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 第11章

作者:秉言者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祝久辞还想接着问,可惜矮个子眉头一蹙,漆黑的眉毛几乎连成一条线,祝久辞闭了口。

  两个绑匪极其招摇,带着祝久辞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祝久辞若此时朝街边稍微招招手,很快便有人能把他救下来。

  不过事实证明,祝久辞想得太美好了,清晨将亮,上早朝的大臣们早已到皇宫,而市井百姓还未起,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这样,祝久辞坐在人形秋千里,踩着人形垫脚石,三个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走过了两条街,直到国公府大门出现。

  当其中一个壮汉恭恭敬敬敲开国公府大门,国公爷黑着脸出现时,祝久辞突然觉得还不如让绑匪把他绑走。

  “绑匪”把祝久辞空投到大门里,朝国公爷一拱手便走了,临走前还好心地关上大门。

  祝府门廊巍峨,两个双人环抱的通天廊柱伫立左右,国公爷站在中央双手背后,看着祝久辞冷笑开口:“好样的,一夜未归。”

  祝久辞心一跳,往后退一步,后背直接撞上祝府大门。

  “还想往外跑!”国公爷震怒,声音大如洪钟。祝老国公是从沙场杀出血路踩着尸骨山回来的人,眉眼傲气凌厉,稍一动念便气势压人。

  国公爷若是动怒,京城都能抖上三抖,除了宫中那几位,没人能扛得住国公爷的怒气。京中有评书者甚至编了四字曲,大意是国公一怒,泰山压顶,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云云。

  祝久辞着实慌了。

  国公爷从腰间抽出弯月大刀,恶狠狠盯着祝久辞双腿,踱着步子走近,硬底黑靴踩在石地上,碎石子被碾地嘎吱作响。

  “我……”祝久辞头一回知道在人极度惊惧状态下是发不出声音的。

  弯月刀尖在石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声音,二人已离得极近,国公爷手臂一抬,祝久辞惊恐地闭上双眼。下一刻,国公爷揪起祝久辞的领子,往院子里一扔。

  “胆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敢一夜不睡觉了啊!滚回去睡觉,睡醒了再骂你!”

  祝久辞:“?”

  “还不走?”国公爷一抬眉,手中的弯月大刀明面儿一晃,白光直直刺进祝久辞眼睛里。

  祝久辞本就被吓得没缓过神儿,未过脑子便开口:“爹我错了,这就回去!”

  “你喊我什么!”

  “祝老将……”来不及了,祝久辞眼睁睁看着弯月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优美的弧线,以百分之百瞄准他额头中心的角度飞来。

  国公夫人从旁院翻|墙飞出来,利索地接了大刀,弯刀带着惯性在手中旋了两圈,她按下手腕,将刀背在身后,“刀剑对敌,哪有冲着自家儿子扔刀的!”

  国公爷没了声,祝久辞拔腿就跑。

  进了自己的小院儿,阿念可怜巴巴站在院落中间望着他。

  小可怜虫见祝久辞黑着脸走过去,头一回不等他主子发话就主动回答道,“阿阿阿阿念昨日给国公爷报平安了!”

  祝久辞忍着气,等着他下文。

  后者却没了声儿,祝久辞仰天一叹,还是得自己问啊。

  “然后呢?”

  阿念缩缩脖子,嘴巴和鼻子都藏在高领底下,“天将亮时府上突然来了飞信,国公爷和夫人看了以后就一直站在大门那儿等着了。”

  “嗷呜。”

  “小公爷您、您您可别吓阿念呀!”

  “可怜我京城霸主,树敌太多,一时竟猜不出是何人害我。”

  阿念眼瞧着自己的小主子就要唱起来,慌忙推着人进屋。

  祝久辞飘进屋里栽倒在床上,挨着枕头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已困得不行。

  眼皮合上,梁昭歌那双血淋淋的双脚却出现在眼前。

  祝久辞倏地坐起身,不行,得去找他。

  躲过阿念阻拦,祝久辞刚刚蹦到门口就被国公夫人揪住了领子。

  祝久辞闷闷不乐地被拎回去,今日真当看看黄历,忌衣领。

  “一宿未睡还这么精神?”

