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14章

作者:首阳八十 标签: 古代架空

  贺摇清看着签筒一阵恍惚。

  多少年过去了,连记忆都变得模糊,可这一幕却好似和从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岁月在签筒上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人越发腐朽的躯体。

  玄明大师轻轻抚摸着签筒,开口说道:“这签筒也差不多陪了我一辈子了,最后为你算上一次,也算是圆满,你想要算什么?”

  那你以后便再不算了吗?你的签......那样准,贺摇清有心想问出口,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可他思索半响,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金钱地位他全都不屑,精心谋划的仇恨也坚信自己必然可以成功,所以没有什么算的必要,唯一想知道又没有把握的……

  贺摇清不知为何,不敢再看身旁站着的谢凌与,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回答道:“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想问的,正巧今天是乞巧节,那你就给我算算姻缘。”

  这次轮到玄明大师发楞了,只见他一直都无悲也无喜的眼底转瞬间竟有了几丝谁也不能察觉的慰藉安心的笑意。

  他点头,轻闭上眼,缓慢转动起手中的签筒,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像是威严肃穆的天边梵音。

  他刚停下,未曾睁眼也没有开口说话,贺摇清上前,同样闭上眼双手合十念诵了一段经文,最后伸手从签筒中抽出了一签。

  没有人说过一句话,这种事就像是发生了无数次,或是有人在旁看着整个过程,看了无数次。

  贺摇清看了看签,眉梢微挑,随后递给了玄明大师。

  玄明看着他抽出的签,打了一个佛号,开口说道:“是上上签,至于解签,想来你全都清楚,更不想听贫僧再解。”

  “当然,”贺摇清眼角眉梢充满着笑意,连带着面前的和尚也看着顺眼了几分,眼睛一转,拉过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凌与,又开口说道,“来都来了,你帮他也算上一签。”

  谢凌与突然被拉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又听见了玄明大师的声音。

  “贫僧与这位小友缘分未到,不能强求,就算今日求了签,也会是错的。”玄明大师双手合十,看了一眼贺摇清,开口说道,“既然求过了签,贫僧便要继续打坐清修了,两位施主可以在寺内随便转上一转。”

  话音刚落,禅房门打开,那名年轻和尚正站在门外,欠身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贺摇清闻言气结,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微闭着双眼,转动着手中佛珠,不欲再继续开口说话的的玄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气冲冲地直接往外走去。

  谢凌与歉意欠身:“小弟年少不懂事,请大师见谅。”说完也连忙追了上去。

  留下玄明睁开双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有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能看见漂浮在光里的点点灰尘。

  他顿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仿佛那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童正站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和刚才那人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

  谁都喜欢他,哪怕他总是谁也不搭理,也不笑,总爱自己一个人呆着,却又喜欢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除了没有剃发,就像是寺院里讨人喜欢的小和尚。

  本不该见的。

  玄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他已经很老了,形容枯槁地不似活人,尤其是闭上双眼的时候,总让旁人害怕他会不会就这样睡过去。

第29章 鸦青长袍

  贺摇清在前走得飞快,可见真是气急了。

  身后的谢凌与将那年轻和尚递过来的东西小心放进怀里,又与他告辞道谢,转头就发现贺摇清已经自顾自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了。

  于是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快步跟上他,见他这个样子颇有些无奈:“大师说得对,求签也是求缘,时候未到谁也没有办法,有什么值得这般生气的?”

  贺摇清闻言猛地停下,瞪了他一眼,将怒气全都“撒”在了他身上:“你又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谢凌与见他这样只能告饶,害怕他气着自己,就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游玩的吗?再生气可就要没有时间了。”

  贺摇清眉头紧皱,又觉得他话说得有道理,这才“曲尊降贵”地勉强开口说道:“你想要去哪?”

  闻言谢凌与认真地想了想,开口回道:“我想再去一次后山的桃花林。”

  听闻这话,贺摇清眼前一亮,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提醒道:“现在可是七月,没有桃花,后山的桃子也都是早桃,早就被摘完了,所以连桃子可都没有。”

  你要是真只来过一次,怎么会连寺里桃子成熟的月份都记得这般清楚?

  思及当时在马车里这人说过的话,不知为何,谢凌与却丝毫也没有被欺骗的愤怒,甚至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我就是想去。”

  听他依然这样说,贺摇清心中高兴,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转身领着他往后山走去。

  后山的人很少。

  如贺摇清所言一般,桃树上仅有的是苍翠的叶子,可大约是地处寺院,映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与钟声,竟隐约能教人品味出一番奇特的韵律来。

  谢凌与抬头,看见有侥幸“虎口逃生”的桃子摇摇欲坠地挂在树上,已经红得烂熟,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恍惚忆起那日,桃花如同浓雾一般如海如潮,好似就在昨天。

  那时桃花盛开,而站在树下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随后竟会发生这样多的事。

  “那桃子熟过了,不能再吃了。”贺摇清见他盯着树上桃子,开口说道。

  “我知道,”谢凌与不禁笑了起来,又辨别了一番方向,接着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晚上还要回城里看灯会呢,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快随我来。”

