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第27章

作者:秋声去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古代架空

  一番话当着众人的面被复述出来,情真意切地让人以为他德行多么出众。

  商清尧听完忽而笑起来。

  这确实是像谢棠如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谢世子做得荒唐事不少,还能给自己的行径找到合适的借口。这能力朝中一半官员望尘莫及。

  吏部尚书的案子和谢棠如没多大关系,他也并非非要到场不可。商清尧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就让他先回府去。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谢棠如便施施然地转身回去了,至于吏部尚书的大案牵涉到多少人,多少府邸被抄没,多少勋贵被株连,谢棠如说不再过问,果然就不再过问。

  魏国公有一回看到他,都怀疑自家兔崽子是不会脑壳坏掉了。谢棠如什么鬼德行,魏国公从来一清二楚。

  魏国公拉过渐霜问:“他是不是被哪家姑娘给拒绝了?”

  渐霜:“………”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委婉地移开话题,“世子或许是在想别的事情,我们在北境的人有所折损……”

  她说到这里魏国公的脸色就变了——因为派去北境的人是魏国公亲自挑出来的。

  “商清尧那个崽子抓了老子的人?”

  渐霜觉得魏国公对新帝可能还需要一点尊重,正想要提醒几句,就听魏国公用无所谓的口吻道:“算了,反正账算在小兔崽子头上,和我什么关系?”

  说完就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

  渐霜:“……”这就是亲爹吗?

  但是魏国公说得不错,账最终确实只能算在谢棠如身上。

  “凉州抓获的那批探子什么都不肯交代。”宋悬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对方潜伏几乎毫无破绽,要不是他们打探的事情太过奇怪,凉州那边还未必发现得了。

  “没有任何线索?”商清尧问。

  “是。”宋悬说,“他们从外表上来看就是完全的凉州人,户籍也在边塞的几个城池,口音也是凉州的口音。”

  能做到这种程度,幕后主使一定是极其难缠的对手。更可怕的是,如今他们在明而对方在暗。

  “既然这样,就只能等线索主动送上门。”商清尧平静的声音下藏着冷意。

  ……

  凉州有细作被俘获,已经供出主谋藏身之地,新帝决定在抓捕主谋后赦免这几个细作的流言不知何时被放出,也传到谢棠如耳中。

  渐霜和暗卫头子一左一右地站着,都认为是商清尧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是陷阱。”暗卫头子抱着剑直接下了判断。一个不太高明又让人难以抉择的陷阱。

  渐霜也以为他们的人不会交代出来什么东西。而且因为人心难测,早在培养细作的时候她就留了一手——就连大部分细作也不清楚他们真正听命于谁,他们只向特定的人单向传递消息。

  这种方法除了严密保护主使者的身份外当然有不少弊端。这次被抓来不及撤退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是陷阱。”谢棠如的声音和他的神情一样沉而冷,毫无疑问这就是商清尧故意放出来引诱人上钩的消息。

  和渐霜以为的专门的细作探子不同,实际上这些人没有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他们大多就是出身在北地的寻常人,因为战争背井离乡,投奔魏国公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后来谢棠如掌握魏国公府的势力后,他们也成为谢棠如的下属。

  是魏国公府的家臣。

  是谢棠如的人。

  是他让这些人为他的一点私心远赴北境奔波,因此不惜代价,谢棠如要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来。

  “但我必须得去。”

  魏国公世子轻声说。

  渐霜想要劝一劝谢棠如以大局为重,毕竟哪怕是一万个下属的命也抵不过一个谢棠如的安危来得重要,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因为她也是那一万个之一。

  没有谁想当被放弃的那个。

  渐霜和谢元对视一眼之后转身退下了。

  这位沉默寡言的暗卫头子这才开口:“世子有万全的把握?”

  “没有。”

  谢棠如回答得干脆,连一点犹豫都不带。

  “那世子为何要去以身犯险?”谢元追问,“如果世子您出事我们需要耗费更多的人手去营救您,毕竟您的安危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谢棠如微微沉吟。

  谢元:“商清尧暂且不会逼得太紧,我们还有时间,不如商议更好的应对之策再行动。”

  谢棠如终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建议我去和商清尧商议?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谢元:“………”

  不!他没有这个意思!

  世子要是去找商清尧商议,那还不叫以身犯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一段。

第33章 汝心金石坚03

  谢元最后哑口无言地放弃了劝阻自家世子的念头。

  和渐霜心思细腻, 有诸多衡量不同,在他心底,只有谢棠如的安危最为重要。其他人加起来也比不过谢棠如一根毫毛。就如这次, 他认为那些人并不值得谢棠如犯险。

  但是谢棠如的决定几乎很少被撼动, 他最后只好试图劝阻自家世子:“……您不必亲自去, 这件事交给我和渐霜也未必不可。”

  谢棠如微微一笑,然后拒绝了谢元的提议。

  说出来可能很打击人, 但是谢世子认为他手下搞不定商清尧。

  毕竟他自己都曾经是成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而且有意思的对手,他怎么能轻易错过?

  魏国公对他这几天的动作隐约窥探到一点,不过他对谢棠如素来都是放养,从不多加干涉,最多谢棠如歪得看不下去眼的时候,魏国公会一巴掌扳回来。

  只是做爹的还是有点纳闷:“你不是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了吗?现在又瞎掺和什么?”

