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46章

作者:首阳八十 标签: 古代架空

  在场将士皆抱拳跪地:“末将听令!”

  谢侯爷微微颔首,面色不变,心中却惊异不平,毕竟他不认为北狄会以一座城作为诱饵,却只是为了散播一个一戳就破的谣言。

  谢侯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可他现在别无他法,更不能率先慌了神去,能做的只是尽力压制住,不论事实如何,只愿这传言能在京城止住,不会越演越烈,以至于影响到边疆战况。

  ——可事实,却是事与愿违。

  皇宫之内。

  景仁帝看着呈上的书信玉佩,勃然色变,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半晌猛得踹向桌案,发出轰然巨响。

  跪在堂下的那名大理寺丞将头埋地更低,冷汗几乎快要将衣衫侵湿。

  “你好大的胆子!”景仁帝终于开口了,却是问罪,“谋害皇子,污蔑储君,你可知该当何罪!”

  听见这话,大理寺丞浑身一震,几乎快要魂飞魄散:“臣冤枉啊!这东西都是睁目睽睽之下从北狄人身上搜出来的,圣上明察啊!”

  “还敢狡辩!太子素来和善,兄友弟恭,怎会做出这等事?”景仁帝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甚至不再多问,直接下令道,“来人,将他拖下去仔细审问,所有在场人员一并抓捕,不可放过一个!”

  那大理寺丞不住磕头,面前甚至已经凝结了一滩血,声嘶力竭地凄惨喊叫着冤枉,却终究是被拖出了大殿。

  在他身后,景仁帝漠然看着他的身影,闭了闭眼,对身旁心腹轻声道:“封锁消息,不管是官员还是侍卫,将今日悬崖上所有在场人员全部抓捕,绝不能泄露了出去。”

  “还有,”说到这里,景仁帝顿了顿,“传太子。”

  袁公公领命,而后急忙躬身退下。

  景仁帝低头盯着案上书信和玉佩,想要伸手拿起,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颤抖,几乎快要拿不起来。

  毕竟他一看便知,不论是玉佩还是信上私印,都是真的,就连那字迹,都与太子亲笔所书的分外不差。

  但此事事关皇家脸面,所以“真相”就必须是太子无辜。

  所以大理寺丞和今日身在悬崖的一众人马,包括那几百名侍卫,便只能是罪魁祸首了。

  而身在东宫的太子,还仍沉浸在事成的自满之中,不知灾祸将至,有人为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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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形销骨立

  太子刚走进大殿,便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

  正疑惑间,一杯酒盏直冲冲地朝他飞来,正好砸在额角,鲜血汇成小流顺着侧脸流下。

  太子一瞬间被砸得发懵,却连擦都不敢,连忙跪地发问:“父皇,可是儿臣又做错了什么事?”

  景仁帝直直地盯着他,双目冷厉,没有让他起身,将玉佩书信重重摔在他面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太子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顿时双目放大,瞳孔颤动,勉强压住心中慌乱,挤出一个笑来:“儿臣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你敢说你不知道?”景仁帝疾言厉色,“你是不认得你自己的贴身玉佩,还是不认得你自己的字迹私印?!”

  事发突然,太子早已慌乱无措,但他明明处事谨慎,根本没有留下过任何信件,贴身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儿臣真的不知,也没有与北狄传递过任何信件,这块玉佩前几日已经丢失,儿臣周围侍从都可以作证,父皇!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景仁帝冷笑一声:“你匆匆扫了一眼,怎么就知道是北狄?”

  “儿臣正好看见——”

  “够了!看来是朕平日里管你管得少了,叫你把朕当成了好糊弄的傻子,”景仁帝不耐烦听他说话,打断又斥道,“那今日在老四遇害的山上,又怎么会有你府里的侍卫!”

  事到如今,太子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只含糊道:“儿臣,儿臣真的不知......”

  他也真的是不知——不论是被发现的侍卫还是“正好”众目睽睽之下掉落在地上的玉佩信件,都太过于巧合,前者为北狄人设计,而后者便是贺摇清的手笔了。

  但这与敌勾结、残害手足的事倒也果真是太子做出来的,所以也不算冤枉了他。

  见他如此,景仁帝哪怕之前还有一丝不信,现在也全然消散了,只心下越发暴怒:“勾结北狄,残害兄弟手足!朕到底为什么选出来个你这样的太子!没有才便罢了,现在连......”

  太子仍旧跪在地上,额角仍在流血,血顺着流到眼睛里,双目所及的一切东西,包括自己面前站着的父皇,都好像是一片血红。

  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可此时此刻心中却又迸发出连绵的不甘与恶意出来,就好像要把之前十几年承受的所有都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太子抬起头,眼神阴翳,景仁帝心中一窒,惊骇地看着面前这竟让他觉得陌生的太子。

  “是,我无才无德,那你换个人来做太子啊,”太子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笑,“你找啊,事到如今你还能再找得到人吗?”

  景仁帝怒不可遏,等自己回过神来,已经抬手扇上了太子的左脸。

  这下可属实不轻,太子被扇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鲜血,双耳轰鸣,却觉得他活了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这么畅快过,以至于快要他笑出声来。

  “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愚笨鲁莽,不堪大任’,比不上父皇您心心念念又宠爱有加的长公主,是了,这不还剩一个吗?索性把我废了!让他来做太子,如了您一直以来的愿,您说好不好?”

  太子满脸是血,脸颊红肿,笑得却声嘶力竭,眼神阴恻,状似疯癫——这样子与景仁帝发疯时的模样,倒也是分外相像,只能说不愧为亲父子。

  景仁帝像是第一天才真正认识他:“你在说什么疯话?”