  “睡了……”祝久辞语气有点发虚。

  国公夫人哼一声,轻轻松松把人揪到床榻上躺好。

  “眼圈儿都黑了,乖孩儿都开始骗娘亲喽。”国公夫人说着就坐下来抹眼泪。

  祝久辞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巾帼女英雄二话不说坐在他床边抹泪,他伸手要去安慰国公夫人,后者却躲开,一个人在那里按着眼睛哭,越说越激动。

  “你爹也是,这么多年了也不肯给圣上呈个折子把你这道责罚去了。都快弱冠的人了还不能乘车马,这传出京外都叫人笑话。”

  “没事,孩儿早已习惯……”祝久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国公夫人按住脑袋,国公夫人自己也压低身子,鬼鬼祟祟道,“你爹自个儿偷摸着在书房写折子呐。”

  国公夫人放了祝久辞的脑袋,自己坐直身子,“你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没吓着你吧?”

  祝久辞愣愣地摇头。

  “那便好,你若是被吓到了,我还得怀疑是不是我亲生的。”国公夫人雷厉风行,眼泪说停就停,美滋滋地从身后变出一盘糕点来,“吃了再睡。”

  祝久辞抚上空空如也的肚子,鼻尖一酸。

  国公夫人直到他的宝贝儿子呼吸渐稳才离去。

  行至院门口,国公夫人把飞信递给阿念,“他若是三番两次找你要,你再给他。若是他忘了,你也就当忘了这回事儿。看他的性子,若是查出是谁写了这飞信,京中又不知道哪家孩子要倒霉。”

  阿念深表理解地点点头,京城小霸王被算计到头上,铁定要拉着一帮好汉扛了家伙式儿大刀阔斧杀到人家府上去。

  阿念拜别国公夫人,把飞信折好放进袖中,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他复又把信拿出来,晨风吹过,信纸簌簌地响。

  纸面中央龙飞凤舞飘着三行字:

  “小公爷在医馆闹事,现已遣回。

  一夜未眠。

  早膳未用。”

第14章 地毯

  祝久辞一觉醒来时,夕阳已落山,天空泛着黑夜来临之前的深蓝色,缀着几颗疏星,天空边际隐约显出紫色,透出一点点暗红,算是抓到了夕阳的尾巴。

  祝久辞果然把飞信的事忘在九霄云外,简单梳洗后,偷偷溜到书房门外,确认国公爷忙着处理公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窃喜之下转道和娘亲打声招呼,拎起阿念的领子就出了门。

  阿念揣着袖子,小哑巴似的跟在祝久辞身后,只要他主子不提,他是绝对不会把飞信拿出来的。

  祝久辞本打算直接奔闹市口进红坊,走到半路脚下又拐了弯儿,去了趟海柏胡同,把甲二十三号最有名的大月氏地毯的掌柜给搬了出来。

  海柏胡同甲二十三号与小公爷还有点渊源,是小公爷六岁那年纵马过街的后遗症。这里原先是个点心铺子,是一对老夫妻在经营,生意不太红火,但是又一直狠不下心来卖了铺子另起炉灶。

  后来被小公爷一闹腾,店的门面儿和招牌全都坏了,老夫妻干脆低价把店面给盘了出去,当然了,国公府打着灯笼满京城寻人补差价就是后话了。

  接手店面的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大月氏地毯。起先经营的也不红火,人们听说店铺掌柜来自西域,大家不怎么信任,但后来发现手艺确实过关,十几年过去,大月氏地毯成了海柏胡同的招牌,京城人不论贫富贵贱,凡是买地毯定是要到海柏胡同的甲二十三号去。

  天际最后一点红落下去,天色很快就黑了。

  和往常一样,红坊是最早点上灯的。闹市口大街仍漆黑一片,一眼望过去,唯独红坊灯火通明,灯火将门前的空地照亮,地面被映成暖黄色,偶尔可以看到闪动的人影。

  祝久辞刚刚踏进红坊大门,柳娘差点跪倒在他面前。

  “又是唱哪出戏?”祝久辞抱臂倚着门框,已经习惯柳娘时不时的拦他一次。

  “小公爷饶命啊,柳娘实不知红坊在哪处惹到小公爷不快,您说出来我这就替您摆平,红坊哪有招待不周您尽可提出来,可千万别……”

