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太子捡走了 第41章

作者:洛水冬汐 标签: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祁子臻只着下装,将手中衣衫搭在一侧的屏风上,身后的琵琶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突出,更显瘦弱单薄。

  缱绻暖黄打在他的后背,幽幽地映着大片白皙,唯独在琵琶骨下突兀地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宋尧旭看见那道伤疤,甚至顾不得原本的心绪,诧异地而又心疼地问:“子臻,你背上这道伤……是怎么回事?”

  祁子臻闻言也愣了一下,脑海中蹦出了一段年幼时的回忆。

  不到五岁的小孩在雨雾笼罩的早晨,费尽千辛万苦爬上一棵开满梨花的树,却在伸手想折取一枝梨花时脚下打滑,仰面直直摔落,还不幸被尖锐的木刺割破后背。

  ——那是以前的“他”所经历的。

  因为伤在后背,平日里祁子臻不曾在意过。如今听到宋尧旭提起,恍惚间仿佛能回想到当时悲伤之中深深的刺痛。

  他听到宋尧旭语调中浓浓的关心与担忧,微微低着头,任由卷翘的眼睫在眸底打上一片阴影,轻声说:“是娘亲下葬后的第二日,我记得娘亲喜欢梨花,便想折下一枝梨花树最中间的梨花。

  “当时在下雨,树上很滑,我不小心就从树上摔了下来,还被树刺割伤。”

  听到这里,宋尧旭已经忍不住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抚上那道浅白的痕迹。

  祁子臻感受到靠近他身后的温度,又继续说:“后来我是在一位农户家中醒来的,他正好上山捡到我,尽可能地帮我简单处理过伤口。

  “再后来,我回到祁府,祁源没有过问任何事情,只是告诉我不久他将迎娶一位新妻子,让我搬去祁府最角落的小院子去住。”

  “府中的下人大多因此而看不起我,我没有人管,这原本不算深的伤口便留了疤。”

  他说话时的声音很轻,风轻云淡一般,仿佛只是不经意想起了一件普通的往事。

  宋尧旭却听得眸底满是心疼。

  当时的祁子臻那么小,刚刚经历完逝母之痛又遭遇这般冷落,他还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暖黄的烛光悠悠晃在两人之间,宋尧旭半跪在祁子臻身后,近乎小心翼翼地在那道伤疤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嗓音有些喑哑。

  “往后的日子里,我必不会再让你受分毫委屈。”

  温热的气息洒在后背,酥酥麻麻的感觉如涟漪般轻轻荡开,一点点覆没原本稍稍的刺痛感。

  祁子臻感受到身后人极致的温柔,原本垂落在两侧的手蓦地微微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所以其实是殿下主动的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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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三更,早上九点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各有一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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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李三岁】和【林络】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mua~

第52章 【一更】

  弘初二十三年四月十八,初夏寅时,远空朦朦胧胧吐出一片雾白,鸟鸣零星地散落在交错繁茂的绿叶之中。

  而本该正要开始逐渐从夜晚中苏醒的京城,在这时已经喧闹一片。

  无数的百姓早早从睡梦中清醒,相约来到了国师塔旁的祭祀台。

  按照国师塔历来的习俗,每一任少塔主都将在入住国师塔的第一个初夏的某一个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时进行他的第一次祭祀。

  这次祭祀象征着国师塔继任者的正式确定,祭祀后当年发生的一切大事都将与少塔主未来的威望,以及少塔主继任后的国运挂钩。

  ——百姓们此前便已经听说,今日将是新任少塔主的第一次祭祀。

  除了兴致盎然的百姓,弘初帝更是决定罢朝一日,下旨令太子前往参加祭祀。

  此次少塔主初次祭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此时的国师塔内,祁子臻站在国师塔第四层的窗前,看着在祭祀台前不断增多的人群,眸底思绪翻涌。

  宋尧旭走到他身侧,笑得轻柔:“来换祭祀礼服吧。”

