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太子捡走了 第5章

作者:洛水冬汐 标签: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与此同时,垂帘门处又有一人走进来,看着祁子臻漠然道:“早膳不可误。”

  祁子臻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男子拿着一沓衣服走进来。

  男子一袭墨色长衫,面戴一副细金祥云纹边的黑色面具,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面具下那对黑眸中的淡漠。

  与祁子臻生死看淡的漠然不同,此人更多的只是对外物不感兴趣以及……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冷傲。

  祁子臻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动作微滞。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普通。

  许是察觉到祁子臻的思绪,宁清卫很快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在身侧的一张椅子上,开口道:“宁清卫。”

  祁子臻抿唇不语。

  两个冷淡的人要想聊起来也不太可能,最后还是宋尧旭在中间缓和了一下气氛,笑道:“此处是宁公子的别院,早膳亦是宁公子亲自下厨。”

  从宋尧旭的语气中,祁子臻能明显听出其敬重之意。

  普天之下,能让太子殿下都敬重的人,除了那位软弱皇帝以外恐怕就只有……

  “草民见过国师大人。”

  祁子臻规规矩矩下床行礼,神情举止间却没有多少恭顺。

  太子也好,国师也罢,权贵之流他皆不感兴趣。

  宁清卫看向祁子臻单薄的身影,随后垂眸,淡然道:“免礼。用早膳罢。”

  “多谢国师大人。”祁子臻依言起身,站在床前却没有要去用膳的意思。

  身后的宋尧旭紧跟着站起,浅笑着说:“原来祁公子认得国师,抱歉,我并无意要隐瞒国师身份。”

  “殿下身份尊贵,无需向草民致歉。”祁子臻错开半步,拉开与宋尧旭之间的距离。

  宋尧旭脚步稍顿,最终转而走向宁清卫:“我与国师有事商讨,小善也暂且过来一下。”

  祁子善看了眼祁子臻,又看了眼宋尧旭,最终应了声“是”后慌忙跑到宋尧旭和宁清卫身边,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开房间。

  他们离开之后,祁子臻在原地驻足,凝望着垂帘门。

  前世起他那好弟弟便想着要如何往上攀附,想来他今日凑巧落水还给他行了个方便。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最终还是在圆木桌一侧安然落座,看着桌上那碗阳春面。

  屋内暖气充盈,面条还冒着呼呼热气,点缀上一把葱花,米白与青绿交相辉映,卖相很好。

  指尖伤口仍在隐隐作痛,祁子臻握筷的动作很轻,一点一点慢吞吞地把阳春面全都吃完。

  一碗阳春面下肚,祁子臻吃得还算满足,起身拿回放在椅子上的衣服。

  衣服还浸着暖融融的余温,想来是烤干后就直接拿过来了。

  祁子臻摩挲着披风一角的花纹纹路,最后从自己的那沓衣服中翻找出一个小挂坠。

  小挂坠是个瓷制小兔,只有三指大小,精致玲珑,是两年前祁子善赠予他的生辰礼。

  祁子臻不喜平白受恩,虽知这小兔抵不了太子与国师今日帮助,但也算他划清关系的一种表示。

  他将小兔放于桌上,到屏风后换回自己的衣裳,再将换下来的衣服叠齐摆放好后,才悠悠走出房门。

  房门外没有那三人的身影,想必是去了旁处。

  祁子臻对他们想谈论什么无甚兴趣,一步一步慢悠悠走出房门,走出庭院。

  大雪后的早晨阳光正好,轻飘飘落在身上,感受不到太多温度,只照得地面雪白晃眼。

  院子里鲜少有下人经过,祁子臻也不打算找人问路,借着对通常院落结构的大致熟悉,以及被清扫过积雪的小路,自己一路摸索着走出了这座府邸。

  *

  另一头,等宋尧旭回去时,房间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桌面的空碗和椅子上叠得整齐的衣裳。

  他无奈叹声,走近桌子时忽地发现在空碗旁边似乎还有一个小玩意。

  是瓷质的小兔子?

  宋尧旭伸手将小兔子拿起来,入手是温润的冰凉。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黑眸中蕴出纯粹的温和。

  还挺可爱的。

第6章

  另一个房间内,祁子善和宁清卫面对面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宁清卫轻抿一口茶水,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你说此前你兄长遭遇事故,是何事故?”

