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 第135章

作者:秉言者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安公公摆摆手,顺便把前一兜子银两还到他手上,祝久辞登时被银疙瘩沉得弯了腰。

  “小公爷还是另请高明。”

  “安公公啊!”

  被叫魂的人不为所动,背着手抬步走了,祝久辞哭嚎着嗓子跟在后面,走出去三五步安公公突然顿住脚步:“倒也不是不行——”

  祝久辞抱着银墩子呼哧带喘跟上,亮了一双眸子瞧他:“安公公且说,什么宝贝都给您寻来!”

  安公公嗐一声,他低下脑袋偷偷摸摸对祝久辞道:“银两是不用了,就是那个——有没有?”

  祝久辞歪头:“哪个?”

  “诶,就是那个叮铃叮铃的——”安公公摩挲指尖。

  “宝玉?”

  “玲珑?”

  “琉璃?”

  “哎呦嘿,铜板呐,小公爷!”安公公被他气得不行。

  祝久辞呆住,这铜板有什么宝贝的。

  安公公瞧他那模样,长叹口气:“这铜板宝贵,看来小公爷也不舍得给。”

  祝久辞连忙拉住他,也不管那铜板究竟为何宝贵了,将银疙瘩丢给阿念,自己从荷包里翻出最后两个铜板递上前:“这个?”

  安公公笑眯眯接了铜板,对着太阳瞧了瞧,顺道把玉蝶子奶酥也收了。

  祝久辞高兴,万没想到两个铜板解决了难题。搂上阿念一路悄悄跟在队伍后面,躲在渡清殿外的荒墙后面看着小太监们提了食盒进去。

  祝久辞心满意足,扭头道:“你说这宫里人怎么还宝贝那铜板?”

  阿念哀怨看他一眼,这宫里谁人不是用金玉琉璃宝钗头凤上下打点,从没见过拿铜板打发事的,这破铜片流进宫中,自是物以稀为贵,当真可怜那些锦衣玉食的人,被小公爷糊弄得团团转。

  “您开心就好。”阿念托腮。

  “甚是开心。”祝久辞踮着脚尖努力将视线越过墙头往里面张望,虽然什么也没瞧见,但就是觉得裴珩在里面定知晓有人在关心他。

  “走吧。”祝久辞踮得腿酸。

  二人偷偷摸摸躲过兵卫跑进小林,忽而一阵琴音破林而入,和着柔软的春风,直直拥抱身心。

  祝久辞滞住步子转身望去,透过葱绿的竹林,渡清殿屋宇高耸,八角飞檐欲冲天际,绵薄的古琴音顺着窗隙翩然而来,是那日青山茶庄他与梁昭歌一齐听过的曲子。

  “走吧。”

  这次祝久辞没再回头。

  *

  五月中旬,空气愈发闷热起来。

  祝久辞照例将一两碟精致的点心劫路塞给小太监,而后再拐道去圣上寝殿当花瓶。

  福筝引着他进去,圣上还没回来。

  “小公爷先用些糕点么?”

  祝久辞摇头,晚膳吃得甚饱,虽说给裴珩留下了不少,自己却也一点没饿着,近来御膳房送的膳食更多了,若不是还要给裴珩送去些,自己恐要浪费粮食了。

  “那便喝些甜茶,解解暑。”福筝公公端来琉璃茶盏。

  祝久辞乖巧接过,耐心坐在软椅里等圣上。

  天子不在,小公爷倒是可以大了胆子细细抬头观察。前几月来,祝久辞只敢低头看自己脚下一亩三分地,眼眸子都不敢转,如今总算有机会瞧瞧天子寝殿的模样。

  金灿殿柱被五爪金龙盘绕,龙榻两侧垂下明黄锦绸,连镶玉屏风亦是金线黄绸的苏绣,只觉入眼尽是皇家典仪,尊贵明黄甚是耀眼。

  转而看向桌案,祝久辞这才发现桃花枝不见了,宝瓶倒是还在。

  祝久辞想起那荒唐梦,不自觉走过去盯着瓶子瞧,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把空气盯出个洞来,似等着能不能凭空变出一截桃花枝来。

  福筝公公小碎步跟上,笑眯眯在旁边歪头:“小公爷是瞧桃花枝么?”

  祝久辞点头:“怎不见了?”

  福筝显然有些惊讶:“小公爷日日陪着圣上,竟没发现这桃花枝已没了半月有余么?”

  祝久辞亦有些震惊,他还真未发现。

  “前些日子宫女打扫时碰翻了宝瓶,瓶子倒没碎,就是桃花枝落了出去,谁知离水半刻,花儿竟谢了,圣上便将桃花埋了。”福筝在一旁解释。

  祝久辞抬头:“那宫女——”

  “圣上罚那宫女在旁掘土,挖了好深一坑才停下,场面着实有些打趣,又哭又笑的。”福筝掩了嘴唇笑着回忆。

  祝久辞点头,圣上宽宥厚德可见一斑。

  福筝给祝久辞添上冰茶,扶着袖子在一旁道:“宝瓶中还掉出来一枚铜板,宫人们都传言是金龙吐玉,是为福瑞吉兆。小公爷若是还有铜板可要好好存着,抵万金呐。”

  祝久辞彻底呆了,根本没去想圣上怎么会有他的铜板,脑回路直接歪到了爪哇国,握紧拳头悲愤暗斥万恶姜城子拿一包白银换了他万两黄金!

