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 第20章

作者:江色暮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架空

  郑易屏住呼吸。

  郑恭沉吟半晌,说:“得想个法子试试。”

  郑易眼皮跳了一下,问:“阿父?”

  郑恭看向儿子,吩咐:“此事既不好肯定,便暂时不便说与将军听。但也十分要紧,这样,你再把上元那天的景象与我说一遍。”

  郑易听了,知道父亲心中已有成算。

  他定一定神,娓娓道来。不只说了自己与那两个疑似燕云戈、皇帝之人的短暂对话,还说了他在正街、副街上的所见所闻。郑恭偶尔会在旁边的纸页上略记一笔,等到郑易说完,他对着纸页看了片刻,再看儿子:“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

  “郭信还不知道。”郑易说,“我并非要瞒他,只是他十分信我,并未多问。”

  郑恭点点头,未再多说。

  陆明煜对发生在郑家父子之间的对话一无所知。事实上,经历了数日的紧张、忧虑之后,他已经完全放下元宵那天与郑、郭两人的偶遇。

  那日见面,无论燕云戈还是他,都没有用自己的真实嗓音说话。这段时间,燕家也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之前所想,应该只是自己疑心太重。

  抱着这样的念头,在疯宫女“投毒”一事盖棺论定数月后,郑恭重新在朝堂上提起此案时,陆明煜难得头脑一空。

  他听着对方的话,面颊发僵,一时没有应声。

  郑恭今日所说,是他家儿子,加上郭牧家的儿子,元宵那天曾经偶然听到一段对话。郑易和郭信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面仔细想想,却愈发觉得不对。

  所谓“对话”自然是编的,但其他东西,从街上杂耍的艺人,到挂在摊前栩栩如生的花灯,却都是陆明煜当日所见。

  他听着郑恭的嗓音,遍体生寒,想:郑易、郭信两人那天真的听到了这些吗?……几个药铺的伙计议论着,说去年刚入冬的时候,铺子里来了个怪人,要他们改一方鼠药。仍要毒死鼠儿的那些材料,东西却要能放倒一头黄牛。因说不上要做什么,被自家的大夫拒绝。

  不。

  陆明煜迅速冷静下来。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说明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这种时候,更不能露怯。

  心虚的应该是郑家人。郑恭要查,那他就让他查!看他能查出个什么来。

  如果是真的,那更好,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是一些寻常人家的阴谋诡计。

  想通此节,陆明煜心平气静,嗓音沉沉,说:“竟有此事?”

  郑恭顶着一帮同僚的目光拱手,说:“是了。郑易也是昨日出宫才想起,忙说与末将听。也是那药铺伙计提到的时间实在巧合,司正司查出的耗儿药来源也让人生疑,末将这才斗胆请陛下重启此案。”

  “好。”九阶之上,天子沉声开口,“刑部尚书何在?”

  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臣在。”

  陆明煜吩咐:“既然郑易、郭信他们是在宫外闻听此言,这便是你的活计了。郑恭,回头让两位少将军去刑部一趟,先把当日讲话的药铺伙计找出来。往后如何查,上官杰,你知道否?”

  这么问了,被点到名的人自然不能摇头。

  刑部尚书拱手领命。

  等到从宣政殿走出,郭牧迫不及待道:“老郑!你方才所说——”

  郑恭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看向燕正源。

  燕正源原先也因郑恭朝上所说的话而心神动荡。但他理智知道,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郑恭不至于不提前与自己通气。如今这么处理,一定另有原因。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再聚于将军府。

  郑恭说完前情,长叹一声,又道:“我原先觉得,如果郑易的想法是真,皇帝一定要露出破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天子的态度、表现无可挑剔。郑恭不得不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考虑。或许自己儿子对好友的亡故过于悲伤,以至于出现一些错觉。

  他惭愧不已,反思道:“将军,我实在不该自作主张。”

  郭牧在一边叹气,燕正源则一言不发。

  郑恭见状,愈发愧怍。将军原先已经悲痛不已,自己却又将将军心头的伤口撕开,属实不对!

  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请罪,这时候,燕正源慢慢道:“云戈下葬的时候,我曾遗憾,不能亲手为他穿上殓衣。”

  郑恭一怔,郭牧也跟着愣住。

  他们听出了燕正源的言下之意。

  原来对从宫中抬回来一尊钉死的棺木一事,燕正源心中也有疑虑。只是从前他知晓燕云戈与皇帝的关系,于是不曾多想。如今起了疑心,往前的许多笃定被瞬息推翻。

  “还是得了却这幢憾事。”

  最终,燕正源淡淡道。

第18章 去而复返 “我也是你的,云郎。”……

  陆明煜不知道燕党私下会商议多少。但他知道,面对那群人的疑心,自己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下朝之后,他难得没有批改奏折,而是去园子里走动。

  李如意看出皇帝心情不好,愈发不敢讲话,只安静跟在一边。

  初春时节,冬日里的寒气仍在。冷风吹到面上,带出几分清醒。

  已经有零星花开,艳色花瓣在满园冷肃中鲜亮而耀眼。不过天子只是从旁经过,未分给其半点视线。

  陆明煜在心里梳理着去年腊月至今发生的种种。

  让燕云戈喝下那杯毒酒是突然决定,但那的确是最恰当的时机。

  他愚蠢地选择信任燕云戈,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知晓北疆将军府上那个婴孩存在一事。接下来,燕云戈一定对他多有防备。一旦让他出宫,后面的事,很难再被陆明煜控制。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燕云戈再也开不了口。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对那杯毒酒的掩饰。

