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侠 第136章

作者:群青微尘 标签: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这话落在耳里,似是爆竿噼噼叭叭地震响了一路。玉求瑕吸了口凉气,许久才明白此话的意思。天山门与候天楼交恶已久,他总觉得该有鏖战一场,却不知何时会起。

  两年前武盟大会时,候天楼刺客便想向玉甲辰等天山门弟子出手,若非他出手,几乎要将这群雏鸟摧折于巢穴中。

  如今,这个恶战的时刻不期而至。自左不正意欲灭盘龙山僧众起,夜叉在江湖中频仍搅着浑水,意欲翻倾武盟,而天山门这颗眼中刺早晚需拔除。

  玉求瑕颤声发问,“这是何时之事?”

  金乌却只是讥讽似的凉薄笑着:“你操心你那破落门派,我却也仍给老东家做事。你还等着个候天楼刺客一五一十地倾告于你么?”

  霎时间,玉求瑕哑然。金乌这些日子虽有对往昔记忆,却也未明与候天楼撕破脸皮,仔细想来兴许是手上人命债甚重,归安也过不得舒坦日子。

  玉求瑕只觉浑身皆凉透,一言不发地提起刀便要起身。他这辈子负了天山门许多,决不可再隔岸观火。

  此时金乌倏地伸出手来,猛地将他按在雪里。玉求瑕被他拽得失衡,也趔趄着倒进雪洼中,只见得晦暗天宇里碎琼乱玉纷飞,冰凉雪沫擦在脖颈里,冻麻间有些发痒。只听得金乌笑道:“想走?没门。”

  这得意的笑只在脸上留了一瞬,顷刻间便化为难以言说的苦涩。玉求瑕恍神片刻,本以为他要狠性大发,掐住自己脖颈,却被倏地紧紧抱住。金乌抱得极紧,两人骨节都在咯吱作响,紧贴的胸膛里滚烫的心在猛跳。

  “忘了罢,我俩都忘了罢。天山门,候天楼…由他们去罢,”金乌埋在他颈后,低声道,“把过往都抛下,去个无人认得之处。像你说的那般,买个大宅子,碌碌无为一辈子,再不是玉白刀客与黑衣罗刹。”

  “我去替你寻治眼疾的药,但你也莫要再回天山门。左不正…若是此时的你对上她,必死无疑。”

  金乌的嗓音仿佛染上了彤云的阴郁与晦暗,话尾皆在发颤。说到底他俩该是仇家,该在疆易里兵戎相见,而不应在这样一个冬日里蜷缩在一起,喝着同一壶酒。

  玉求瑕呆呆地坐着,许久,他微微摇头。

  “我要回天山门。”

  金乌没说话,他早知道这个呆瓜绝不会放下那个藏在冰天雪原里的门派。哪怕那儿的人谁都待他不好,只当他是一把镇守西北的刀。但若人有难,他定不会坐视不管。

  玉求瑕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上金乌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却似有一丝温暖。“就护着他们一回,完事儿后咱们便走,回嘉定去舒坦地过一辈子。”

  “还有酒么,少爷?”

  出乎意料地,玉白刀客竟说出如此一句话。他素来是滴酒不沾的,因为依他酒量会倏时烂醉如泥,但此时他只想烂醉一场。百余天的同游犹如幻梦般,如今梦醒了,他俩该分道扬镳,生死相别。

  金乌回头一望:“还有最后一杯。”

  “一杯足矣。”

  玉求瑕想在昏沌里伸手,可递来的却不是酒盏,而是温热的、噙着酒液的双唇。金乌抓住他的脑袋,发狠地啃咬着他的唇瓣,将酽浓酒液渡进口中。

  朔风凛凛间,他们像野兽般厮扭在一起。烈酒辛辣而苦涩,似是淌入了心底。

第185章 (五十七)风雪共恓惶

  往后数十日,两人皆是奔波劳顿,从蜀中到北塞边,各处都走了个遍。玉求瑕的眼疾愈发严重,几难视物。再加上一相一味毒发频频,纵使有玉女心法平抑痛楚,金乌也出手阔绰地替他请了名医大夫,寻了些药医病,但玉求瑕的身子仍日复一日地消弱下去。

