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第66章
作者:九鲸是为
“嗯?”江棠舟抬了抬眼皮子,倒是多了两分好奇,“是谁?”
“看来祯王对本将军很是好奇啊。”
一声熟悉的轻笑入了耳,帘帐被人突然给拉开来,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的脚步声让江棠舟觉得格外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燕青却脸色微变,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爷,就是他。”
江棠舟拧着眉头道:“我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男人笑眯眯的将江棠舟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才缓慢的开口说道,“没想到有些日子没见,祯王便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让我好生遗憾。”
这熟悉的语气……
江棠舟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江棠舟抿了抿嘴唇,道,“卢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终于将手中的折扇收回去,用扇柄敲了敲桌面,冷笑了一声:“的确,我本不该在这里,奈何姓凌的父子俩将我从头到尾坑瞒,耍得我团团转,只好离那个是非之地远一些。”
和殷问峥见面之后,江棠舟就问了他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也知道卢沿风是怎么逃之夭夭的,他本不把这人放在心上了,却没想到卢沿风又不知从哪里搭上了卜氏这条线,居然来到了勤国做这重要无比的将军,领战勤军。
卜九玉当真是失心疯了。
江棠舟面上的表情冷下去,道:“我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么冷漠嘛。”卢沿风轻笑两声, 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捏住了江棠舟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我一直都觉着祯王笑着的时候是最好看的,如今不笑了严肃下来,没想到更有一番风味呢。”
“你——”燕青脸色骤变,一把拍开了卢沿风的手,“大胆!”
卢沿风眼中寒光乍现,侧过头去阴森森的看了一眼燕青,一字一顿道:“祯王身边的婢女胆子可真大。”
“本王这里不欢迎你。”江棠舟也非常膈应卢沿风刚刚的那个动作,好似他成为了什么物体,供人选择一般。卢沿风做这样的动作,与殷问峥做这样的动作,寓意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让他喜欢,一个却让他厌恶。
江棠舟拍了拍燕青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勤国,都与我无关。”江棠舟平复了情绪,淡淡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掺和进去。”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卢沿风轻笑一声,道,“祯王如今可是唯一能战胜恒国的制胜法宝,怎么可能真的与你无关呢?”
卢沿风说完,突然收敛了脸上神色,将折扇狠狠地敲在桌几之上,冷下了声音:“来人。”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将营帐给团团围住。
“你要干什么!”燕青恶狠狠地看向卢沿风,“卢沿风,你要困住的可是祯王!”
“祯王?”卢沿风嗤笑一声,“祯王又如何?祯王也不过是个伤了太后娘娘从宫中逃之夭夭的背叛者,通敌叛国之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本将军眼下只是找人把祯王给看守起来而已,没伤他半根毫毛,难不成还有人怪罪本将军?”
“你——”
“没事,燕青。”江棠舟沉着冷静的摇了摇头,打断燕青的话,道,“想来太后娘娘和卢大人都还有事必须求我,可对?”
卢沿风眼神微闪。
“只可惜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江棠舟淡淡道,“你要将我锁住,那便锁住。要对我用刑,那便用刑,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左右你们也不敢要了我这条命。”
卢沿风显然没想到江棠舟会给出这样的一句话,登时眉头一皱,攥紧了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扇柄竟被他给折断了。
“好啊,那还请王爷不吝赐教。”卢沿风一字一顿的说到,“我倒要看看,受了刑罚,王爷可还会有这么硬的骨头。”
江棠舟闭上眼,道:“请吧。”
“来人,”卢沿风大手一挥,冷声道,“把祯王带下去。”
…………
江棠舟是知晓勤军之中也有黑牢一说的。
黑牢这东西,自然不是自古有之,至少勤国这边,是跟恒国那头学的。这阵风吹过来大概是十余年前,一位从恒军黑牢之中逃脱的勤人成为了勤军中的一个小队伍的队长,向上进言黑牢一说,被当时负责掌管勤军的将军用于实际,后来发现对于逼供敌人有很大的作用,便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江棠舟虽然一直都有听黑牢之说,可进来,却还是第一次。
鼻腔里满是潮湿腐朽的味道,隐有穿堂风自身侧而过,都是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的,江棠舟的身体本就不能适应格外冷的地方,所以没过多久,脸上便涌起了一股潮红之色,掩唇不住的咳嗽起来。
偶尔还能闻到一股类似于肉腐烂了的味道——江棠舟猜测那应该是尸臭味。
江棠舟被人领着不知道走了有多远,终于停下来,他和听雨等人早就被分开了,他是被单独带到了这个地方。
“进去。”
江棠舟被人给狠狠地踹了一脚,往前摔去,本就没什么肉的膝盖骨磕在坚硬的石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江棠舟直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棠舟翻了个身,靠在墙面上,坐在地板上,面无表情的对着前方——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卢沿风缓慢的走进来:“祯王,若您能老实交代凌听澜是否在恒军之中,交代他如今的具体行踪,兴许可以免了接下来的刑罚。”
卢沿风说话之时,江棠舟感觉到有个人将自己的手掌举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分开了自己的十根手指。
这是拶刑。
“如祯王所说,我的确不敢要了您的命。”卢沿风轻笑一声,道,“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这拶刑比较适合您,既不会真的要了您的命,又足够折磨人。”
“不过嘛……只要祯王肯老老实实的听话,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卢沿风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陡然一变,阴寒之色自眼中闪过。
江棠舟轻笑了一声,闭上眼:“悉听尊便。”
一阵刺骨的疼痛从十指陡然间翻开来。
那疼痛比针扎还要疼上几分,就好似有一把一把的小刀,将他十根手指头上的筋都一寸一寸的切碎了——那疼痛让他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江棠舟死死咬紧牙关,直到第一次的拶刑过去,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祯王这又是何苦呢?”卢沿风叹了口气,看似担忧的说道,“您毕竟是勤国人,何必站在他们恒国那边?勤国兵败对于您来说有什么好处?您在这边是尊贵的祯王,在恒国那边……即便那姓凌的对你不离不弃,也不可能给你皇后的位置坐,到时候你要屈居一群女人之下,您觉得您甘心吗?”
