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道 第40章

作者:初可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那会儿他正被文相敬酒,陈克业作为他的侍卫长,本该在殿门口守着,却在门边晃了好几个来回,明显是有话要说,文相那是个老狐狸,缠着他,实在是没空出去,他便叫程深去。

  程深赶紧道:“陈大人叫小的告诉殿下,您要的那人,抓到了,他们已经往回赶,年后就能带到金陵。”

  宗祯「嗯」了声,挺高兴,万事顺利。

  他又问:“陈克业可有裴容的消息?”

  程深低头,小声道:“没有……”

  宗祯便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保庆小声问他:“还有封信是驸马给殷家老太爷写的,殿下可要看?”

  宗祯聚焦眼神,想了想,摇头,不看了。

  宗祯躺在榻上,脑中有很多事,搅着搅着,他便渐渐睡着,梦里又是姬昭用剑戳死他的那幕,他的嘴角张启,临到死,最终没将那句话说出口,那句话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原来他一直都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明白姬昭的恨与不甘,他明白姬昭为何会这么做。

  可他也不明白姬昭为何会这么做,他除了是皇帝,是福宸的哥哥,他与姬昭不是朋友吗?

  程深捣捣保庆:“殿下说什么?”

  保庆小心覆过去,摇头:“不曾啊……”

  “我方才听到了,好像是「为什么」?”

  “你一定是听错了!”保庆抬脚,“你守着殿下,我再去看一眼殿下明日要穿的大礼服可曾熨好。”

  东宫的夜这才渐渐平息。

  过年期间,姬昭的新朋友,秦文秦清游也来给他拜年了,大年初一来过一次,大年初四又来过一次。

  大年初四的时候,到家里来拜年的人便少了些,姬昭有空同秦文说话了。

  兴趣相投的人,什么时候认识都不算晚。

  秦文也是游记爱好者,也喜欢逍遥子,发现姬昭竟有逍遥子的手写本,那是羡慕得很,小心捧在手里都舍不得翻。旁的东西,姬昭还是愿意相赠的,这东西可不成。

  再见秦文那模样,他便与秦文约好后日一起去枇杷巷,问问那位掌柜的,哪里还能买到逍遥子大师的手写本。

  过年时候,官员们休沐,百姓们阖家团圆,却也正是商贩们赚银子的时候。

  枇杷巷里到处贴的都是福字,巷子口还有舞龙舞狮,姬昭站着看了会儿,给了赏钱才同秦文进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被他们一问,开始发愁了,面上还在笑,说道:“这大师的手写本确实难得,上回小店能有几本也是运气好,实在是没有新的了。”

  秦文早知如此,也不可惜,只叹气道:“大师之作,本该如此珍贵。”

  姬昭又问掌柜的:“上回,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姬昭便道:“我又不是要抢你的生意,你还不愿告诉我?”

  掌柜的更加支支吾吾,姬昭有些生气了,问问而已,难不成他会跟一个小小书斋争利不成?姬昭的性子便是如此,越是不让他知道,他越要知道,而且,是他主动要带秦文过来的,掌柜的平常相处起来不错,今日却不给他面子。

  姬昭便拉上掌柜的到里头雅间说话,非要知道这书是从哪里来的:“不叫旁人听到总可以了?”他睨着掌柜的,“还是说,你的书是偷来的?”

  掌柜的吓得连连摇手:“小的做得是正经买卖,可不敢干这事!”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或者,你认识大师本人?!”

  掌柜的就怕接下来驸马要叫他去领逍遥子本人来了,他苦着脸,就说这生意不好做,姬昭威胁他,再不说就当他是偷来的。

  掌柜的想到那太监又没叮嘱他别跟驸马说他们是谁,那他说一说,也没事吧?