  不是说今日要我带你么?贺摇清嘴唇抿起,接着连忙跟了上去。

  却只是一棵寻常的桃树。

  这整个后山全是桃树,这棵当然看起来也和其他所有的树都一模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可谢凌与却如此心情欢喜、兴致冲冲,就好像它有什么深藏不露的过人之处一样。

  于是贺摇清绕了几圈仔细打量,可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究竟不同。

  谢凌与站在他身后,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两人上山时石阶旁树上挂的那种红带。

  于是当贺摇清回头,就看见他拿着两条红带正对自己笑。

  “还记得这棵树吗?那日我们第一次在清泉寺见面,就是在这棵树下。”

  闻言贺摇清微微瞪大了眼,直看着谢凌与,一时之间好似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人。

  “祈愿不止是向神佛祈祷而已,更多的是让你自己明白到底想要什么,”谢凌与将其中一条红带递到他手里,“你若是还不愿,就索性是当作陪陪我吧。”

  你竟还记得我们当初在这里见面的地方吗?贺摇清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红带,沉默良久,最后压了下所有的感情,只开口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谢凌与闻言又笑了起来,将手中炭笔递给他,应道:“所以要谢谢你总是迁就我,给,你先写。”

  “你可不准偷看。”

  “好好,我不看。”谢凌与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贺摇清却看着他的背影楞了一会儿神,接着抬起了炭笔,他本以为自己会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却没想到下笔很是顺畅。

  “好了,该你了。”

  谢凌与也写地很快,好像早就知道要写什么,贺摇清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也同样背过了身去,可心里却痒痒的,总是想要偷看。

  他只觉得身后的人写了很久,其实事实上也只过了一小会儿而已。

  “好了,”谢凌与看着写好的字迹,让他转过身来,“把你的也给我,我一起给挂到最高的地方去。”

  正说着又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偷看。”

  可我却想要你看见,贺摇清这样想着,将手中红带递给他。

  谢凌与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找到最高的枝桠把两个布条一齐挂了上去,他神色认真,好像在做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贺摇清站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这棵树,原就是我们当初见面的地方吗?

  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总觉得那日隔得很远,好像是很久之前才发生过的事,又好似很近,就像是在昨天。

  太远了,所以他此时能清晰回忆起的,只有那时谢凌与当初的模样,这人一身鸦青长袍,腰间跨着佩剑,就和今天一样,风过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清逸俊朗的。

  自己那时是什么样子的呢?贺摇清皱眉思索,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反正肯定是十几年如一日一般的繁复长裙,与令人厌烦作呕的柔弱姿态吧?这又有什么好想的。

  可今日我又站在这里,第一次卸下了掩盖自己的妆,也不再挤出声音说话,正大光明地站在太阳底下,还故意挑了你给我买的,和你身上穿得很是相似的鸦青长袍。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般讨厌了。

  谢凌与已经将红带绑好了,贺摇清愣愣地看着两人相携的,随着风一起飘动的红带。

  而谢凌与往下看了一眼,正看见贺摇清抬头望着上面,就对着他招了招手。

  可贺摇清看着他,越看着,却越发开始埋怨起他来了。

  你怎么总是这样,总是自顾自地……自顾自地做一些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事情。

  我骗了你那么多,身上全是谜团,可只要我不说,你就全都不问,总是温柔地对着我笑,就好像全不在意似的。

  可你分明是很在意的,就像刚才在禅房里一样,你的困惑满得快要溢出来,可只要看见我不想说,你就全都不问,还故意要来红带讨我开心。

  你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吗?

  贺摇清的唇越抿越紧。

  于是当谢凌与跳下树,就听见了贺摇清的声音:“我最讨厌你了。”

  转头看向树下,这人今日穿着与自己一般的鸦青长袍,眉目间映丽浓稠到近乎锐利,像是能灼伤他的眼,只是腰间少了佩剑,是寻常的少年打扮。

  就像是戏文里一直年少,也永远都鲜衣怒马的少年。

  他当然能回忆起当初这人的样子,桃花妖异,月白长裙却清新素雅,桃花落下洒在他身上,可那时的他却并不知道,这簌簌落下的桃花却像是他心里掩藏的,从未与外人诉说过的磅礴的大雨。

  可这两个身影却渐渐重合,最后也都成了一人,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身影也越来越远,最后也只剩下面前此刻站着的少年而已了。

  “嗯,你最讨厌我了。”

  谢凌与闻言却笑了起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长发,眉眼间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

第30章 火树银花

  每逢乞巧节,长安城内便车马不息,人流不绝,及至深夜,长灯彻夜不灭。

  两人挂完红带就下了山,因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便加急往城里赶去。

  却未曾想到城门口车马涌动,全都是要进城的人,以至于排了好长好长的队,车流很慢,谢凌与的位置只能隐约看见高高鼎立的城门。

  他本来还害怕贺摇清等得太久会不耐烦,可未曾想到他分毫也不,这人边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边和自己聊着天,看起来竟还有几分怡然自乐。

  他不知道,贺摇清最不缺的,便是耐心而已。

  两人随意说着话,竟也没有感觉到等待的时间有多难熬,只觉得很快就进了城。

  乞巧节有乞巧市。

  此时天色已黑,乞巧市早就开了,人群挤挤攘攘,几乎是要肩挨着肩,人声嘈杂,闹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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