  先是将事情压了整整一旬,后来送出时顺理成章地只让燕家人看到钉死的棺木,而非不可能出现的燕云戈“尸身”。往后利用宫中已有的是非,解释毒药来源、凶手,又成功挑动燕家与其他皇子势力的纠纷,让他们无心去查更多。

  每一步都十分圆满、未出差错。以至于他太过放松,竟然带着燕云戈出宫。

  但想到出现在永和殿中的放花木偶,陆明煜又觉得,至少在燕家人没有实质性证据的当下,自己并不后悔那天的事。

  再说,他是皇帝,整个宫廷都被他掌控在手中。那尊棺材里面也并不是空的,陆明煜不至于留下这么大破绽。三个月过去,里面的尸身早已开始腐败。这么想来,就算燕家起了疑心又能如何?只要他们不见到燕云戈本人,事情就不会出变故。

  想明此节,陆明煜豁然开朗。

  李如意正大气都不敢出,忽听天子道:“午膳还是摆在永和殿。”

  李如意心尖跳了一下,想,陛下的心情仿佛又好起来了?

  真是怪哉。不过,李总管秉持着装聋作哑的宫廷生存原则,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嗻”。

  这天,燕云戈照例一边在永和殿院中练武,一边等待天子前来。

  日复一日的过法是有些无聊,不过想到天子笑吟吟与自己讲话的模样,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尤其是今日桌上,皇帝时时看他,面上总带着笑意。燕云戈心中一动,微笑着问:“清光,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在他想来,自己听到的答案应该和朝堂有关。燕云戈对这些兴趣不大,但他喜欢看陆明煜专注注视的样子。明明是一朝天子,家国天下都被抗在肩上。可那短暂一刻,又仿佛只属于他。

  然而出乎燕云戈意料,皇帝的答案是:“我也练了这么些时日,是不是能试着拉四石弓了?”

  看模样,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燕云戈失笑,回答:“想来可以试试。”

  “既到了三月,”陆明煜半点提起自己一个时辰前还深有烦忧的意思都没有,继续闲闲和燕云戈讲话,“春猎的事该备上。上林苑离长安不算远,可毕竟要走上十天半月。到时候,云郎,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说着,还乜斜燕云戈一眼。

  燕云戈微顿,遗憾:看来是不打算带我去了。

  陆明煜看出他的想法,只做不觉,仍然说:“……若我到时候能好生在马上拉弓、射箭,你想我如何赏你?”

  燕云戈听着,面上重新带笑,回答:“我上次‘讨赏’,得了你的字,又得了,”看一眼陆明煜的唇,把下面的话含混过去,语气里都是暧昧的意思,“再有下次,自然也要如此。”

  “你倒是不贪心。”陆明煜笑道。

  笑的同时,还摆一摆手,意思是要李如意带宫人们撤下桌上碗盘。

  李如意有眼色,离去之后顺道关上屋门,再没回来。

  而在闭起的门扉后,天子靠近他的云郎,嗓音慵懒、愉快,说:“若是只要如此,朕现在就能赏你。”

  燕云戈低低“唔”了声,想,自己若是正经人,这会儿就该劝陛下莫要白日宣淫。

  可他不是。所以这个念头只是浅浅从燕云戈脑海中浮过,很快消失。他揽住天子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腿上,半叹半笑,唤道:“清光啊。”

  他不知道皇帝是否有在春猎不带自己一事上做些补偿的意思。总归,这日的陆明煜给燕云戈的感觉十分不同。

  原先的陛下就很主动。到现在,更是又多三分热情。

  他坐在燕云戈腿上,捧着燕云戈面颊,一遍一遍吻他,低低叫他的名字。

  “云郎、云郎……”

  燕云戈听得心热不已。尤其是到后面,天子吻着他眼角,用笃定、几乎有些“独断”的语气说:“你是我的。”

  燕云戈不由自主地重复:“我是你的。”

  陆明煜瞬时笑了。他显然很满意燕云戈的回答,眉眼里都带着餍足的意思。燕云戈看在眼中,手指微动,有些将天子下颚钳住,再吻他,问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的冲动。

  可是总有顾忌。

  他怀里的是天下之主。他给了燕云戈很多特权,可燕云戈仍然只是一介平民。他可以恃宠而骄,叫着皇帝的字,在皇帝面前称“我”,可——

  刚想到这里,皇帝亲昵地抵住他的额头。

  “我也是你的,云郎。”

  燕云戈瞳仁颤动。

  陆明煜温柔地、诱哄一般地说:“你留在宫中陪我,爱我、待我总如今日这样好,那我就是你的。不会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燕云戈面颊微绷,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他不知道,陆明煜最初只是想稳住燕云戈的心态,让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好好待在宫里。说到最后,却有了几分真心,想起自己从前的打算。

  “总有人催我纳妃,可我不想。再过一两年,我就去宗室里寻个一两岁的孩子来。到时候,他管我叫父皇,管你叫爹爹?”一顿,笑了,“不过只能私下叫。唔,我教他读书治国,你教他骑马练武。被我们养大,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燕家不想让三皇子之子在法理上成了陆明煜的儿子,无妨,只要他把消息放出去,总有人上赶着来给他送皇嗣。

  不过是管旁人叫爹,收获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柄!这买卖太划算,总有人甘之如饴。

  至于三弟那个儿子。燕家若是识趣,就让他顶着燕姓长大。若不识趣,无妨,总归三皇子不能、不会有一个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