  亏得他以为这小子真的转性了。

  谢棠如幽幽瞥他爹一眼:“干完这一票再改过自新也不迟。”

  渐霜站在他身后, 听到这话不由得想, 好像那些山匪也总喜欢说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一般这么说的十之八.九最后都会失手被擒。

  她默默看着自家主子, 摇摇头,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甩出脑海。

  …………

  吏部尚书案牵涉极广,商清尧手段雷霆, 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大臣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批人就马上被下狱。虽然暂时还没有盖棺定论, 但是朝堂上空出不少萝卜坑却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少了这么多官员,自然就需要有人来填, 于是朝廷决定十一月再加设一次恩科, 除了有资格参加考试的举子,同时本次考试也允许世家大族推举族中的子弟参加。

  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一是朝中空出的职位实在太多,而且接下来肯定还有要让出萝卜坑的人,二则是为了安抚这些世家大族, 以防他们被逼狗急跳墙,联起手给商清尧找麻烦,多生事端。

  商清尧已经近三天没有合过眼。

  被抓来替新帝陛下处理麻烦事同样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新任中书令宋悬宋大人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勉强睁出一条缝,痛苦求饶:“陛下,您就休息一下吧!就算您精力充沛,但您的臣子都是些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我都快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宋悬现在看到这些奏章就想吐。

  “臣乞求您赶快招几个贤能之臣,为陛下多多排忧解难!臣一个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贤能之臣。

  商清尧心念微微一动:“你觉得魏国公世子如何?”

  “这个……”宋悬眼神乱飞,“他不是满京城闻名的纨绔子吗?”

  “你当真如此以为?”

  那到也不是。就算他之前这么以为过,但是那天见到那个一掌劈晕他的魏国公世子身边的婢女,宋悬就猜到这位世子十成十是个在先帝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的人物。

  但是这种人物意味着能力的同时还意味着麻烦。

  宋悬措了措辞,吞吞吐吐地说:“这个……魏国公世子当然是不错的。但是之前先帝……魏国公世子恐怕未必愿意入朝效力。”他揣摩着商清尧的心思,又补上一句,“前几日魏国公世子还托人辞官。”

  一点也没有想要为朝廷效力的打算。

  商清尧微默片刻,终是赞同道:“你说得不错。”

  宋悬稍微放下来点心,“何况我听说谢世子已经决定追寻仙途,拜在一位仙师门下,这些时日还在城南为算众生相……陛下,谢世子恐怕志不在庙堂。”

  谢棠如一个堂堂世子爷跑去桥底下给人算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宋悬猜测他是个离经叛道之人,恐怕难为所用,还是不要在这位世子爷身上多费心思为好。

  何况,魏国公府如果势大,对商清尧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城南?众生相?”商清尧闻言不由得挑起眉梢,他这些时日在宫中实在太忙,也不知道谢棠如又干出来什么奇思妙想的大事情。

  他感兴趣,宋悬自然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禀:“谢世子半月前就出现在城南给他口中的有缘之人”算命,听闻算得极准,还惊动了京中一些勋贵,派人去请才发现是魏国公世子。

  “我记得……他并不信这些。”商清尧微微沉吟,又问:“他今日也在吗?”

  “应当也在。”

  “那便出宫去看看。”商清尧合上奏章。

  城南分六坊十二市,鱼龙混杂,既有达官显贵出没,也有寻常人家,是京中最繁盛的地方之一,春日十里烟柳遍植,夏日莲叶亭亭。

  李梦书坐在榕树树冠遮天蔽日的阴影下,一边拿袖子不断擦汗,一边跟谢棠如说话。

  “我今年会下场。”

  谢棠如回过头看他。这位相识多年的好友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谢棠如猜测约莫是吏部尚书的事情影响到了他——谁叫吏部尚书也姓李。

  而且是同根同源的一个李字——吏部尚书恰恰就是李梦书的堂叔。吏部尚书一倒,半个李家都受到牵连,在朝为官的只剩下李梦书的父亲和祖父,但是他父亲能力平庸,很难再出头,祖父年事已高,如今领的是荣养的虚职。

  李家急切需要一个新的子弟入朝为官,保持住李家作为士族的清贵地位。作为家族长子而且是最有天赋的那个——谢棠如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烂摊子肯定要被甩给李梦书。

  但是作为好友,谢棠如也清楚,李梦书压根志不在此。

  李梦书苦笑一声:“我其实不想入朝为官。但是家族能挑起重担的就只剩下我了。若不这样,便只能效仿郑家以族中女儿为筹码,换取一时荣华。”

  郑家是一个没落的士族,前些年送了个如花似玉十八岁的女儿进老皇帝后宫才有复起之相。

  李梦书看不起这种作派。

  谢棠如想了想,想安慰他:李家都能养出他堂叔这种玩意,估计也是蛇鼠一窝,只有你清清白白才是个异类。但是他还是顾及好友的心情,没有将话直接说出来,只是说:“世间还没有哪个家族能一直昌盛不衰,前朝比皇族还要尊贵的七姓望族,现在也就还剩个陈家苟延残喘,其他几家连个名字都找不到。你家如今的局面和你无关,这重担,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挑去的,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