  他这才抽回思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祭祀台外一圈又一圈的人,转身走到那堆繁重的礼服前。

  两日前的最后,还是宋尧旭一点点理清了这些衣物的穿着顺序与方法,一边同祁子臻讲一边帮他穿。

  然而祁子臻从头到尾都在走神,等宋尧旭问他记没记住时他只能实诚地摇头。

  宋尧旭表示无奈,最后还是决定到祭祀这日时再亲自帮他换一次。

  为此,他们昨日便以准备祭祀为由提前一夜来到国师塔,在国师塔四层的客房一起休息。

  而宁清卫就估计着时间早早叫醒他们洗漱用膳,如今只要再换好礼服差不多就该到日出的时候了。

  祁子臻心不在焉地杵在原地当个衣架子,任由宋尧旭细致地替他将层层叠叠的礼服穿着整齐。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宋尧旭的动作比第一次时娴熟不少,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部整理好。他轻轻拍了下宽广的袖口,起身便见祁子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国师塔的四层的客房中只有一张床榻,昨夜他们同塌而眠,宋尧旭自然知道祁子臻到很晚的时候才渐渐入睡。

  他笑着揉了揉祁子臻尚且披散的发丝,轻声询问:“是在担心等会儿的祭祀吗?”

  祁子臻被他温柔的动作唤回神思,轻轻点了点头。

  他此前一直以为这次祭祀就是一个让他露个脸练练手的小祭祀,直到昨日弘初帝下令罢朝一日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更是从宋尧旭那儿了解到这次祭祀仪式真正的意义。

  从现世到前世再到今生,除却弹奏他最擅长的石琴之外,他从未参与过任何十分重要或大型的场合——这还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哪怕他性子再冷淡,心底多少都会有些紧张。

  万一有哪个环节出错了,他可以看得通透无所谓,但是国师塔不行。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他挂着的少塔主名号,是他身后的国师塔。

  祁子臻幽幽叹了口气:“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入住国师塔。”

  宋尧旭听着他抱怨似的腔调,轻笑一声:“放心罢,在你用早膳时我已同国师商讨过了,你既是以石琴闻名,今日祭祀仪式的后半场便改为石琴的演奏,崔良也已经回去拿石琴了。

  “临场演奏一小段的石琴,应当难不倒我们子臻吧?”

  闻言祁子臻一顿,抬头对上宋尧旭眸底清澈纯净的笑意,宛若春日里潋滟的湖光,干净美好。

  半晌后,他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多谢殿下。”

  宋尧旭没再说什么,莞尔笑笑后又道:“到桌前坐着吧,我再替你戴好发冠。”

  祁子臻早已习惯被他照顾,闻言点点头,又乖乖去坐好,由着他梳理自己散乱的发丝,再轻轻扣上一顶白玉发冠。着装差不多整理好,两人简单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便一同走出四层,到国师塔楼下去等候祭祀仪式的开始。

  宁清卫与灵宁早早便在楼下等候着。

  一见到缓步走下来的祁子臻,灵宁便细细软软地喵叫一声,走到他身边去蹭了蹭。

  宋尧旭先一步弯腰将它抱起来,一边轻柔地抚摸它的白毛,一边笑着哄小孩一般说:“子臻有要事在身,恐怕暂时不能同你玩啦。”

  “喵~”灵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窝在宋尧旭怀中撒娇似的蹭了几下,一对蓝金异瞳中满是独属于小动物的懵懂干净。

  一旁的祁子臻看得心痒,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挠了挠灵宁的下巴。

  宁清卫只在他们附近看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提醒祁子臻做好准备。

  祁子臻闻言不舍地收回手,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祭祀仪式的流程,敛神平复下心绪,静静等候时辰。

  约摸又过去一刻钟,日出东方,浅淡的光晕透过国师塔底层坐西朝东的窗扇,悠悠然洒落在洁白的毛毯子上。

  与此同时,国师塔大门被缓缓推开,身着轻甲的守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嗓音洪亮:“恭迎国师、少塔主。”

