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33章
作者:首阳八十
这观音像大概四尺高,简直快要烂成一团泥,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本应拿着柳枝的右臂不见踪影,左手却还是稳稳托着净瓶,净瓶之内,还可看见清澈而几乎满溢的“甘露之水”。
许耀灵愣了一瞬,而后猛地推后一步,右手握向腰间的剑。
——这寺庙已经不知荒弃了多久,也未有有人来过的痕迹,就连观音像都烂得不成样子,净瓶之中,怎么可能还会有满溢的清水!?
许耀灵满眼尽是警惕之色,抬目分分寸寸地望向四周,可不论是什么地方,都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古怪之处。
身前观音像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似在嘲笑着他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的神态。
许耀灵又审视一圈,而后皱眉细细打量,又绕到侧面,才隐约窥见这观音像断裂的右臂中空,而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他迟疑了一瞬,而后小心地伸出手去。
——却是一张被整齐卷起的纸笺。
许耀灵看着这信笺,突然便有一种感觉,他不是误闯了什么局,这东西便定是为他准备的。
而这此刻的一幕幕,都透露着难以言表的怪异,许耀灵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扔下信笺走出破庙,哪怕夜间危险,也总比呆着这处处诡异的地方要好上不少。
可却是宛如是什么不容逃脱的宿命,他直直地盯着手中的信笺,过了良久,最后还是缓缓地将它展开。
而入目的第一句话,便让他顷刻间握紧了拳。
而后慢慢地,他双眼中血丝浮现,这血丝愈来愈多,最后像是凝结成了一张密布的血红蛛网。
许耀灵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已经血红,手上青筋浮起,似能将那信笺生生捏碎。
他突然感到头昏目眩,胸口一阵窒息,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去扶住供桌,深深呼出了几口气。
在他的力道之下,供桌轻响,好似下一瞬便能直接散架,许耀灵顿了一瞬,慢慢转头,最终望向的,却正是那观音像手中托起的净瓶。
信笺的最后一句话——“只要饮下这净瓶中的水,自会有人立即出现,助你成事。”
……只要我饮尽这水,便会有人助我成事。
那水清澈见底,好似不含一丝杂质,刚才惊起的波澜还未平静下来。
许耀灵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那信里的东西是否属实,但喝了这水,便定是把自己的命交在了旁人手中,许耀灵紧紧闭上眼,像是在拼命地说服自己。
那幕后之人畏畏缩缩不曾露面,只凭一家之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谁知道这净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喝下去是否立刻毙命也未可知,许家可就剩自己一人了……
许耀灵睁开眼,眸子红得像是能直接滴出血来。
——可若这信里说的都是真的,若这信里的情况尽数属实……
像是被魇住了一般,许耀灵最后缓缓上前,向着净瓶伸出手去。
仰头饮尽的动作缓慢,却又毫不犹豫,许耀灵只觉得胸口泛起一阵冰寒,顷刻间又覆上的热度又灼热至极,
他咳嗽了几声,身后好似有一阵风吹过,等尘土落下,便立了一个人,这人微微行了一礼,声音苍老平静:“奉主上之命,特来为你解疑。”
这人面上沟壑遍布,身形有些佝偻,面容却无比熟悉,却正是方伯!
第63章 舒逸安心
而此时的谢家家宴,也已经快要结束。
贺摇清算了算时间,想着到了这个时辰,方伯也应见了许耀灵了。
他知道以许耀灵的性情,定会饮尽那净瓶中的水,可想着想着,突然间却又叹了一口气,看向那个正笑着跟自己小弟说话的人,不禁颇感到有些头疼。
谢凌与那日说过,不要再瞒他什么事,贺摇清也不想隐瞒,只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谢侯与谢夫人又说了几句话,而后便首先离开,谢疏寒却仍坐在案前,把玩着杯盏,半天也不曾动身。
他不起身,剩下的人作为晚辈当然也就不能先行离开。
谢凌与和贺摇清相视一眼,而后谢凌与小心开口问道:“叔叔可还有什么事?”
“无事,”谢疏寒手上动作顿了顿,垂眸将自己的神情尽数掩盖,好似是现在才想起来寒暄一般,开口说道,“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与明渊一般大,今日再见真的是大不相同。”
谢凌与笑道:“叔叔看着倒是和之前一样,未有什么变化。”
谢疏寒的笑意依旧轻雅,实际眼底却尽是深思,他看着自己的侄子,万千思绪转瞬即过,而后开口问道:“可还记得你之前在烟扬时,我都让你做些什么吗?”
谢凌与思索着开口回道:“读书习武?”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谢疏寒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侧头问向呆在谢凌与身旁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你刚回来,可还记得吧?”
谢明渊抿了抿唇,看着很有些恭谨拘谨:“明渊记得的,除了读书习武,每日酉时,都要去书房为您讲学。”
谢凌与愣了愣,这才隐约回想起来,惊觉自己一直留存到现在的那份敬畏,应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谢疏寒颔首,放下手中的杯盏,身后的侍从为便他披上鹤氅,好似是不知晓自己说出了多么令人惊讶的话般,神态满是顺理成章:“如此,在我回烟扬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便每日戌时都来我苑里一趟,多年未见,也正好叙叙我们的叔侄情谊。”
谢凌与愣了一瞬,还未回过神来,谢疏寒便又开口了:“怎么,不愿?”