  “怎么能是疯话?”太子故意做出一副惊异非常的模样,“帝后长子,名正言顺,这不是父皇您一直以来期望的吗?”

  景仁帝愣愣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我已经知道十几年了,”太子笑着,却像是要生生笑出血泪来,“要不然,怎么会这般主动地腾位呢?”

  景仁帝默默无言,最后力竭般颓然倒在凳子上,只叹息道:“你糊涂啊。”

  他自认为留下贺摇清一条命就已经是大善了,又怎么可能会让贺摇清当上太子呢?

  而三皇子只爱书画优柔寡断,四皇子懦弱无能难当大任,只有他,自己选为太子二皇子,虽治国才略平平,但所幸能当个不会出错的皇上,身后母家又为清源世家,更不会出现如谢家一般母家独大的状况。

  而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又夸赞旁人,只是为了敲打他时刻警醒,要求严厉罢了。

  他们这般对峙着,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突然,袁公公猛得跑进大殿,神色惊慌,声音急促:“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景仁帝回神,训斥道:“怎会这般急急忙忙,出了什么事?”

  “那外边的流言已经传开了!”袁公公六神无主跪在地上,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说,说太子殿下与北狄勾结,残害皇子,泄露军情......”

  景仁帝怒火中烧:“放肆!时间这才过去多久就传成这般模样,定是幕后有人推动,还不尽快去查!”

  “遵旨!”那袁公公又磕了个头,而后快速离去。

  景仁帝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疼,侧头望去,便看见太子呆站在原地,好像已经被刚才的消息懵了神了,看过来的时候,倒多了几分迷惘。

  景仁帝嗓音冰寒:“记住,与敌勾结又陷害你的是大理寺丞张宏材,跟你这个太子没有半点关系,明白了吗?”

  太子只直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未回过神来。

  “禁足在府,”景仁帝挥手让他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迈出东宫一步。”

  太子行礼离开,而宫外狂风猎猎,他只觉得全身都是飘的,脑子混沌地不能思考。以他的智谋也的确想不通,事情怎会演变到现在这般地步。

  他只觉得形销骨立,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痛快至极。

  太子被召见入宫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贺摇清的面前。

  谢凌与接过他递来的信笺:“痛快了?”

  “怎么不痛快,”贺摇清轻笑出声,“只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若想要凭这些让景仁帝废了太子,恐怕还远远不够。”

  谢凌与垂眸将信笺放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燃烧:“不是还有后手吗,就算他再不想废,这次也得废。”

  他说出的话倒少见的透着一些狠意,谢凌与一向温润淡漠,这般时候却很不常见,贺摇清顿时觉得稀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谢凌与挑眉,又看着面前桌案上伪造的书信,不由惊叹道,“你手下能人异士还真是不少,竟能把太子笔记伪造的这般相像。”

  “可不是得准备周全点吗,”贺摇清拿起书信,递给还在一旁的玄一,“隐蔽些,把这些东西放到太子书房。”

  玄一抱拳,而后领命而去。

  看着玄一离去的背影,谢凌与又开口问道:“山泉寺的人都安排好了?”

  贺摇清回道:“都安排好了,只等谣言沸起。”

  谢凌与笑了笑,只是这笑意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忧虑——当然不是担忧是否能成事,而是为了远在边疆的谢侯爷。

  贺摇清伸手抚上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眼神里透着疼惜。

  谢凌与闭上眼,轻轻用侧脸蹭了蹭他的手掌:“事成之后,我们便不能这般整日坐在一起了。”

  “总还会有这么一天的,”贺摇清的声音坚定,他顿了顿,又重复道,“总还会有这么一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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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沸反盈天

  哪怕是景仁帝,想要现在止住谣言,也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这谣言传得这般迅猛急速,有人幕后操动是一定的,只是这些人是谁,找起来却宛如大海捞针一般,没有丝毫头绪。

  ——压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桩怪诞荒谬到令常人不敢置信的事。

  皇上亲自下令,若有私下议论、传播谣言者严惩不殆,更有跨着剑的兵士不停巡逻,百姓自然战战兢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再度议论,只是关上了房门再说些什么旁人也听不见,但终究表面看上去还是好了许多。

  事发是在东市的鸿运酒楼——虽是叫这个名字,但摊上这种无妄之灾却委实算不得“鸿运”,倒不如直接改名叫霉运。事情开头,是一酒客醉后失言,直叫着“储君失德,国将不保”,于是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有捕快赶到,要将他抓到那牢狱里去。

  这倒也不是什么少见事,毕竟这几日因为这个原因被抓进去的也不少,顶多关个几日,受些皮肉之苦,再交些银钱就也罢了。只是这酒客却怪得狠,一看见捕快就惊惶万状,慌不择路地撞开人群逃走了。

  一人跑,一队人跟在他身后追,追着追着,却正好到了东宫前的那条大道上。

  传言,那酒客一靠近,便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喊着让太子饶他一命,涕泗横流,高呼的却是“小人是奉你之命做事的,不能过河拆桥啊”,追上来的捕快察觉出不对,立即便想上前封了他的嘴,却谁知扭打之间,恰好揭下了那酒客的脸!

  传言,那张面皮根本就是假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其下露出的那张脸,眼窝深遂,额上刺青,赫然便是北狄人的面孔!

  传言,太子不仅与北狄相互勾结,残害手足,还泄露军情,妄图谋反!边境那死去的几十万无辜百姓,都有着太子的手笔!

  传言,桩桩事都证据确凿,太子与北狄勾结传出的书信,都在皇上龙案上放着呢!

  传言......

  传言终究是再止不住了,越发的沸反盈天,群情愈加激愤,不止是平民百姓,还有着朝堂上的文官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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