  国师塔外的百姓也纷纷跪伏在地,姿态恭顺

  “恭迎国师、少塔主——”

  黑压压的人群齐声高喊,无数的鸟雀从祭祀台后振翅惊起,飞向蔚蓝广阔的天空中。

  作为陪衬的宁清卫今日只穿着一件黑底细金鹤纹的广袖长衫,与素黑细边金镶的面具相配为一套。

  他走在祁子臻前侧,领着他一路走到祭祀台的台阶前。

  祁子臻颔首向他致意,随后缓缓踱步,独自走上祭祀台。

  繁重洁白的礼服稍有一截拖曳于地面之上,大片细金昙花纹与银白蝶鸟暗纹交错,于清晨浅淡的光晕中朦胧圣洁。

  他一步步往前走,白底金云纹的长靴踏在祭祀台上,于寂静的一方天地中踩出几道风轻云淡的缓慢声响。

  白玉冠上的细长流苏随着他发丝微微晃动,细小的白玉珠子相互撞击出一阵清脆。

  祁子臻步伐平缓,姣好的面容中更是一派淡然,宛若一朵独自绽放于祭祀台中间的白莲,高雅清冷。

  他抬眸看着祭祀台下陆续起身的百姓们,抬手接过一串守卫递来的铃铛。

  根据流程,每摇三下铃铛便要吟诵一段祷告词,把装神弄鬼的仪式感发挥到极致。

  祁子臻按照仪式将祷告词清晰流畅地吟诵一整遍,多半都是些保佑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和平安宁的老话。

  铃铛的清脆与少年嗓音的清冷揉杂渗透,占据了这方小天地中所有的动静。

  在场的百姓几乎都屏息凝神,虔诚而肃穆地聆听。

  祷告词吟诵结束,祁子臻将铃铛放回守卫恭敬递来的托盘上,缓步走到端庄摆放于一个小圆台上的石琴前。

  小圆台原本是为了下一项祭祀仪式准备,如今改为放置石琴的位置便铺上了国师塔中的白毛毯子。石琴也早已从木盒中拿出来单独摆放在圆台上,两侧各放着一把琴锤——

  那是不久前宋识赠予祁子臻的那对琴锤。

  祁子臻垂眸收好旁的情绪,走到圆台前的白毛软垫上缓缓跪坐,拿起石琴两侧的琴锤。

  他轻吸一口气,快速在脑海中过出一截曲谱,随后不紧不慢地落下第一个音符。

  空灵清脆的声响骤然打碎祭祀台中素来的冷清。

  紧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音符,它们随着祁子臻琴锤的敲击从石琴琴键中陆续跳出来,连成一段极致清雅的旋律。

  似是漫步走进一片郁郁葱葱的空谷之中,鸟鸣溪涧,花草馥郁,不曾沾染一丝一毫的喧闹,静到极致。

  “叮——”

  “啾啾!”

  恰在这时,一道高音蓦然落下,一群鸟雀骤然飞起,鸣叫着扑腾地飞往祭祀台,盘旋于祭祀台的上空各展歌喉。

  啾啾鸟鸣,莺歌燕语,竟是难能一遇的百鸟齐鸣!轻灵琴音在高音之后倏地一转,从冷清高雅流向欢快清新。

  百鸟争鸣,琴音流淌,一时间竟不知是百鸟在为石琴伴乐,还是石琴在应和百鸟之乐。

  围在祭祀台附近的百姓见此盛况,一时都诧异无言,直至琴音停歇、百鸟散去后都难以回神。

  就连在国师塔内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宋尧旭都不禁诧异半会儿,才终于将视线放回到台上白衣华服的少年人身上。

  祭祀仪式临近尾声,旭日早已高挂蓝空,大片金灿灿的暖光打在少年洁白而挺直的身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