  他磨磨蹭蹭地说:“驸马,不是小的不愿说,实在是不敢说……这书不是小的寻来的,是那日,有个太监送来给我的,指明了要卖给您……”

  “…”姬昭惊诧万分。

  掌柜的不敢多说话,只敢偶尔抬头偷看驸马,只见驸马愣了会儿,就开始挑起嘴角得意地笑了。他暗自想,驸马这是不气了?

  于是他又「嘿嘿」笑着凑上去,讨好道:“驸马,您是不是知道那是谁了啊?”

  姬昭再睨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也不留下来攀扯了,姬昭这就跟秦文走了,到了街口,二人告别,各回各家。

  回家的路上,马车里坐着,姬昭便开始放肆地得意笑。

  尘星问:“郎君您到底高兴什么呢?那掌柜的说什么哄您高兴啦?”

  姬昭「哼」了声,问他:“那日程深过来送东西,说我一定喜欢,不收后悔?”

  “是呀!”

  好吧,姬昭承认,不收的确后悔。

  但不收又如何,变态太子不还是得想办法给送到他手里!

  那个神经病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吧!是来给他道歉、赔罪的!

  做梦呢,淋过的雨,跪过的石板,哪能那么容易就忘记!他还在生气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绝不原谅!

  即便如此,姬昭也连着偷乐了好几日。

第36章 何处不相逢

  连着乐了好些天, 过了大年初十,福宸公主上门来,邀请姬昭去看灯会。

  过了初十, 直到正月过完,城里都会有灯会, 上元节那日最热闹。

  姬昭的心蠢蠢欲动,然而想想自己的身体, 他还时不时地咳嗽, 那日街上的人定是很多, 小命为大, 他只能遗憾拒绝。

  到了上元节那日,姬昭的咳嗽却是好多了,他到底惦记着玩,想着晚上还是与公主一起去看灯会吧!他便派人去公主府上说一声,却扑了个空, 公主又进宫了。

  姬昭便猜测宫里又有事吧?那他也不打扰了, 晚上自己个出去吧。

  宫里,仁宗也在劝兄妹俩:“祾儿自小在宫里, 也不曾看过民间的灯会, 难得如今住在宫外, 驸马身子不好,去不成,你便带上侍卫去看看灯会吧。”再道, “既是定下要秦家小娘子做侧妃,不过是春日里的事, 祯哥今日也去看灯会, 万一能碰上呢, 也好瞧瞧那个小娘子。即便是侧妃,父皇也希望你能遇到个可心人,多相处,没有坏处。”

  宗祯想要拒绝,仁宗敛眉佯怒:“哪怕不看人家小娘子,你就当是保护你妹妹了。”

  福宸偷笑,宗祯无奈应下:“好吧……”

  反正姬昭不出门,他无所谓。

  整个正月里,街上几乎家家铺子都会挂上几盏灯,就连宫外的御道上也全是卖花灯的铺子,但最热闹的灯会却是办在朱雀大街上,每隔五年,皇帝陛下还会亲自从宫里下赏灯车出来放置在朱雀大街,供大家观赏,极其华丽。

  明年才轮到下一个第五年,姬昭知道这件事后,也不觉得可惜,因为眼前满街的花灯已足够他看了。

  上元节这日,朱雀大街不许任何车辆进出,只能步行,到了街口,姬昭被殷鸣从车上小心扶着下来。

  出门前,魏妈妈已经检查过无数次,尘星依然拉着他,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确保衣领、袖口都被包在大毛披风里,不会漏进一丝的风,才放他往里走。饮料四子也跟了出来,包括府里的侍卫都穿了便装,随着人潮往前走,全方位地护住姬昭。

  姬昭仔细地看过身边每一个摊贩,感叹于古人花灯工艺的精巧。

  明明就是纸灯、布灯,那样薄,却能做得这样结实而又漂亮,他买了个八仙过海,还买了个嫦娥奔月的,一手抓一个,继续看着更多漂亮的花灯,街边还有唱曲卖艺的,耳朵里全是热闹的喧嚣声,却半点不令人烦躁。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世情啊,他还去投壶、套圈,扔了好半天,啥也没投着、套着,他还「哈哈哈」笑,笑得人家摊主都使劲儿地夸他心胸豁达啊之类的云云,临走前,送给他一个瓷制的小玉兔。

  姬昭两辈子都是属兔的。

  小兔子制作粗糙,他当个宝,连声道谢,抓在手里不愿放。

  殷鸣等人跟在他身后,露出「和蔼」笑容,也不看看他们光投壶、套圈就花了多少钱,给个小兔子算什么呀!