  临去天山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两人策马西行至峣柳,到白杨林前驻足。金乌踩着镫跳下马来,玉求瑕亦翻身下马。两人相望无言,一时无话。

  告别往往不需过多言语,只消一眼便能望穿对方眼底胶葛的离愁别绪。

  金乌伸手,只淡淡道:“好自珍重。”

  “嗯,少爷,后会有期。”

  玉求瑕点头,也伸了手,与他碰了拳。这轻轻一碰竟似是在心里惊天动地般震了一下,回声价响,泛起千般涟漪。于是两人分道而行,各怀愁思,不再回头。

  但见眼前彤云惨淡,乱山残雪。朔风呼啸,吹不散浓愁瘴雾,漫山遍野尽是素裹银装。马蹄没于雪中,簌簌闷响,踏出一地泪痕。

  玉求瑕戴上纱笠,将腰间玉白刀在系带上紧了紧。石径细长逶迤,直通天阶冰池。一时间狂风大作,白雪飘扬,天地间孤冷死寂,似是唯有他一人。

  他明白金乌与他并非同路人,天山门只能由他独往。金乌明面上还未脱离候天楼,这次虽应承不对天山门出手,却也只能做到袖手旁观的地步。

  寒风如刀,仿若撕扯着躯体,将骨血凉冻,把皮肉削剐。风声较以往更为凄烈,心里似是有隐隐的不祥之感,玉求瑕一只脚方才踏上石阶,心口却已先炸开灼烫痛楚,这痛仿若刀刃入体,在肉里阴毒地旋动。是一相一味!

  玉求瑕心中一寒,慌忙捂住口舌,眼目间一片赤红。血却捂不住,脏腑仿佛溶成一团。他痛得直不起腰,几乎是一步一跤地爬上石阶。阶上落了一层厚雪,往时皆有二珠弟子扫净,如今却能将靴筒淹没。

  冰池上生了裂隙,浅蓝冰片层层叠叠,旋入池心,正似一朵粲然绽放的青莲。可浮冰间隐现血带,漂在水里,被寒风揉成妖娆的丝线。令旗残破,门仪倒坍,照壁上星宿被大片鲜血洇染,已有些发黑。

  霎时间,玉求瑕的脚步再不能动弹。他怔怔地望着落满残剑的冰池,昔日澄净冰溪赫然化作血海,四处尽是交戟惨景。纷杂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后化作饱含苦楚的四字:

  他来晚了。

  脑海里似是有丝弦迸裂,若此时有人在侧,定能看见有一人在飞雪里没命也似地疾奔。玉求瑕的心霎时提到了喉口,怦怦跳动下几欲呕出。痛苦再也不是禁锢他身躯的桎梏。

  玉求瑕奔到山壁前,此处小径曾通往武场,晨起时有熙攘弟子打着呵欠、提剑小跑在道上,冻得两颊通红,欢言笑语不绝于耳,而此时却空冷清寂,雪片如芦花纷飞。血蛇从石阶上蜿蜒而下,染红了许久未扫的积雪,玉求瑕惶然地抬头,却见山壁上有个人影。

  那山壁本书着“心如冰、剑如雪,剑我归黄泉”一句,正是玉斜弃玉白刀后潜心学剑最喜的一句诗,故用剑刻于壁上,而如今“黄泉”二字间竟钉着个人,胸膛被腕口大的木桩穿透,两目圆睁,一口张大,血从布履底淌落,像红玛瑙珠子般砸碎在地。