江棠舟仍然紧紧闭着眼,不发一言。
卢沿风见说服不了他,脸色愈发难看,连最后一丝耐心都好似没有了。
“继续用刑。”卢沿风最后冷声道,“我就不信这位祯王的骨头有这么硬。”
“换竹签。”
江棠舟觉得自己的手指几乎都麻木了——那种疼,不仅仅只是手指上的疼。
是从手指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的疼。
倒不是不能忍受,就是觉得浑身有些提不起力气来,江棠舟始终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说。
每当他要晕过去的时候,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又变得清醒无比。
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被折磨着,什么时候刑罚结束了,都浑然不觉。
第37章 我还有一事相求
黑牢里几乎没什么光亮。
但在黑暗里待得久了,眼睛难免就适应了些。江棠舟发现自己的手没什么力气,胳膊勉强举着抬起来看一眼,上面染满了干涸的血迹,十根手指头血肉模糊,碰不得,一碰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江棠舟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往有光亮的地方望,这地方一片死寂,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着实让人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
不晓得殷问峥那头情况如何了。
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被卢沿风抓了。
他会来救自己吗?还是采取别的什么迂回的方式?
其实最开始江棠舟没想过要用偏激的方法进一步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只是卜氏根本不给他缓和的机会,一步又一步的将他逼到了黑牢之中,江棠舟几乎能够猜到,殷问峥接下来肯定会采取极端的方式。
江棠舟到底思考不了太多,他就这么躺着躺着,因为太过疲倦,又再次睡了过去。
在黑牢之中不知岁月,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待了多长时间,再次缓过神来,是黑牢里突然响起的急匆匆的脚步声,连带着几声尖锐的争吵。
一盆水再度将江棠舟给泼醒,刺骨的寒冷让江棠舟浑身一颤,咳嗽声压制不住的从嗓子里吐出来,终是觉得喉头一股腥甜之味涌出,脸色一白,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他只能看到有光的地方更亮了。
听到有脚步声逐渐朝他靠拢。
江棠舟拧着眉头,分辨出来人是卢沿风和卜氏。
“还是什么都不肯交代?”卜氏冷厉的声音响起来,“这江棠舟,骨头倒是真的硬,可惜了,不为哀家所用,再硬的骨头,哀家也得给他折了。”
卢沿风低声淡淡道:“什么法子都用了,折磨人的全都上了一通,愣是一个字都不肯说,骨头确实是硬。”
卜氏嗤笑一声:“再不行,便把他捆起来,吊在城头,我看恒贼谁敢杀进来。”
“太后娘娘便不怕那恒贼也是虚情假意,对江棠舟根本不是真心一片?”
卜氏蓦地转过身,脸色微沉:“你不是说他二人情谊甚笃?”
卢沿风先是一顿,紧接着轻声笑了,宽慰似的开口道:“在恒国时,他二人的确情投意合,感情甚笃,可与权势相比——那恒贼会选择谁,太后娘娘觉得呢?”
卜氏抿了抿唇,没说话。
卢沿风继续道:“子行山虽易守难攻,可恒贼已经攻入了子行山,没了开头那屏障,后面就是再难,也比前面简单一些,如若我们再不行动,恐怕不出三日,勤国将会被颠覆。”
“你想说什么?”卜氏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开口道,“有屁快放。”
卢沿风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末将只是觉得,眼下,拿到江棠舟手中的兵防图才是唯一扭转局势的法子,这几日,末将翻遍了他的营帐,也将他全身上下来来回回的翻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估摸着不从他嘴里撬出来,我们是寻不到了的。”
“没用的东西!”卜氏将手一挥,吩咐道,“还没醒?来人,把他给哀家泼醒。”
卢沿风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冷锐,紧接着提起一桶水,再度往江棠舟的头上泼去。
江棠舟早就醒了。
他只是浑身上下都没力气,所以懒洋洋的根本就不想动,再者说,装睡听听两人的计划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恒军那边的速度竟这么快,这么多年一直无人破过的子行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攻再攻,眼看着整个大勤真的要被完全颠覆了。
江棠舟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卜氏心中慌张,江棠舟却清楚得很,恒军要想彻底攻下勤国,子行山上还有一道极难的关卡,除非他与殷问峥里应外合……
江棠舟酝酿着情绪,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又再度咳嗽了两声。
“醒了?”卜氏听似关切的声音响起来,“棠舟啊,你看看你,若是听话一些,也不至于在这地方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江棠舟心中冷笑两声,面上不动声色:“多……咳……多谢太后娘娘关心,不过这不也是拜您所赐吗?”
“兵防图你放在哪里?”卜氏的慌张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甚至不与他过多的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恒贼已经攻下了子行山的一半,若我们大勤再无动作,恐怕就真的要改姓了。你也姓江,想来你也不愿意看到江氏的江山就此被颠覆,可对?”
“我……当然不愿意。”江棠舟闭上双眼,缓慢的呼吸了两口,才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我也是勤国之人,更是姓江之人,自然不愿意看到大勤就此被颠覆。我可以将兵防图交给您,可我还是那个条件,我要江迎舟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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