后来发现性取向这种东西简直无关紧要,我他妈的栽你这了,你就算下面没长那玩意,我也还是稀罕。”

我莫名其妙的心里不再那么难过,然后我皱眉纠正他:“我的发育虽然迟缓,但并没有器官畸形。”

袁牧之哈哈大笑,点头说:“可不是,我对此可是松了一口气呢。”

“你不是令洪馨阳怀孕的男人,是这样理解没错吗?”我又问了一遍。

“是这样理解没错。”袁牧之点头。

“那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我困惑地问,“你并不喜欢她,我刚刚也没理解错对不对?”

“我都跟你私奔了,怎么可能喜欢她?”袁牧之呵呵低笑,伸手握住我的,“她找我帮忙,我需要她帮忙,这是一个协议,不过拜你所赐,这个协议现在作废了。”

我问他:“婚姻也可以是一个协议吗?”

“可以,在利益交换的前提下,任何事都能成为协议。”袁牧之笑了笑,说,“但对我而言,这个协议被破坏的意义大于它被继续。”

“我不懂。”

“你拿着枪对我,那一刻我真他妈高兴。”他又是摇头又是笑,“我这辈子没这么高兴过,真的,就像他妈的一下双脚踩到踏实的地方一样,太爽了,宝宝,你拿枪的样子真太帅了。”

我更加不明白,我提醒他:“我当时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他笑着说,“那很好,我就怕你无动于衷。”

“你不觉得危险吗?”

“危险啊,可是更加高兴,你不是没情绪,不是没脾气,我总算不是对着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我怎么会不高兴?”

我决定不再去试图弄明白这些自相矛盾的逻辑。于是我说:“既然洪馨阳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么我要弄死它,你也不会阻止的,对不对?”

袁牧之笑容不变,但在下一刻,他猛然踩了刹车,然后满眼震惊地转头看我,问:“宝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弄死洪馨阳肚子里的胚胎。”我冷静地说,“这就是我来这的唯一目的。”

第77章

袁牧之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慢慢地问:“宝宝,你恨洪馨阳?”

我摇摇头说:“没有那种感觉。”

“那为什么,”他仔细地斟词酌句,“要弄掉人肚子里的孩子?”

我垂下头,想了一会才说:“这是我来这的唯一目的。但我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提前三个月到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袁牧之盯着我,“宝宝,你能从头到尾,好好跟我说一遍吗?”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真挚温暖,带着因为未知而产生的疑虑及忧心,我明白他是真的想知道,但我怎么告诉他?真相只有一个,但是如果这个真相超乎他的认知和逻辑,那么它是否还具备真相的意义,则另当别论。

我想了想,对他说:“洪馨阳肚子里的胚胎,以后会发育完成,出生后会是个男孩,那个男孩,”我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词语,艰难地说,“那个男孩不该出生。”

“为什么?”

“因为,他不该出生。”我重复了一遍,“他不获取生存的权利,他……”

“你不会想说他会危害地球影响人类生存吧?”袁牧之盯了我许久,然后忽然笑开了,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把这些念头都给我丢掉,老子们要逃命了,哪里顾得上这些,我这么跟你说吧,洪馨阳就算生块叉烧出来,也不关你我的事。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多余的事一件也别做,听到没?”

我摇头说:“是你没明白,我必须除掉那个胚胎。”

“要是我不答应呢?”袁牧之眯着眼看我。

“那我就自己去。”我淡淡地说,“这是我要做的事,我不能让你阻止我。”

“好好,宝宝,可你得睡一觉吃顿饭什么的吧,等把你弄干净喂饱了,咱们再说说弄掉洪馨阳肚子里胚胎的事,”袁牧之笑嘻嘻地随口敷衍我,他一边吹口哨一边发动车子,忽然大喝一声:“哎呦,我操!”

我看向他。

他脸色凝重地转头看车后说:“他妈的有人追来了!”

我狐疑地顺着他扭头的方向看过去,突然后颈传来一阵钝痛,我眼前一黑,往前栽进袁牧之的怀里。

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刻,我听见袁牧之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啊宝宝,这次我不能再由着你乱来,咱们的事可比人家的事要紧万分,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又看见我的母亲,这一次我看得更加清楚了,我看见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挟持着,有人狠狠抽她的耳光,厉声质问她:“那孩子在哪?!”

她嘴唇流出了血,但目光锋利清亮,她吐出一口唾沫,拒不作答。

她遭致更为残酷的毒打,甚至有男人穿着皮鞋直接往她肚子上踹。

我看到这里怕得不得了,我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愤怒、痛苦、恐惧、焦虑,全部都纠结在心中像烈火一样燃烧,我低头看见自己变成一个小孩,我有小孩小小的手脚,我不顾一切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我尖叫哭嚎:“放开我妈咪,你们这群坏蛋,放开我妈咪……”

原来我喊她妈咪。

有人把我整个揪起来,高喊:“抓到了,小孩在这,抓到了!”

“带走。”有个男人在我身后说。

“洪馨阳呢?”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令我心里大恸,我拼命挣扎,尖叫反抗,甚至低头恶狠狠咬抓住我不放的人。这时有个男人走向我的母亲,举起枪,我尖叫着喊不要,不要,但那个枪声仍然响了,子弹击穿了我母亲的心脏位置,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向我伸出手,随后整个人砰的一下扑倒到地上。

她的眼睛,由始至终都看着我。

她爱我。

母爱那种东西是存在的,真实的,我以前之所以否认它,并不是因为我本质上是个怀疑主义者,而是因为我目睹这样惨烈的过程,我知道母爱有多沉重,它支撑一个女人一直到死都不肯放开她的孩子。她原本已经把孩子藏好,她想豁出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个孩子不懂事,他不知道珍惜母亲的性命,他擅自从藏身之所跑出来,他直接令母亲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也许更应该说,他就是造成母亲丧命的罪魁祸首。

这个认知成为背负在灵魂深处的罪,所以我自动屏蔽了这段记忆,我自私而懦弱,我不仅令自己的母亲白白丧失,我还遗忘了她。

而我怎么可以遗忘了她?

醒来时,我的手一摸,脸上都是湿的。

洪馨阳已经怀孕了,我对自己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她即便是在催眠影响下也还是违背我的指令怀孕了,因为同样不知名的原因,时间往前提早了三个月。

我不能让自己出生来剥夺你的性命,母亲。而且没有你,那个我成长得很痛苦,痛苦到超乎想象的地步,这一切,我都要从根本上解决。

我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里。我起身穿了衣服,头还是有些昏沉,我揉揉太阳穴,在房间附带的盥洗室里拿凉水狠狠浇过脸颊,然后,我拿毛巾将脸上的水渍仔细擦掉。

我转身走出盥洗室,拉开房间的门。

外面是一条同样昏暗的走廊,处处弥漫木材腐朽的味道,初步判断,这是一所并不常住人的房子,具体方位未知。也不知道袁牧之上哪去了,我想起他从我的后劲来的那么一下,心里充满不悦。

看来无法就除掉胚胎的事跟他达成一致了,我只好自己动手。

我轻手轻脚走着,低头看下去,发现一楼的地方有几个男人凑在一起打牌,右边有三个在喝酒,左边有两个凑在一块说话。我正要继续观察,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原少,请您回房间。”

我抬头发现是上次在郊外的房子阻止我出门的保镖,他脸上挂着彩,看起来样子很滑稽。

他见我不动,继续说:“请您立即回房间,不然我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逼您回去。”

他的态度不再恭敬,估计是我上次逃跑的事令他受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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