  那人死得极凄惨,胸腹上刀劈斧凿地留了不计其数的裂口,除却脸面外几已不成人形。

  倒不如说,是有人有意留着这张脸,要旁人认得这死的是谁。

  玉求瑕呆了片刻,声音未出,眼泪却先已扑簌簌落了下来。

  他的两眼时好时坏,可好时又过分地好,连蚊蝇扑翅都分辨得清,此时一眼便分辨出那人眉目。那是个干瘪皱巴的老头儿,手里常宝贝地抱着柄龙纹剑,扯着大嗓门日复一日地在清早喊门生们走金罡阵。门生们照面时常恭顺地称他东青长老,背地里却骂他老萝卜头儿。弟子们常猜那柄龙纹剑是老萝卜头儿下山偷表子花娘时,姘头给送的,这老头儿才如此宝贝。却不知那是玉求瑕方入门时,溜下山替人做小厮,用井火煮盐吭哧吭哧地干了数月,才挣得些小钱在铁铺里买来的。剑口挺钝,劈几下又得卷刃,可玉东青却视若珍宝地收着。

  当他还是王小元时,从嘉定丧魂落魄地赶来,一路颠沛流离。待攀上天山石阶时手脚都磨秃了皮,落了身冻疮,昏厥在山门前。没人愿意收这脏兮兮的小孩儿,还是玉东青将他捡回来,灌了几月的热汤,收入门下,还准他去义娘那处习刀。

  记忆里东青长老那布满皱痕的面孔总是皱着的,发起火来时像干枯树皮般缩得愈甚。玉求瑕天资驽钝,学起刀来事倍功半,他便眉关紧蹙,在一旁痛喝。

  “玉求瑕!抱刀如何立,我先前同你说过,你都抛出脑壳子了么?”

  玉求瑕挠着脑袋,眼皮直打架,道:“长老,我昨夜背了一宿,准没错儿。右平扫接刀后悬,绕个圈儿。”

  “蠢材!那是背头刀!”玉东青气得七窍生烟,啪啪地拍着这呆瓜的天灵盖。他就想不明白,怎么天底下有些人过目成诵,有些就是学了一晚两行字都能记岔。玉求瑕真乃他教过的门生中最蠢笨的一人,仿佛老天爷在他初生时便一锤砸傻了脑袋。

  玉求瑕摸摸通红的鼻子,老实地再度挥刀。他就是天底下最愚钝的庸才,哪怕刀挥了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及学了一刻钟的旁人好。

  雪片落在冰凉的手背上,化作水珠落进青紫的指缝间。从朝起到暮歇,自日轮擎开云海,到月牙没入山间,飞雪漫天,白草摧折,他一直不懈地挥着刀,玉东青也一直两眼炯炯,静默凝视着他。直到神困体乏,身躯肿痛,玉求瑕方才喘着粗气道:

  “我在这儿练便成,长老,您回去歇着罢。”

  东青长老怒目而视,眼里似喷出火来:“蠢家伙!弟子如此不中用,我还睡得安稳么?”

  小脑袋蔫了下去,忐忑地咕哝道。“那…长老何时才会回去歇息?”

  老头儿慢悠悠地笑了,他拿细细的嚼杨木使劲儿支着眼皮,道:“待你习成刀法时。玉白刀法也不多,就三式,比起那太清三十六剑、闻人七十二剑岂不是轻易许多?可惜如今门内尽是麤心浮气之辈,猴头猴脑之人,连那极简的三式都难以学成。”

  话音未落,玉东青便见小孩儿停了挥刀的手,怔忪地把目光投来。雪末落了他一身,化去的细小水珠在眼睫上盈盈发亮。玉求瑕不安地问:

  “我能成么?”

