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第34章

作者:九鲸是为 标签: 古代架空

  “……”殷问峥无声的叹息,“什么事情到了你的身上,好像都是还好。”

  江棠舟笑了笑,没说话。

  “你又救了我一命。”殷问峥不错眼的看着对方,似乎要把这张脸镌刻到心底去,“你本可以用这一次救命之恩来换点什么,比如说那三件事一笔勾销,甚至要求我送你回勤国,想尽办法我也会为你做到。”

  江棠舟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我现在提要求还来得及么?”

  殷问峥也跟着他笑了两声:“你真是……”

  “问铮,”江棠舟喊他的名字,正了正神色,道,“这点毒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因为只是我的举手之劳。”

  殷问峥深深地望着他:“可若不是毒呢?”

  “嗯?”

  “若是一把刀,一柄剑,你还会……”殷问峥咽了口唾沫,心底升起一种紧张来,“你还会替我挡吗?”

  江棠舟转动了一下手中茶盏,淡然若水:“会吧。因为替你挡的时候,我并未思考那东西是什么。”

  …………

  美人杀于江棠舟来说,真的什么也算不得,第二天他便能够下地了,第三天便痊愈如初,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

  又过了两日,便是凌应翀的生辰。

  早在江棠舟将生辰礼送去四皇子府的那一日,四皇子府就送来了一张请帖,邀江棠舟当天出席四皇子府参加生辰宴,不过江棠舟并未打算去。

  只是令江棠舟没有想到的是,凌应翀居然亲自过来接人。

  堂堂四皇子,竟然为了一个敌国来和亲的太子妃而纡尊降贵的来门口接人——虽然打着的是路过顺便和太子一起回去的旗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流言蜚语更是尘嚣日上。

  所以上马车之后,殷问峥的脸几乎快要垮到地上去。

  江棠舟也觉得非常尴尬。

  不过所幸,四皇子这下马威似的动作在太子府外便结束了,真正到了生辰宴上,他就收敛了很多,只偶尔同江棠舟搭话几句,毫无失礼之处,就好像之前是故意做给殷问峥看的一样。

  江棠舟全程跟在殷问峥的身侧,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生辰宴结束,殷问峥纳了一身疲惫,上了马车后便开始睡觉,江棠舟坐在另一侧,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也合上眼休息。

  直到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殷问峥才把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你就没什么与我解释的?”

  江棠舟一顿:“什么?”

  殷问峥可不敢真正的表现出来自己的不爽,于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手中的玉笛轻拍着自己的掌心,道:“你说呢?”他挑了挑眉,才继续道,“作为孤的太子妃,和老四总是这样亲近,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换做是以前,江棠舟还真能大大方方的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别的都没有。

  可自从上一次凌应翀找他说了那样的话,江棠舟就说不出口了。

  他轻咳了两声,心中一番挣扎,才实话实说道:“我与他亲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殷问峥似真非假,勾唇笑着,“留我一人独守空闺,去找别的男人寻欢作乐,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孤。”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江棠舟撇开头,仍然选择将真实想法掩在心中。

  不过他这话也说得不错,现在的确不方便告诉殷问峥。

  这事儿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殷问峥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了的主,他上前一步,勾住江棠舟的肩膀,几乎是推着他往内院的方向走去,嘴唇凑近了对方的耳朵,半暧昧般开口询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江棠舟轻轻拧着眉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到可以告诉的时候。”

  “可你老是这样去寻他,我心里是会不舒服的。”殷问峥一只手勾住江棠舟的下颚,轻轻往上一抬,眼神毫无错落的落在对方鼻尖的那颗红痣上,那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一般,下意识的往对方的方向靠了靠。

  江棠舟看不到,躲也不躲,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那么近,近到只需要其中一个人往前一步,就可以亲上去。

  殷问峥定定的看着对方,从那双眼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调侃道:“孤的王妃分明长得这般好看,在勤国怎么可能连个心仪之人都寻不到?”

  江棠舟手一抖,侧了侧头,避开他的动作与呼吸,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紧紧的收缩起来,有什么地方,在出乎意料的疯狂跳动着。

  那是一种二十余年他从未觉察到的情绪,陌生又令人惊惧。

  殷问峥似真非假,半真半假,像是偏偏要与他作对一般,一只手勾住江棠舟的腰部,将他紧紧地揽入怀中,环住他肩膀的那只手把玩着对方的发尾,低笑一声,微哑的嗓音就这般清晰的落入了江棠舟的耳中。

  他说:“不知道孤有没有这个资格当你的心仪之人?”

  沉默无尽的蔓延着,两人并肩往前行。

  却突然“咔擦”一声,安静的小院中,江棠舟不小心踩到了一支掉下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像是这无边深夜骤然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一般,江棠舟缓过神来。

  他看不到殷问峥的表情,却能够想像他一如既往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的衣服给扒光一样。

  江棠舟便吸了口气,稳住心绪,平静的说道:“太子又在玩笑了。”

  殷问峥脸上有不加掩饰的失落之色,但很快,他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玩笑还是认真呢?”