  福筝不知晓身旁人亏了好大钱财,慈祥站在一旁耐心侍候着小公爷,慢慢悠悠秉着宫中老人常有的慈祥感慨:“也难怪小公爷得圣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旁人瞧见天子案前少了花枝,定是饿虎扑食争上前去,割下肉来献宝……”

  祝久辞红脸打断,他可没有福筝公公说得那般风霜高洁,属实是胆小鬼心里作祟,根本不敢抬头面圣。

  “宝瓶近圣,哪里敢看。”

  “朕还以为晏宁胆大得很。”梅逊雪笑着进来,福筝连忙跪地请安。

  祝久辞也要跪下,梅逊雪随手免了。

  “近圣……”梅逊雪在案前坐下,将祝久辞唤过去,指着案前雕枝砚台问,“眼熟么?”

  祝久辞摇头。

  圣上又指紫毫玉杆毛笔:“这个呢?”

  摇头。

  “这个?”羊脂玉雕。

  摇头。

  圣上哑然失笑。

  “晏宁这些时日瞧了些什么?”

  “话本……”

  福筝也忍不住笑了。

  “未料想晏宁如此不关心朕。”圣上语气中竟有些难过。

  祝久辞炸毛躬身:“臣不敢,臣惶恐,臣——”

  “还如何?”圣上接着他的话道。

  “臣——”祝久辞苦了脸,着实不知道说什么。

  圣上展开奏折,取紫毫笔沾了朱红,低头写起来,随口道:“既不敢面圣,那便允你在这里仔细瞧瞧。”

  福筝乐呵搬来一把黄花梨镂云软椅,戳戳祝久辞让他面朝天子坐下。

  祝久辞犹豫,很快被福筝按着坐下,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若是不坐便是抗旨了。

  福筝躬身退下,寝殿中只剩的祝久辞与圣上二人。矜贵的上等紫毫划过奏章,寂静大殿清晰可闻。

  祝久辞如坐针毡,可又不敢乱动,只得僵着身子当雕塑,半晌过去,屁股有些麻了,偷偷瞥一眼明黄的天子,趁着那人垂眸执卷时悄悄扭了扭身子。

  “晏宁可还看着?”

  被抓包的人立正坐好,“看、看了。”

  圣上未抬眼:“分明没有。”

  祝久辞心道天子英明,他确乎是没敢看,虽二人离得近,他眼神却拐了弯朝着金光璀璨的宝殿顶去了,若是圣上问他梁檐旁画了几条金龙,他倒是能答出来一二。

  “罢了,去寻你的宝贝话本吧。”梅逊雪又取来一折奏章,彻底放弃了让某人见圣的想法。

  得了天子宽赦的祝久辞感激涕零跑开,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话本滚到角落,一边暗戳戳盯话本,一边对圣上的大慈大悲痛哭流涕。

  圣上不再说话,低着头批奏章,脸色有些落寞。

  祝久辞自然不相信落寞神色会出现在天子脸上,自己念叨着眼花,复又看起话本。

  烛火燃过半腰,祝久辞闻声抬眼,圣上捻那宝碎已有半刻有余,想来是遇见难解之处许久。这一点是祝久辞几个月来发现的,饶是他不敢抬头面圣,耳朵听闻的声响却是阻不住的,凡是遇到疑难,天子便爱摩挲宝碎,寂静殿堂里窸窸窣窣响,像极了鸟雀偷食粟米。

  祝久辞抬眼看过去,正对上天子目光。

  梅逊雪露出笑容:“过来。”

  祝久辞颓丧跑过去,“圣上。”

  “听闻小公爷散播流言的本事无人能及?”梅逊雪捻着铜板歪头看他,显然没安好心的模样。

  祝久辞麻了,从头到脚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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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流言

  话说回来, 小公爷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搅弄风云的本事确乎无人能及,至少在京城这卧虎藏龙的地界,小公爷称了第二, 没人敢称第一。毕竟当年能空口无凭捧出一神仙来,凌驾天子头上, 这等贼心贼胆直接让众人望尘莫及, 因之搬弄流言的头号交椅非小公爷莫属。

  圣上自是宽宥了他当初散播流言的罪过,可如今祝久辞才算明白什么叫做自尝苦头、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该有的惩罚一样没躲过,哪怕是当初他捧的神仙早都封为北虢国将领在南境大展宏图,他这位幕后人还是被轻而易举提溜出来, 让圣上戳着脊梁骨说:“小公爷当真是搬弄是非的好手。”

  “晏宁不出去练练着实可惜了才华。”

  “这样吧,朕准你出宫!很简单, 就把西市那流言压下去就行!”

  祝久辞流下两行清泪, 感恩戴德接了出宫令牌。拐了阿念走到街上, 主仆二人游走两日累得满头大汗, 总算盘清了近日散播在京城大小胡同巷道的流言。无非是南境战乱, 南虢国又突袭了几座城池,北虢国某某将领重伤,北方元气大伤, 倾国之日不久矣等等。

  祝久辞自是不会信的, 从圣上那里偷瞧的一手资料来看, 市坊这帮人纯属胡扯,不过是凭着自己苍白的想象力,将五颜六色的脑浆安到敌人的宝剑上,而后添油加醋给敌者神化一番,最后得出人神不可交战, 战则必败的结论,于是乎出门买豆汁儿的嬷嬷伯伯爷爷孙孙全方位沦陷,一传十十传百,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老百姓的力量自是比当初那两个卷铺盖逃跑的官员影响力大,那两位官员所扰乱的民心顶多是让百姓自怨自艾一会儿,朝天哀叹半晌就又回家做饭去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官员那般想逃就能逃的。

  可如今这流言认准了老百姓的弱点,直直扒开了伤口撒盐,硬是扯着耳朵喊:你们的将军不行了,敌人又冲上来了!

  总归南北战场远在万里之外,没人能上前去辨认真伪,流言愈演愈真,老百姓哪受得住这层打击,果断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