  他太愚驽了,总是笨拙地想去学、去仿,却总落后一截儿。得付出千百倍的心血,方能够着旁人脚后跟。玉求瑕瑟瑟打抖,他又冷又困,想蜷下来歇一会儿,但又咬着牙支持着,重新将刀捡在皲裂的手里。

  “‘钝学累功,不妨精熟’。”东青长老咧嘴一笑,“能与不能,是我说了算么?蠢材又何妨?这傻子才学得的刀法,天底下只有你学得。”

  风声猎猎鼓噪,似虎狼在山中长嗥呼啸,将如芦絮似的飞雪在空里撕扯开来。小孩儿懵懂地立着,扑眨着干涩的眼。

  “懈甚么气!你是我最蠢的门生不假,”老头儿枯槁却含着笑意的嗓音渐渐湮没在风雪声中,仿佛最后一丝暖意被骤雪冰封。

  “却也是我最好的徒弟,玉求瑕。”

  似有寒光照彻脑海,玉求瑕猝然在朔风中惊醒。他正立在被鲜血染红的山壁前,攥着双拳,指节发白。东青长老的尸首在风里孤苦伶仃地飘荡,这老头儿活得凄零,死得却也凄惨,仿佛一生未曾从这雪窖冰天里走脱,见过一次桃红柳绿。

  他来得太晚了,天山门已遭候天楼侵袭,连东青长老都已惨遭毒手。他不后悔自己去寻到了金乌,却痛责自己为何不早些归返天山门,护住长老与门生。他果然是个蠢人,优柔寡断,早该不惜被逐出天山门,也要在两年前与候天楼交锋时便斩草除根。

  一种久违的、摧心剖肝的灼痛感涌上心头,火辣辣地烧成一片。连玉女心法尚且不能平心静气。

  这是仇恨,是求道之人的大敌。

  玉求瑕仰头望着天宇,长吁了一口气。他颓然跪下,对山壁磕了个头,额头砸进冰雪里,留了个青紫的印儿,却凉到了心里。

  四周不知觉间已现出漆黑的身影,梅花林里似有群鸦翩至,栖在枝头。刺客们手执火铳挠钩,将寒光凛凛的铁镖夹在指间,向山壁下长跪的那白衣人影接近。

  “义娘,长老,对不住了。”玉求瑕喃喃道。

  他直起脊梁,握上腰间的玉白刀。这莹润如玉的刀素来不杀人取命,如今却现出锋锐寒芒。抽刀出鞘时,刀身雪亮生辉,仿若天地都为止黯然。

  “门规,我要最后违背一回。”

第186章 (五十八)风雪共恓惶

  杀意,这乃是玉白刀法最不可沾染之物。

  玉白刀乃不杀之刀,秉持的是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之道,故不露半点锋芒。而如今玉求瑕眼见东青长老惨死,心中悲愤交加,刀招本如明水静流,如今却似混入浊沙般渐趋紊乱。

  刺客们飞扑而上,三五人并作一组,挠钩铁把戳向玉求瑕,掀起层叠雪浪。此时从梅树上落下数个身影,劈头盖脸地将铁剑钢刀向他脸面上剐来,霎时间漫天都似是闪着月牙似的寒芒。

  玉求瑕像被劈中了似的,身子忽地踉跄着歪斜了一下,在雪地里滚了一滚。刺客们本欲乘胜追击,却见他从雪地里猛地撑起身来,玉白刀如白练般破雪而出,乱琼纷飞,刀光刹那间横扫众人。

  有刺客惨叫一声,被刀势掀飞出两丈之远。余下的刺客面面相觑,竟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气喘频频,却仍压着嗓子问:“这是何人?”

  明眼人皆看得出此人出手不凡。刺客们本以为这是只被长老尸首引来的天山门的雏鸟,却不想撞上了最难惹的鸷鸟。

  刀刃上沾了殷红的血,点点滴滴,犹如刺眼的瘢痕瑕疵。玉求瑕的嘴角常蔼然可亲地微弯,浅浅的梨涡里盈满笑意,如今却眉关紧锁,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悲戚与仇怨。他两眼虽坏,双耳却仍分辨得清,当即缓慢地摇头道:

  “在下?一个伤心人罢了。”