  “我与太子是惺惺相惜,”江棠舟沉声,看似笃定的开口,“我也……很感激太子愿意给我一庇护之所。”

  殷问峥仍然笑着,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却逐渐暗下去——耳畔风声仍然轻轻的。

  过了半晌,他才撇了撇嘴,用玉笛轻轻的敲了两下掌心,道一声:“没趣。”

  他将江棠舟送到门口,推开了门,“到了。”

  江棠舟沉默的站在那里,道:“多谢。”

  “走了。”殷问峥转过背,看似潇洒的挥了挥玉笛,道:“你何时才能变得有趣些呢,阿棠?”

  早在此处等候的若简见殷问峥迈开步伐离开,连忙跟上前去:“爷,我们去哪儿?”

  伴着随着温度骤降的冷冽寒风,江棠舟听到殷问峥的声音玩笑般的被吹入了耳中:“去偏院寻点乐子咯。还是那里有意思一些。”

  江棠舟垂下眼神,平静的合上房门,将自己与对方隔成两个世界。

  在殷问峥的世界里,感情是可以用有趣和没趣来评判的。可在他江棠舟的世界里,却并非如此。

  若是喜欢,便真的要用性命来做赌。

  可现在的殷问峥还没给他那样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其实咱们棠棠就差一点勇气了!

第43章 陛下遇刺

  “爷,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雨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棠舟才觉得冷。

  这几日京都又降了温,只穿单衣已经扛不住了,这几日他换上了厚一点的衣服,身体也差了些。每一年到了冬季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变得非常不好,总是咳嗽,发热,有时候甚至下不来床。

  京都这边的温度要比勤国那头热一些,反而更让人觉得舒服。

  听雨替江棠舟披上一件厚外套,江棠舟裹住自己,道:“在屋子里待得没趣,便出来瞧瞧。”

  “那也不用跑这么远呀!”听雨望了一下河对面,道,“说起来也很奇怪,听说那凭逢院里面人不少,可我们进太子府这么久了,还真没见着那里面几个人,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上一次见过的那红衣男子,可他也很少在院中出现。”

  江棠舟点点头:“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未曾见过那里面的人。”

  两人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河对面传来了有人吹箫的声音,听雨瞄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说到:“那红衣男子就在对面吹箫呢!他似乎在看我们这边。”

  江棠舟什么也看不到,听到听雨说这话也只是笑了笑:“兴许他也对我很好奇。”

  “应当是。”听雨点点头,道,“毕竟爷您是正房嘛。”

  “噗——”江棠舟被听雨这大胆的发言吓了一跳,咳了好几声才道,“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还是注意一些。”

  听雨吐了吐舌头,又去看河对面,才发现萧声还在,人却不在了。

  听雨刚要说话,江棠舟便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人过来了?”

  往一侧望去,刚才还在河对面吹箫的红衣男子,竟然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吓得听雨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抖着声音道:“是那个凭逢院的男人。”

  江棠舟挑了挑眉,道:“是他?”

  “嗯嗯。”听雨连忙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冲着爷您过来的。”

  江棠舟反倒升起了几分好奇,听声辩位,望向那个方向道:“你是来见我的?”

  那男人近了几步,在距离江棠舟大概一尺的位置停下了,道:“你是勤国祯王?”

  “嗯。”江棠舟点了点头,“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红衣男人看着他,道,“只是见你在这边偷窥我,所以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江棠舟被他说得有几分尴尬,笑了笑,道:“我觉得你的萧声很好听,所以过来欣赏一二。”

  “哦。”男人似乎不甚在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也并不是如听雨所说要过来下马威之类的,他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站在这里。

  知道了之后,红衣男人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又往凭逢院走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很淡的味道入了鼻,江棠舟眉头一跳,低声询问道:“听雨,你觉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听雨愣了一下:“没有啊。”

  “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味,”江棠舟垂下眼,露出思索之色,“殷问峥的身上有这味道。”

  听雨顿了顿,才一脸复杂的说道:“那不是很正常嘛……他可是太子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位,两人身上味道相似,不是挺……”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棠舟叹了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在死人漠外,我们在客栈里遇到过一次问剑阁的人?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问剑阁的人身上就有一股檀香味。”

  听雨愣了一下:“可是那问剑阁不是……”

  “罢了,”江棠舟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想下去,“兴许是我想多了。”

  …………

  傍晚时,殷问峥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先去了一趟凭逢院。

  燕青替江棠舟打来洗漱的水,用完后全都倒入树下,抬起头见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吓得惊叫出声,被殷问峥一下子捂住了嘴。

  燕青这才平下心,道:“太子爷,奴婢这就去禀报。”

  “不必。”殷问峥淡淡摇头,“我只是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