  不过只要他们郎君高兴,那就好。

  姬昭的身影流连于充满花灯与欢声笑语的人间烟火里,那头,朱雀街的街头又静悄悄停下辆看似普通平凡的马车,马车里先跳出个相貌精致的小郎君,才又跟着下来一位男子。男子身裹深色貂裘,几乎瞧不见面庞,只见他下车后,与那小郎君说了几句,小郎君便笑着点头,两人一同往街里走来。

  宗祯的半张脸藏在颈间的毛里,怕着了风,他的头上戴着网巾,只这网巾与时下士子们戴的有些微不同。他戴这个是为了保暖,靠近额头那圈,用的也是毛料,正中间镶了颗暗紫色的宝石。

  这么一来,他的脸便几乎谁也看不仔细了。

  他慢条斯理地走着路,身边的福宸今日换了男装出来,她也是头一回看灯会,看到眼里什么都觉得新奇,更是买了一堆玩意,身后侍卫全都捧着。宗祯很好脾气地一直陪着,本来今日就是陪妹妹出来玩的。

  走了有一刻多钟,福宸才想起身边的哥哥,回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哥哥,你累了吧?”

  宗祯淡淡地笑:“尚可,陪你还成。”

  福宸左右看看,指了身后的茶楼:“哥哥去里头坐坐吧,我还想去桥对面看看,只是听说那里人更多,有这么多侍卫跟着我呢。”

  宗祯往深处看看,人的确很多,他不喜人多。

  他便点头,又叫程深、保庆全部跟着福宸去,再点了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他则带着剩余的人准备迈进茶楼的门,进去前,瞄见茶楼门口正有人投壶、套圈。

  很是热闹,他觉得挺有趣,便站在一旁看了看。

  老板见他驻足,立马热情地递来圈与签:“这位郎君可要试试?有趣得很呢!您瞧,这么多东西呢!还有活的兔子!好套得很!把把必中!不中不要钱!”

  话音刚落,就有人怒骂:“又没中!老子都投了一百个大钱了!哄人的玩意!”

  “呃……”老板不说话了。

  宗祯身后的随从不觉全笑了,宗祯也扯了扯嘴角。

  老板知道这生意做不成了,垂头丧气地转身欲走,宗祯朝他伸手:“我试试……”

  老板立马又笑成了一朵花。

  福宸公主带着人走在人群里,手里也提着刚买的灯,边看边玩,边玩边看。

  青金忽然指了个方向,在她耳边小声说:“公主,您看,那是不是驸马呀!”

  福宸公主立马看去,那个被人群围着,身穿白色狐裘,站在花灯里耀眼而又精致,正在投壶的人,不是驸马又是谁!

  福宸公主眼睛一亮:“走!我们去找驸马!和他一道玩!”

  街上的人却实在是太多,身后有人不经意碰到了福宸公主,侍卫赶紧围来,那位老大娘吓得连声说「对不住」,福宸公主转身,和气道:“不碍事的,大娘——”

  声音却戛然而止,福宸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一晃而过的侧面。

  “裴容……”她低声喃喃。

  “啊?”侍女们全都凑来,“您说什么?”

  福宸痴傻一般,看着那个停住脚步,站在灯架前的男子,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那人忽然消失不见,更怕只不过是一场梦。

  直到那人动了动,也回头看向福宸公主这里,福宸看到他的脸,眼泪差点要掉下来了。

  她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人却好似并未看到她,转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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