  “别什么?”祝久辞不解。

  柳娘捏着红绸紧张兮兮往祝久辞身后一瞥,仅看了一眼,面色倏地白了,血管青筋暴露,面额上厚重的白|粉扑簌簌往下落。

  祝久辞回头看一眼,身后除了大月氏地毯的掌柜和杂役,也没什么可怖的事情。

  柳娘面上的惊恐不减,又朝着祝久辞要磕下去。

  祝久辞往旁边闪开一步,阿念蹦出来把柳娘扶住。

  “我来看看昭歌,没事我就先上楼了。”祝久辞从旁侧灵巧地躲过去,踏上二层木梯。

  “小公爷哎,给您磕头了!饶命啊,饶命啊!”柳娘肥胖的身子登时倒在地上,铺满脂粉的脸一下下砸在地上,满头簪花叮铃咣啷作响。

  祝久辞耐心没了,饶哪门子命?他一没招谁惹谁,二没做什么欺压霸道的事情,真不知道柳娘在搞什么名堂。

  祝久辞旋身继续踏着木梯上去,掌柜的冲着门外的杂役招了招手,自己也提衫跟上。

  红坊外,黑黢黢的街道上浩浩汤汤排着二十余壮汉青年,六个人为一组,各扛着粗若树干的地毯捆,极有气势地鱼贯而入。

  柳娘跪倒在红坊门口,涕泪满脸,待壮汉们扛着西域地毯走到明亮的灯火下,柳娘面露疑惑,颤颤巍巍扶墙起来,“小公爷这是……?”

  祝久辞倚着二楼栏杆,单手支着下巴:“铺地毯不行啊?”

  柳娘怔愣一下,紧接着面上露出绝处逢生的狂喜,“这小公爷您随意您随意,我还以为您是要……砸店。”

  祝久辞眉头一抽,朝楼下看去,月氏地毯的杂役们扛着地毯,几乎将红坊入门的大堂占满,若说是来砸店的,还真是有点道理。

  西域地毯是纯手工打出来的,精良细密,极是压秤,一丈见方的毯子便有几十斤重。此番祝久辞怕梁昭歌踩着硬地板不舒服,特意为他挑选了最厚最软的地毯。

  大月氏的地毯本应是提前定做,但今日事出有急,祝久辞便直接把店里最厚最重的成品全都搬了来,其工程量可想而知。

  柳娘也算是人精,当下擦干脸把红手绢收起来,冲着祝久辞礼貌道:“铺地毯费工夫,现在动工怕是要折腾一晚上,干脆把地毯先放在这里,明儿早上叫红坊的杂役们给铺好,小公爷您放心。”

  祝久辞觉得言之有理,遂与大月氏掌柜点头行礼,让他们去处理后续的交接事宜,他自己则晃到梁昭歌房间门口,思忖着见面要说什么。

  雕花木门虚掩着,透出光来,祝久辞还未抬手,里面传出一道软软绵绵的声音:“小公爷进来吧。”

  推开房门,满室药香。

  梁昭歌倚身侧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抓着白玉镯子一下一下敲在腿侧。

  墨青绸袍松散地穿在身上,衣衫大敞,露出锁骨,墨发未束,斜插着一支玉簪,大部分墨发散在身上,剩下的全落在身后的美人榻上,甚是旖旎。

  墨青绸袍半遮不遮,一双皙白细腻的小腿露在外面,双足上的白色绷带缠的不紧,松松垮垮坠在那里,零零落落散在脚踝处,剩下一部分白纱散在榻上,纷杂凌乱。

  真不知什么样脾性的人,能把自己养伤养成这副德行。

  “小公爷来看昭歌?”声音慵懒绵软,带着不可察的温柔缱眷,尾音微微上调,把人吊在半空中,半天不见落下来。

  祝久辞哪里见过这等香艳的场景,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搭话。

  梁昭歌随手扔了白玉镯子,角落里咣当脆生生一声响,他撑着美人榻坐起身,半是幽怨道:“小公爷不过来吗?”

  祝久辞抬步过去,梁昭歌不紧不慢地在美人榻上挪出地方来,顺便往祝久辞身后瞥一眼,阿念吓得一蹦,止住脚关了门退出去。

  祝久辞走到近前,本想寻把木椅坐下,但榻上的人已经给他腾出空位,祝久辞也不得不坐下。

  美人榻上药香更是浓郁,但其中又隐约掺杂着香甜,似乎是主人不喜那药味的苦涩,特意熏了甜香,不过这甜蜜的气息也盖不住药的清苦,两方掣肘之下,还是药香占了胜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