  祁子善拽着衣角,模样紧张,听闻宁清卫的问话后更是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清卫也不催促,握着茶杯细细把玩,只是面具下的那对黑眸中仿佛藏着丝丝冷意。

  祁子善咬唇纠结好半晌,衣角都被他攥得皱巴巴,才终于一咬牙,豁出去似的回答:“是……是元日前夜的一次、一次中毒……”

  ……

  “啪——”

  积雪从枯枝中坠落,碎雪溅落到一双布鞋上,给原本素黑的布面染上星点洁白。

  祁子臻低头看着落下的积雪,隐约间似乎还能看见被雪白吞没了二十日的那摊鲜红。

  那是他重生回来,也是穿书进来的那个除夕夜。

  因为喝了祁子善送来的、下了毒的参汤,原身在除夕夜回房的路上吐血身亡,他就正好在原身彻底消亡前进入了这副身体。

  或许是由于那时两个灵魂之间短暂的共处,祁子臻对于原身的幼年回忆总有几分共情之感。

  最近重生得多,脑海中还多出不少原身幼年的记忆。

  他凝视着地下那堆消融又落下的积雪,须臾后转身离开。

  在除夕夜他重新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哭着道歉说不知汤里有毒的祁子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他有错在先,不论自己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前世他听得心软,最后只当他那好弟弟确实无意,最终不了了之,反倒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

  “咔嚓,咔嚓。”

  细微清脆的踩雪声一下接着一下,在积雪覆盖的小路中留下一串缓慢的印记。

  不知为何,从遇见太子起,他心底就多出几分别样的烦闷,还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祁子善的所作所为。

  他不知自己在烦躁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太子那份过分温和的模样,就会联想到他最讨厌的春天。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一切好似无穷无尽的希望,轻柔地浸润着万物,唯独他被排斥在外,被推着走进更深的绝望。

  不管是在原来的现世,还是在穿书后的前世,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从春天开始破土、生长,最后如荆棘般缠绕在他的身上。

  越是挣扎就越是鲜血淋漓。

  祁子臻轻吐一口冷气,加快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由于出门前他将火盆拿了出去,简陋的房间内没有丝毫暖意,冷风顺着未关的窗户钻进房间的每个角落。

  这正合祁子臻之意。

  他回到房间后不顾寒意森然,解下披风随手挂在书案一侧的素衣架上,转身打开琴盒,轻抚放置于书案之上的石琴。

  石质的冰凉如冷霜凝结在祁子臻指尖,也抚慰着他起伏不定的心绪。

  “叮。”

  缠着绷带的指尖落在琴键上,跳跃着敲击出第一个音符,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的音符练成一串冷冽琴音,悠然浸入寒风之中,裹挟着所有烦乱思绪,如纷扬飞絮般散落、消融。

  祁子臻借着琴音一点点平复心情,直至指尖绷带再次被鲜红浸染。

  “叮——”

  最后一声脆响砸落,祁子臻单手撑在石琴上,缓解忽如其来的眩晕感。

  他沉默地看着石琴上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转身找来一块净布执拗般的细细擦拭,直至琴键干净如新才终于停手。

  祁子臻眸底流转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光彩,原本杂乱的思绪显而易见地被抚平。

  历经两世,只有石琴是他一直以来最忠实的朋友。他从现世的幼年时期开始学习石琴,统共都有二十余载。

  穿书前他正好就在练习石琴,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睁眼他就发觉原身房中有架一模一样的石琴,而且据他所知原身并不精通此道,所以他早就默认这石琴是他从现世一起带过来的。

  在这无依无靠的陌生世界中,石琴给予了他最大的抚慰。沉重的琴键一如垒在他心间的石壁,圈出一块独属于他的、纯粹干净的小天地。

  在这块小天地里,他只需要做他自己,表达他自己内心的祈愿。任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平复完心情,他重新合上琴盒,估摸着时辰尚早,披起披风戴上兜帽,准备再出门去走走。

  前世穿书以后他一直安安分分做着不爱出门的丞相府嫡长子,成为观王世子伴读后更是没了多少自由时间,鲜少会在京城中闲逛。

  如今他虽不喜人多热闹之处,但闲来无事时随处走走也是他现世习惯的放松方式。

  按照时间线,明后日他就要被召见入宫,再想闲逛便不是易事。

  “大、大公子。”

  临出门前祁子臻又撞见了恰好在此时过来的小厮。

  小厮神色怯懦,战战兢兢地问:“大公子可是、可是又要出门?”

  祁子臻瞥了眼他手中拿的一件衣服,没有过多在意,漠然道:“嗯。此次你们不必跟着。”

  话音落下,小厮似乎还松了口气,勉强挂起一丝笑意应声:“好、好的。”

  祁子臻没再管他,抬脚往院外走去。

  经历昨日一场大雪之后,今日天气晴好,临近午间太阳也多了几分暖意,洒在大街小巷之中,晕染着京城内未散尽的年味。

  走入小巷,路遇私塾,过完了热闹喜庆的元宵,适龄孩童也回到私塾,用朗朗读书声挥洒他们的年少意气。

  转身走回热闹的大街,茶馆客栈人来人往,各色店铺亦是来客不绝,谈笑间可见京城繁华安定。

  自先皇开创的盛世以来,大凌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京城中更是富庶安然。

  但祁子臻知道,这只是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