谢凌与闻言忙道:“小侄不敢。”
“如此便好,”谢疏寒笑容温和,“你有职在身,我便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戌时正好。”
说着他好似才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贺摇清,深深弯腰行了一礼,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行动不便起不了身,他日定专门前去谢罪,还望殿下恕罪。”
贺摇清像是什么也未曾感受到一般,唇边笑意轻柔,甚至还上前虚扶了他一把:“哪里的话,摇清才是不敢。”
谢疏寒点头,笑容不改,开口告辞道:“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要赶快回去休息才是。”
谢凌与应了是,谢疏寒身后的仆从便为他推着轮椅,而后往自己苑中行去。
之后谢凌与将小弟送回了房,便与贺摇清一起回了凌安苑。
走进卧房,谢凌与却仍是在沉思,贺摇清关上门,开口问道:“是在想你小叔?”
谢凌与点头应道:“小叔命我去他苑里,我总觉得他不是突然心血来潮,真正目的也没有那么简单。”
贺摇清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微微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不知为何,他说的每一句话,我总觉得意有所指。”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凌与虽说疑惑,可也没有太过在意,“我听父亲说过,小叔很久以前便是这样,虽做的事让人看不懂,但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对谢家自然是这样,对我可就不一定了,贺摇清这般想着,转而问道:“这么多年以来,你小叔一直孤身呆在烟扬,无妻无子,身旁也未有什么人?”
“应该是这样,”谢凌与想了想,开口回道,“若是小叔身旁有了什么人,也不会一直瞒着家里。”
贺摇清点了点头,想着关于许耀灵的那些事,顿了又顿,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张口说出来。
反倒是谢凌与看他沉默太久,疑惑问道:“怎么了吗?”
“无事,”贺摇清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布料,开口道,“突然想起来,到了明日,你休沐的假就过了。”
谢凌与点头:“嗯,明日一早便还要去校场,应还是跟之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贺摇清笑笑,而后想起来什么,眼神有些沉寂烦躁:“我明日要去宫里一趟。”
谢凌与正准备倒茶,听见这话却动作一顿,皱眉问道:“为何?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见他如此,贺摇清反倒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例行的见面而已,只是景仁帝一惯喜欢做的事罢了,既彰显了所谓的无上宠爱,以现在的情况,又让我与谢家生出隔阂,还能‘激励’太子,对他来说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只是对于太子来说,景仁帝以为的激励,却只能是刺激。
谢凌与将热茶放到他面前,开口反驳道:“不敢说别的,但我能保证,不论是谢家的谁,都不会因为这种事对你生出嫌隙。”
贺摇清轻轻笑了笑,看着氤氲而上的热气,觉得只要坐在这人身边,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随意说着话,就很能让他感到舒逸安心。
于是之后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口了:“我要与你说一件事。”
谢凌与还不曾知晓他要说的到底是什么,随意问道:“什么?”
贺摇清虽面上看似毫不在意,身体却已经不自觉坐直:“有关于许耀灵的事。”
谢凌与抬头,看见这人眸光深沉,眉目间尽是正色。
“我命人,去办了一件事。”
天色已经很暗了,窗外夜色悠远,寒风凌冽,屋内桌上的烛火闪烁着暖光,随着贺摇清的话语声不断落下,谢凌与的神色也渐渐慎重。
直到深夜,屋内的烛光也不曾熄灭。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四更,第一更。
第64章 岁月易逝
翌日一大早,谢凌与便出城去了校场。
校场上依旧是呐喊震天,谢凌与一身戎装立于高台之上,依旧是剑眉入鬓,目若寒星的模样,其下众多兵士,也尽皆气质如虹。
这场景与之前的种种好似并未有什么差别,可谢凌与却知晓,有什么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晨训过后,谢凌与看了看天色,思忖着现在这个时间,贺摇清也应该要入宫了。
说实话,每次贺摇清不得不入宫面圣的时候,谢凌与都会不由为之感到担心,他虽不知道具体都有些什么,可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贺摇清当然不会受伤,凭他的性子甚至连委屈都不可能会经受,但谢凌与却不愿看见他刚从宫里出来时的模样,那样子实在是太过压抑,总能让谢凌与想起他最开始时的样子来。
而此刻正被他想着的人,刚走出武安侯府。
备好的马车早就已经在外等着,车夫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相貌平凡到过眼即忘,可贺摇清看见他之后,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而后那车夫眼底有轻微的笑意浮现,可除了恭谨,却还隐约带着一份深深掩埋的慈蔼,不是别人,却正是易容之后的方伯。
昨晚他还在破庙之内,今日这才不过辰时三刻,却又出现在候府之前。
贺摇清正准备上马车,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温雅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真是巧啊。”
回头望去,谢疏寒正坐于轮椅之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又开口说道:“用了早食,便想着出来透透气,却未曾想到正好遇见了殿下,您这是要入宫去吗?”
这可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贺摇清将所有的审视都压在眼眸深处,面上好似很是惊讶,开口应道:“那还真是巧。”
贺摇清是要急忙出府的模样,谢疏寒却好似一点也不会“审时度势”,命侍从将他推近,仍继续说着话。
“昨日太过劳累,以至于脑子有些不清醒,今日越想便越觉怠慢,趁着现在,便想着再与殿下赔个不是。”
贺摇清笑得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哪里的话,你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