  玉求瑕身上作痛,可心里痛得更甚。他尚且会因萍水相逢之人的悲欢动容,遑论将他养育七年之久的东青长老的逝去。

  “取他性命,不留一人!”刺客遥声高呼,越过扑杂雪声迎面扑来。玉求瑕本以为那是向着他来的煞气,却隐约瞥见冰封雪飘间忽地分出数个黑鸦鸦的刺客,随着个在风雪中孤行的人影疾奔而去。

  那人影被笼在雪雾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耳边却听得玉|珠摇曳碰撞的脆响,应是天山门弟子无疑。那人似是负了伤,趔趄着艰难地挪着步子,一点点地在雪原里前行。

  刺客们的刀剑未到,却忽见有一人已如疾风迅雷似的飞身而至,挡在那天山门弟子前。玉求瑕抬手,玉白刀自下而上划出银亮弧光,霎时犹如狂风骤起,扬起万点雪尘,生生将刺客们逼退。

  玉求瑕微微侧脸,余光在那天山门弟子的周身扫过。那弟子生了副清俊的模样,有着副冰雕玉砌的脸孔,袍袖裂了一截儿,露出血淋淋的左手。他的腿上也有道深可见骨的裂口,血在冰面上蜿蜒地淌开。

  那弟子见玉求瑕出手相救,浑身先是一颤,旋即断续道:“多…谢。”

  “逃罢,走得越远越好。”玉求瑕温和地笑了,推搡了一把他,回过身去对着煞气腾腾的群鬼。

  那弟子神色淡淡的,目光落在玉白刀上时,那如深潭似的眸子顷刻间泛起涟漪。他抿着唇,摇了摇头,勉强拔出腰间的剑。“不,我同你一起对敌。你的刀上有玉佩,是天山门弟子罢?长老与我们说过,应患难同当,和衷共济。”

  玉求瑕却道:“这怎是患难同当?哪儿来的患难?”

  他话音未落,两手便倏时持着刀刃猛地向袭来的刀剑格去,似是溅起刺目火光。但见他一膝微躬,推挫后又犹如流水行云似的飞刀而起,刀刃如鞭,抽在刺客们胸腹,却又精妙绝伦地砸裂了藏在夜行衣底的护心镜。刺客们如同风里飘萍般往后倒去,捂着心口哀叫不已。

  这一番手段正如长康泼墨,挥洒自如,比各长老的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玉白刀柔时如回风流雪,刚时似霜寒坚冰,那弟子看得呆怔发愣,心里先痴了七八分。何种患难在这精绝刀法面前皆不值一提,倏时化解。

  “你……我不认得您。这等刀法,如何会在门中籍籍无名?”那弟子怔怔问道。“我曾得幸见过您么?”

  玉求瑕长吁一口气,勉力笑道:“照面应是打过的,师弟。随在我身后,我带你走出这儿。”

  何止是打过照面,他往时就是个叫天山门头疼的刺头儿,玉东青与玉斜摆下两次千人金罡阵,皆是为了捉住从门内偷溜的他。可如今他俩已再无多余口舌叙旧,刺客们如阴云般涌来,刀剑交加,寒铓烁烁。再加之一相一味之毒在腹里翻腾发作,不一时玉求瑕便面无人色,额上蒙了层薄汗。

  那弟子一手一足受伤,却咬着牙使了几回摆步云剑,将凶刃左右挡开。他使的剑法看着扎实,实则妙活能融会贯通,玉求瑕瞧出隐有少林风骨。正分神间,忽听那弟子声音里染上焦急之色。“师兄,你伤着了么?”

  这弟子师兄倒叫得挺顺口。玉求瑕先是一愣,低头时却见前襟上染了片血色,正错愕时,开口便有血淌了下来。刺客们没伤着他分毫,但一相一味有如钝刀在腹,霎时间迸开剧痛。这一分神下便有刀剑接踵而来,玉求瑕勉强闪过,却被剑刃擦破了脖颈,骨碌碌滚在雪里,剧痛难当下再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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